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每天都想以身相许(重生)-第1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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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义父在前周裴氏皇朝期间科举中的,一飞冲天,便将前周视作了皇权正统,其实就不说是末代戾帝裴华钰品性不堪,就连上一代的裴弘盛也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君王,在颜锐眼中,裴氏王朝从中期开始,就已经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真论起人品手段心胸谋略的话,比现如今的建帝段铭启差了不知道多少。
然而颜时谨一生博学,偏偏就是对此事十分的固执己见,他始终只认裴氏的前周才是帝王正统,对于那个掺了半数鬼方血脉的裴元鸿也是真心实意的当做储君,要不是颜锐极力劝阻,说时机未到,他义父早就想去叩见君上了。
甚至就连此次伏击之中裴元鸿收了波及身上带了伤,颜锐都被他义父一番痛斥,言称他没有尽到臣子的职责,竟然让君主伤了龙体!
这也是为什么颜锐始终不让颜时谨见到裴元鸿的理由。
那位殿下实在是太不驯服了,从颜锐初见他,听他口中说出前周和鬼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句话伊始,颜锐就知道,在他彻底磨平这位殿下的棱角之前,他不能让义父真的见到他念了半辈子的这位‘君上’。
他义父年事已高,经不起理想被毁的冲击,何况……颜锐无声的勾勾唇角,他自己也需要这样一个‘殿下’来充当推翻段氏的由头。
至于那位‘殿下’究竟会不会因为那透骨一箭真的变成残疾,颜锐根本不在乎。
对于自己耗尽心力一手策划出的那一场伏击,颜锐心中大体还是满意的,虽然没有料到后续竟然会有飞羽卫如此迅速的追寻而来,又有卫肃衡率兵赶到,导致他带人撤离的时候难免仓促,可……这一场埋伏,到底还是成功了。
思及那位竟然能侥幸活命的元贞县主,颜锐心中顿了顿……也罢了。
……虽然这个女人曾经一手破坏了他们在白海的布局,招来了无数的麻烦,但没了靖王,一个女人已经无需再关注。
能作为诱饵让这一场伏击完美收官,已经是这位县主的最大价值。
就连颜锐自己都没想到,那个靖王在最后关头,竟然真的不惜用自己的命去护她无恙。
不然本来能送他两个做一对同命鸳鸯的。
颜锐退出颜时谨的院子,仰头看了看亘古不变的碧蓝苍穹,神情之中平静无波。
前行路上最大的阻碍已经去除,如今没了靖王的段氏王朝如同失了利爪的老虎,虽然当今天子段铭启是个明君,但作为帝王,要顾全的是更高意义上的全局,再优秀的帝王也不可能自己事无巨细面面俱到,也之所以才会有文武百官的存在。
而在此之前,替帝王稳固局面拔除细微隐患的,向来是靖王段铭承。
这兄弟二人一者为君运筹帷幄,一者为臣辅佐补遗,两人既是手足又是君臣,彼此之间配合得天衣无缝,这才让颜时谨和颜锐始终撼动不了段氏大夏的根基。
可……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一个靖王来充当天子的左膀右臂,披星戴月的查疑补缺了。
纵然朝堂中不缺人才,但像靖王那样能力能力卓绝的天之骄子到底还是不多,而且……不论换成谁,都不可能再像靖王那样,可和帝王同心同德。
再能干的朝臣,也只是朝臣,不是手足。
颜锐知道,他和义父半生的筹谋,离终点已经不远。
接下去的这一场博弈,颜锐想看看,没了靖王辅佐的段氏帝王,究竟是否还能如之前那般的……无懈可击。
凛冽寒冬中,腊梅的冷香分外清幽,虽然纪清歌亲手从后山剪回来插瓶的还只打了嫩黄的花苞,也依然是染了一室的馨香。
再过几日,就要到‘七七’的靖王殿下,正倚在榻上听着飞羽卫们的密报,纪清歌则坐在外间窗前,仔仔细细的剥着橙子。
听完禀报,又再次调整了一下部署之后,飞羽卫各组校尉无声的退去,宽敞的厢房便重归于静谧,纪清歌手中一只橙子刚刚剖开便似有所觉的一偏头,果然看见段铭承倚在榻上正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不由抿唇一笑,端着一盘黄灿灿的橙子果肉起身进来里间,却将盘子先搁到一旁,端起已经晾温了的药碗来。
眼见段铭承颇有几分不情愿,纪清歌亲手端着碗送到他唇边:“喝完药,就有橙子吃。”
素白的指尖轻扣着青玉药碗的碗底,粉色透明的指甲晶莹圆润,段铭承眸色深了深,两口喝完了那碗难喝到极点的汤药,而后出其不意就一把攥住了那温软纤细的指尖放入了口中。
水润酥麻的感觉让纪清歌红着脸猛的缩回手,还是段铭承眼疾手快的接住掉落的药碗,持在手中冲她笑笑:“橙子味的。”
纪清歌噎住半晌,转身夺门而去,被无情抛弃了的靖王殿下叹着气将药碗立在指尖轻轻一转,薄胎青玉雕花的碗就在指间转成了一团碧绿的螺旋——
——他这还没做什么呢……将来洞房的时候可怎么办呢?
第219章
虽然对于后续的布局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但颜锐依旧谨慎的按兵不动。
多年的隐匿和暗中行事,让颜锐早就养成了喜欢诸事万全的性子,那一场伏击他虽然自信没有人能够逃过,但毕竟没有亲眼看见过靖王的尸身,原本在他的计划中,是应当将尸身查验无误的,可……巽风坤玄两人以及卫肃衡都来得太快了……
极速迫近的后援逼得颜锐不得不当机立断下令撤退,不要说去查验尸身了,就连他自己以及身边人遗留痕迹应有的扫尾工作只怕都不那么完美。
幸好冰冷的雨夜应该多少都能掩盖掉部分,加上所有人都将关注放在了靖王和元贞县主两人身上,颜锐心中有几分不定,撤走的时候故意留下了数处疑阵,甚至自己都没有当即返家,而是一连隐匿了数日,直到始终没有发现任何有受到追踪的蛛丝马迹,这才放了心。
颜锐隐在幕后,虽然从来没有和靖王正面对上,但俗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颜锐对段铭承的了解,只怕比纪清歌这个准靖王妃还要多。
靖王段铭承,机敏狡诈,思维缜密,只要有一丝纰漏暴露在他视线之内,那么想要脱身就几乎不可能。
除非靖王真的殁于那个冰冷的雨夜,否则……
而且除了靖王本人,还有飞羽卫,有卫肃衡,颜锐不想提前暴露行迹,更不想和这两方人马正面相抗。
于是颜锐耐心的蛰伏了起来,隐藏起了所有的利爪,也按捺住心中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品尝胜利果实的欲望,就如同一个旁观者,静静的看着各方在那场伏击之后的种种举动,不放过丝毫可疑的地方。
这一等,就等到了新春佳节。
虽然帝京之中节日气氛低糜,但到底也是过年,不可能真的不露喜色,毕竟皇帝陛下始终没开口,靖王始终‘没死’,好端端的,也没有要让群臣百姓大过年的非要哭丧脸的道理,城中虽然和往年过年的妆点不能比,但比较平时的时候也已经算是有了些年节的气象。
其实真要数着日子算的话,靖王的七七最后一日是要初三才过完,但纪清歌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总没有在佛寺里过年的道理。
临到大年二十八的时候,卫家就已经派了车马前来法严寺接人回府准备过年。
纪清歌早知会有此举,提前已经和曼朱两人收拾行装。
她是打着来做法事的名义暂住的法严寺,而做法事的目的归根究底又是众人皆知的给靖王送亡,带来的用品本就不多,飞羽卫和靖王府两边将这偌大一个寺庙督管得四平八稳,她住的这一处院落更是奢靡精致,有曹青这个极为能干的总管出手,自是打理得无处不舒心。
为了遮人眼目,纪清歌来时只带了几身颇为素净的衣裙,后来还是卫邑萧又来给她送了一次东西,也不过就是各色的冬季衣裳加上些家常用惯了的物事,如今整装离去便就同样便利。
曹青自打上次得了自家主子的命令,这次再见卫邑萧,面团似得脸上赔着笑,将这个神采奕奕的年轻人让到寺中禅室内客客气气的奉上茶点,却就是不叫他再去后山院子。
“县主那边小的今儿一大早就去看过,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些姑娘家的私物,有丫鬟,想来不一刻也就完事了,卫公子在此稍候便可。”
卫邑萧皮笑肉不笑的睨了这个一团和气的王府总管一眼,两人彼此其实都有几分心照不宣。
好在卫邑萧心中早就有了猜测,此次被挡驾,更是又坐实了几分,虽然心里颇有几分没好气,却也没有再做要求,安安分分的在禅室中喝起茶来。
后山院中,纪清歌正在对镜上妆。
此时刚刚过完中午,窗外冬季的暖阳透过窗棂暖暖的铺了半间屋子,室中一片静谧,只有烧得正旺的暖炉中的炭火偶尔爆出一声细微的噼啪。
段铭承站在她身后,看着镜中的纪清歌在脸上扑了薄薄一层粉,连口唇上都仔细涂了一层,顿时就压住了原本颊上白里透红的气色,显得整个人都显得苍白了几分,再配上她特意挑拣出来的素到极点的衣裙,便将一个正值花季的少女妍丽娇嫩的模样硬生生衬出了几分凄清冷淡。
纪清歌对着镜子左右看看,正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再用眉黛给自己描个黑眼圈,刚拈在指间的眉黛就被段铭承抽走了。
“已经足够了,你那二表哥上辈子大概是只黄鼠狼成精,你装过头反而会叫他看出来。”段铭承在指尖转了一下那只眉黛,心里其实颇有几分遗憾——这些日子怎的就没想起来效仿一下前人的画眉之乐?
自段铭承经由净和和老医正之手重新祛除了旧疾隐患之后,至今已有月余,骨头都躺酥了的靖王殿下终于在前些日子被获准可以起身走动,不过每次的时间都被盯得紧紧的,从一开始的一日两个时辰,到现在已经被开恩允许在室内随意活动,只是暂时还没有被允许外出,毕竟如今是数九隆冬,而想要练武更是不行,有纪清歌在侧监管,靖王殿下根本连毛都炸不起来,老实得就连曹青都直怀疑自家王爷是不是经过这一场就转了性子。
可惜……县主得回家过年。
曹青到底是跟随了靖王多年,心里明镜儿似得——等县主前脚走,后脚只怕他家王爷就会跟医嘱拧着来,早在头一日就找机会私下跟纪清歌央求了半天,请她务必要让王爷答应她能老老实实的。
——县主您只要拿出您未来王府女主人的气势来,王爷指定能听话——总管曹青如是说。
重任在肩的纪清歌放下手中的粉盒,在妆凳上半转了身子,仰头望着段铭承:“段大哥,我最早也要等破五之后才能再来探望你,你……”
一句话才说了一半,段铭承却突然附身在她唇上啄了一口,缓声道:“好。”
纪清歌猝不及防之下手都伸到一半才想起他胸口还有伤,只能向后仰身,妆凳没有靠背,险些失了平衡,还是段铭承手快的长臂一伸抄住了她的腰肢,这才稳住。
……她都还没来及嘱咐,就说好?这敷衍的方式也未免太直接了些。
然而段铭承就如同没看到她有些气恼的眼神,只舔了舔唇角,笑道:“这粉的味道不好,今后少要用它。”
一句话说得纪清歌纵然是敷了粉,颊上都依然透出了红意,点漆般的清透眼瞳似娇似嗔的横了一眼段铭承,却适得其反,流转的眼波让靖王殿下心中一荡,忆及今日起就要分别最起码好几日,深觉自己亏大了的靖王殿下再次附下身来。
这一次纪清歌却有了准备,素白的指尖准准的拦在两人唇齿间,如同一道温暖的屏障,眼中却含着几分狡黠:“段——大哥,要记得听从医嘱,我日后是要向曹管家打探消息的,若是段大哥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就任性妄为的话就……”
她一本正经威胁的模样看得段铭承眉眼中都带了笑,出其不意的在她挡在两人口鼻之间的指尖上轻咬了一口,噙笑低声问道:“就如何?”
纪清歌红着脸想要缩手,又顿住动作:“就……就……”
停住半晌,才后继无力的说了句:“……等我家去了再想。”
忍俊不禁的靖王殿下直接笑出了声,等看到纪清歌忿忿的目光才惊觉不能把人真给惹恼了,放软了音色哄道:“不就是遵医嘱么?你安心便是。”
“段大哥,君子一言。”纪清歌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段铭承好笑的一挑眉:“这点信誉度本王都没有了么?”见纪清歌红着脸不做声,便重又放低了音色:“好了,答应你了,不奖励我一下么?”
都不用他明说,纪清歌就知道他想干嘛,腰身一拧就想逃,却忘了一直被虚虚环着的腰身,果然,靖王殿下不过是手臂一紧,就将这条滑溜得跟条鱼儿似得小姑娘重新圈回了怀中。
“段……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