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女扮男装都成了白月光-第1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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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嗤笑都懒得,只将人打了一顿后赶走。他没杀那小人。她死之后,他倒是没那么容易动气了,要是她在,大约还要调笑他一番,说他可真是会对她发火。
那谄媚的小人在他这里碰了壁,却被其他宗室给收罗过去。他也理解,所谓长生不老,总是充满了诱惑。若不是阿沐在等他,他说不定也会心动一二。
只是现在,他连每次用玉玺盖章,看上面落下的“既寿永昌”几个字,都觉得十分腻味。当年他怎么就非要挑这句话?看着烦人得很,又改不了。
开头几年,有些不长眼的人,还试着给他敬献美人。这是他少数会动怒的事,为此还杀了几个人,才止住这股风气,还有那些蚊子嗡嗡似的议论――无后、后继无人、国家隐患……
不错,他这么孑然一身,便是皇帝当得再好,后头出点什么事,这偌大帝国可能就烟消云散。看着强盛的大国,其实忧患颇多,他知道。他还知道,他选定的继承人是个聪明温厚的孩子,有些像阿沐,可他缺少了为政者的心狠手辣,恐怕驾驭不了波澜诡谲的朝堂。
可是……
这关他什么事?
他已经尽力去守约了。他为了守住那个约定,已经竭尽全力,再没有多的精力去考虑其他。
光是逼自己活下去,就已经很艰难了。
还要他如何?
“阿沐,你说,我是不是已经尽力了?”
有时,深夜里,他会独自坐在台阶上,带一盏灯笼、一只埙,对着夜空自言自语。时不时他会看一眼台阶下,觉得说不定那里就会出现一个人,她会提着灯笼、穿着白裙,抬头盈盈而笑,然后扔了灯笼,跑来扑进他怀里。
这样的妄想,自然从未成为现实。
他也就只能看着星空,自言自语,说一些没人应答的胡话,竟还乐此不疲。
常常地,他还会吹埙。年少时他吹埙,是因为在异国当质子,步步惊心、心里苦闷,这能随身携带的乐器,就成了他唯一的娱乐。
后来当了皇帝,忙起来了,埙也不怎么吹了。偶尔几次,还是同她在一起时,兴致来了的所为。她从没说过自己喜欢听,直到那次她生病,他才明白她原来很喜欢听他吹埙。
现在他用的这只乌溜溜的埙,就是原先她那里的。她当时说自己买来收藏,其实他后来想了想,就想起来,这分明是有一回他没舍得买的名家之作,她偷偷买下来,必然是想送他。
她在信中也曾抱怨,说要不是他狂妄自大、总惹她生气,她肯定早就送他了。
那些年月里的种种,当时以为自己占了理,做得理直气壮,现在回头想来,都只觉得轻狂可笑,却也不乏怀念。
他吹着埙,吹了很久。
幽幽咽咽,如泣涕之声。
每一夜,每一月,每一年。
她死之后,他一滴眼泪都没落,只是时不时吹一段埙乐。后来有人背地里在哭,说听见这乐声就要哭,而且越哭越厉害,他琢磨不清这究竟是实话还是奉承话,干脆也就不去想了。
他只是认真地当着皇帝,认真地吹响埙乐。
认真地去过一年又一年。
她在等他。他希望当他们重逢时,她能再一次对他笑,夸一夸他,说这些年里他做得很好,没有违背他们的约定。
他希望……
他在她去世后,苦苦支撑了七年,这时间足以长到令她满意。
快死的时候,姜月章正在路上。
这位陛下已经没什么意识,只是紧紧抓着旁人,一遍又一遍地吩咐:“不用带我回去……将我葬在西北,葬在离崆峒山最近的地方。”
等到很多年后,曾经强盛的帝国风流云散,曾经详细的史书被战火焚尽,连那个至高无上的名字,都因为种种奇异的缘故,而被彻底隐去……
人们都还在争论一个千古未解之谜:
在那高高的、壮观的封土堆下,在那座前所未有规模的帝陵之中,究竟有没有葬着齐皇?
有人说他早已在那里安眠,也有人说,他死在路上,被葬在北方某处高山旁,如同野鬼孤魂,无人祭拜,连位置也丢失在漫长的光阴之中。
他留下的庞大帝国的尸体,一直横亘在史书里,但他本人所留下的信息又如此之少,与那神秘的崆峒派初代掌门相差仿佛。
因此,对于他,后世许多人都只记得一个皇帝的名号,还有那枚著名的传国玉玺,上头刻着“既寿永昌”那几个字。
他的确追寻过这个目标。
却没有人知道,在他生命的后期,他只剩下一个与“既寿永昌”截然相反的愿望。
第四卷 世家子
第57章 姜家兄弟
距大齐覆灭一百七十年后; 以姜水作为分界,南北对峙的局面稳定下来。
南方各大世家组成了政治联盟,称“南朝”; 而北方各大世家拱卫中央皇朝,称“北齐”。
而今; 南北双方虽偶有龃龉; 但政治格局大致稳定; 民间交流也较为频繁。
所谓的“民间”,也包括修真界。
修真界并非另一个世界; 而是指不关心政治的修士们所组成的圈子。这个圈子里有南朝人; 也有北齐人,甚至有遥远的西方和海外来客。
修真界的成员主要互相交流修行方面的事情; 时不时也组队外出冒险; 或接受他人的雇佣、赚一笔佣金。
这些修士大多颇有资财; 又专心修炼,因而寿命通常比平民长许多; 大多能活到九十岁左右; 长一些的甚至有一百二十岁、一百三十岁的。
自然……相比传说中的上古、天神,这般寿数也就不算什么。
既然拥有的不算什么,修士们就很想拥有一下“算什么”的东西; 比如――追寻长寿之法。
是以,修真界最热闹的活动之一; 就是听闻某某地方出现了某某宝物、可以延年益寿、原地飞升,于是一干修士们拎上武器,“呼啦啦”地一拥而上。
每一次; 传闻都被证明夸大其词,但修士们还是乐此不疲。
其中就包括……
“姜沐云――危险!!快跑!!”
北齐境内; 云亭山脉。
连绵山林覆着白雪,被吵闹声震得O@摇动。林梢,一只飞天白额虎发出震天怒啸,双翼展开、俯冲而去,追得下头一群修士四散奔逃、狼狈不已。
他们神色惊慌,不时还回头看后方,眼神焦灼。那害怕的劲儿,似乎不止是担心自家性命。
在他们身后,有一名轻盈灵动的少年。他个头不算太高,身姿也有些过于纤细单薄,但手中一把白虹长剑气势万千,舞动时剑光流动,竟有风生水起之势。
被唤作“姜沐云”的少年,独自应付着这凶恶的白额虎。
剑光展开,拦截住白额虎的去路。
“别管我,你们先走。”他头也不回,声音清脆,气息平稳,似乎还有余力,“我一人能够应付。”
同伴们面面相觑,都发现对方有些为难:这,姜沐云的身份在这里,他们要是真敢丢下他跑了,到时候这小公子出了什么事,那姜家……
可那白额虎确实凶暴非常,竟有元婴一级的实力,实在不是他们这群筑基修士应付得来的。那姜沐云好歹是金丹后期高手……
筑基、金丹、元婴……这都是一百多年前,齐皇颁布的境界划分,每个境界之间的实力都相差很大。这套划分沿用至今,人人都用得很习惯,生死之际也能本能地去判断敌方修为境界。
逃是不逃?
一群人正犹豫不决。
却在风声赫赫、虎啸震天之中,听见一声冷哼。这声音不大,却格外有穿透力,针刺一样扎进他们的耳朵,疼得他们忍不住弯腰。
“谁……!”
“敌人?!”
众人更是惊慌。
然而,那与白额虎缠斗的少年,却是身形略略一滞。而在那张背对众人的漂亮面庞上,也露出了心虚又无奈的表情。
她――的确,这看似男子的少年,实则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只不过,在场众人,包括她身后那位生气的大爷,都并不知情。
而她真正的名字,其实也不叫姜沐云,而是叫裴沐。什么姜沐云――这不过是记录用的一个官面姓名罢了。
“唉……”
裴沐才叹了一声,余光就见一片茫茫白气倏然而过。这白气夹杂着无数冰晶,自她身边擦过,猛一下扑到白额虎面上,顷刻扩张,将它整个包围在茫茫白雾里。
完了,裴沐想,这人果然生气了。
一转眼,刚刚还凶猛异常的白额虎,就在她眼前被冻成了冰雕。
接着,一缕半透明的魂气自老虎头顶飘出,又朝姜沐云身后飞去。
――采魂术。
这是有魂师直接将这白额虎的魂魄摄了过去。出手便轻易取了元婴期白额虎的性命,可见这魂师的强大。
裴沐如此认真地点评了一句。
就仿佛她在心里拖这么一会儿时间,就可以把这一遭躲过去似的。
可惜,身后那人不会让她的妄想成真。
“阿沐。”
淡淡一句,音色如古琴优雅,又有如冰似雪的清寒。
区区几个字,就让这冬日山林更冷了许多,真不愧是他。裴沐由衷地感慨。
她磨磨蹭蹭地转过身,期期艾艾一句:“哥哥……”
那不远处的萧瑟林地间,正站着一名青年。他年约二十五六,身着大袖天青色道袍,除却腰间一块红绳系的白玉佩、发上一根青玉簪之外,一无所饰,但光是这雨过天青般颜色的料子,就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华贵。
虽是一身素净,可正因这素净,才更衬出他风神秀彻、意态风流――虽说他其实没什么神情波动,可这丝毫无损于他皎洁如月的俊美。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一段高雅琴音、一截潺溪水、一场春日飞花、一段竹林清雅。
此刻,就是这样一名高雅美丽的世家公子……正盯着裴沐不放。
他打量得如此专注,简直像是用目光一点点地将她剖开,仔仔细细、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
“可有受伤?”他淡淡问。
裴沐有些讪讪:“我没受伤……”
他轻哼一声,却伸出手:“过来,靠近我瞧瞧。”
边上几名逃出生天、形容狼狈的修士看看这一对兄弟,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壮着胆子开口:“姜公子,我们,我们可没有抛下阿沐……”
话音未落,他突地一个激灵,生生打了个寒颤。
姜公子只拿眼角余光瞥了他们一眼,高挺俊秀的鼻子里发出一声“嗯”,而后便再无下文。
他只凝视着自己的幼弟,将人拉了过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最后才微不可察地松口气,口吻却还是冷冷淡淡:“看来是健康得很。你倒是出息,家里叫你外出送个信,你却敢偷偷跑来云亭山脉玩。”
裴沐忍不住分辩:“我不是偷玩,我是……”
她扫了一眼同伴们,突然闭口不言。
同伴误会了她的意思,忙替她解释:“姜公子别怪阿沐,她也是听说云亭山脉出了能治疗百病的神草,才特意来寻。”
“神草?都是无稽之谈。”
姜公子摇摇头,紧握住幼弟的手,道:“阿沐,随我回去。”
不待她答话,他便施展了术法。
刹那间,淡淡白雾生出,倏忽围绕了二人。片刻后,这片山林中再无两人影子,唯有柔柔阳光落下,照在那白额虎被冻僵的尸体上。
哗啦――
这尸体也碎成了一堆冰块。
望着这一幕,那群死里逃生、本该放松下来的修士们,莫名又抖了抖。
“不是说那位姜公子芝兰玉树,光风霁月得很?我怎么觉得,他怪可怕的……”
“想来是担心阿沐罢……”
“或许……听说阿沐是给姜家收养的,那姜公子却是嫡长子,没想到他们关系竟还十分要好。”
“大约这便是兄友弟恭。对了,姜公子大名是什么来着?”
“你不知道?他叫姜月章。”
……
裴沐还来不及阻止,就觉眼前一花。再看过去,眼前哪里是冬日山林,分明是石堆山水、幽径蔓回的深深庭院。
――熟悉的姜家院落。
“咳咳咳……”
还有这熟悉的咳嗽声。
她登时恼怒起来,想也不想便转身过去,急急伸手去扶他,又抱怨:“哥哥,你逞什么强?你魂术再强,这般百多里地带我回来,也耗损身体得很,你……唉!你说一声,我自己回来便好。”
冬日阳光柔和,整个院落像泡在温热的蜜水里。走廊靠里的门开着,里头有一张床榻,一人躺在上面,盖着深紫色的卷草纹锦被。
这人苍白瘦削,虽不掩神清骨秀,可正因其风姿难掩,其病弱之态就更让人心生怜惜。
而且,如果仔细观察他那双深邃优美的眼睛,还会发现在那深灰色的眼珠上,蒙了一层很淡的翳。
这瘦削虚弱、双目半盲的青年,竟然正是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