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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表哥们都对我感恩戴德-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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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敬文脸上立刻又挨了一个耳光似的,火辣辣的疼。
  储归煜瞧出黄敬文似乎不便回答,就没再问了,只道:“咱们先回族学里吧。”
  黄敬文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黄敬言迈着小短腿跟上。
  族学里的学生都买完了书从书斋里出去,穿绛红色衣裳的储崇煜这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进了书斋,他却没进去多久,便空手出来了。
  储崇煜的背后,书斋店小二骂骂咧咧——十分不欢迎长期只看不买的顾客!凭借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就可以为所欲为啊!
  储崇煜也不知是听到还是没听到,自顾拖着脚步回去了。
  。
  黄家的马车到了黄府。
  黄妙云没能把姜心慈吃的药记下来,她有些懊丧。
  胡妈妈早看出黄妙云的心思,她与尤贞儿和周妈妈分别后,在夹道上劝解黄妙云,道:“姑娘,夫人这病只需吃药养着,也不危及性命,你倒也不用过分忧心。”
  黄妙云脸颊鼓着,眼睫低垂,牵着胡妈妈的手没有说话……她比谁都清楚,这病会要了她母亲的命,但胡妈妈有意瞒她,她再问肯定也还是问不出结果。
  胡妈妈送了黄妙云回团月居,便带着药,回了箬兰院。
  姜心慈正在梢间里喝山岩翠绿,绿茶的汤色黄绿明亮,叶底肥嫩成朵堆在杯底,像攒成团的绿绣球,此茶据说还能提神清心,消闷除烦。
  她手边还放着一本翻开的佛经,已经读了半本。
  胡妈妈拿着大半包药进来,跟姜心慈说:“夫人,今天晚上的药,已经叫弄棋吩咐厨房煎去了。”
  姜心慈放下茶杯,怀里搂着引枕,第一句话便问:“妙云说去看看敬文敬言,送他俩送香囊,送了吗?”
  胡妈妈嘴角扯出来的笑容有些发涩,道:“可巧两位郎君的先生告假,我们在街上碰到他们了,他们还陪着姑娘去把了脉。”
  姜心慈忙问:“大夫怎么说?”
  胡妈妈灿笑说:“无碍,说咱们姑娘是晕车才头昏犯困,药都不用吃一帖。”
  说着,胡妈妈便拿过姜心慈手里的引枕,放在她腰后,姜心慈顺势靠了上去,又问道:“香囊送了吗?”
  胡妈妈从来不骗姜心慈,因为知道骗不过,便是不想说的话,悄悄瞒过去就是,偏姜心慈问到脸上来,实在躲不掉,只好道:“……没送,看完大夫,姑娘就忘了。”
  姜心慈笑容浅淡,又甜又苦,她就知道是这样……正好胡妈妈去抓药的时候,黄妙云就要去给一起出门给敬文和敬言送香囊,哪里那么巧?
  她从来不跟孩子们细说她的病情,黄妙云这是想偷偷打听她的病。
  胡妈妈坐在姜心慈身边,温声道:“夫人,小娘子和郎君们眼看都要到议亲的年纪了,难道他们的婚姻大事,你也要交给表姑奶奶操持?”
  姜心慈脸上笑容褪去,今儿她派人去给秋桂送药,丫鬟回来却说,秋桂在佳芳园好吃好喝地待着,根本就没真的挨板子!
  窗外的柔光照进来,愈发衬得姜心慈面容消瘦苍白,她扭头,看向庭院里旺盛的毛竹,生机勃勃地在墙边长了一大丛,她有气无力道:“我提不起劲儿……我出不了这个门。”
  她快不记得,有多久没出门了,自从她双亲亡故,自从她当初从娘家唯一的亲戚陈表妹家中回来,便不愿再出门,仿佛多晒一缕外面的阳光,都觉得浑身灼痛,唯有躲在这小小的箬兰院,才觉得舒坦一点。
  胡妈妈默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坐了一会子,勉强笑了一下,道:“姑娘和言哥儿都还小,敬文的事……有老爷在,您也可以省心些。”
  姜心慈不想理会和丈夫有关的任何事,只道:“妙云虽然好糊弄,但也很固执,幸好她不如贞儿丫头那般精明,她若再问我的事,你就把从前的说辞告诉她,说我是肝火郁积,旁的再不要说了。”
  胡妈妈应诺一声,姜心慈又交代说:“贞儿回来了吧?。既然贞儿舍不得打秋桂,你督促着人去打板子吧。不要用后院的竹条,让前院的护院拿结实点的板子打。”
  “好!”胡妈妈笑着退下了,这是这几年里,姜心慈罕见地连续两次出手插手内宅的事。
  人只要有一口气儿在,就有活头,若心如死水一般,才真是死了。
  胡妈妈领人过去的时候,黄妙云也过去了。


第8章 (修) 
  黄妙云本来领了粗使的婆子过来行刑,没想到胡妈妈会带了护院过来,便悠闲自在地站在旁边等着。
  姜心慈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下手又快又狠,胡妈妈领过去的人,一句话都没磨叽,直接就把秋桂拖出来打了一顿。
  前院的护院下手可厉害,十个板子下来,秋桂鬼哭狼嚎,命都要丢了。
  尤贞儿眼睁睁看着,根本不敢张口替丫鬟说情。
  佳芳园的下人,人人自危。
  打完了人,胡妈妈什么也没说,便带着人走了。
  尤贞儿站在院子里,脸色煞白,她一失往日的温柔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黄妙云。
  她心里恨,却依旧压制住恨意,没有表现出来。
  黄妙云一步步地走到尤贞儿跟前,定定地看着她。
  尤贞儿先开了口,她脸上笑容勉强地问道:“妙云,本是丫鬟办事不力的小事,你要打要罚,我都没意见,何苦闹去舅母跟前?”
  黄妙云浅浅一笑,稚嫩的脸庞清丽可人,她道:“你都同哥哥告了状,我总不能白白担上蛮横的名声不是?”
  既然尤贞儿想让她蛮横,她就蛮横给她看。
  尤贞儿脸色很难看,她笃定地道:“我没有!妙云,你可是听了谁挑唆?你若不信我,等表哥回来,咱们对质!”
  黄妙云直接转身走了。
  黄敬文维护尤贞儿,黄家谁不知道,黄妙云不需要这种对质。
  尤贞儿捏着拳头,牙槽都发痒,但她心里更担忧的却是姜心慈的态度,她怕姜心慈突然要接管黄家内宅,那可就要命了。
  张素华从老夫人院子里回来后,尤贞儿亲自同她说了胡妈妈过来训人的事儿。
  姜心慈都多少年没有插手内宅的事了,突然出手,肯定事出有因。
  张素华一贯谨小慎微,当即忐忑起来,坐立不安。
  尤贞儿冷静下来之后,乐观地道:“舅母是个利落的性子,她若想重新掌管内宅,不会先来这么一出,她会收拾齐整,直截了当地来找您。应该就是气玉兰花的事儿罢。”
  张素华这才安心地稳坐在罗汉床上,沉吟道:“也是……就她那个身体,一年到头太阳都不见几次,一时半刻哪里管得起来,便是有心也无力,倒不用多担忧。”她抬眼又问:“你今日可见着归煜了?”
  尤贞儿点了点头,却接着摇头道:“可惜我没与归煜表哥说上正经话……”
  张素华这才真正忧心起来,尤贞儿这一辈子最要紧的事,就是嫁入侯府,旁的都不重要。
  她也只能安慰尤贞儿道:“他向来对你有意,玉兰花会过了,自然还有别的花会,下次再见着他的时候,捡要紧的说。”
  尤贞儿当然也是这么想的。
  日落西山,天色渐黑。
  黄敬文和黄敬言这个时刻才回来,便没去尤贞儿院子里吃糕点,只去给黄怀阳请了个安,他俩本打算再一起去给姜心慈也请安,去的时候箬兰院已经锁了院子门,哥俩便回前院歇息去了。
  次日,忠勇侯府果然送了帖子来,又是花会的帖子。
  这帖子先到的张素华手上,她自然欢喜,尤贞儿也是喜笑颜开,随后张素华便派人去团月居给黄妙云传话,谁知道黄妙云在箬兰院,这话就传去了箬兰院。
  黄妙云正跟在张素华跟前学画画,张素华的人来了,她手里握着极细的工笔,上半身扑在《涉猎图》上,头也不抬地道:“我不去。”
  侯府的宴会,哪里有陪伴母亲重要,何况她现在已经闻出姜心慈吃的大半药材,再待几天,一定就能琢磨出药方子了,黄妙云又怎么稀罕去储家?
  胡妈妈打发了张素华的人走。
  张素华母女乐得抛下一个累赘,便叫人套了马车,去了忠勇侯府。
  虽说今日花会是储家邀请的宾客,但储归煜得知黄妙云没来之后,便没有出席,尤贞儿见不到储归煜,面上不显,却暗中意兴阑珊,早早和张素华一起归了家。
  翌日,忠勇侯府又来帖子了,不仅来了帖子,黄妙云庶出姑姑所出的一儿一女都来了,特意邀请黄家郎君和小娘子们一起去庄子上玩耍。
  这次仅仅是自家人小聚,黄敬文和黄敬言也去,黄妙云自然要同去。
  到了忠勇侯府城郊的庄子上,黄妙云还没进别院就瞧见庄子里停了好几辆马车,有几辆像是妇人坐的马车。
  过来迎他们的仆从欠身道:“主子们安好,世子夫人和二夫人都在院子里了。”
  黄敬文问仆人:“你家大爷来了没?”
  仆人道:“大爷二爷都来了。”
  大爷指的是储归煜,二爷便是储崇煜。
  原本储崇煜比储归煜先入府,应该为兄长,但嫡长子这个位置,容不得外人染指,忠勇侯府便对外宣称,储崇煜正好比储归煜晚一天出生。
  随后储家顺理成章立了储归煜为嫡长子,并在储家族谱上做了相应的修改,排行的时候,储崇煜便行二。
  黄妙云听到两个“煜”的名字,还没进院子,她双腿就变得沉重了。
  明明从前和他们见面并没什么,自从前世飘在空中看了两人相互残杀的画面,便有些抗拒跟他们接近。
  黄妙云攥着自己的袖口,慢慢儿地跟在黄敬文身后,往别院里去。
  院子里,世子夫人他们早坐好了等黄家的人,黄妙云他们几个晚辈,先给世子夫人行礼,再给姑姑黄宜倩行礼。
  世子夫人和黄宜倩妯娌二人年岁一般大,正好都过了三十二岁,前者娘家富有,自小锦衣玉食养大,自然比后者显得年轻一些,尤其是脖子和一双手上,可以窥见些许。
  两人端坐在朝门的上首位置,服饰打扮上有不小的差异,世子夫人华裳金钗,光彩照人,黄宜倩面容还存有几分年轻的时候的清秀,眼睛里透着精明,一眼看去虽也体面,细究之下,一应穿戴到底不如嫂子。
  黄妙云等人见过长辈后,这才和储家的两个郎君相互见礼,因人数众多,大家也只是站起来粗粗见个礼,倒也不是个个都要招呼到。
  储归煜笑容和气地同黄家同辈的人见礼,张素华没来,便少了一道繁文缛节。
  储崇煜还穿着那件绛红色的衣裳,也不知道是换洗过的,还是没换,他像影子一样地站在储归煜身后,只同黄妙云他们作揖,别的也不说什么,待储归煜坐下,他也就跟着坐下,随后充满了孺慕的目光就一直锁在世子夫人身上,如磐石一样,一动不动。
  世子夫人等到人都坐定了,嘴边挂着柔婉的笑容,同众人说道:“前儿听庄子上的人说枇杷熟了,比红枣还大个儿,地里也种了一些草莓,我本来说让庄子上的人送新鲜的来,再着人分给你们。”
  她抬手指了一下储归煜,笑意更深,道:“偏这个贪玩的,说要来亲自摘采,感受田居的乐趣,这才把你们都叫来一起热闹热闹。”
  尤贞儿抬眼,看向储归煜的眸子里含着深深的笑意,他闹着要来,又特地请了她一同前来,这样才见上一面……也算是大费周折了。
  黄敬文顺着世子夫人的话说:“表哥这主意好,自己摘枇杷,是比吃现成的有趣一些,再用笔墨留下一些东西,又是一桩雅事。”
  世子夫人笑着点头,又打趣着问储归煜:“前儿才办的花会,今儿这一来,酒水糕点所费的银子可不好从公中出,你既撺掇着我过来,是不是要替我分担一些?”
  储归煜笑着起身道:“这有何妨,这回的开支,尽管记在儿子的账面上。”
  储崇煜也跟着道:“母亲,我出。”
  他声音不大,平稳有力,很笃定。
  世子夫人嘴角平不下去,看着二人笑道:“谁真要你们的银子?你们尽管玩得开心就是。”
  储归煜从袖子里摸出一只玉簪奉上,笑道:“母亲,到底是儿子贪玩,这钱即便儿子不出,也总要礼尚往来才好。”
  世子夫人眼睛璀璨起来,储归煜虽然一直很听话懂事,但平日里对她哪有这份细腻心思,他极少准备惊喜给她,这只簪子,便显得格外珍贵,她灿笑着接过簪子,叫婢女给她簪在发髻的左边。
  白腻的羊脂玉簪,价值不菲,又很衬世子夫人的肤色,怎么都看都好。
  储崇煜捂了一会儿袖子,也将一只如意云纹的玉簪拿了出来,抿紧了嘴,一言不发地双手递上。
  他手上的这只玉簪,和储归煜送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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