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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反派未婚妻总在换人设-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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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寒笑也从没骗过她。
  瘦小的少女奔行于烈焰之中,火势汹汹,映亮逐一坍塌的宫廷楼阁。
  在血色的残阳里,她与一个又一个仓皇逃命的人们擦肩而过,如同逆流的鱼。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奇怪的人。
  不会哭也不会笑,年纪轻轻,总会语出惊人,问一些诸如“情为何物”的蠢话。
  不过,倘若你有朝一日能找到那个问题的答案,便来楚幽国故地同我说说吧。
  我这辈子没什么喜欢的东西,你只需摆上一碟桃花糕,若有清风徐过,其中一缕,便是我了。
  我送你的桃花糕,味道还不赖吧。]
  踏踏脚步终于停下,她立于漫天火光之下,喘息着抬头,因被周远盖了层披风,看不清长相。
  宫墙深深,有道影子走上城墙。
  黑压压的敌军里,传来一道粗犷男音:“何人?”
  那个人幼稚又孤僻,看上去对任何事情都不甚在意。
  他们的关系也称不上亲近,偶尔坐在一起念书,楚筝见他发呆,便也跟着发呆,看着天边雪花一片片落下来。
  她看见江寒笑低头,瞳孔是一如既往的阴沉,身形孱弱不堪。
  他拔剑出鞘,稳声答:“楚幽国太子。”
  剑光映亮少年苍白的面庞。
  他一定是认出了她,目光沉甸甸下坠,与城墙下的女孩四目相望。
  这是个相隔了数千年的对视。
  当她识海里的少年模样褪色泛黄,沦为一段无法触及的久远回忆,楚筝终于能望见他的眼睛。
  江寒笑朝她轻轻笑了一下。
  就像在对她说,往更远的方向去吧。
  八百二十五年,楚幽国破。
  太子以身殉国,拔剑自刎于城楼,当夜血光吞天,哀风不绝。
  识海开始了更为猛烈的震颤,无数镜面聚了又散,溢出冷冽寒光。
  谢镜辞一步步向她靠近,眸光微沉:“你早就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不是吗?”
  她顿了顿,继而又道:“从你拼命想找到答案的那一刻起,谜题就已经被解开了。”
  云水散仙想了那么多年,始终无法明白,为何江寒笑会放任她离开。
  正如那缕神识怎么也想不透,当初身边有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傀儡,在慌不择路之际,它为何会不带丝毫犹豫,径直撞进角落里的少年傀儡中。
  一切早已暗暗下好了注脚,只可惜无人察觉。
  在噼啪火声里,城墙下的少女终于回头。
  她一直沉默不语,因而直到转身的那一瞬,谢镜辞才恍然发现,楚筝早已泪流满面。


第五十一章 (接吻艺术大师升级版。)
  与此同时; 正殿。
  “东边!东边的结界破了!”
  一名刀修奋力挡下重重魔气,刀光炽热,于半空勾出猩红火焰。
  扑面而来的魔物受了灼烧; 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嚎; 双翼一挥; 便引来一阵狂风; 裹挟着势如破竹的魔气,把年轻的修士轰然掀飞。
  然而他并未狼狈落地; 在刀修被扫上半空的瞬间; 一道人影匆匆现身,伸手一把将他揽过,稳稳当当降落于地面之上。
  修士长出一口气,眼底尚有劫后余生的紧张:“多谢道――”
  他话没说完,瞬间愣住。
  那个毫不犹豫把他揽在怀里、躲过了数道攻击的人; 居然是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不用谢。”
  孟小汀咧嘴一笑,扭头看向身后的几名修士:“可以上了!”
  为首的乐修弹动手中琵琶; 乐音声声; 虽然不大,却足以覆盖整间正殿,传入所有魔物耳朵。
  这首《破魔诀》有驱邪之效,对于正派修士; 亦能大振士气、清心凝神。
  乐音未歇,忽有几道身影迅速闪过,趁魔物受到干扰的间隙汇集灵力,一时间刀光剑影、法诀纷飞; 第三波突袭被成功拦下。
  孟小汀深吸一口气,环顾一圈四周。
  在引魔香的作用下; 越来越多魔物正在朝着此处聚集,万幸他们还有剑阵作为抵挡,否则一旦暴露在妖魔之下,必然将面对疾风骤雨般的厮杀。
  到那时,他们就当真不剩下一丝一毫活下来的希望。
  这里有势同水火的仇敌,也有彼此竞争的对手,在近乎于绝望的境地下,不管是何种身份、何等关系,所有人都咬了牙,逐渐拧成一股绳。
  无论世家子弟、宗门弟子,还是无门无派的散修,只要是能催动剑诀之人,皆在此刻护在剑阵边缘,倘若出现裂口,便立即进行修补;其余人奋力迎战,将破阵而入的妖魔邪祟一一斩杀。
  乐修乱敌心神,医修逐一救治伤员,佛修结印成阵,道道金光纷然如雨下,生出层层护盾,佑得同伴们一时平安。
  正殿鲜血四溅,剑阵之外魔气汹汹、不见亮光,剑阵之内,则盈满了凛然白芒,恍如晨曦。
  还来不及停下来稍作喘息,就有人骇然叫道:“又来了!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雷兽。”
  莫霄阳皱了皱眉:“我在鬼域曾听说过它,传闻这怪物销声匿迹数百年,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
  雷兽身形巨大,似狼似虎,猩红的双目如同染血,凭借一双翅膀悬在半空,周身则笼罩着数不清的电流,像极了牢牢缠绕的暗紫色锁链。
  他话音方落,怪物便发出一声怒号,电光大作,毫不犹豫向正殿冲来。
  “糟糕了。”
  莫霄阳握紧剑柄,正色蹙眉:“雷兽修为颇高,电流更是凶悍,大家切记当心,不要被电光伤到。”
  这只巨兽的力量远远超出想象,嘶吼着撞在剑阵上,瞬间引出一道道蜿蜒裂痕。周围的剑修受到波及,纷纷被击退数丈之远。
  莫霄阳在此之前受了不少伤,见状忍下浑身剧痛,闪身立于最前方,拔剑稳住阵法。
  “不、不行了,我们全都会死在这儿!”
  被绑在角落的裴钰面色惨白,浑身发抖。他颜面尽失,早就不再顾及形象,这会儿胡言乱语想要推锅,奈何身为罪魁祸首,一时间找不到责怪的对象,只能把满腔怒火宣泄在莫霄阳身上。
  “都怪你!全是因为你的引魔香!我们本来还能活上几天,现在好了,全没命了!魔修就是魔修,出的什么馊主――”
  他话没说完,便被一道灵力打在脸上,像抽了个狠狠的耳光。
  “这副丑态,我也用留影石好好记下了。”
  龙逍笑得温和:“裴公子,等我们出了秘境,你说不定会名扬整个修真界。不用谢。”
  ――他学东西一向很快的!超会举一反三!到时候和孟小姐的石头一起拿出来,还能凑个情侣款!
  一只从裂缝进来的魔物迅捷如影,一眼便见到苦苦支撑在阵眼的莫霄阳,不做多想,向他俯冲而去。
  然而还未行至一半,就被一道法诀瞬间斩杀。
  “魔修又如何?比你这个废物强多了。正事一件不干,狗吠倒是学得不错,裴风南那么好面子,比起在这里胡言乱语,不如好好想想,怎样才不会被他切成杂碎。”
  陌生的少年修士语气淡淡,末了转身,对莫霄阳点头道:“道友无须担心,我与师兄师姐会为你护法。”
  “也不知道辞辞他们怎么样了。”
  孟小汀奋力斩去一只火萤:“希望她与裴公子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龙逍护在她身侧:“一定会没事的。”
  “不好了,这边的阵法也快破了!”
  南面响起年轻修士的叫声,在狂风中伶仃如孤草,摇曳不定:“太多人受伤,我们支撑不住了!”
  “这里也要没有灵力了!”
  西边的少女剑修咳出鲜血,咬牙硬撑:“魔物太多了!”
  莫霄阳自然明白时间紧迫。
  裂痕疯长,有如遍布整个正殿的藤蔓,照这样下去,阵法最多还能维持几个瞬息的时间。
  片刻之后等待他们的,将是实力悬殊、局面一边倒的屠杀。
  谢小姐和裴公子……
  他凝神,没有后退一步。
  哪怕只有短短须臾的时间,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他们是朋友。
  莫霄阳性子莽,一向不怎么聪明,脑子一根筋转不过来,但师傅曾经一次又一次告诉他,既然是朋友,就应当理所当然地托付全部信任。
  周慎和付潮生是这样,对于伙伴,他亦是如此。
  更何况,守在他身边、与他并肩作战的其他人,大家都没有退却。
  剑阵无可避免地层层裂开,邪魔感受到灵力动荡,纷纷发出肆无忌惮的大笑。
  莫霄阳立于阵眼,面对无边杀意,咬牙聚力。
  这是他浑身上下,仅存的最后几丝灵力。
  还有……最后一瞬。
  数只邪魔猛然突袭,年轻的修士们催动气力,凝出竭尽所能的屏障,陡然之间,一道白芒涌过――
  莫霄阳轻咳一声,喉间腥气阵阵,嘴角却不由露出微笑。
  这道白光,并非是由那面屏障所释放。
  在最后一瞬,耀眼的亮色自天边生长,如同轰地一声向四面爆开,不过顷刻,天地为之变色。
  浩荡灵力汹涌澎湃、不可抵挡,伴随缕缕清风溢满每个角落,邪魔在光亮中无所遁形,哀嚎四起。
  在最前方横冲直撞的雷兽身形一顿,直直跌落在地。等众人抬眼望去,巨大如山的影子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个修为尽失、拳头大小的紫色小毛球。
  这是属于云水散仙的、具有绝对压制性的力量,只需短短一瞬,便封印了浩浩荡荡的所有魔气。
  血雾和黑气无声消散,正殿里的长明灯摇曳不定,一轮清月破开重重乌云,洒落莹白色辉光。
  方才还嘈杂不堪的战场,顷刻陷入了寂静。
  “我们……”
  良久,终于有人迟疑着开口:“我们活下来了?”
  “他们成功了。”
  莫霄阳长舒一口气,伸出大拇指,咧嘴傻笑:“我们活下来了!弹冠相庆,弹冠相庆!”
  孟小汀一下子瘫坐在地,筋疲力尽:“‘弹冠相庆’是贬义词啊笨蛋!”
  “谢小姐和裴公子,将心魔勘破了?”
  提着刀的壮汉说着没忍住,一把搂过身边一个少年的肩膀,汪汪大哭:“我们活下来了,兄弟!”
  一石激起千层浪。
  偌大宫殿里,骤然响彻年轻修士们的狂呼。
  “真的……真的活下来了!”
  “道友,你方才那一招很不错啊!要不改日咱俩切磋一下?”
  “吓死我了!呜哇,秘境里的灵气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浓郁!我修为好像连上了两个小阶!”
  “真的,我我我也进阶了!”
  唯有壮汉身侧的少年拼命反抗:“谁是你兄弟!你昨天不还说过,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不要把眼泪鼻涕擦在我身上的混蛋!”
  “我差点就以为没命了。”
  一名女修缓缓上前,提起雷兽化作的小毛球,拿手指轻轻一弹,引得后者一阵轻颤:“魔物都变成这种样子了……这是它们小时候的模样吗?”
  孟小汀哼哼冷笑:“魔兽肉,嘎嘣脆,用火烤一烤就能入嘴。”
  雷兽自知大势已去,泪眼汪汪,缩成一个圆团摇摇晃晃。
  “总算解决了。”
  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的龙逍心满意足,悄悄看一眼右手手掌,拿指尖摩挲几下:“不知道裴公子与谢小姐那边是什么情况。”
  *
  神识制造的幻境里,高墙上的火焰犹在熊熊燃烧。
  画面骤然静止,谢镜辞看见楚筝眼底的泪光。
  她从没笑过,更不用说哭泣落泪。
  “周远将你带出楚幽皇宫,你本想谢他,却听他坦言,是太子下令送你出城――对不对?”
  谢镜辞眼底映了血一般的红,语气很淡:“你想不明白他为何会放你走,自己却登上城楼,以身殉国,由此生出心魔,不得解脱。”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其实有许多。
  恶意的、善意的,炽热的、羞怯的,爱情、亲情、友情、乃至于一道再寻常不过的善意。
  太子对她的情感干净又纯粹,不轰轰烈烈,却足够赤诚温暖,而楚筝亦在连自己都不知晓的时候,对他生出了情愫。
  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她苦修傀儡术,在归元仙府一遍又一遍重演当年的一切。
  可惜在被人为构建的故事里,太子不会舍命救下她,那个名叫楚筝的小姑娘,也不可能在书房里忽然抬头,与少年四目相对,带着期许地问他:“那都是很好的地方,你不想去吗?”
  “你探寻了这么多年,其实想要的不是一个答案。”
  谢镜辞嗓音微沉:“你只是……还忘不了他。”
  她说着稍作停顿,再开口时,语气决然而笃定:“情为何物,其实你早就明白了。之所以自欺欺人,是因为不敢面对,也不敢承认。”
  ――楚筝无法面对真相。
  这是一段太过久远的回忆,掩埋在黄沙与泥土之下,陈旧得不可能被改变分毫。
  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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