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个病美人-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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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敏溪眼里有狡黠的笑意,挤眉弄眼地坐在他身边,小声道:“白天被我娘看着出不了门,没能过来,今晚进宫前我就偷偷溜了!怎么样,觉得惊喜吧!”
“你……”厉王变了脸色,看着她欢喜雀跃的笑颜,又说不出责备的话,眉头紧锁,半晌只道一句:“你太胡闹了!”
“怎么是胡闹?”周敏溪不满地反驳他:“我又不想进宫!我知道,我娘就是挖好了坑,等着我跳进去,她要我嫁人,我偏不,看她能如何!”
厉王面色复杂极了,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又不动声色的移开,有些艰难的开口:“傻姑娘,你娘是为你好……京中皇亲国戚诸多,你乃当今皇后嫡亲的侄女,跟前有大好的姻缘等你挑,为什么要临阵脱逃?”
周敏溪这才认认真真偏头去看他,伺候的人见他们言语随意,都识趣不挡在面前,退出偏厅远远地站着。
“我不想把自己的姻缘交给别人做主,我娘总爱逼迫我,非要我嫁一个门第相当,十全十美的男人,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况且今儿上元节是姑母特别准备,要为宜嘉姐姐选驸马的,我去掺和做什么?”
厉王无可奈何的看着她,语气温和:“敏溪,你长大了,不该这么任性!听你娘的话,选一门中意的亲事,别再胡来了!”
他言辞恳切,带着几分无奈,周敏溪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你就这么盼着我嫁人吗?我以为你不愿意我嫁给别人的。”
厉王一愣,来不及隐藏眼中各种交织的情绪:“你说什么……”
周敏溪脸上闪过决绝,心一横,拿过桌上的酒壶,倒了满满一大杯,厉王没能阻止,看着她灌进嘴里,蓦地呛得咳嗽起来。
“敏溪……”
酒状人胆,周敏溪觉得豁出去了,迎上厉王关切的目光,正色道:“王爷,我觉得我喜欢上你了!”
第63章 言不由衷
周敏溪声音不小; 引得外头伺候的人纷纷侧目,眼见自家主子变了脸色,又赶紧别过头避嫌。
桌上珍馐佳肴还在冒着热气; 厉王表情还是平静的,可衣袖下的手; 却悄无声息的攥紧; 眼中暗流穿透山川; 在汹涌澎湃中强行平息。
手指一松,薄薄的汗水已经凝结在掌心里; 他一笑,再镇定不过:“只是错觉罢了,敏溪,是你想得太多了!”
辛辣的温酒入了喉,浑身都灼热起来,酒劲蔓延,周敏溪觉得自己身子都轻飘飘的了。
她凑近去看厉王的神色; 沉着冷静; 没有任何异样,她看不出端倪,心里忽然有些难过; 垂头丧气的喃喃:“我还以为你也喜欢我来着……”
周敏溪是个心直口快的姑娘; 不会掩藏自己的心思,那点心意明明白白地摆在了脸上,她恣意自在; 也不忌讳话说出口会有怎样的后果,这样的性子,将来难免要受些磋磨。
离得近; 她吐气时的酒味就弥漫在方寸呼吸间,厉王心里有惊涛骇浪,手臂微动才抬起来,眸光一黯,又放了回去,艰难开口:“敏溪……你醉了!”
周敏溪摇头,一杯酒怎么可能醉人,她就是怂,没胆子说真话,借着酒意把心里没敢说的话表达出来而已。
她原本还满怀期待等着厉王的回应,可他实在太冷静了,除了那点一闪而过的惊诧,就是让人无可撼动的稳重。
她忿然,想不过又倒了一杯酒,厉王惊了惊,伸出手显然来不及阻止,她已经喝完了。
他浑身紧绷,咬牙轻斥:“周敏溪,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酒不是水,这么喝下去怎么受得了。
可周敏溪全然不理会他的愤怒,自顾自道:“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觉得自己脚上残缺,就轻视自己,那心防恨不得筑成墙,把别人都拦在外边。咱们认识这么多年,除了小时候你偶尔与我们玩,现在的你连笑容也不真心了,你其实是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可这有什么呢,人生来并非完美,你在我眼里与谁都无区别,甚至比那些纨绔子弟顺眼多了……”
厉王一言不发,面色有些苍白,周敏就在身边坐着,他却实在不知该怎么接话。
周敏溪说到动情处,眼睛都红了,涩然道:“我就怕你把我推得远远的,将来连见面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我多伤心啊!”
“在我身上浪费感情,多不值得。”他到底忍住了想要为她擦眼泪的冲动,手指按着轮椅冰凉的扶手,僵硬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你和宜嘉一样,都是我的妹妹,我打心眼里盼着你幸福,我这一生算是废了,何必自寻烦恼与牵挂呢?”
周敏溪心都要碎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沉重压在她胸口,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委屈看着他:“所以你觉得我是烦恼吗?”
厉王抿着唇,很想否定。
她在他心里,从来都不是烦恼,而是夜深人静,午夜梦回时怎么舍不掉的牵挂!
可他不能说真话,今日周敏溪太冲动,该赴的花灯节失约,堂而皇之来了他这里,必然会引起皇后与周夫人不满。
不用想他也知道谁都不愿意看自己和周敏溪在一起,这本就是个笑话,何必惹的大家都不痛快。
他无所谓,可女子名声为重,他不愿她被人戳脊梁骨,被流言所伤。
周敏溪是皇后侄女,身份贵重,能在朝臣贵族千金中排首位,她有大好前程,该风风光光受万众瞩目,何必被他拖累陷入泥潭呢?
他眼底生出绝然,轻声把无情的话说出口:“敏溪,你以后别来了,就听你娘的话,寻一位如意郎君,相夫教子,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好吗?”
话音才落,门房小厮又匆匆跑进来,跨过门槛时险些摔倒,急道:“王爷,外面来了一位妇人,自称是国舅夫人,说是来寻人的!”
周敏溪什么伤心难过都顾不上了,抹了眼泪,一脸骇然:“我娘来了?”
她才起身,刚要走,就见庭院里走来一行人,侍女打着灯笼,簇拥着周夫人前来。
周敏溪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大变,周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脸上愤怒清晰可见,目光落在旁边厉王身上,稍微收敛了一些,屈膝行礼:“妾身见过王爷,今晚叨扰,失礼之处还请王爷见谅!”
厉王回过神,客气道:“不知夫人前来有失远迎,是我的不是,夫人请坐我让人上茶来。”
“谢王爷好意,喝茶就不必了,妾身漏夜前来,只想带回这个不听话的女儿。”周夫人仪态还是端庄的,可心里存着怒火,语气难免生硬了些:“敏溪不懂规矩,给您添麻烦,还望王爷大人大量不要同她计较!”
厉王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已经察觉到周夫人的来意,心上仿佛被划了一刀泛着尖锐的疼痛。
果然下一句便听周夫人道:“原本妾身请求皇后娘娘,在今日花灯节上为敏溪留意一门合适的亲事。也不知为何,她半途改了道来了王爷这里,妾身以为是王爷和她有约。这丫头行事向来不拘小节,不像女儿家的作风,若有失了分寸的地方,请王爷担待,毕竟这事可大可小,冷眼旁观的人不少,女子名节到底重要,妾身就怕闹出点什么流言中伤王爷和敏溪!”
周敏溪脸上难看极了,拉住周夫人的手,小声道:“娘,你说什么呢……”
什么叫厉王和她有约?分明是她擅自来了这里,娘怎么往他身上泼脏水呢。
厉王微微垂眼,有些惭愧:“夫人放心,我待敏溪如亲妹妹,从未有过任何逾越之举,我让她深夜进门,也着实欠妥,今后定当恪守礼节,再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周夫人仿佛松了一口气,脸上有了笑意:“妾身自然相信王爷!只是敏溪这丫头又实在让人操心,王爷天潢贵胄,龙子龙孙,没的辱没了您的尊贵。今后妾身定会好好管教女儿,不让她来打扰王爷。”
周敏溪再愚钝也明白周夫人的意思了,这话就差明说他们不是一路人,不宜往来。
门口灯火不明,她却清晰的看见了厉王逐渐苍白的面色,他静默了一瞬,唇边勾勒出与以往那般的笑容:“夫人言重了,你别怪敏溪,小姑娘爱玩闹是天性,今后嫁了人便不一样了。”
周夫人态度缓和下来,躬身行了一礼:“多谢王爷,那妾身就带敏溪回去了。”
“夫人慢走。”厉王颔首,请福伯送她们出去。
庭院里很快安静下来,冷冽的寒风刮来,吹灭了廊下挂着的两盏灯笼,轮椅上清瘦的身影显得幽暗不明。
福伯送客回来,看见他冷凝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灰败颓然。
“王爷……”
厉王摇头,转着轮椅留下一句:“饭菜撤了吧。”
周敏溪被周夫人攥着手腕往外带,上了马车,铺天盖地的愤怒就藏不住了:“娘,你为什么要和王爷说那些话?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你怎么怪在他头上?”
周夫人冷冷看着她,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复杂:“敏溪,你太让娘失望了!你知不知道今日你任性的行径,会留下多大的麻烦?”
“什么麻烦?我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我行的端坐的正,流言有何惧?”周敏溪实在太难过了,周夫人字字诛心,她听着都觉得难堪,厉王会怎么想,他那么无辜,就因为她来了一趟,被母亲追着上门,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谁会受得了。
“你是女子,名声何其重要!旁人也就罢了,厉王他……”周夫人话说到一半,觉得不妥,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狭小的马车里,母女俩剑拔弩张,周敏溪本就有股不服输的劲儿,听见周夫人这话,又惊又怒,同时还有满腔难言的心酸:“所以娘你觉得厉王是个残废,连和别人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我说的事实!”周夫人也不打算避忌什么了,直言不讳道:“厉王没有背景深厚的母族,脚上还残缺不全,即便他是皇子,将来也最多做个闲散王爷,一辈子也就这样碌碌无为了。我们家并非攀龙附凤,能有今日之地位,全靠皇上和皇后娘娘信任,周家已到巅峰,无需再前进,娘不盼你光耀门楣,可至少你要嫁一个人齐全的人啊!厉王生来残疾,难保将来的子嗣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够了!娘你别说了!”周敏溪忍无可忍,气得脸都红了,周夫人爱女心切她能理解,可她心疼厉王啊,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招来这么多偏见。
他从来没有责怪世道的不公,也未宣扬自己的不幸,保持着骨子里的仁慈和善良。
这么好的人,连母亲都觉得他只是残废,别人又会怎么想?背后指指点点,说他是个没用的废物吗?
周敏溪很想向周夫人解释,可又觉得言辞太过苍白,她不会相信,更不可能同意她和厉王在一起。
她这才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今晚冲动之下来这一趟,反而是给他招来了祸患。
周敏溪深感无力,无尽的心疼和愧疚涌上来,险些要将她淹没到窒息。
周夫人有心斩断周敏溪和厉王的来往,带了她回了家,便将院门锁上,誓不让她出门一步,又赶紧把议亲的事提上日程。
只是不等她和皇后商议好人选,边关忽然传来消息,西京挑衅,发动战乱,国舅带着将士奋勇抵抗,一场大战打了两日,死伤不少人。
皇帝震怒,即刻下旨派兵增援,朝中气氛陡然凝固,众人都知,这场仗是要彻底打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我今天更新多早!!!
磕cp吗?带刀的那种!
第64章 辰王侧妃
一场好好的上元节灯会; 因为赵如裳忽然发病而乱成一锅粥,加之近来边关传来打仗的消息,更是让人心惊惶不定; 宜嘉公主选驸马一事,自然而然又搁置了。
皇后有心关怀女儿; 却又担忧皇帝大病初愈的身子; 赵如裳说裴渊不用操心; 让皇后多照顾父皇。
皇后叮嘱再三,让她安心休养身子; 切勿乱跑。没有人耳提面命,赵如裳总算松了一口气。
边关战事紧要,国舅领兵在外,周家自顾不暇,赵如裳无从打听敏溪的消息,上元节过后她就再没见过她。
一晃到了二月初,京城又下了一场大雪; 初春的季节见不着一点绿意; 那彻骨的霜风刮来,直往人骨子里钻。
朝中气氛凝固,皇帝忙于处理与西京的战事; 赵如裳担心他身体; 又不敢贸然打扰,隔三差五的去请安看一看,便见面色凝重的大臣们陆陆续续的进了书房。
她盯着紧闭的御书房; 父皇愤怒的声音隐隐传来,却又听不真切。
半晌,赵如裳才幽幽叹息一声; 抬脚走了。
天边暗沉沉的,不见一点亮光,一路回了雍和宫,她不喜坐轿辇,一炷香的时间走回去,险些冻僵了手脚。
明翘端来姜汤给她喝下,赵如裳喝了几口就捧在手心里取暖,神思游离不知飘荡到了何处。
裴渊进门时,便见她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