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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每次女扮男装都成了白月光-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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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妫蝉闭了闭眼,又睁开。她看着好友那微微含笑的脸,还有总是懒散却又十分可靠的眼神,心中忽然浮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阿沐,你……你不会做什么吧?”
  裴沐摇摇头,但片刻后,她又若有所思起来。
  “我目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她慢慢说,“但我觉得,只是觉得……也许很快,我就会做出一点什么来。”
  “做什么?”
  “不知道。”裴沐安抚地揉了揉好友的头发,像安慰一头陷入迷茫的小花豹,“但我会注意,不去连累你们的。”
  妫蝉摇摇头:“不要只顾虑我们。阿沐,你要随时记得,我们也希望你平安。”
  “我会的。”裴沐露出了今夜第一个明朗的笑容,“我会尽量做到。”
  妫蝉也笑了。忽然,她将声音压得很低,也很细。
  “对了,阿沐。我打听到了一些关于朱雀祭司、青龙祭司,还有姚森的一些事……”
  ……
  即便是裴沐自己也没聊到,她的“做一点什么”会到来得那么快。
  这件事发生在妫蝉出征前的第三天,一个淅淅沥沥的雨天。
  因为扶桑出征的事,部族各处都一片忙碌,裴沐也需要处理种种事务。但这个早上,她忙里偷闲,乘着水汽弥漫的风雨,在岐水边散步。
  裴灵难得清醒,也藏在她的头发里,和她说一些天真可爱的话。
  裴沐给小姑娘讲一些神话传说、历史故事:
  “……很久以前,烈山是神农氏的居住地。那时岐水还叫姜水,所以神农氏姓姜。天帝就出自神农氏……”
  裴灵积极发问:“那大祭司也姓姜呀。”
  在看不到大祭司的时候,裴灵也不是那么害怕提起他。
  裴沐笑道:“现在的部族,多少都号称自己和天神有关,连古时候的轩辕联盟也说自己是天神的后代。扶桑部姓姚,子燕姓妫,都源自古时候的轩辕八姓。而另一些人为了彰显自己血统更高贵,便直接宣称自己与天神姓氏相同。”
  裴灵歪着脑袋想了想:“大祭司……也需要彰显么?”
  裴沐也想了想,忍笑道:“他大约是不需要的。不过,他的父母也许需要。只是他和我一样,都是被部族捡回来的孤儿,无父无母,身上只带着个刻了姓名的木牌,谁知道是怎样一回事……”
  她们走着走着,就在岐水边遇到了旁人。
  是朱雀祭司,还有姚榆和她的女奴。
  明明天空飘着雨,岐水上弹奏出一片高高低低的涟漪,那三人却站在河堤上,试图放一只湿淋淋的风筝。
  朱雀负责吹起暖风,姚榆负责奔跑,她的女奴则抱着贵重的棉布站在一旁,每当姚榆停下来,就上前给她擦一擦雨水。
  他们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姚榆很沮丧,拽着女奴的手,眼巴巴地看朱雀:“朱雀哥哥,飞不起来。”
  朱雀祭司一脸无奈:“下雨啊。我就说要等下一个晴天……”
  “可是你都快出征了!反正占卜出来也说这几日都下雨,今天有什么差别?”姚榆一脸愤愤,反而显出点小姑娘对亲近之人的撒娇,“阿谷,你说,你说是不是必须今天放风筝?”
  女奴温柔地笑着,点点头,并不说话,只细致地为小姑娘打起一把伞。她比姚榆年长,约有十六岁,眉眼温柔、身段如柳,令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裴沐见过她几次。到现在,她发现这位少女虽然被认为是低贱的奴隶,但她的温柔中已无怯怯之意,反而有一段水似的柔韧。
  他们三人围绕风筝说了好半天,才注意到裴沐。
  姚榆挥着手,邀请她一起来放风筝,裴沐含笑拒绝了。
  朱雀祭司在一旁故意气姚榆:“对,副祭司大人拒绝得好。小孩子越宠就越任性,阿榆便是如此。”
  “哼!”姚榆鼓起了包子脸,躲在阿谷身后,不理他了。
  裴沐定定看了朱雀一眼,便挥手告辞,带着裴灵继续散步。
  她有些出神,小姑娘则在她耳边羡慕地咿咿呀呀:“风筝,我也想。”
  “下雨呢。”
  “风筝,想放。”
  裴沐无法,只能悄悄用草叶编了个轻巧的金蝉,再用一根柔韧的蒲草系住,全当给裴灵表演了。
  小姑娘高兴极了,笑得很甜。
  裴沐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她想,她其实很理解朱雀祭司宠爱姚榆的心情。
  也正是因为十分理解,当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朱雀一边。
  或者说,她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姚榆一边。
  ……
  残阳如血之际,星渊堂仍是人来人往。
  自夏末开始,由于战争的开启,星渊堂便临时取消了休沐制度。祭司们常常待在星渊堂,有时要忙上一宿。
  但至少在晚饭时,祭司们可以稍稍放松一些。
  裴沐渐渐也和他们熟悉了,时常一起用餐。有时她还会抓着大祭司过来,可惜每每这时,堂中俱是寂静,人人都低眉垂首,摆出严谨恭肃的模样。
  到了后来,如果裴沐和别人一起用饭,大祭司常常是不在的。
  当喧闹传来时,她也和所有一起吃饭的祭司一样,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更摸不着头脑,只迅速站起来往外走。
  “谁敢在星渊堂外吵闹?!”
  嚣张的吊梢眼――白虎祭司,甫一跃出星渊堂,人还没落地,声音就嚷了出来。
  边上有人扯了他一把,没好气说:“副祭司大人在呢,你冲到前头做什么?”
  祭司之间阶级分明,很讲礼数。
  在众祭司的躬身行礼中,裴沐走上前去。
  面前的景象,分外“热闹”。
  落日最后的余辉中,本该空荡荡的古朴祭台上,竟黑压压挤了一大堆人。
  一群高举火把的人,面色激愤、神情激动,即便暂时按捺住说话的冲动,也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将要爆发的怒意。
  另一边则是朱雀祭司和姚榆。朱雀祭司护着姚榆,而姚榆背后则跪着一名被五花大绑、垂头不语的狼狈少女。
  “怎么回事?”
  裴沐沉下神情,冷冷问道。
  那群人齐刷刷一颤,纷纷低下头。但是,为首的两人却仍是激愤,面上流露出一种由极度痛心而催生出的失去理智的狂怒。
  砰――!
  竟是一具石棺被抬了上来。
  棺盖掀开,露出一具面目狰狞的尸体。这是个少年,看上去新死不久。
  死者穿着星渊堂低级祭司的衣服。
  裴沐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似无所谓地一勾唇角:“怎么,还让我自己猜?”
  那群人又是一颤,忙出了两个人,拉着为首的两人:“父亲,哥哥,你们冷静一些,这是在副祭司大人面前……”
  那两人似乎才清醒一些。随即,这刚才还凶狠的两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求副祭司大人为我们做主!”
  哭声刺耳,穿透残阳。
  与之相对,另一边的姚榆和女奴都是沉默不已。
  唯有朱雀的愤怒烈烈不熄。
  “闭嘴!”他柔和秀丽的面容笼罩了一层燃烧似的怒焰,“姚栎,你若胆敢让阿榆伤心,我现时便杀了你!”
  裴沐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打了个转,冷声道:“再不说,都打出去。躺个十天半月,也学一学如何把话说清。”
  话音飘落,如雪轻淡。
  却让整个场面冻结了。
  带头闹事的人,也就是被朱雀叫做姚栎的,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这才想起,这位年轻的副祭司大人,乃是整个扶桑部中第二有权力之人,连首领姚森都比不过,更有传言说他未来会接任大祭司一职……实在得罪不得。
  姚栎垂头抹脸,脸上泪水纵横,却也冲刷出一股惊人的恨意与狠戾。
  “副祭司大人,我可怜的幼子被那贱奴杀死了!”他凄声道,“我不敢向青龙祭司大人的女儿讨个说法,只需要杀那贱奴祭祀我儿亡魂,却被如此羞辱……请副祭司大人为我做主!”
  他所谓的“祭祀”,并非祝福,而是在祭台上以残忍的手法杀死女奴,并做法祈祷让她的血肉和灵魂都奉献给死者,让死者来世投个好胎。
  “是么?姚榆,果真如此?”
  裴沐一挑眉。她分明记得,姚榆的女奴是个温柔秀美的少女。
  “――不是,你胡说,你骗人!”
  姚榆突然尖声叫道:“是你儿子奸了阿谷,阿谷才会反抗的!是我给阿谷的防身武器,你们有本事,就把我杀了!”
  姚栎暴怒:“区区一个奴隶,也敢反抗我儿!我儿是扶桑祭司,身份贵重,区区一个奴隶――贱奴,也敢!”
  他呼喝如泣血。
  “你真是找死――!”朱雀祭司也陷入了怒火。他抬起手杖,眼看是想再众目睽睽下打杀姚栎等人,却被姚榆拉住了。
  姚榆气得声音发抖:“你们就是欺负我阿父不在……”
  姚栎寸步不让:“便是青龙祭司大人在,也没有第二个道理!”
  青龙祭司是四大祭司之首,已于五日前出征。
  素日温和可爱的姚榆,现在面色通红,像一只愤怒又说不出话的小狮子。
  但她还是努力保持了理智。
  “不要理他。”她拉住想动手的朱雀,充满哀求地朝裴沐看来,“副祭司大人,副祭司大人一定知道谁对谁错。那个人死了活该,他欺负阿谷……是他不好,凭什么要抓阿谷祭祀……”
  她眼里已经含了泪。
  身为青龙祭司的女儿,她深深明白,奴隶根本不算个“人”。哪怕是普通的族民欺负了阿谷,她都不能在明面上做什么,何况对方还是星渊堂的祭司。
  就算只是低阶祭司,那也是正式的祭司。
  是性命远比阿谷贵重得多的男人。
  姚榆身边的女奴依旧低垂着头。她一声不吭,身体颤颤,似在发抖。
  仔细看去,她身上衣衫破碎、头发凌乱地遮挡住面容,四肢带着血迹,的确是一副凄凉的模样。
  裴沐沉默地听着。
  听完,她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并感觉到一股淡淡的铁锈气――她刚才太用力了。
  “原来如此。”她慢声说道,“既然你们双方都认可,死者是被这女奴所杀――”
  人们的视线,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姚栎一方,满脸的理所当然,还有提前备好的一点耀武扬威。
  姚榆和朱雀,则一个含着期待,一个面露嘲讽,似乎已经知道她会如何处理。
  她身后的祭司们,也在风里漫不经心地窃窃私语:
  ――这有什么好说的?
  ――就这也要来星渊堂闹。
  ――就一个奴隶,杀就杀了,也就是因为那是青龙祭司大人的女儿……
  ――说不准还是女奴自己勾引的人家。
  ――是啊,那些奴隶能是什么好东西,阿榆被骗了吧。
  ――朱雀祭司大人也是,竟把阿榆也带来了,女人明明不能接近星渊堂。
  ――朱雀祭司大人就是那样,当年不也……
  ――嘘……
  最后,他们闲聊的话题,终于来到了裴沐身上。
  一道道目光也聚焦在了她的背上。
  ――副祭司大人会怎么处理?
  ――要在祭台祭祀么?
  ――那会弄得很脏,最后还不是我们清扫……
  ――女人,就不该来这儿添乱。
  ――死也不该死在这里。
  裴沐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
  ――副祭司大人怎么思考了这样久?
  是啊,她为什么思考了这么久?
  答案岂非显而易见。
  “既然事实这么清晰,那没什么好说的。”
  她的声音――她自己听见了――也同样地懒洋洋、漫不经心,好像面对的不是一次奸污、一次反抗导致的死亡、一次因为反抗伤害而被迫面对更多伤害的事……
  轻飘飘得……就像这如血残阳下轻飘飘的风一样。
  她看见姚栎他们的脸上,已经提前露出了振奋的笑容。
  姚榆已经满脸是泪,而朱雀的嘲讽和隐隐的恨意变得更深。
  裴沐却反而露出了一点笑容。
  那是下定决心的人才能露出的笑容――毫不犹豫,冰冷无情。
  “死者身为星渊堂祭司,大战在即,不思如何保卫部族,反而玩弄女奴。其身死一事,实乃自作自受,反而引起这场风波,是第一错。”
  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由于死者的过失,导致姚榆喜爱的女奴无辜受损,是为第二错。”
  人们的眼睛,一个个睁得极大。睁得这样大,简直让人怀疑他们平日里是否没睡醒。
  裴沐更加微微一笑:“死者家属贸然绑缚女奴,冒犯星渊堂,更试图趁青龙祭司在外征战之际,逼迫其幼女,是为第三错。”
  她背负着所有人的视线,走到祭台中央。
  姚榆在她右手侧,眼睛越来越明亮;朱雀则面色怔怔,不声不响地瞧着她。
  裴沐回头望着祭司们。他们神情各异,却都可以大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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