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渣错了人-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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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回到了那年雨夜。
瓢泼的大雨铺天盖地,从黑瓦上流泻下来的银丝像是剪不断的珠子,一颗颗地滴落在窗沿儿上。
她面色发白地坐在地上,容貌精致的少年俯下身来,轻描淡写地问她怕不怕。
怎么会怕。
他是她的小叔叔,她这辈子唯一喜欢的人。
她可以趴在窗口偷偷看他一整天,只因为他一个抬眸的动作而脸红心跳。
她从来没有那样纠缠过谁,却因为他一点点的纵容,就一次接一次地反复试探。
那些懵懵懂懂,又拙劣得连她自己都掩藏不住的小心思,早在他在雪地里将她拉起开始,就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她最喜欢的少年,那么漂亮。
她怎么会再喜欢别人。
她不害怕的,她怕的只是那个,害怕受伤的自己。
怀里的小姑娘呜咽着哭了起来。一如小时候那样,花着一张小脸,连鼻尖儿都微微泛红,却还是抬起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小叔叔,娆娆喜欢你。”
从第一次看见你开始,就喜欢得不得了。
从来都没有别人。
有的只是那个,笨拙的,不知该如何去喜欢,也不知道该怎样接近你的自己。
…
少女的泪珠儿滚烫,灼得容珣手背微微发颤。
他略微冰凉的手指,轻轻摩挲过她的眼睑,低声问:“喜欢小叔叔会让娆娆这么伤心啊?”
孟娆睫毛一颤,生怕容珣会回她一句:那就不要喜欢了。
“不、不是的。”她小手抓着他的衣摆,急得鼻子都冒了泡泡。
容珣笑:“那就别哭了。”
他垂下眼睫,手帕抚过她哭花的脸:“像个小可怜一样,总觉得小叔叔又欺负你了。”
面颊上的泪珠儿被他一滴不落地逝去,小姑娘仍旧抽抽搭搭地说着喜欢他的话。
容珣看着她,低声问:“不怕姑祖母反对吗?”
孟娆点头,小巧的鼻尖一吸一吸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不怕的,娆娆、娆娆……”
原本想好的话,到了嘴边儿,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一句:“娆娆,娆娆要当宠妃的。”
那些埋藏的心思倾泻而出,她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笨拙得不知该如何表达喜欢。
她懊恼地补了一句:“当小叔叔的宠妃。”
容珣弯唇,把她睫毛上沾着的水珠儿擦掉:“嗯。”
“只有娆娆一个。”
明明是自己要安慰的容珣的,到头来却又变成了容珣哄她。
孟娆蜷缩在他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书房已经被宫人们打扫干净,不再是先前那凌乱的样子。
可看到桌上奏折的一瞬,孟娆还是悄悄红了脸。
她抓着他袖摆,小声问:“这些奏疏不用、不用还回去吧?”
容珣将她放在椅子上,指腹轻轻蹭了下她的面颊,轻笑:“还害羞啊?”
想起刚才的画面,孟娆咬了下唇,没有说话。
容珣把氅袍盖在她身上,低声问:“真的不要休息会儿?”
孟娆摇头:“不要。”
外面很多人还不知道容珣掌权的消息,容鸿专权,却并不是勤奋的帝王,桌上的奏疏一直积压到三个月以前。
容珣可以靠这些得到很多要紧的情报,所以这几天对他来说也格外关键,孟娆想在这种时候陪着他。
她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像小时候那样,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许是怕她无聊,容珣不时会和她说两句话。小姑娘的睫毛剪影柔和地打在墙上,他声音响起时,会一颤一颤地扑闪起来,像两片蹁跹的蝶翼。
窗外大雪悄无声息,容珣将桌上的一小摞奏疏看完,又轻轻唤了她一声:“娆娆。”
身旁久久没有回应。
他回头,发现小姑娘靠在椅子上,歪着脑袋,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大雪的天色昏暗,哪怕是白日也依旧亮着盏灯。
柔和的光影照在她侧脸上,她小巧的鼻尖儿微微翕动着,长睫覆盖的眼睑处,上面还带着一圈儿未褪的红。
半年前的凌华院里,小姑娘掉眼泪的样子犹在眼前。
那时她哭着说喜欢旁人,而他坐在一旁,冷冷看着。
小姑娘花着一张小脸,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他很清楚陈珏不喜欢她。
那些承载着少女偏爱的话语,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听。
他是最了解她的,他讽刺地想,等她被拒绝以后,她一定会难过得不知所措,像小时候那样,抽抽噎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到时候没了办法,还得回过头来求他。
让她痛几次也好,让她长长记性也好。
他嘲弄地看着。
可真当她垂下眼睫,将那些埋藏在心底的小心思说出口时,他却一刻也待不下去。
小姑娘的喜欢那么稚嫩。
他害怕看到她被拒绝后,她瞬间崩溃的情绪。
不想看她哭啊,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为什么,就像不肯承认自己当时疯一样的嫉妒。
然而此刻,看着少女安静的睡颜,那些陈年溃烂的伤疤,竟然奇迹般地开始慢慢愈合。
指尖拂过她的发丝,他语声轻得几近低喃:“哭得比上次还伤心啊。”
他眼眸怜惜,唇角却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被我惹哭的。”
舍不得,却又像是被灌满了蜜,他都不知道自己心底那股愉悦从何而来。
甚至想欺负得她再哭几次。
容珣睫毛颤了颤,想起小姑娘之前拉着她袖口说的话。他轻笑了声,喃喃自语道:“可能真的是变态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两章要结尾了,我想一下怎么收,写好就发。
先补在昨天后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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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接下来的几天里; 孟娆都没有再回鸾青宫住。
容珣将她安排在养心殿侧房,吃穿用度都由扶柳送来,除了见不到孟贵妃以外; 其它与鸾青宫倒没什么不同。
孟娆知道; 那天两人不欢而散,容珣或许对孟贵妃还心怀芥蒂。
她问容珣:“小叔叔,你是不是和姑祖母还有些误会?”
容珣似笑非笑:“怎么会。”
孟娆凑近了他一些,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些许探究:“那你怎么不让娆娆回鸾青宫住?”
容珣垂眸对上她的眼; 微微弯唇的样子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太子的人还没清除干净,娆娆留在养心殿,我会放心些。”
孟娆偏头:“真的?”
“嗯。”
孟娆张了张口还想再问; 容珣却忽然抬起她的下巴,倾身凑近她。
暗光从身侧罩下,容珣低眸凝视着她。烛火下的他眉似点漆,睫毛浓密遮住眸底光影; 俊挺鼻梁下的唇色鲜艳仿佛涂了口脂。明明是亲昵至极的姿势,却莫名多了几分压迫的意味儿:“不信小叔叔?”
“没、没有!”孟娆慌忙摇头; 面上神情瞬间乖巧起来,“怎么会不信小叔叔呢; 娆娆最喜欢小叔叔哒!”
“放心; ”容珣弯唇; 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小叔叔不是那样的人。”
柔和的动作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儿; 仿佛刚才一闪即逝的压迫感只是孟娆的幻觉。
直到容珣出门后,躲在神识里的小柒才窜了出来,低声说:“宿主,他骗你的。”
“他就是那样的人; 就是介意孟贵妃那天说的话,就是不想让你见她。”
“……”
明明心里介意得要死,却还是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
孟娆甚至怀疑,如果孟贵妃不是她的姑祖母,只怕早就和容鸿一样,被容珣丢进暗牢里了。
一旁的小柒也深知这一点。
容珣谁都不信,只信孟娆。
像是溺死之人骤然抓住了一块浮木,这个睚眦必报的男人,哪怕孟娆之前骗了他无数次,他依然本能的去相信她。
所以当孟贵妃说了那些话以后,再要容珣心里没有芥蒂,是完全不可能的。
他问孟娆:“宿主,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孟贵妃?我可以帮你。”
想起容珣刚才冷幽幽的眼眸,孟娆哼哼一声:“然后再被小叔叔抓个正着吗?”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小柒是个憨憨,她真的怀疑,小柒这个系统是专门来背刺她的。
小柒讪讪地垂下了头,声音有些委屈:“宿主,我只是想在走之前,再帮你做些事……”
孟娆当然知道他没有恶意。
小柒的任务已经完成,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想起小柒之前因为认错男主,而内疚得团团转的样子,孟娆眨了下眼睛,轻声说:“我让扶柳代我给姑祖母报个平安,先不回去了……你再帮我查查,关于宣帝的事情。”
见自己总算有了作用,小柒一改之前颓丧的表情,连连点头道:“我这就去。”
…
一月底,皇城又下起了大雪。
容鸿自那日抱病后,便一直未曾早朝,朝堂上不免传出了许多风言风语,然而容珣却没有透露任何有关容鸿的消息。
一些嗅觉敏锐大臣们,已隐隐猜出了容鸿或许遭遇了不测。等太子党意识到事情不对,准备有所行动时,才发现朝廷内外已经完全在容珣的掌控之中。便是原本中立的一派,也逐渐开始向容珣倾斜。
当太子党羽传往清河驿的密信被赵安递到容珣面前时,容珣只是轻笑了声,五指微松任由纸张悠悠落在了地上。
“让他们送。”
赵安愣了愣,弯腰捡起地上原封不动的信笺,小心翼翼地问:“殿下不看看信里写了什么吗?”
微弱的光线从窗外照进来,容珣坐在木椅上,半边身子陷在狐绒软垫中。柔软的绒毛映得他面容雪白,眉眼低垂的样子透着些许倦怠,食指扣着桌案,轻描淡写道:“不用。”
“他们比我急。”
容瑜确实比他急。
原本打算等容珣和容鸿斗个鱼死网破之时,他再从清河驿起兵,打着勤王的名号铲除逆贼,坐收渔翁之利。
可容珣把消息封锁得太死,他在京外完全失了先机。
如今容鸿驾崩的消息尚未传出,他若贸然起兵,就会被扣上谋逆的帽子;可若不起兵,等容珣把京中安置妥当,迟早也会进攻清河驿,等于将大好江山拱手让人。
容瑜为了皇位筹谋多年,又岂能容忍?
几番权衡之下,在信笺传到清河驿的第三日,容瑜从清河驿起兵,直攻城西坝口。
雾蒙蒙的晨霜笼罩宫闱,养心殿内的残烛还未熄灭。
宫女端着炭火走进房中,室内暖流将门旁的雪花融化。容珣搭了件外袍从榻上起身,墨发披散的样子透着几分慵懒,低声问:“陈珏应付不来?”
赵安跪在地上,刻意放轻的声音带着些许急切:“太子手下全是精锐,而军中近日流言四起,对小侯爷实属不利……”
容瑜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派探子在军中大肆散布谣言。陈珏虽然被封为大将,可毕竟才过弱冠之年,其他几位一同出征的将领早已战功赫赫,自然不愿意让功劳被陈珏抢去。
有关前线的情况赵安丝毫不敢隐瞒,躬着身子道:“陆常宇在皇上在位时就颇受器重,如今只要他做一个副将,心里……心里难免有些不服。”
“不服?”容珣轻笑了声,精致的眉眼犹带几分睡意,轻描淡写道,“杀了便是。”
两军交战最怕军心不稳,又哪有被个副将绊住脚的道理。
赵安躬着身子不敢答话。
若是能让小侯爷杀,早就杀了,他又怎会特地跑这一趟。
陈珏太仁慈了。
容珣长睫遮掩下的眼眸带着冰冷的嘲弄之色,淡声吩咐道:“让狄元准备车马,今日……”
隐约听到里屋窸窣的响动,容珣侧眸往屋内看了眼,层层遮掩的帷幔下,小姑娘白皙的脚丫不知何时露到了软被外。
微皱了下眉,他压低了声音道:“下去吧。”
赵安没明白这个“下去吧”是什么意思,但见容珣神色冷淡,也丝毫不敢多问,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
房间内炉火暖得让人倦怠,然而孟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迷迷糊糊中,总感觉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哪怕是在睡梦中,感觉也格外强烈。
孟娆忍不住睁开了眼。
影影绰绰的光线中,容珣黑瞳宛如一潭幽水。
“……”
自从她和容珣同眠后,偶尔夜半醒来时,也会有这样的情况。容珣睡眠不好,惊醒时经常会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哪怕有过先例,孟娆还是不可避免地吓了一跳。
她试探性地唤他:“小、小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