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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表哥们都对我感恩戴德-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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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香熄了灯,默默退出了梢间。
  黄家的院落大多都熄了灯,只有佳芳园的灯火还隐隐亮着。
  尤贞儿自从回了家,便一直和张素华待在屋子里密谈,身边一个丫鬟也没有。
  母女俩亲昵地靠坐在罗汉床上,眉头都紧拧着,久久不语,只有灯芯烧炸了,发出突兀的“哔啵”声。
  张素华手里捻着一串檀香木的佛珠子,她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当真看到储崇煜他……他赢了花魁灯?”
  尤贞儿点了点头,说:“千真万确。我从望江楼出来,心知扭转他们印象不容易,便去灯阵里解灯谜,起初还算顺利,的确吸引了不少人观看,表哥他们也下楼来了。但后面实在太难,我只得退出,等他们解完了,我再去交谈,方可显出一二分本领。谁知道归煜表哥走后不久,崇煜表哥带着面具去了。”
  说道此处,她眼神里多了一丝迷恋,嘴角也微微上扬着,说:“他换了身衣裳,但我还是认出他来了。许是因为他衣服换得匆忙,所以腰间装玉坠子的东西露出来了,我告诉过您——我让崇煜表哥误以为,这是我送他的东西,他一直贴身带着呢。然后我就看到他连续解了三道最难的灯谜——就在眨眼之间。取灯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张素华眼神空妄,手里的佛珠也停住了,渐渐在脑海里构想出当时的画面,储崇煜一定是受到了万众瞩目。
  尤贞儿继续说:“他取灯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说话,过了好一阵子,才涌起欢呼和鼓掌的声音,当时太嘈杂了,人也太多了,我就跟丢了……他提着灯走了。”
  张素华半晌才道:“我记得去年赢了花魁灯的人,似乎是张阁老的嫡长孙。前年赢了花魁灯的人,后来在前年的科举上中了榜眼吧?”
  尤贞儿笑着点头,说:“是的。前年的时候,榜眼还把花魁灯送给了他的糟糠之妻,如今听说二人仍旧恩爱,榜眼又拜入阁老门下,拜相入阁,不过是时间问题。”
  做侯爵诰命,自然是好,但阁老夫人,虽不如侯爵那样可惠及子孙,但至少她活着的时候,有享不完的尊荣,若子子孙孙教养得好,将来未必比侯爵之家卑微。
  张素华发出了至关重要的一个疑问:“储崇煜赢的灯呢?”
  尤贞儿面色凝重了。
  灯呢?
  上哪儿去了?
  尤贞儿抿了抿嘴角,摇头道:“不知道,但也未曾听人说有人提花魁灯。这样点眼的灯,若叫人拿去了,早传开了。”
  张素华松了一口气,道:“也就是说,灯还在他手里。”
  尤贞儿脸上一抹薄笑,道:“也未必。他藏锋至此,总有按捺不住的时候,兴许只为赢灯证明能力而已。”
  若是这样,情况也不算太坏。
  尤贞儿信誓旦旦说:“终有一天,他会为我,不再隐藏他的能力。”
  张素华牢牢地抓住尤贞儿的手,满含希冀地道:“我儿人中龙凤,他如今不过是脚底泥,他不像归煜,终日有人捧着疼着,让他为你倾倒,应当更加容易。”
  尤贞儿点了一下头,很乐观地说:“……前儿他打架的事我打听清楚了,为的就是一个针线包,那针线包,他便误会是我送的。不过一个针线包,他就肯拼出性命,可见他不善言辞,心中却有所想。”
  张素华还有些担忧,储归煜定亲的事,还在眼前。她又问道:“贞儿,可你不是说,今儿在望江楼的时候,妙云的月饼他收了,可你送的月饼,他不要么!”
  尤贞儿皱了一下眉头,嘴角微沉,道:“妙云的月饼,是言哥儿硬塞给崇煜表哥的,他们同窗多年,又都是郎君,自然好说。他本是内敛之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肯定不收我的月饼。我早该知道他是这般性子,私下送与他,他定然就收了。”
  张素华当时不在,眼下听来,旁观者清,她总觉得储崇煜对尤贞儿的情意太浅薄了些。
  尤贞儿又道:“倒也不是女儿自夸。上次他送世子夫人的玉簪,他明明珍惜得很,我说要替他修补,他却不肯,谁知道转头又肯收了。可见并不是表里如一的人,有些时候不能只看别人做了哪一件事儿,而要看他做的几件事,才能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张素华眉间一个深深的“川”字,她攥着佛珠道:“要想撬开他的嘴巴我看太难,即便他属意你,将来婚事也难成。”
  尤贞儿摇头轻笑,她道:“娘,崇煜这样的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今日肯出手赢灯,说明还是有血性的男儿。他肯不肯开口,不过在于他的血性究竟激发出来几成。”
  张素华深以为然,她欣慰地叹了口气,道:“比之崇煜,归煜终究是要薄凉得多。”
  尤贞儿没有说话,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其实在她的记忆里,储归煜从来都是很温柔的人,他对所有人都好,他在族学里和谁都亲近。他对她兴许更好一些——在玉兰花事情之前。只是后来,或许是他要肩负储家责任,或许是他长大了,开始染了世俗的眼光,重视出身与尊卑,或许又是什么别的缘故,尤贞儿慢慢发现,储归煜的好,并非稳固的,专一的好。
  如果要让尤贞儿挑选,作为一个女子,她私心里更想嫁储崇煜这样的人,他沉默,他内敛,他简单,他执着。
  他或许不解风情,但他的眼里,认定了一个人,便只会有一个人,一个谁也无法撼动的人。
  尤贞儿又笑了起来。
  张素华也道:“世子夫人并不太重视崇煜。往后崇煜会明白过来,他的父母,比不上他的枕边人。”她怜爱地看着尤贞儿,道:“你嫁给这样的人,娘也更放心,娘是过来人,娘真的很想告诉你,一个知冷知热的枕边人,比多少富贵都要值得你珍惜——当然也不能太穷苦。我可舍不得你吃苦头!”
  尤贞儿顺势依偎在张素华的怀里,她眼角有笑意,幸而明年便是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若储崇煜能脱颖而出,她便能风光大嫁了。
  张素华轻轻地拍着尤贞儿的背,眼下皱起疲惫的细纹,说:“……他这个年纪,中个举人也尽够了。若中个举人,我也放心把你托付出去,我也能享一享福了。”
  尤贞儿娇嗔道:“女儿陪在您身边,您还不够享福吗?”
  张素华但笑不语,到底还是个小丫头,并不知妇人想要的“福”是什么。
  母女聊到深夜方睡了。
  次日,老夫人的族亲张家老太太去见了张素华。
  黄怀阳替张家老太太的孙子看好了一个职位,在户部浙江清吏司里任职,他的上峰是户部浙江清吏司主事孙友峰。
  黄怀阳虽然管着人员调动,但这事儿毕竟要双方同意,孙友峰答应照顾,张举人去了户部才不会受到排挤。
  孙友峰可没这么容易便“照顾”人。
  官场除了人脉,便是要拿银子开路,张举人领职之前,必须带着厚礼去拜见孙友峰。
  黄怀阳早把孙友峰的喜好透露给了张老太太,但张家早已拿不出什么体面的东西,老夫人揽下了这事儿,主动拿出体己银子给张素华,让她去置办东西。
  张素华不做这白费力气的事儿,清早就让人把银子和黄怀阳的交代都送到了黄妙云跟前,美曰其名“不占黄妙云父亲的功劳”。
  黄妙云收到了一盘齐齐整整的银子,以及丫鬟的口信,她将信将疑收了东西,大黑又送信来了。
  信上储崇煜说,他好像得了一种病,此病让人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精神恍惚。学堂里,先生讲的课,就像穿堂风,从耳朵进,又从耳朵出。
  作者有话要说:  储崇煜:怕不是要归西了。
  …
  最近还在跑装修的事,很琐碎,也很麻烦,所以回得晚,累得没力气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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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7。11 
  黄妙云真以为储崇煜病了; 料想他是旧伤未好,留有后遗症,劝他去看大夫。
  储崇煜的确去看大夫了; 不过是为了看在储家祠堂里受的伤。
  黄妙云给储崇煜回了这一封信,便着手料理张举人的事儿了; 根据张素华交代的; 孙友峰此人最是爱重他的妻子,讨他欢心; 不如讨他妻子欢心。往日他的门生上门拜访; 鲜少送他礼物,都是送孙夫人礼物。
  张素华便是交代黄妙云给孙夫人置一份厚礼。
  孙夫人喜字画; 据说她平日用的杯盘碗碟; 要么是请了人题字; 要么是让孙友峰帮她作画; 她的卧房; 颇有书香气。
  其中她最爱的就是已故的陈远仪的画作。
  张素华告诉了黄妙云哪里有陈远仪的画作售卖,还告诉她了合理的购入价格,提醒地颇为细致; 似乎有几分真心在里面。
  黄妙云自然放心不过; 去买东西之前; 特地问了黄怀阳; 黄怀阳说,孙夫人的确爱陈远仪的字画; 且到了痴迷的地步; 她与孙友峰所住之处,挂的全是陈远仪的作品。
  黄妙云得了黄怀阳的话,才敢下手去买。
  陈远仪并不是颇受大多数人喜爱; 因此他的画数量少,不好找。黄妙云跑了两家古玩铺子,都没有他的作品,便去了张素华推荐的铺子,果然还有两幅陈远仪的绢素画作。白色薄绢上的画作,古香古色,有一种惹人喜爱的韵味,连黄妙云都是爱的。
  黄妙云看中了一幅《山路秋声图》,与掌柜的谈好了价钱,便买了画回家。
  她不懂鉴定画作真假,因心中有异感,便捏着掌柜开的收据,去找姜心慈看一看画作真假,若是假的,立刻来退了。
  姜心慈擅长此事,她仔细看了看,便断定道:“是真作。伪造的古画容易发黄,没有神采,看上去便不喜。真作匀净厚密,细密如纸,和假的截然不同。你眼光也好,这幅《山路秋声图》挑得不错,陈远仪别的画评价倒不算高,但山水画里,他这幅画排的上名号的。”
  黄妙云心中越发觉得诡异,张素华转性儿了?竟肯舍得将内宅之权放手给她。
  不,这不像张素华的作风。
  若张素华的心胸真开阔至此,也不至于把张家祖孙二人招来。
  黄妙云正思忖着,姜心慈道:“你房里是素了些,我记得不曾挂字画吧?这幅画,就挂在床尾那一面的墙上,倒是正好。”
  “这画是送人的。这么贵的画,我才不会买来挂,一幅画近百两呢!”
  姜心慈抬眉问她:“送谁?”
  黄妙云道:“户部浙江清吏司孙主事,与父亲相识多年,您应当也知道吧?这画送他夫人的,父亲说,他夫人满意了,孙大人就满意了。”
  姜心慈眼眸一瞪,问道:“名讳可是孙友峰?”
  “正是。”黄妙云好奇地看着姜心慈,问道:“您怎么如此意外?”
  姜心慈蹙眉道:“孙夫人有一大忌讳,你这份礼,可犯她的大忌讳了,若真送去,怕是人家要跟黄家翻脸了。”
  “什么?!”
  姜心慈声音和缓地解释道:“孙夫人的母亲……是在她年幼的时候吊死的,穿着白绢,上吊绳也用的白绢。孙夫人命不好,她母亲上吊的时候,她闯了进去,听说病了好些天才好,后来便厌见白绢,听说见了白绢,会受到惊吓。你小时候去过孙家的,你可还记得,她家里没有半点白绢,丫鬟的衣裳,都是五颜六色极少留白的。她爱陈远仪的画,却只爱纸画,你送绢素画,她肯定不喜。”
  黄妙云隐约回忆起来一些,孙家仆人的确打扮的比较明艳,她眸色沉沉地道:“不仅如此,孙夫人知道黄家知道她的忌讳,我明知故犯,她怕是还要恼我。”
  姜心慈道:“外人只知道孙夫人厌白绢。这等家私,旁人都是不知道的。但是你父亲与孙友峰相交多年,我从前与孙夫人来往密切,听她身边人说过此事。后来你表姑母管家,我特地嘱咐过她,不要触孙夫人的忌讳。你既要去孙家送礼,你表姑母没告诉过你这事儿?”
  黄妙云摇了摇头,姜心慈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黄妙云道:“难怪特地推荐我去那家铺子买画,他家只有两幅绢素画……表姑母定然事先知道的。不管我怎么挑,都要触孙夫人的忌讳。”
  姜心慈胸口起伏有些大,她攥紧帕子,脸色煞白,“陈远仪绢素的画并不多,她能找到,也真是煞费苦心。”
  黄妙云连忙安抚她,抓着她的手,微笑说:“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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