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旖旎-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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咐司机开车。
*
陈旖旎靠在一边的车窗上,无力地睁着眼,目光涣散开,看漆黑的夜色从窗外飞速地滑过。
车内静得出奇。
沈京墨手上还有些工作,用平板电脑随手回复着一封电邮。修长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打。
有光从窗外掠过。
光点顺着他线条流畅分明的下颌线蔓延向上,勾勒出他好看的唇锋轮廓与高挺鼻梁。电脑莹蓝色的光映射在他镜片上,他眉眼轮廓被掩藏得虚幻模糊。
她趴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
回复完了,他疲惫地关了电脑,抬起手,想揉一揉眉心和眼角。
忽然,一双略带热意的手接近他。
她凑过来,替他小心地摘下了眼镜。
他愣了一下,不戴眼镜时,眸色都朦胧柔和了几分。看着她,唇牵起,无声地笑了笑,开始揉自己的眉心。
她人稍稍后仰,手握着他质感寒凉的眼镜,放在胸前。头枕上他腿面,依偎在他怀里,伸出胳膊,也抬手揉了揉他的太阳穴。
但只揉了一会儿就不安分了。指尖沿着他下颌线滑下,抚摸他的喉结。
她透着倦意的眼挑起,由下而上凝望他,认真叫他一声:“沈京墨。”
“嗯。”他阖着眼应。
“我想跟你上床。”
“……”
——蓦地,车头向前一耸。
开车的司机听到这么一句,不留神踩了脚刹车。
猝不及防的,她差点儿就依惯性沿着他腿面滚下去,他立刻伸手揽住她,不悦地抬眼,从后视镜与向后瞄的司机对视。
视线冰冷得吓人。
司机吞了吞口水,默默地说了声:“对不起……沈总。”然后重新发动车子,过了路口拐了个弯儿,直往白鹭湾而去。
她抬头去看他,捻着他衬衫纽扣,继续刚才那个话题:“好不好?”
他伸手探了探她额头——没那会儿那么烫了。应该是吃了药的结果。
任她这么躺在她腿上,在下面直勾勾地观察他反应,他始终没什么神色,抬起头,看向窗外。
再也没话。
*
电梯门缓缓关闭时,整个人还是懵的。
吃了药人更困倦,刚走到半路,她就那么偎在他怀里睡着了。朦胧中,听见他用低沉嗓音对司机说了另一个地址。
她昏昏欲睡地睁开眼,窗外夜色在眼前徐徐铺开,景象越来越熟悉。
才发现,是她家的方向。
而这会儿他们就这么僵在一层,很久,谁也没动作。
“几楼?”
男人的声音沉稳成熟,带着微微沙哑,有一丝惑人的性感。
“……22。”
她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才伸手去按楼层。
这是她从两个月前搬了公寓后他第一次去她家。那时他们分手中,房子是她自己买的,她也没告诉他地址在哪,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人一病,反射弧好像也慢了。
她还在出神,身后忽然贴过个柔和的气息,混着淡淡缕缕的清雅男香。
他扬出手臂,越过她。
一截骨节分明的手腕儿从烟灰色西装袖口窜出,淡青色的血管虬盘在他略显瓷白的皮肤上。
修长食指晃在她眼前一瞬,按下了按钮“22”。
按了楼层,沈京墨就站了回去。他靠在电梯墙上,手臂抱在胸前,沉沉合着眼。
他一身挺括的烟灰色西装,纽扣未解,裹紧一线窄腰,整个人立在那里,笔挺修长,气势清雅矜冷。
头顶,暖橘色的光线掠过他鸦羽般的眼睫,落下一层浅淡的影。一道疲惫青痕。
他似是极困倦,像是睡着了。眉眼沉静,没了素来的疏离寡漠,轮廓柔和了不少。
半天谁也没说话,是他忽然开口问她:“除了何晏,还有谁来过你家?”
“……”她怔了小半秒,倏然听懂了。
他这话的意思应该是——“还有什么男人来过你家。”他好像很在意沈何晏或者别的什么人知道她家密码的事。
她靠在一旁,无力地笑了笑,没说话。
他缓缓睁开眼,一双幽沉眼眸凝视她,也笑。笑声深沉低哑,透出掩不住的愉悦,一字一顿却都是寒意:“告诉我。”
“……我今晚很累。沈京墨,我不想跟你吵架。”
“很累吗?”他笑着凝视她, “累的时候,你跟别的男人也会说‘我想跟你上床’这种话吗?嗯?”
她就是那会儿看着他,不由自主地说了那么一句,而且她今晚真的没劲儿跟他折腾了,“谁不想跟好看的男人上床啊……但是我今天真的好累……”
他没等她说完,忽然就靠近她。抬手,沾着凉意的指腹温柔地抚了抚她额角,感叹了句:“真烫。”
她收了声,眨了眨眼,怔然看着他。
“是病了,才这么累么?”他自动略过了她那句话,没什么情绪地笑着问。
“嗯……”她蹙了下眉头。不知怎么,总觉得他这是假温柔。
这个男人今晚到现在都意外的温柔——他平时对谁也都是这幅温和斯文的模样,那会儿喂她吃药时也还算温柔。
可他骨子里的强势和冷硬,却无法掩饰。
这会儿倒是像想跟她算账一样。
他眉眼温和,朝她笑,又一次切入正题,“你要什么,不是说一声我就给你?也开口随便管别人要吗?”
她有点害怕地后退一步,没退开,被他揽着腰直接拉过去。
他低头凝视她,眼神一点点幽深冰冷,“看来,是我给你惯坏了,是不是?随随便便开口,什么话都可以对别人说。”
“……”
那种如临大敌的感觉才从心底跃起,22层到了。
叮咚一声响,他的唇应声落了下来,一手轻扯住她脑后的发,迫使她仰头回应。力气很大,将她推抵在电梯墙上。
电梯门又一次关上,他还在痴缠地吻她。比起那会儿在他办公室里,此时毫无试探之意,寸寸都在进攻,发泄着无名火。
她旗袍衩开得恰到好处,他顺势托起她在电梯墙中部栏杆上,她被吻得喘不上气,一时有些意乱神迷。
电梯不知何时又落到了某个楼层。
门“叮咚——”一开,外面的人瞧见电梯里抱拥缠吻的男女,尖叫一声就躲开了。
他还在吻她。
彼此纠缠,互相推撞着,最后撞到闪着一串儿红蓝光的电梯按钮上。大大小小的楼层几乎都被按了一遍。
当然,没忘了按她家所在的“22层”。
不知又停了几次。只觉得电梯上上下下,停停走走。
彼此来来回回,沉沉浮浮。
最后他停下,金丝边眼镜下,眸光被头顶的电梯顶灯晃得几近破碎,染上一层朦胧。
他深喘着气,轻勾起唇:“我问你,还有谁来过你家?你还跟谁说过这种话?”
一字一顿如同从嗓子眼儿里硬生生地磨出来一样。
“旎旎,是我惯坏你了吗?嗯?惯得你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放进你家?”
“是,都怪你。是你惯坏我了,”她整理了一下思绪,眯了眯眼,不自禁地扶住他肩将自己凑过去,“那我说我想要,你就给我吗?”
“可以啊,”他也笑,捧住她的脸,指尖细细描摹她的眉眼,“但是,今晚就没那么容易了,知道吗?”
他话音才落,电梯又停在22层。
这一次他反应很快,直接是捞着她出了电梯,气势霸道力道不小,她几乎被他一路是被他按着到了家门口。
“宝贝,开门。”他笑着命令她,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
她的两条胳膊被他按在门上,挣扎不能。稍微偏头缓缓移眸,看到家门口那个方块型的密码锁,忽然抬起头,笑了笑:
“你不是说了么,哪有那么容易?你难道觉得,在我这儿也那么容易吗?”
他眉心还未拢起,她突然踮起脚,凑到他耳边,一字一顿轻声说,“所以,我才不告诉你,有本事你自己猜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6k!晚上9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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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烧灼
“我才不告诉你; 有本事你自己猜。”
空旷的楼道里; 只有她清澈莹润的声音徐徐回荡。尾音一点点被益发浓稠的夜色没过; 最后拖入了沉默之中。
很快; 四下重新恢复一片寂静。
陈旖旎一手勾住男人的肩颈; 拉低了他。
他们手边就是她家门口的密码锁。像是一道通往别有通天的秘密丛林深处的暗门。
门后就是极乐世界。
——是浅尝辄止就地收手,还是甘愿沉沦,一齐打开门坠入深渊。
在此一刻。
她靠回他的肩上; 摇摇欲坠。侧头吻了吻他冰凉的耳垂。
她周身飘散着一股清淡的玫瑰香气,萦绕着吐气如兰的呼吸; 带着热意,吹拂过他耳畔:
“快啊,我在等你呢。”
沈京墨半拥着她; 不说话也不动作。
垂下眼时,楼道里白灿灿一片的光披拂在他侧脸,遮得他眼底神色明晦不定,面部线条略显几分冷硬。
沉默在彼此视线交汇之间流淌。
久久不见动静,她红唇微抿一下就轻笑起来; 眼角也勾着一点笑意,很像是在看他的笑话; 歪了歪脑袋; 认真地问:
“怎么,进不去女人的家门很丢脸吗?”
她直视他那双蕴着一点愠怒,又带着些许冷冽的眼,忽然就笑了; 挑衅满满地说:
“好丢人啊,沈京墨——想找一个女人的麻烦却进不去她家的门,想在床上好好地收拾她,恨不得弄死她,但是没办法,现在只有楼道冷冰冰的地板可以给你施展手脚。你那么恨我,却拿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他听她言辞讥诮地说了一通,不恼反笑。眯了眯眼看着她。
唇角虚勾,笑声低朗。
偏开头看了别处小几秒,他又移眸回来。
好看的薄唇轻扬起,一开口,却还是笑。黑眸灼灼。
那表情,好像在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她以为他是用这种左右迂回的笑容来掩饰他的尴尬,不禁就有些得意,还去用沾着凉意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他干净的下颌。
“反正啊,进了门你也不会让我好过的。我呢,正好今晚特别的热,睡楼道也可以。或者——”
她微微一顿,笑意更浓,拿出自己的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可以给我手机里哪个男人打个电话,或许,有人真的能帮帮你也不一定呢。”
她说了一通,很久都不见他反应。
他像是被堵了个哑口无言,一手轻支在门边。
却也不像。
脸上一丝一毫的恼意都没有,只哑笑着看着她。
半晌轻声问:“你今晚不累了吗?”
“……”
她机械地眨眨眼,动了动唇,笑容凝在唇边。
似乎,好像,是不那么累了。每次跟他这么剑拔弩张地吵一架,她就意外的精神。
沈京墨的指腹在她唇畔轻滑了一下,将残余无几的口红温柔地抹掉,盯着指腹上的绯红片刻,而后他抬眸温和地笑着说:
“你生病了,我怎么忍心让你睡楼道?而且,这么晚了,打电话不会打扰到别人吗?”
想的还挺周到。
她还未作反应,他就扳过她肩,强硬地,将她转了个面。
双臂一绕,从后面轻轻地环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
嗅着她的香气,在他温热的怀抱中,他环着她纤细的腰,声线沉沉,若有所思地说:“不过,你的提议好像也还可以——”
“……”
“进不去门,不如就在这里收拾你,好像也不错,是不是?”
一贯温文儒雅的姿态和语气,很像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可以吗?”他最后笑着问。
……不行,这也太刺激了。
还没说话,下一秒,头顶声控灯便陡然一灭。
她浑身一凛。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该遭殃了。
一瞬间,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地放大。
丝丝缕缕,混着清雅男香的濡热气息,在她耳尖儿附近左右飘拂,略带力道和侵略性地咬她的耳朵。
她被他按在冰凉的门上,不住地发颤。冰与火交融在一刻。
一只手腕被他捏紧高高提过头顶,致使她整个人都动弹不得。旗袍后摆的设计倒是很方便他发挥,有凉意徐徐在她身后掠过。混着焦灼人心的热。
吻烙入她耳后,本来感冒了浑身就热得难耐,如此一来,简直像被架在火上反复炙烤。
感觉到她耐不住了,他恰到好处地停下来,唇在她耳边,用低沉嗓音问:“你想要我打电话给谁?现在可以打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