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容华-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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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恭敬应道:“是。奴才亲眼看的红榜,特意看了不下五遍。表小姐确实考中了头名。太医院官署外一众大夫,俱口耳相传。表小姐今日可谓声名鹊起,人尽皆知。”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这句形容科举的话,放在太医院的考试上亦无不可。
大楚行医的大夫不是凡几,每年有勇气来报考太医院的只千人左右,这千人中,最终能考取太医院的只有三人。
每年,考取太医院的三个人皆一举成名,扬名杏林。
程锦容身为唯一报考太医院的女子,本就众人瞩目。如今一举考中第一,更是令人震惊。
从这一日过后,无人不知程锦容之名。
裴家用十几年之功,将程锦容变相地困在内宅。可如今,程锦容崭露头角锋芒毕露,谁人能遮得住?程锦容要做女太医进宫去见裴皇后,何人能拦得下?
永安侯夫人心乱如麻,慢慢坐了回去。
对了,永安侯说过,不用遮也不用拦。程锦容想进宫,便由她去。
管事等了片刻,试探着问道:“表小姐考了头名,是风光露脸的喜事。夫人可要打发人去贺喜?”
表面文章总是要做的。
永安侯夫人定定神,吩咐白薇:“备些贺礼,送去程家。”
白薇恭敬领命,很快退了出去。
两个时辰后,白薇回来复命:“程夫人收了贺礼,令奴婢代为传话,说多谢夫人。等表小姐考了第二场第三场,考进了太医院后,再摆酒席庆贺。”
程家态度摆得很明朗。
程锦容是程家的女儿,有什么喜事,程家自会设酒席。
永安侯夫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腔的郁闷不快,几乎都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
这一日,最自得风光的人是程方。
程方在太医院官署里,听足了众人的夸赞逢迎,傍晚时分满面红光地回了程府。
见了程锦容,程方笑得温和又慈爱:“锦容第一次入场,就考了十个甲上,拿下头名。可是给我们程家大大长了脸。”
也没忘了表扬长子一句:“第十也很不错了。”
有程锦容珠玉在前,第十也只能是“不错”了。
程景宏毫无嫉妒,也一心为堂妹高兴:“两日后是第二场考试。以堂妹的医术,想进前二十应该没问题。”
第一场是考医理,第二场考的却是诊脉开方。比起行医数年十数年经验丰富的大夫来,程锦容显然颇为吃亏。
程景宏连着两年,都是败在了第二场,就是因为看诊经验不丰之故。
程方唯恐程锦容压力太重,笑着安慰道:“尽力而为便可。便是第二场没考中,有第一场的第一名也已足够了。”
程锦容嗯了一声,似不经意地随口笑问:“大伯父今日见到提点大人了吗?”
程方笑着应道:“见了。提点大人特意召我前去,仔细问了你学医行医之事。听闻你行医只有三个月,对你大加夸赞。提点大人说了,大楚自设立太医院官署以来,从未有过女太医。或许,今年会破这个先例。”
“两日后考第二场,提点大人亲自主考。到时候,他定会你格外关注。”
程锦容眸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提点大人对我这般看重,我定不会辜负提点大人的期望。”
程方没有多心多想。
程景宏心里却是微微一动。
他和程锦容相处了三个月,对她的性情脾气也算熟稔。程锦容不慕富贵,不攀权势。今晚忽地提起杜提点,定是另有缘故。
到底是什么缘故?
程景宏看着微笑如常的堂妹,心里暗暗琢磨了片刻,便将这个问题抛诸一旁。
过两日就是第二场考试,现在得全心准备考试。
……
“程表姐真得考了第一?”
六皇子从练武场回来,累得手软脚软满额是汗,一听这个好消息,顿时精神一振:“没看错吧!”
丁公公笑着禀报:“奴才打发人去太医院官署看榜,程姑娘确实考了第一,绝不会有错。”
六皇子心里十分欢喜,立刻道:“你替我去一趟程家,代我向程表姐道喜。”
丁公公看了一眼天色,委婉地劝道:“再过一个时辰,宫门就要关了。奴才回宫不便,不如明日再去。”
拿着六皇子的腰牌,倒是可以令人开宫门。不过,前几日六皇子擅自偷溜出宫被训斥了一顿。近来还是低调安分一点才好。
六皇子颇听得进劝告,很快改口:“明日去道喜也好。对了,我现在就去椒房殿,将此事告诉母后。”
前几日他偷溜出宫,父皇训斥了他一番,罚他每日在练武场里多练两个时辰。
他累得几乎没力气走路,连着几日都没去椒房殿见母后了。
今日有这样的好消息,一定要告诉母后。
第一百二十一章 怨怼
六皇子兴冲冲地去了椒房殿。
没想到,二皇子和寿宁公主竟然也在。
二皇子绷着一张脸,目中闪着不善的光芒。寿宁公主红着眼眶,不时以衣袖擦拭眼角。裴皇后蹙着眉头,神色间有些异样的沉凝。
这是怎么回事?
六皇子心中一惊,脸上的喜意褪了三分:“母后,二哥,大姐,你们在说什么?”
二皇子心情不佳,声音里略有些不耐:“随口闲话,有什么可打听的。”
六皇子被噎得一头雾水,下意识地看向裴皇后。
寿宁公主将头扭到一侧不说话,气氛愈发沉闷凝滞。
裴皇后眼眸微暗。
她身形瘦弱,病容憔悴,被一双儿女诘问,却一直不肯松口。
六皇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走到裴皇后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母后,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等裴皇后张口,又急急张口道:“母后,我不是不解事的孩童,我已经长大了。若有什么事,我也能帮忙。”
二皇子忽地冷笑一声:“此事连母后都做不了主,你能帮什么忙?”
二皇子性子霸道,暴戾易怒,宫中人尽皆知。平日里也就在宣和帝面前装装样子。一旦动了怒,对着六皇子也没了好声气。
六皇子下意识地拦在裴皇后身前,挡住二皇子怒气冲冲的目光,正色道:“二哥,不可对母后无礼!”
二皇子:“……”
二皇子的脸孔有刹那的扭曲,眸光闪烁不定。不过,到底还是忍了下来,起身拱手:“儿臣一时心急,失了礼数分寸,请母后见谅。”
六皇子这才让了开来。
裴皇后看着六皇子略显单薄的身形,鼻间微微一酸。再看神色阴沉满目不快的二皇子,心里一声暗叹。
“平身吧!”裴皇后中气不足,声音略显微弱。
待二皇子起身,裴皇后又道:“和亲一事,不止是后宫之事,更是国朝大事。有文武百官谏言,皇上自会定夺。”
“本宫虽是中宫皇后,也不宜插手过问。”
……
原来是为了和亲一事闹腾!
六皇子虽不上朝,对鞑靼太子即将入京之事也很清楚。太傅们上课,有意无意总提起“常年征战将士死伤无数”“民不聊生十户九空”“长此以往有碍国运”之类。
很显然,文官们都赞成和亲。
大楚国库空虚,四处民乱,再这么打下去,能不能踏平鞑靼不清楚,大楚内乱却是无可避免。因此,众多武将对和亲一事,也是赞成的。
反正又不嫁自己的女儿。
公主生来金娇玉贵,享尽富贵。为了国朝安定和亲远嫁,也是应该的。
今日,朝中已有御史上了奏折,奏请天子应下和亲之事。奏折里还提起了寿宁公主,夸赞寿宁公主“美丽聪慧”“贞静娴雅”“举世无双”。
寿宁公主是嫡出的公主,最得宣和帝欢心,年龄也最合适。这位御史一上奏折,众臣纷纷出言附和。
偶尔也有人提起康宁公主。只可惜,康宁公主声名不显,极少露于人前。除了“柔顺”之外,几乎再找不到第二个优点来。
众臣很快忽略了康宁公主,继续夸赞寿宁公主。
寿宁公主得了消息后,又惊又怒又怕,找二皇子哭诉一通。二皇子便领着寿宁公主来了椒房殿,求裴皇后做主。
结果显而易见。
六皇子想通了其中关节,也皱紧了眉头,轻声道:“姐姐是不是不愿和亲?”
寿宁公主全身一颤,转过头来,一双妙目闪着水光:“当然不愿。柔嘉姑母当年远嫁鞑靼,如今又如何?”
嫁给一个比自己亲爹小不了几岁的老男人为妻,也就罢了。老可汗死后,柔嘉公主竟又嫁给了小叔子卜赤……
不,她绝不要和亲远嫁去鞑靼!
寿宁公主又哭了起来:“母后再不过问后宫诸事,也是中宫皇后。父皇要和亲,母后拦不住。可让谁和亲,母后总能张口。”
“父皇不止我一个女儿,大楚朝也不止我一个公主,还有康宁……”
“住口!”
一直沉默不语的裴皇后骤然张口,目中闪着毋庸置疑的怒火:“你不愿和亲,康宁就想远嫁吗?她比你年少,性情柔顺怯弱,连大声说话也极少。让她和亲远嫁,不知能熬几年。你的心肠怎么这般狠毒!”
不愧是裴婉清的女儿,自私凉薄狠毒,如出一辙!
裴皇后的目中射出近乎憎恶的光芒。
谁也没料到,沉默少言性情温柔的裴皇后竟忽然动了怒气。
寿宁公主委屈伤心又难堪,泪水簌簌而落。
二皇子也被裴皇后的怒火惊到了,旋即,心里涌起愤怒:“寿宁不想和亲,怎么就成了心肠狠毒?母后半点不疼惜自己的女儿,倒去心疼一个妃嫔生的庶出公主,真是可笑之极!”
盛怒之下,二皇子猛地踹翻身前的椅子。
坚实的椅子咚地一声倒地,发出一声巨响。
裴皇后全身一颤,面色泛白。
十三年前,她被关在裴家密室。为了折磨她令她顺服,永安侯令人在她面前虐杀动物,甚至虐杀人命。
自此之后,她怕血怕黑,也惧怕各种巨响。
……
看着面色苍白的裴皇后,六皇子又是心疼又是愤怒,胸膛里也燃起了火苗。
他挺身上前,和二皇子怒目相视:“二哥!这里是椒房殿!是母后的寝宫!你肆意动怒,将母后置于何地!”
“再者,和亲之事,朝中并无定论。父皇也未明言要和亲。便是父皇恩准,这和亲的人选也会再三斟酌。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
“你立刻向母后道歉!否则,我今日绝不放过你!”
二皇子一怒上前,一把揪紧六皇子的衣襟,寒意森森:“你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
二皇子习武多年,身手颇为不弱。六皇子喜文不喜武,又比二皇子小了五岁,远不是二皇子对手。
此时六皇子被二皇子一把揪住衣襟,双脚差点离地,颇为狼狈。
六皇子没有认输,瞪着二皇子:“我说,你立刻向母后道歉赔礼。否则,我就去保和殿见父皇,请父皇评理!”
二皇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隔阂
被威胁的二皇子怒不可遏,扬起拳头,就要对六皇子动手。
裴皇后霍然间醒过神来,一声怒喝:“快住手!”
寿宁公主也被兄长的怒气惊动了,顾不得擦拭眼泪,红着眼扑上前,紧紧抓住二皇子的胳膊:“二哥,快停手!”
再生气,也不能对六皇子动手!
若动了手,要如何向众人解释交代?宣和帝最厌兄弟相争,二皇子动手打了自己的胞弟,宣和帝焉能不怒?
一旁伺候的青黛和菘蓝也齐齐变了脸色。只是,这等场合这等情景,根本轮不到她们两个奴婢张口。
二皇子目中戾气未退,拳头在六皇子的脸孔前顿住。六皇子平日乖巧讨喜,没曾想,犟起来竟也半分不怯。就这么和二皇子四目怒视。
二皇子重重哼了一声,到底还是收回手,右手猛地一松。
六皇子踉跄着后退一步。
裴皇后扶住六皇子的胳膊,哽咽着低语:“小六,你没事吧!”
六皇子一转头,正对上裴皇后含泪的焦灼双目。
母后果然还是在意他的。
这一点温情,令六皇子心里的愤怒瞬间被抚平:“母后,我没事,你不必忧心。”
裴皇后深呼吸一口气,将泪水咽了回去,怒目看着二皇子:“混账!当着本宫的面,你竟敢如此肆意妄为!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这个母后!”
……
一顶忤逆不孝的帽子压下来,二皇子再愤怒不甘,也只得跪下请罪:“母后息怒!儿臣一时情急,失了冷静,绝不是有意要冒犯母后!”
寿宁公主一并跪了下来:“求母后息怒。二哥素来是个冲动易怒的脾气,刚才是吓唬六弟,绝无动手之意。请母后明鉴!”
二皇子和寿宁公主是双生兄妹,自小感情亲厚。二皇子为了寿宁公主动怒,寿宁公主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