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娉婷太撩人-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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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听的话得多了也就练就了一颗处事不惊的心,所以,再多的嘲讽对于孟娉婷而言不过是轻风拂湖面,掀不起什么波澜,她皮笑肉不笑地反问道:“是烟花女子当如何,不是烟花女子又当如何?”
杨朝炎冷哼道:“你若是良家子也就罢了,但你是个娼妓,我奉劝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歇了攀龙附凤的心思。”
原来是个无聊之极的好事之徒,竟想着管她与沈烬温的闲事,她竟不知,昭王府里何时来了这么一位眼高于顶的……公子?
可又见他五官中庸,穿的还是昭王府仆役的青衣,看样子倒像是个下人,一个同她一样卑贱的人真是不知哪里来的优越感,竟来教训她?
但不管怎么样,此人确实救了她,又是沈烬温的人,三分薄面还是要给的,但是七分捉弄也是少不了的。
于是,她上前,纤纤素手虚虚地搭在杨朝炎胸前的衣领上,媚眼如丝道:“又是奉劝?你们莫不是约好的……都认为奴家卑贱,所以觉得好欺负?”
那杨朝炎好歹是正经世家长大的孩子,又自小被章懿太子带在身边,早已深受其正人君子的影响,两耳不闻风月事,一心只辅圣贤人,清高入骨。
如今被孟娉婷这么一调戏,当即一动不动地梗着脖子瞪着孟娉婷,舌头险些打结:“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把手拿开!”
孟娉婷得逞地勾了一下唇角,此人果然不是久经泥淖的下等人,下等人只会对她肖想非非,只有那些自诩不凡的清贵世家子弟才会对她这样身份的人避之若涣。
这倒是引起了她的一些好奇,前世在沈烬温身边那么久,除了沈隽,她从未见过哪个与沈烬温走得特别近的世家子弟。
不过转念又一想,她的目的是复仇,不是探究沈烬温的人,管他是谁,只要不是帮沈齐佑的就行了。
孟娉婷不想多做纠缠,故意用指尖在杨朝炎的胸膛上敲了敲,再次调戏道:“奴也想拿开,可是奴的手不停使唤啊,要不,郎君您再奉劝奉劝一下奴的手如何?”
杨朝炎哪里架得住,立马向后跳了两大步躲开了孟娉婷的手,红着脸反挑起剑鞘指着孟娉婷骂道:“不知羞耻!”
孟娉婷微微扬起下巴,露出透额罗下的眉眼,看着他笑了笑:“郎君难道不知,这娼妓,知天知地知君,就是不知羞耻为何物?”
杨朝炎这才仔细地看清孟娉婷的全脸,呼吸当即一滞,他终于明白,沈烬温为何会陷阱温柔乡里了。
美,美的不可方物,倾国倾城都不足以表达。
脸若银盘,杏眼含水,皓齿朱唇,般般入画,尤其眼波含笑时,媚态横生,妖而不俗,眉眼间更是有一种历经世事的通透,使得她的美多了几分超凡脱俗,单单看她这人,任谁也不可能想得到她竟是个风尘女子。
再多几眼,神仙也恐陷阱去。
“昭王殿下可不是你能肖想的,你你,你好自为之。”说完,杨朝阳慌忙闪了。
孟娉婷看着杨朝炎消失的背影,自嘲地笑了一下。
肖想?
放心,这一世,她从来没肖想过沈烬温,也不会肖想沈烬温。
甫一进武陵春苑,孟娉婷发现大厅内一片狼藉,像是被暴风卷过似的,映月正带着姑娘们在打扫收拾。
见孟娉婷回来,映月忙放下手中活计迎了上来。
“娘子你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上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榜,虽然依旧是个万能老末,但是还是好开心。
为了庆祝一下,所以,加个更吧。
第44章
‘见惯场面’的映月无所谓地甩了一下手; 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十几个流氓一大早地跑来砸场子,然后被莫大护院给收拾的屁滚尿流地跑了。”
十几个流氓?
回来之前; 她并不太确定想要毁她容的人是谁,但是现在; 她已经完全可以确定是谁了。
流氓也好; 地痞也好,只要是在这平康坊里的牛鬼蛇神; 无人不知武陵春苑背后的靠山是谁,首先明面上的就是殷家; 当朝殷贵妃的母家,就连上次金吾卫围了武陵春苑都能全身而退; 所以一般人根本不会轻易来找武陵春苑的茬。
派人跟踪她; 意欲毁她的容; 同时又派人砸她的场子,这些事情怎么看怎么都像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女人所为。
看来; 长孙月漓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铲除她这个‘情敌’了。
…
昭王府; 下泉斋。
“殿下; 东来说您病倒了; 可要紧?”高赫风尘仆仆地进了屋,急得连礼都忘记行了。
沈烬温躺在床上,唇色发白道:“心绞痛; 老毛病; 已无大碍了。”
“那就好,属下好一阵担心。”高赫这才松了一口气,“听东来说,殿下找属下来有急事吩咐?”
沈烬温颔首; 他撑手欲起身,高赫忙上前搀扶坐起,沈烬温道:“你去帮我查一个人的身世。”
高赫一听,还以为是哪个重大犯人的底细,忙问:“谁?”
“长安第一都知,孟娉婷。”
“……”高赫愣了一下,没想到要查的人竟是她……旋即垂头想了想,很快想起什么,不禁蹙眉反问道:“属下记得,孟娉婷的户部计帐【1】殿下好像已经查过一次。”
沈烬温沉吟道:“我怀疑那是的假的。”
前世他并未查过孟娉婷的身世,而是重生后才特地去查了一下孟娉婷的户部计帐,那计帐上所记正如她前世口中虽说的一样——
她系涿州人氏,出生商门,后家道中落,父母双亡,无亲无故,奴仆逃散,田产荒废,因年幼被仆人拐骗至长安,将其卖身青楼的。
可即是涿州人氏,为何会唱余杭的童谣,虽童谣可以模仿,可是那童谣里的方言韵味可是模仿不来的。
显然,孟娉婷她在说谎。
高赫显然吃了一惊,预感此事不简单,不然殿下也不会生病了还急着召见他。
“好,我这就回去重新查一遍。”
“别只从长安查,去余杭查,有关姓孟的,尤其是商贾之家的全部查一遍,还有……”
沈烬温想起那个叫‘浅浅’的明媚又张扬的余杭小姑娘,原本想让高赫一起查一下她,想确定一下那个梦境里的她到底是否真实存在,还是魇魔之术。
可转念又一想,他除了知道那姑娘叫浅浅,其他的……一无所知,倒叫高赫无从查起。他摇了一下头,道:“罢了,查孟娉婷身世这件事一定要隐秘,别让旁人发现。”
“喏。”
高赫告退后,长腿刚迈出门槛,就见门外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小的是沈长乐,大的是伺候的她的侍女。
“小郡主安康。”
沈烬温听见动静后,在里面喊:“可是长乐来了?”
沈长乐提着裙裾进屋,跑到沈烬温的床榻边,关切地问:“六叔,他们说你病了,长乐来看看你。”
“乖,”沈烬温宠溺地摸了摸沈长乐的头,“可有用过早膳?”
“已经用过了。”说完,她欲言又止地看着沈烬温。
沈烬温知道她是想问孟娉婷去哪儿了,但是他暂时还不想长乐与孟娉婷接触太过密切,便道:“既然如此,我让严叔亲自送你回宫。”
沈长乐嘟着小嘴道:“长乐还不想回宫,六叔病了,长乐想留下来照顾六叔。”
“长乐还小,暂时还照顾不了六叔,不过你放心,六叔已经快好了,你一夜未归,再不回宫你皇祖母该担心了。”
沈长乐不情不愿地点头道:“那六叔好好养病,长乐先回宫去了。”
…
沈烬温吃过药后便躺下睡了,这一闭眼再一睁眼,屋里竟然掌了灯。
他捂着胸口起身,忽然觉察到屋里有股陌生的气息。
“谁?!”
话落,一道欣长的身影从帷幔后面走了出来,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堂堂昭王府内宅,竟然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潜了进来,沈烬温凤目警惕地盯着他:“你是谁?”
杨朝炎笑着把脸上的面皮撕下,叉手行礼道:“殿下,是卑职。”
沈烬温松了一口气,嗔了他一眼,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原来是你,听严叔说你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出去随便走了走,”杨朝炎上前扶住他起身,又从衣架上取下一件薄鹤氅替他披上,“卑职记得殿下虽幼时身子弱,但经过长时间的习武之后便强壮不少,为何如今又病倒了?”
“只是心绞痛而已,并无大碍,无需担心。”
东来煮了一壶茶送了进来,替二人斟上,又退了下去。
沈烬温撩衣上了榻,打量了一眼杨朝炎:“你怎么又换了新脸皮?”
杨朝炎抖了抖手里的脸皮笑了下:“卑职去暗市上又买了两张人/皮面具,这样想出去会方便多了。”
沈烬温端起茶瓯抿了一口茶,道:“你只管在我府上呆着,你放心,太子阿兄的事情我自然会去查。”
“太子殿下的事情有殿下查,卑职自是放心的,卑职不放心的……”杨朝炎意有所指道,“是殿下的身边人。”
“身边人?”沈烬温愣了下,旋即瞬间回转,挑眉道,“你见过孟娉婷?”
“殿下,卑职见她昨夜留宿府上了……”
沈烬温目光沉了下来,想起早上严叔说起孟娉婷前脚出门,杨朝炎后脚跟着出去的事情,他蹙眉道:“所以你早上出去是为了跟踪她?”
事关未来一国之母,杨朝炎自然要查个清楚,所以一大早便跟着孟娉婷出去了,没想到竟一路跟到了平康坊,平康坊是个什么地儿,他自是一清二楚。
光风霁月的昭王殿下与平康坊的娼妓有染,这的确让他有些意外。
但更意外的是竟然有人想要毁那个娼妓的容,所以他又暗中抓了那个欲毁孟娉婷的大汉,从他嘴里逼问出指使他们毁孟娉婷容貌的幕后主使,竟是长孙家的嫡女,长孙月漓。
长孙月漓可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是众人心知肚明的内定昭王妃,孟娉婷能逼得长孙月漓不顾一切地想要毁掉她,可见要么殿下对那个孟娉婷用情至深,要么是孟娉婷得罪长孙月漓得罪的太狠。
虽然他很是看不上长孙月漓的卑鄙手段,可是,论血统,论身份,他觉得长孙月漓才是那个更适合做未来一国之母的女人。
“殿下,您是要做九五之尊的人,她只是一个娼妓,温柔乡虽好,可决不能陷阱去。”
沈烬温端着茶瓯眯了眯眼,随后不悦地放下茶瓯,冷笑道:“怎么,如今连你也想来教本王怎么做人了?”
杨朝炎忙单膝跪地叉手,用半是强硬半是请罪的语气道:“卑职不敢!卑职今日出去不仅查了孟都知的底细,还去联络了东宫旧部准备拥立殿下夺嫡,但我等历经九死一生,不想再生灵涂炭,所以……只想辅佐一代明君。”
好一个……一代明君,好一个含沙射影,沉迷女色,可不正是昏君所为么。
杨朝阳这是在拿储君之位要挟他呢!
他若听劝,杨朝炎便同那东宫旧部共同拥立他夺嫡。
但他若不听劝……
沈烬温微微眯起了眼,静静地看着杨朝炎,手紧紧地握着盛着热茶的茶瓯半晌,竟也没有觉得烫,沉默片刻后,他幽幽地开口道:
“我这一生……有三求,一求孟娉婷,二求一人心,三求不相离,满腹之内装的只有儿女情长,装不下天下大义,”他忽将茶瓯放下,懒散地往凭几上一靠,语气顿时多了几分漫不经心,“你若一定要问我是想要江山,还是要她,我会选择……要她。而且,我不是我阿兄,做不了明君,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
“殿下!”
杨朝炎原本是想利用东宫旧部的筹码,软硬兼施地劝沈烬温放弃孟娉婷,但没想到他竟会对一个娼妓用情如此之深,宁愿选择放弃江山,也要选择美人,他实在不能理解。
“仇我会报,嫡我也会夺,但是孟娉婷谁也不能动,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你还不明白,你可以离开了。”话到最后,沈烬温的语气冷的已经有些不近人情了。
杨朝炎很清楚,这场博弈,看似是他在给沈烬温选择,实则是沈烬温在给他选择,而他……早已毫无选择。
“卑职……誓死追随殿下。”
…
正值盛夏,屋外禅声聒噪个不停,大晌午的,武陵春苑里却是一派静谧。
孟娉婷闲来在屋内作画,画着画着,忽地,一阵急风卷了进来,吹得轻纱帷帐袅袅荡荡,桌案间压压了一半的宣纸被掀地哗啦啦作响。
映月忙去放下支摘窗,一边念叨着:“白日起阴风,定是百鬼出没,娘子,今日鬼节……”她似突然间想到什么,脸色忽地一变,疑神疑鬼道,“莫不是金妈妈同玉娆的亡魂回来了?”
孟娉婷觉得好笑,头也不抬地打趣道:“她们回来了,你怕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