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容华-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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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宁宫,是顾淑妃的寝宫。
宫女垂着头,不敢看郑皇贵妃的面色:“奴婢听闻,皇上回了保和殿,召了静雅宫的赵贵人伺寝。”
静雅宫里,住着几个年轻嫔妃。都是两年前选秀进宫。这个赵贵人,既未生育皇子公主,也没什么过人的家世。更不及郑皇贵妃的美艳。
唯有一条是郑皇贵妃比不了的。赵贵人年方十八,正值青春韶华。
郑皇贵妃面色果然变了,用力握拳,涂着蔻丹的红色指甲猛地刺入掌心。心里嫉恨的火苗腾地燃起。
宣和帝不算贪念美色。不过,身为天子,坐拥后宫美人,召幸年轻貌美的嫔妃,也不稀奇……
现在最要紧的是选皇子妃之事。她犯不着和一个年轻嫔妃争宠。
郑皇贵妃深深呼出一口气浊气,故作平静地吩咐:“本宫也乏了,来人,伺候本宫沐浴更衣歇下。”
宫女们战战兢兢地上前伺候。
这一段时日,郑皇贵妃的脾气愈发暴躁易怒,反复无常。约莫是妇人到了中年,都是如此。可谁也不敢张口劝郑皇贵妃宣召太医来看诊开方。唯有加倍小心伺候。
没到半个时辰,郑皇贵妃便发作了两个伺候不力的宫女。
这两个宫女也是倒霉,各挨了一顿板子,被抬回了屋子里。
……
卫国公府。
卫国公夫人回府后,便怒斥了江敏一通。江敏哭红了一双眼,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肯见。
卫国公世子夫人心中忧急,为女儿说情:“婆婆息怒,敏儿平日里端庄沉稳,行事从未出过差错。此次定是心里压力太大,太过紧张,才会拨断了琴弦……”
“说得倒是轻巧!”卫国公夫人怒道:“娘娘生辰宴,她竟拨断了琴弦。圣前失仪!皇上心中定然不喜。”
“你倒是说来给我听听,要如何补救!”
卫国公世子夫人被训斥得面色如土,跪下请罪。
卫国公夫人满心恼怒,挥挥手让儿媳退下。
晚上,卫国公回府。卫国公夫人苦着脸将事情的原委道来。
卫国公面色不虞。不过,他城府颇深,并未大发雷霆,淡淡道:“人算不如天算。她没有这份福气,也只得作罢。”
“再者,皇上还未下旨,说不定还有一丝转机。”
卫国公夫人叹了一声,低声道:“但愿皇上宽宏大度,不计较敏姐儿的失仪。”
卫国公瞥了老妻一眼。
皇上选皇子妃,最重要的是看皇子妃的家世门第,难道只凭美貌才学?内宅妇人,真是目光短浅。
这一日,几家欢喜几家愁,不必一一细述。
谁也没料到,三日后,皇上赐婚的旨意就到了卫国公府。
第一百八十一章 赐婚(二)
“敏儿,快些更衣梳妆。”
卫国公世子夫人激动欢喜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赵公公亲自来宣圣上口谕,一个时辰后,赐婚的圣旨就到了。”
“真是老天保佑!没想到,皇上和娘娘并未介怀你圣前失仪之事,为你和二皇子赐了婚。”
“我的敏儿,果然是有福之人!”
“真是太好了!”
相较卫国公世子夫人的欣喜若狂,江敏的反应就平静多了,平静得近乎淡漠。她一声未吭,动也未动。
卫国公世子夫人也未起疑,笑着说道:“瞧瞧你,是不是高兴得傻了?怎么连话也不会说了?”
“快些更衣梳妆,待会儿去正堂接旨。今日可万万不能再出岔子了。”
江敏如提线木偶一般,任凭丫鬟们伺候更衣梳妆。只是,脸上少了应有的娇羞欢喜。
卫国公世子夫人在一旁看着,终于察觉出些许不对劲来。先吩咐丫鬟们退出去,然后略略皱起眉头:“敏儿,你这是怎么了?圣旨赐婚,又是嫡出的二皇子妃。这等天大的喜事,你怎么连半点喜意都没有?”
“这样去接旨,岂不是落了人眼?”
江敏咽下心里的苦涩,挤出笑容:“母亲说的是。女儿是惊喜过度,一时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卫国公世子夫人也不是傻瓜,既是起了疑心,便张口追问。奈何问来问去,江敏什么也不说。逼问得急了,江敏便低下头不吭声。
时候不早了,该去正堂了。
卫国公世子夫人将心里的惊疑按捺下去,低声叮嘱:“圣旨赐婚,不仅是你的大喜事,也是卫国公府阖府的体面风光。你可得高兴些。”
江敏打起精神应了。
好在接下来一切十分顺利。
前来宣旨的赵公公,是天子身边的内侍总管,和卫国公颇为熟稔。宣读了圣旨后,也未多留,笑着说道:“咱家还得去镇远侯府晋宁侯府传旨,就不多留了。”
天子赐婚,果然更重门第家世。
未来的四皇子妃和五皇子妃,皆是侯府嫡女。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郑皇贵妃的娘家侄女郑清涵,许配给了五皇子。而魏贤妃的娘家侄女魏芳华,却赐给了四皇子。
圣心难测啊!
卫国公目光一闪,笑着送赵公公出府。
……
事实上,这两道赐婚的旨意,不但令镇远侯府晋宁侯府震惊。就是宫中的郑皇贵妃和魏贤妃也懵了。
宣和帝这是乱点鸳鸯谱啊!
郑皇贵妃原本打算着,求不来卫国公府嫡女,娘家侄女也勉强凑合了。万万没想到,皇上竟为四皇子赐了晋宁侯府这门亲事。
想到那一日魏贤妃有意无意地提起魏芳华,郑皇贵妃半点抢了别人儿媳的自得快意也没有,心里像吞了一只苍蝇。
皇上到底在想什么?
郑皇贵妃再气再恼,面上也不能流露出来。还特意叫了四皇子来,低声叮嘱:“你父皇为你精心挑选了皇子妃,圣旨赐婚,母妃这就领着你去谢恩。”
四皇子面上看不出半分喜意:“是。”
郑皇贵妃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扇了四皇子的肩膀:“混账!你这副模样去谢恩,是要成心气你父皇,还是想气死我这个母妃?晋宁侯府的嫡女,美貌多才,哪里配不上你这个四皇子了?”
四皇子今年十四岁,还是热血方钢的冲动少年,闻言忍无可忍地怒道:“那是五弟的表妹。五弟和她青梅竹马,早有情意。父皇难道半点不知,为何这样赐婚?这是成心要膈应我们兄弟不成……”
啪!
这一巴掌,直接扇在了四皇子的脸上。
郑皇贵妃神色阴沉,瞪着四皇子的目光冷如刀:“君父,君在前,父在后。你父皇的旨意已下,谁也不能抗旨不遵。”
“你心里那点不满,都给我老老实实地收起来。否则,若是触怒你父皇,我这个母妃也保不住你!”
四皇子面色一白,旋即跪下请罪:“儿子一时冲动失言,请母妃息怒。”
郑皇贵妃硬起心肠,张口道:“你跪着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身。”
……
三道赐婚的旨意,搅动得后宫暗流涌动,
景阳宫里,相似的一幕也同样上演。
魏贤妃如何教训五皇子,暂且不提。
唯有二皇子,称心如意,心里十分高兴。立刻去保和殿谢了宣和帝恩典,又来椒房殿里报喜。
看着面有喜色的二皇子,裴皇后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口中笑着应对了几句。
待二皇子走后,裴皇后回了寝室,面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程锦容目光一扫,青黛和菘蓝憋憋屈屈地从寝室里退了出来,守在门外。
青黛压低声音,忿忿低语:“瞧瞧你我,现在倒成了守门的小宫女了。”
往日裴皇后沉默少言,椒房殿内外事务都由她们两个拿主意。菘蓝掌管库房和对外往来,青黛管着椒房殿里的所有宫人。
可现在,裴皇后中宫之威越来越浓,程锦容一个眼神,她们两人就得来守门。心里的憋屈,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
菘蓝淡淡瞥了青黛一眼:“我们本就是奴婢。伺候娘娘,是我们的本分。”
青黛被噎得面色难看,将头转到一旁。
菘蓝心里暗叹一声。
青黛还没认清形势。程锦容一进宫,裴皇后有了求生的意志,也有了斗志。母女同心联手,就连永安侯夫妇也得俯首低头。更何况是她们?
寝宫里,程锦容正轻声开解裴皇后:“皇上原本就属意江二小姐,娘娘说不说,结果都一样。此时也不必耿耿于怀。”
初次相认,程锦容激动之下喊过一声娘。之后私下无人时,程锦容也称呼一声娘娘。
裴皇后轻叹一声:“可我到底说了那么一句。总觉得对不住江二小姐。”
明知二皇子的真实品性,眼睁睁地看着江敏跳入火坑。程锦容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奈何圣意难违。谁也没办法改变。
裴皇后唏嘘片刻,又蹙眉叹道:“魏贤妃一心想为五皇子求娶晋宁侯府的姑娘。也不知皇上为何将魏家嫡女赐婚给了四皇子。”
第一百八十二章 圣心
前世,魏芳华嫁给了五皇子。
四皇子妃是平西侯府嫡女朱启瑄。
这一世,魏芳华成了未来的四皇子妃。郑清涵被赐婚五皇子。一切,都在宣和帝一念之间。
至高无上的皇权,一言可定人生死。一念间,便能左右人的命运。一个决定,或许会有成百上千的将士百姓殒命。
离龙椅越近,越能窥见皇权的自私和冷酷,如何不令人心惊?
程锦容沉默片刻,才低声道:“皇上喜怒无常,暴戾多疑。郑皇贵妃和魏贤妃各有心思,皇上这是借赐婚之事警告她们,不可妄自揣度圣心。”
皇子们日渐长大,对储位动了心思也是难免。
可坐在龙椅上的天子,将皇权紧紧握在手中,不容任何人觊觎。
宣和帝迟迟未立储君,不仅是在大皇子二皇子之间犹豫不定,还有一层隐晦的原因。天子不肯承认,自己已日渐老去。
难言的病痛,令宣和帝饱受折磨,也更令他多疑猜忌。
连儿子们的亲事,宣和帝也不令他们如愿。
裴皇后思来想去,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罢了,事已至此,多想也无益处。我早点歇下,明日三府的女眷都要进宫谢恩。”
郑皇贵妃虽然代掌宫务,有些事却替代不了。譬如女眷们进宫谢恩。哪怕裴皇后病得下不了床榻,女眷们也得来椒房殿,对着凤椅磕头谢恩。
郑皇贵妃对裴皇后的嫉恨,也由此而来。
程锦容微笑着说道:“我去叫青黛菘蓝进来,伺候娘娘沐浴更衣。”
裴皇后冲程锦容笑了一笑,尚未说话,门外忽地响起略显急促的敲门声。
程锦容上前开门。
菘蓝轻声禀报:“保和殿传了消息过来,皇上宿疾又发作了。”
程锦容略一点头,转头看向裴皇后:“娘娘是否要打发人去保和殿?”
裴皇后缓缓道:“皇上宿疾发作时,谁也不见。也最忌讳人探听此事。本宫权当不知便可。”
……
隔日,金銮殿休朝一日。
进宫谢恩的女眷们,心中的喜悦被打消了一半,颇有几分忐忑。
宣和帝宿疾一发作,后宫就如压了一层阴云。这等时候,进宫谢恩太过扎眼。可不谢恩,又不合规矩,也只得硬着头皮来了。
卫国公夫人镇远侯夫人晋宁侯夫人一同进了椒房殿,等了小半个时辰,便见到了裴皇后。
三位诰命夫人谢了恩典,裴皇后各有厚赏。尤其是卫国公夫人的赏赐,比镇远侯夫人晋宁侯夫人厚了三分。
不过,这也眼热不得。二皇子是裴皇后嫡出,四皇子五皇子自是不能比。
待三位诰命夫人离去,裴皇后露出些许倦意,又回寝宫里歇着。
宣和帝宿疾发作,后宫众人不敢探听,也不能当着什么事都没有。这等时候,不宜出去闲转,免得落人口舌。
又过一日。
宣和帝终于露了面,召集群臣议事。
平西侯已领兵到了山东,和民匪们交了手,小胜了一场。捷报传至圣前,宣和帝的面色总算缓和几分。
散朝后,私交甚笃的靖国公邀了卫国公过府喝茶。
两杯茶后,靖国公屏退左右,低声说道:“皇上宿疾之症,发作愈见频繁。于国朝而言,实非喜事。”
靖国公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几分:“不如请立储君,以定人心。”
卫国公皱紧眉头,低声叹道:“圣心莫测。皇上若有立储之心,你我领头上奏折倒是无妨。可依我看,皇上心意未定。我们在此时上奏折请立储君,便大大不妥了。”
宣和帝对皇子们尚且存着猜疑,何况是一众臣子。
立储之事,急躁不得,得徐徐推动。
靖国公对卫国公的心意了然,便不再多言,转而笑道:“贵府将要出一位皇子妃。这等喜事,实在是可喜可贺。”
卫国公笑道:“敏姐儿确实有运道。”
提起江敏,靖国公不免又想到了自己的孙女,颇为头痛:“轻云那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