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两万亿-第9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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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上是瀑布山水，题的是“虚空落泉千仞直，雷奔入江不暂息。今古长如白练飞，一条界破青山色。”
　　唐代徐凝的《庐山瀑布》。
　　白小升端详字画，称赞道，“老人家画的是真不错。”
　　“那字呢？”墨子岳忍不住道。
　　字……
　　白小升沉吟。
　　“反正没人，你有什么，直说。”墨子岳道。
　　既然他这么说了，白小升也就不瞒了，直言道，“形准而意缺。”
　　墨子岳一愣，品了品，也就明白了。
　　就是看着像，但是意思差了点呗……
　　墨子岳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到从外面传来一个不悦的声音，“哦？！是谁批老夫的字，不够意境！”
　　白小升等人回头，只见外面走进一位穿着墨色功夫服的老人家，清瘦矫健，只是脸上透着愠色。
　　墨子岳脸色顿时白了。
　　这下热闹了！
　　带客人上门，想着问安，结果让老人家不爽了！


第1480章　我信你个鬼！
　　在墨子岳追问下，白小升坦诚墨家老爷子这字，写的“一般”。这也是看着老人家不在，墨子岳对这个评价有种隐隐的“喜闻乐见”，白小升才如实说的。
　　结果，就让老爷子给听了去。
　　墨家老爷子进来那一刻，墨子岳脸色都变了，白小升也感觉有点尴尬。
　　林薇薇在旁边讪讪陪笑。
　　雷迎却惊奇打量着那老爷子，凭他的耳力，居然没听到脚步声。这其中，固然有被白小升跟墨子岳的对话吸引注意力的成分，但这老爷子也绝对是个练家子，一身墨色功夫装，干净利落，抬脚迈步轻盈矫健。
　　“爷爷，您这是……出去了啊。”墨子岳挂上笑脸，没话找话。
　　“哼。”墨家老爷子瞥了自己这孙子一样，鼻腔里哼了一声，随即把目光落到白小升脸上，又上下打量了白小升一番，脸色微沉，问墨子岳道，“这是谁啊？！”
　　“他是我一个朋友，这回是来家里做客。”墨子岳忙不迭地回答，“他学过中医，本事不错！”
　　墨子岳也知道老爷子一直耿耿于怀他去学了西医，所以第一时间表明白小升并非与自己一样。
　　白小升也对墨家老爷子露出一个尊敬的笑容，客气道，“您老好。”
　　林薇薇、雷迎也相继跟老人家打招呼。
　　“好。”墨家老爷子对白小升略一颔首，对林薇薇、雷迎态度要更好一些。
　　不过显然，墨家老爷子并不关心白小升是不是学过中医，程度如何。
　　他在乎的，是白小升刚才说的话。
　　“小娃，你说我这字怎么来着？”墨家老爷子指着八仙桌上的字画，问道，“我这年纪大了，耳朵还有点不好使了，刚才没听清楚。”
　　墨子岳顿时惴惴不安，看看白小升。
　　他原本想打马虎眼，揭过这一篇，但显然不奏效。
　　白小升赶紧一笑，“老人家，你这字写的，挺好的。”
　　“睁眼说瞎话！”墨家老爷子梗着脖子，瞪眼道，“刚才，你小娃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还真以为我耳聋啊！”
　　墨子岳心中叫苦。
　　老爷子八九十岁的人了，诸事风轻云淡看得开，也就私下里对他学西医这事耿耿于怀，再就是对自己中医、字画两大造诣颇为自傲，这回眼见被个毛头小子给批评了，可能一时难以介怀了。
　　其实，这事儿真不怪墨家老爷子心眼小，这事也有缘由。
　　前些年那位书法大家登门造访，老头子请人家评过自己的字画，人家不愿意说实话，就含糊说还不错。
　　结果老爷子执拗上了，明言对方不撂实话，他就不出诊。
　　那书法家最后被迫无奈，才讲了一句，“画，不错。字，形在神非”。
　　也是从那时起，老爷子跟练武似的，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勤耕不辍。
　　几年下来，他自觉字画造诣精进，远胜当年，平常儿孙看了那也赞不绝口。
　　结果，白小升一句“形准而意缺”，跟当年那位书法家所言，根本如出一辙。
　　这就好比一闷棍，把老爷子给打回了原形。
　　那他能释怀吗！
　　“爷爷，我这朋友是第一次上咱们家做客，刚才也就随口一说，当不得真的。”墨子岳忙打圆场。
　　“是啊，老人家，我只是略懂皮毛，方才失口，您老别往心里去。”白小升也道。
　　墨家老爷子直接摇头，拗上了，直接走过去往八仙桌旁一坐，用手指敲着自己写的那副字画，“你真是外行，绝说不出那样的话！这样，你干脆写两个字让老头子我瞧瞧！一见分明！”
　　你说这字行准意不准，那你写来我看看！
　　墨子岳闻言，暗暗叫苦，忍不住暗暗看向白小升。
　　让白小升写两个字看看？
　　白小升要是写好了，这不是当众让老爷子难堪吗！
　　要是故意写不好，老爷子练过这么多年书法，这也看不出来？
　　总之，白小升写也不是，不写也不是。
　　着实头疼！
　　林薇薇、雷迎也有点为难。
　　白小升略一沉吟，顿时笑着跟墨家老爷子和声道，“老人家，您是有所不知，我是真的学过书法，不过，当初教我的老先生就说过，我这个人，眼力很高，就是落笔不成，我知道，这叫‘眼高手低’。其实，我这人眼力也很一般，只是在那位先生的弟子里，比较敢说罢了。”
　　墨家老爷子不信地看着白小升。
　　白小升继续笑道，“其实，我当时是跟老先生久了，常听他说别人的字，什么‘形准而意缺’，什么‘绵软而无骨’，听得多了，我就记下了，看着写的太飘，我就说没根骨，看不出底细，就说缺些神意，反正怎么评都是个人观点，这么一来，蒙对了几次，我也就落下个还有点眼力的说法。”
　　白小升说的煞有介事，连一旁的墨子岳都快信了。
　　墨家老爷子将信将疑。
　　“这不，刚才，墨兄问我这字怎样。我哪里知道这是您的墨宝，还以为着是别人送您的，我一时图口快，才这么蒙骗他，居然被您给听了去，小子真是丢丑了。”白小升一脸诚恳，“您老千万别往心里去，让我写，那我更不敢了，实在不成，我都不敢在此叨扰了。”
　　白小升说的是一本正经，煞有介事，连打带消。
　　反正就是不写。
　　墨子岳、林薇薇、雷迎三人，莫名对白小升口才有种服气。
　　墨家老爷子有点信了。
　　看这小伙子态度诚挚，老人家这火气也消了些。这么多年，他修心养性也不是白给的，一时火气上涌，才显得语气不善。其实想想，人家小伙子这是第一次登门，这来者是客，闹得大家难看也不好，显得他们墨家不懂待客之道。
　　墨家老爷子也就顺坡下来，咳嗽一声道，“小伙子，你，你说的还算实诚，那这事儿就过去吧。”
　　这话一出，墨子岳真是暗暗长出一口气，不得不对白小升佩服五体投地。
　　这家伙真能人也！
　　这口才，也是没谁了！
　　“老人家真是大度，不与我这小辈一般见识，以您的气度，这副字画想来是神韵内藏，不是我这拙劣目力可以看透的。”白小升一本正经，肃然道，默默给老爷子戴了顶高帽子。
　　墨家老爷子听得好气又好笑，摆摆手，笑道，“小伙子，你少给我带高帽子。其实，你头回登门，我也不该跟你这般不客气，你就当我老头子是一时狭隘了吧。”
　　白小升忙口称不敢。
　　墨子岳趁机跟老人家把话题引开。
　　有了这么一出，墨子岳也真不敢在自己爷爷这儿多待了，聊了一会儿，说不敢打搅老爷子，要去安置白小升他们。
　　墨家老爷子也就同意了。
　　墨子岳忙带着白小升三人，脚底抹油了。
　　墨家老爷子独自坐在八仙桌旁，端详自己的字画，越看眉头越拧成疙瘩，最后向外看了一眼，嘴里喃喃道，“说的比唱的好听，差点让你蒙混过去！你不懂？我信了你个鬼，你这个小鬼是坏得很！”
　　自言自语完，墨家老爷子起身唤进来一个下人，压低声音吩咐一番。
　　那佣人听得点头，匆匆离去。
　　墨家老爷子独自对着空气冷笑连连，似乎对白小升虚空喊话，“我看你还跟我装！”


第1481章　此人胸无点墨
　　墨子岳带着白小升三人匆匆返回客房，路上还直抹汗，更对白小升连连竖起大拇指。
　　“刚才，真是吓得我够呛！”墨子岳道，“我在这个家再叛逆，也怕我那爷爷，可能小时候落下的毛病！这回多亏小升你机敏，就是委屈你自我贬低了。”
　　白小升对墨子岳笑笑，“其实，也怪我，不该背后胡乱议论。让老人家不开心。”
　　什么胡乱议论，墨子岳可不信，他见白小升评过小院挂的匾额，可是跟大书法家所言一字不差。白小升的为人，也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还有白小升的身份，那更不是满嘴跑火车之辈。
　　“我爷爷那字，看来这么多年还是没长进啊。”墨子岳心中暗道，还有点幸灾乐祸，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其实，母亲离世，他最初是恨这个家，甚至恨中医，恨爷爷的，但是自打他成了西医，研究过母亲的病症，才知道中医保守治疗未必不是好事，换了西医也并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些，墨子岳是知道的。奈何，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对中医的纠结。
　　虽然对自己爷爷没有恨，墨子岳也还是有那么点“坏心思”，就比如听白小升那么评论，感觉隐隐快意。
　　这可能是有点心里变态……
　　“总之，多谢你了，我现在送你们回屋歇息。”墨子岳笑道。
　　白小升三人接连点头。
　　墨子岳送他们回了客房，也就转身离去。
　　白小升在自己房间里，刚倒杯水喝，就听见有人敲门。
　　起初，他还以为是墨子岳去而复返。
　　等白小升起身开了门，却发现外面站着一个不认识的中年人。对方脸上笑眯眯，倒是一脸和气，身后跟着另一个年轻人，手里端着东西。
　　“这位先生，我是墨家负责晚宴的下人，特意过来，请您告知，有没有忌口的食物。”那人说话间，转身从身后人手里接过东西。
　　白小升目光一奇。
　　这墨家真是家大业大，规矩多，对客人都这么贴心细致？
　　等那人把手里东西往前一递，笑呵呵道，“请您写下来自己忌口之物。”
　　白小升看他手里端着的东西，便是一怔。
　　诺大的木质托盘，上面居然是笔墨纸砚。
　　白小升顿时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
　　这怕，不是墨家的待客规矩吧。
　　“是墨老太爷派你来的吧？”白小升道。
　　对方眼眸微微有异，随即一笑，老爷子连这种情况都猜到了，“小先生聪明，那您是写，还是不写呢？”
　　白小升略一沉吟，笑了笑，伸手抓起毛笔，想着随意写，糊弄过去。
　　反正老爷子不在眼前，看不出他是故意写不好。
　　“我家老太爷托我给您捎句话。”对方见状，慢条斯理悠悠道，“说刚才人多眼杂，不方便跟小友交流，这次诚心诚意派人过来，请个真字，若这您都不满足，那着实是不给面子，不拿墨家当朋友了。”
　　这番话，让白小升拿笔的手就是一顿。
　　随即，白小升苦笑。
　　墨家老爷子什么人物，活了这么大岁数，人老成精，真会因他那番话就糊弄过去？
　　这背地里差人送来一番话，算是拿住自己了。
　　要再装疯卖傻，老爷子是不高兴的，更或许会迁怒于墨子岳识人不明。
　　白小升略一斟酌，微微苦笑，悬腕落笔，工工整整写了三个字——“无忌口。”
　　写完后，白小升把笔一撂，诚挚道，“待我向老人家致歉，小子无心蒙骗，真心致敬。”
　　那佣人笑容可掬，连连点头，“那就不打搅您休息了。”
　　说罢，他端着东西退下。
　　白小升想了想，笑着摇摇头。老爷子也算是人老成精，暗中派人过来索字。也好，写两个字给老爷子露个底，也没有外人知道，不会损老人家颜面。
　　白小升也就关上门，回去歇息。
　　另一边，那佣人拿上东西匆匆返回。
　　墨家老爷子还在中堂等着呢，眼看下人回来，急不可耐把那页宣纸拿过来，上面就三个字“无忌口”。
　　挥洒飘逸，丰神俊秀！
　　墨家老爷子眼眸骤然点亮。
　　“老太爷。”那佣人直说三个字，就被老爷子摆手打断。
　　“你先下去，也别让人打搅我！”老头子撂下一句。
　　那佣人顿时一言不发，毕恭毕敬退了出去。
　　端详着白小升写的三个字，老爷子就跟喝了二两黄酒，越咂摸越有滋味。
　　“好小子，果然是深藏不露！”墨家老爷子忍不住赞道，随即又笑骂了一句，“小崽子，倒真挺会做人！”
　　称赞完，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