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容华-第2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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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想到孙子江尧成亲后夫妻不顺,卫国公心里甚至有一丝悔意。早知如此,当日就该为江尧另择一个性情温柔的名门闺秀才是。
江尧自以为遮掩得不错,其实,卫国公府里的大小诸事,都瞒不过卫国公的眼。
小夫妻成亲才几日就开始分房。江尧要么在宫中当差,回府就睡书房。人家新婚夫妻蜜里调油,他们两个却是相敬如冰。
想到这些,卫国公心里颇为不畅。不过,他城府颇深,在靖国公面前并不显露。
倒是靖国公,说完正事后,又为孙女的亲事发愁。
“当日,我为轻云定下裴家这门亲事。却没料到,裴家父子闹成这样。如今,父子两人在御前碰面,彼此都不说一句话。”
裴璋本人样样出众。不过,若真的和家族决裂,日后爵位能不能轮到他头上,委实不好说。
便是裴璋日后被封了世子,父子关系如此僵硬,叶轻云嫁给裴璋,以后要怎么和夫家人相处?
卫国公低声安慰:“反正未定婚期,再拖个一两年也无妨。”
拖来拖去,都拖成老姑娘了。
靖国公又叹了一声。
……
六皇子每日在保和殿里读奏折伺候笔墨,和永安侯碰面的机会也多了起来。
这一日永安侯进了保和殿,正逢宣和帝小憩,六皇子正捧着被批阅过的奏折,认真又仔细地默看。
这是宣和帝布置给六皇子的“课业”。六皇子看了半年多的奏折,不懂不解之处便张口询问,宣和帝再亲自指点教导。
永安侯满面笑容,亲切又亲近地主动寒暄说话:“殿下又在看奏折?”
六皇子一直不喜欢永安侯。
孩子是最敏锐的。以前永安侯对他冷冷淡淡,目中偶尔还会闪过莫名的厌憎。自少时起,六皇子就不喜欢这个舅舅。
如今,六皇子已不是懵懂无知的孩童,无需细想,也知道永安侯的殷勤因何而来。看着永安侯亲热的笑脸,六皇子心里只觉腻歪,淡淡应道:“是。父皇在小憩,永安侯先稍候片刻。”
永安侯似未留意到六皇子的冷淡疏远,笑着说道:“听闻殿下每日苦读,还得在皇上身边伺候笔墨。殿下也别太过辛苦劳累了。到底还年少,身子骨要紧。”
六皇子抬起头,目光明亮:“多谢永安侯好意。”
永安侯又道:“舅家不是外处,殿下休沐日,就到裴家来散散心吧!往日殿下年少,很少出宫。如今年过十二,偶尔出宫消遣也无妨。”
六皇子不是心冷心硬之人,虽然不喜永安侯,也不会当面令永安侯难堪,温声道:“父皇习惯了我伺候笔墨,一日离不得我。便是休沐日,我也无暇出宫。”
永安侯立刻笑道:“是我思虑不周了。那就等殿下得了空闲,再去裴家。永安侯府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也是殿下的外家。殿下有什么事,只管差遣。”
永安侯看准了六皇子面嫩,厚着脸皮套近乎。
果然,六皇子推却不过,只得应了。
当然,六皇子日后未必会真的去。不过,眼下有六皇子应这一声,已经足够了。
他是六皇子的亲舅舅,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这个事实。也要借此翻身!
永安侯目光一闪,心里冷笑一声。
……
当日傍晚,宣和帝裴皇后和六皇子一同用晚膳。
晚膳后,宣和帝召了卫国公靖国公议事。六皇子陪着裴皇后去园子里转一圈消食,一边低声将白日的事情道来:“……母后,近来永安侯处处对我示好。今日还热诚地张口邀我去永安侯府。”
话音刚落,裴皇后的声音便响起:“不要去!”
声音里含着奇异的冷意。
六皇子一愣,抬头看向裴皇后。
皓月当空,前后的宫女都拎着宫灯,六皇子清楚地看到裴皇后目中一闪而过的恨意和憎恶。
“不要去裴家。”裴皇后没有掩饰自己对裴家的厌恶,声音冷冽:“也别和永安侯太过亲近。”
为什么?
六皇子很自然地问出了口:“永安侯是母后的兄长,也是我的亲舅舅。母后为何要这么说?”
裴皇后和六皇子对视片刻,缓缓说道:“他为人如何,端看他如何对二皇子,如何对裴璋,如何对裴绣,就可见一斑。”
“他是本宫的兄长,本宫照样要说一句,本宫生平最厌恶这等人。”
“小六,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主见,不会轻易被人蒙蔽左右。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着,有些人不可亲近。”
第五百三十九章 立储(一)
他早就察觉到,母后对娘家并不亲近。往日永安侯夫人时常进宫请安,自容表姐进宫做了太医之后,裴皇后几乎再未宣召过娘家长嫂。提起永安侯时,也异常冷淡。
刚才这一番话,更是将裴皇后的心意彰显无疑。
裴皇后深深地厌恶憎恨永安侯。
为什么?
似有一团浓厚的迷雾在他眼前。他似乎隐约看到了些什么,又似什么都看不清。在他心头汇聚成疑云。
不过,裴皇后也不肯再多说了,缓缓迈步向前走。
六皇子只得将心里的疑惑按捺下去,陪着裴皇后在园子里走了一圈。
……
隔日,六皇子从上书房出来后,独自去见程锦容。
杜提点去了长乐宫,为寿宁公主看诊。太医当值处只有程锦容一人。六皇子迈步而入的时候,程锦容正聚精会神地低头看着手中的医例。
听到脚步声,程锦容抬起头来,然后略有些意外地起身相迎:“殿下怎么来了?”
六皇子早已被当成未来储君教导,每日课业繁多,又要伴驾,几乎不得闲空。她时常在御前和六皇子碰面,不过,六皇子已很久没私下来找过她了。
六皇子显然有些心事,冲程锦容笑了一笑:“容表姐,我想和你单独说会儿话。”
程锦容心念微转,已猜到几分,含笑应道:“好。”
不等程锦容吩咐,一旁伺候的宫女便已退了出去。
程锦容没急着询问,拎起茶壶,为六皇子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药茶:“这是枸杞菊花茶,有清心去燥明目之效。殿下喝一杯。”
六皇子笑着道谢,接过喝了一口。
或许是药茶真的有清心去燥的效用,也或许是在程锦容身边他就格外安心之故,他略显混乱的心绪很快平静下来。
半杯茶入了口,程锦容才轻声问道:“殿下今日似心情不佳,是因为永安侯吗?”
六皇子深深看程锦容一眼,不答反问:“容表姐,我一直很奇怪。你自小就在永安侯府长大,永安侯对你有养育之恩。为何你和他这般疏远?提起他,只有永安侯三个字,我从未听你喊过一声舅舅。”
“你在及笄前三个月搬出裴家,回了程府。之后便再也没踏过裴家的门。”
“你和裴璋表哥青梅竹马,本该是天生良缘。可你毅然和他一刀两断。当然,贺校尉家世人品武艺更出众。你和贺校尉也是天生一对。我只是奇怪,你到底为什么,这般决然地和裴璋决裂?”
“容表姐,这些疑问,一直在我心底。你从来不提,我便也不问。今日,我张口问你了,你能告诉我吗?”
程锦容:“……”
看着那双黑亮澄澈的眼眸,程锦容什么谎话都说不出口。
可是,残忍又可怕的真相,又怎么能告诉他?
程锦容抿紧嘴角,目中闪过复杂又矛盾的痛苦。
久久无言。
六皇子就这么安静又固执地看着程锦容,等着一个答案。
程锦容终于移开目光,低声道:“殿下,我不想骗你。”
六皇子竟也没觉得意外,喃喃低语道:“你不想骗我,可是,你也不肯将实情告诉我。对不对?”
程锦容眼眶微热,鼻间泛酸:“是。我不能说。”
我怎么能告诉你,你的亲娘也是我的亲娘!
我怎么能告诉你,你的出生是一场无人期待的意外!
我怎么能告诉你,你一直活在一个弥天的谎言之中!
从六皇子的角度,能看到程锦容泛红的眼眶,还有目中掩不去的难过哀伤。六皇子只觉得有千斤巨石,沉沉地落在了他的心头。
又过了许久,六皇子才道:“不能说就不说了吧!只要你是真心对我,母后也是真心疼惜我,就足够了。”
程锦容鼻间酸意更浓,强忍着落泪的冲动,转头冲六皇子一笑:“殿下别多心多想。都是些陈年旧事,和殿下没什么关系。”
所以,这些陈年旧事,一定和他极有关系了。
六皇子心里默默想着,挤出笑容:“没关系就好。”顿了顿,又将昨日事情说了一遍:“……永安侯时时处处示好,张口就邀我去裴家。母后让我别搭理永安侯,更不可去裴家。”
程锦容不假思索地接过话茬:“皇后娘娘这么说,一定有娘娘的道理。你就听娘娘的吩咐吧!”
六皇子点点头。
接下来,两人颇有默契地扯开话题,说些闲话。
直至内侍奉宣和帝口谕前来请六皇子一同用午膳,六皇子才起身离去。
走出门口的刹那,六皇子迅疾回头看了程锦容一眼。
程锦容俏生生地立在那儿,眸光莹然,唇畔含笑。之前的情绪激动外露,已见不到半分踪影。
六皇子面上笑容如常,心里却长长地叹息。带着自己也不明白的惘然和无奈。
……
十一月末,永安侯再次上书,请立储君!
礼部的周尚书和户部的梁尚书也各自上了奏折,请天子下旨立储。
一直按捺未动的卫国公靖国公,也上了奏折。平西侯等武将也纷纷上奏折,虽然推举的储君人选未必相同,不过,请立储君的心意同样迫切。就连远在边关的平国公,也上了请立储君的奏折。
宣和帝龙体衰弱,不知还能撑几年。国有储君,人心方定。
宣和帝终于“松口”,在年末的大朝会上,张口下旨,立六皇子为储君。
中书令当朝宣读圣旨,生平第一次上朝的六皇子,在文武百官众目所瞩之下,稳稳上前,跪拜磕首,接旨谢恩。
少年初长成,面容俊秀,目光明朗,身姿如竹。
宣和帝看着爱子,目光前所未有的温和慈爱:“元辰,朕立你为储,望你不负朕期望,做一个优秀的储君。”
六皇子朗声应道:“儿臣定当尽心尽力,不负父皇厚望!”
文武百官们纷纷出言称赞新出炉的太子殿下。
站在金銮殿里的大皇子,挤出僵硬的笑容,心中的愤恨不甘,几乎要冲破胸膛。
第五百四十章 立储(二)
大皇子胸膛里的那团火焰,混合着愤怒和嫉恨,还有浓烈的不甘。
他是父皇最心爱的长子,自小就受尽父皇宠爱。十五岁就入朝堂当差,时常伴驾,便连嫡出的二皇子,也被他牢牢压了一头。
他一直视嫡出的二皇子为最大的对手。万万没料到,到最后,他不是败在二皇子手下,而是年少的六皇子。
六皇子过了年才十三岁!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除了读书之外,骑射武艺皆平平无奇!
他这么一个年长又沉稳持重的长皇子,竟被一个毛还没长齐的毛头小子压了下去。他如何能甘心!
大皇子用力咬紧牙关,以仅存的理智挤出笑容。
四皇子五皇子心情也颇为郁闷。
不过,比起大皇子倒是好多了。毕竟,他们两人上面有庶出的大皇兄还有嫡出的二皇兄,宣和帝就是不立六皇子为储君,十之八九也落不到他们两人身上。
喜形于色丝毫不遮掩好心情的,非永安侯莫属了。
众臣将永安侯春风得意的嘴脸尽收眼底,心里不由得暗暗唏嘘。
这个永安侯,往日是二皇子的忠实走狗。二皇子彻底失势了,这么快就调转车马投向六皇子。
谁让人家命好,是裴皇后的亲兄长,是六皇子的亲舅舅。六皇子一被立为储君,永安侯便趁势而起,重新又站到了宣和帝的心腹重臣之列。
……
散朝后,大皇子主动走到六皇子身边,亲热地拍了拍六皇子的肩膀:“六弟,恭喜你。”
难为大皇子,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调整好心情,将心里的嫉恨不平遮掩得严严实实。
六皇子心中了然,面上露出略显腼腆的笑容:“我还年少,需要学习之处还多的是。以后有请教之处,还请大皇兄不吝指点。”
“那是当然。”大皇子笑道:“兄弟如手足,互相帮衬才是正理。”
四皇子五皇子也凑了过来,对着六皇子一通恭喜:“恭喜六弟。”
“等行了册封典例,六弟就是大楚太子了。我们几个虽年长一些,也要以六弟为尊。凡事听六弟的。”
六皇子被宣和帝亲自教导一年有余,极有长进,此时应对几个兄长,从容不迫游刃有余:“四皇兄五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