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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注定-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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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仇焰脸色有异,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凌霜心中一痛,知道仇焰此刻对自己不知是该爱还是该恨,若非自己的缘故,仇焰最疼爱的小蓥又怎么会受到如此无枉之灾? 
“仇焰,我不知道…” 
凌霜焦急地想解释一下,谁知,仇焰却悄悄地俯到凌霜耳畔,轻声道:“陪我演场戏。” 
凌霜一怔间,忽然眼前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架到了他的脖颈处! 
暗香吃了一惊,急忙喝道:“仇焰!你快放开教主!” 
“告诉袁浩!若不想他的宝贝徒弟枉死,就放了小蓥!!” 
仇焰大声喝道,凌霜有些懵懂,心中大体明白仇焰想以此要挟师傅。而令凌霜懵懂的原因,是仇焰竟会被逼到这个份上… 
“放了凌霜,我可以饶你不死。” 
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袁浩与夺魂生不知何时已经折回,夺魂生言语平淡,却话含威胁:“我夺魂生从不受人要挟,就算我此刻放你,你也走不出小天池。夺魂府并非浪得虚名,你可尽管一试。” 
仇焰的手微微颤抖着,凌霜更是不知该如何帮他才好,只得求救般看向师傅。 
谁知袁浩冷哼一声:“你虽虚弱,内力却未受损,只要你一掌便可将他震飞。此刻受挟,只能说你是故意,既然如此,莫想师傅出手帮你。” 
“师傅,凌霜不敢欺瞒师傅,只求师傅放过仇焰与小蓥,他兄弟二人全因凌霜之故才蒙受此难…” 
“凌霜,你可知这二人居心叵测!他们是故意接近你!你可知他们是朝廷的人?!”袁浩喝道。 
“弟子知道!” 
袁浩顿时怔住:“你明知他们是朝廷鹰犬还跟他们来往?” 
凌霜目光悲戚地看着袁浩:“弟子从一开始就知道!并非他们瞒着弟子,而是弟子瞒着师傅!师傅!弟子知道自己与朝廷中人往来已经犯了教规,但弟子情难自禁!我与仇焰…是真心!” 
袁浩微微一颤,暗香也全身颤抖不已,只有夺魂生微微地摇摇头,然后对身后的一名弟子说了些什么,那人一行礼后便悄然离去。 
凌霜可以感觉到仇焰持匕的手已经不稳起来,他轻笑一下,摸住仇焰的手腕,柔声道:“确实是我心甘情愿被他挟持,放了他和小蓥吧,不然…凌霜不惜与整个夺魂府为敌!” 
“放肆!!”袁浩愤怒的一声大喝,但他马上便转向夺魂生,面带惊慌:“大哥,是小弟管教无方,这个劣徒口出狂言,望你念在你我结拜多年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 
夺魂生没有言语,袁浩更加焦急:“大哥,这劣徒虽然不肖,但也是小弟含莘如苦一手栽培!大哥!” 
大概见袁浩太过焦急,夺魂生终于开了口,声音中还加杂着一丝轻笑:“袁弟,你我已经有三十多多年没见了吧?” 
袁浩怔了怔,不知他是何用意,只得回答道:“有三十九年了。” 
“难怪你不知道,我早已不是三十九年前的我…”夺魂生的声音中竟涌起阵阵落寞,袁浩不知想到了什么,竟也不再言语。 
“世侄的毒已解,剩下的只是细心调理,你们都下山去吧。” 
袁浩又惊又喜,急忙抱拳相谢:“多谢大哥!” 
“以后不要叫我大哥了…一个虚衔而已…罢了。” 
袁浩微微颤抖起来,他悲伤地看着夺魂生,最终垂下了头。很快,适才离开的人带着小蓥回来了,仇焰再顾不上其它,立刻奔到小蓥身旁,紧张地问东问西。小蓥一句话都没有说,向来笑盈盈的小脸完全板着,连半分表情都没有。 
“袁浩,这两人我也不喜欢,”夺魂生淡淡道,“但是,这个叫仇焰的人,这些时日下来,我看出他对凌霜多少有几分真心,你就不要再为难他们了。” 
仇焰蓦然看向夺魂生,眼中没有感激,却有一丝羞愤。凌霜注意到小蓥的两眼已经恢复了活力,十分灵活,他甚至斜着眼看着仇焰,仇焰的表情又急又尴尬。 
而凌霜这时才注意到仇焰的双腿也恢复了正常,他本能的感觉到这些时日以来,还发生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 
“你们离开吧。”夺魂生对仇焰跟小蓥下了逐客令。 
仇焰没有半分迟疑,当即拉着小蓥便要离开。忽然,夺魂生的衣袖轻轻地滑过他俩眼前,一缕清香扑鼻而来,仇焰与小蓥同时一惊,仇焰更是反射性的做出反击的准备。 
“现在可以走了。”夺魂生淡淡道。 
“你让我们吸入了什么?”小蓥冷冷道:“夺魂府除了医人外,用毒一样天下闻名,连梅花销魂都能解开,难道你打算用毒要挟我们?” 
夺魂生轻轻地笑了起来,倒是他身后的一名弟子看不过去,喝道:“我家少主是好心帮你解毒!你以为为何私闯夺魂府的不轨之徒无一逃出?不是他们武功不济,而是躲不过我夺魂府数之不尽的各式奇毒!光这屋中就暗藏二十九种毒气,若不是桌上那鼎香炉在燃烧解药,你以为你们能站在这里?你一直身处牢房之中,毒性与这里不同,解药都散在你每日所食的饭菜之中。你还没有吃午饭,此刻又来到这里,少主是好心为你袪毒!不然你最多两个时辰就毒发身亡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夺魂生摆摆手:“他还是个孩子,别骂重了。” 
小蓥的脸色变了变,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转身便走。仇焰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凌霜,凌霜还想开口,仇焰却已经回过头去迅速追上小蓥。 
“他们这一走,朝廷的兵马应该退了,你们也下山吧。” 
夺魂生说完,便也离开了。凌霜心中有万般疑问想问师傅,却见师傅神情黯然,自知是因自己之故才断了师傅与夺魂生的兄弟情谊,万般愧疚,不敢上前。暗香则忌于袁浩,不敢多说什么。整间屋内的气氛压抑低沉。 
不知过了多久,来了一名白衣人,同样白纱覆面,告知他们可以下山了,于是袁浩便与凌霜、暗香离开了小天池。 
凌霜来到山下的城镇,又好生调养了几日,这才踏上了归程。 
凌霜一直强忍寻找仇焰兄弟的欲望,直至回到玉莲教,他才匆匆赶到原先安排的客栈,但老板却告诉他那两兄弟没有回来过。凌霜隐隐中有预感他们二人不会回到这里,不免有些惆怅。 
袁浩心情不佳,凌霜也心烦意乱,二人极有默契的避而不见,暗香夹在中间暗暗着急。 
这天清晨,暗香一如既往地帮凌霜梳头,有意撩他兴趣的自说自话。 
“教主,您知道吗?奴婢在夺魂府时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石洞。听夺魂府的人说,原本那里是受罚弟子面壁思过的地方,现在却不许任何人靠近。奴婢觉得奇怪,便偷偷溜了进去,您猜里面是什么模样?” 
凌霜没有回答,暗香便继续说道:“里面好冷,走了好长一段路,竟然出现一个好大的冰窟!石壁四周全是厚厚的寒冰!正中还有一个冰水瀑布,好冷啊!奴婢还想这是什么鬼地方,忽然发现那瀑布正中隐隐有个人形,于是奴婢走了过去,竟真是个人!您猜他是什么样子?” 
凌霜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的发簪,淡淡道:“若真像你所说的那般寒冷,那他就是个死人了。” 
“教主猜对一半!他死没死奴婢不知道,但是他整个人都封到一块寒冰之中,好像睡了一样。样貌非常俊美,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封在冰中。” 
“是受罚的弟子吧。”凌霜不以为意道:“大概被冻死了,迅速结冰,便将他死时的模样封到了冰中。” 
“可是那扇石门少说有三、四十年没有开启过了,奴婢可以肯定我是这么多年第一个到达的人。也就是说,他已经被封了几十年,我猜就是因为他在冰窟之中,所以那个地方才被禁了。” 
“别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毫无兴趣的凌霜皱着眉头训道,但暗香却心中窃喜,至少凌霜开口说话了。但很快凌霜又安静下来,就在暗香再度寻思要找个话题时,凌霜忽然问道:“暗香,你把我昏迷时发生过的事细细说一遍。” 
暗香愣了愣,有些犹豫,但镜中的凌霜向她投来不容置疑的目光,暗香不敢拒绝,只得如实禀来。 
“其实奴婢也不是很清楚…那日仇焰跟小蓥被捉来后,不知为何,夺魂生忽然命所有人退下,只有袁前辈跟他独自与他们兄弟二人谈了片刻,再后来小蓥跟仇焰便被关了起来,若不是您在梦中…” 
暗香迟疑地说着:“…一直唤仇焰的名字,只怕仇焰也会被关起来。后来仇焰几次想救出小蓥,都失败了,然后您便醒了…” 
“小蓥的眼睛,还有仇焰的腿,是何时好的?”凌霜问道。 
“这个奴婢不知,只知道被关前他俩还是一瞎一瘸,等仇焰被放出来后,他的腿便不瘸了,小蓥也不瞎了…” 
“是夺魂生医好了他们?” 
凌霜有些不解,若是夺魂生医好了他们,为何他们之间暗流涌动,连小蓥都一副对他跟师傅恨之入骨的神情? 
“其实奴婢觉得,夺魂生没有传闻中那般冷酷无情…” 
“我知道…若他真如传闻中那般冷若冰霜,便不会被小蓥那般怀疑后仍放他走了。” 
“奴婢不是指这个!”暗香说道:“教主,您知道吗,所谓‘以血易血’是说以别人的血换掉教主身上的血!” 
凌霜一怔。 
“当时教内很多弟子都自愿献血,但是所需血量过多,献血之人必死无疑。原本袁前辈已经默许了那几位教徒的请愿,是夺魂生拒绝了。他坚持要好几个人同时为您换血,他说,他宁可事后因血不纯而让你陷入危险,也不愿让任何一人流尽鲜血而丧生。当时好多人都怕您有危险而不愿冒险,是他对我们说,天下只有一个凌霜,同样也只有一个我们…” 
暗香的眼中微泛泪光:“虽然他这样说对教主多有不敬,教主怎么能跟我们这些小卒相提并论呢?但是,那时不知为何奴婢很感动…” 
暗香顿了一下,又急忙说道:“教主,别理会奴婢的胡言乱语,教主才是最重要的!” 
凌霜却笑了:“他说的对,天下只有一个凌霜,又何尝不是只有一个你们?若为我凌霜之故而害死你们其中一人,我也愧对诸位兄弟。” 
凌霜的心中不由对夺魂生暗暗感激,难以想像自己醒来后却听闻有人为自己换血而亡的情景,就算自己不一刎谢罪,只怕也要愧疚一生,终生不得安稳… 
突然,袁浩推开门走了进来,凌霜急忙站起行礼,袁浩冷着脸将一个卷轴扔到凌霜脚下。 
凌霜捡起,展开细细一看,顿时愣了。 
第二十五章 
只见那卷轴之上画着一座豪宅的平面图,甚至详细的标明了每岗巡兵交接的时辰、以及每至一处所需的时间,十分详尽,而一旁的小字清晰的标明着两个字:谭府。 
“师傅…?”凌霜有些懵懂,困惑地看向袁浩。 
“凌霜,你不会忘了当日谭克己伤你之辱吧?”袁浩冷冷道:“只是事后发生了许多事,为师也没有催促你。目前教内已经步上正轨,暂无贼子做乱,而那谭克己被你废去武功,一直在家中休养,如今戒心松懈,正是你一雪前耻的大好时机。” 
“师傅…”凌霜迟疑地说道:“那日凌霜败在戒心不足,确有不妥才会失手。细细想来,与其说谭克己令凌霜蒙羞,不如说与他一战才令凌霜茅塞顿开。吃此一堑才长此一智,弟子并不觉得有必要专程为此事而杀上门去…” 
“凌霜,世人皆知你败予谭克己一掌,这已不是你一人之事,事关玉莲教威名。若你不杀一儆百,以后玉莲教还怎么在江湖中抬起头来?” 
“但是起因是疾鹰门与我教纠纷,而玉莲教平定疾鹰门一役已在江湖中扬名,朝廷的围捕也未令玉莲教伤及元气,弟子也安然无恙,何必…” 
“凌霜,莫非你忘了得罪玉莲教之人会有何后果?更何况是打伤了教主的宿敌!你手下留情别人只会当咱们怕了朝廷,你凌霜怕了谭克己!”袁浩冷声喝道。 
凌霜不再多言,微垂眼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轻声应了下来,袁浩这才满意离去。暗香担心地走上前来,凌霜摇摇头,示意她退下。待屋内完全安寂下来,凌霜淡定的神情才出现了松动,仿佛万般疲倦般软软地倚趴在书案上,两眼落寞。 
并不是不懂师傅的顾虑,若是以前,自己也会时时惦记雪耻之事。只是不知自己的内心深处多了一种什么东西,许多原本不在意的东西忽然间变得珍贵起来,原本斤斤计较的东西却失去了兴趣… 
自己在逃亡时又何尝不是在心中千遍、万遍的叮嘱自己它日要百倍奉还谭克己?却不知从何时开始淡忘了那份仇恨? 
莫名的想见仇焰,他一定不会用那些虚名和责任来逼迫我吧?呵呵,因为他就是个没有责任心的家伙,他背负的责任只有小蓥…或者,再加上一个我,却没有什么天下、万民、名声、威望等等的负赘。 
因此,他一定会疼惜不得不就范的我,然后又开始苦口婆心的教诲我摆脱一切后的轻松安怡吧… 
凌霜想着,嘴角不由轻轻扬起,但很快又垂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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