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每天都想以身相许(重生)-第132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再上堂的,是当年给卫晚晴接生稳婆的儿子。
“当年、当年我娘曾悄悄提过,纪家主母生产的时候分明是顺产,我娘接生过后仔细看过婴儿和产妇状况,断无大碍,这才归家的,后来……后来第二日就听说人没了,我娘就吓慌了,生怕会因此惹上官司,私下里絮叨了好久,说明明好端端一个人,生得也不算太艰难,这般突然没了,实在是……是……蹊跷……”
下一个提审的,是曾给孕中的卫晚晴诊脉安胎的大夫,而今已经一把年纪,却仍留着从医至今所有诊治过的脉案,一卷卷的已经泛黄,翻查了许久,终于寻到了卫晚晴的脉案,上面清楚记录着卫晚晴孕期请过他问诊安胎的次数,以及每次的脉案走向,开出的药方等等。
照此看来,卫晚晴虽然孕中有几分气结于心,却仍是身体康健,根本不至于产后突然血崩。
之后跟着上堂的,是药铺的掌柜。
当年纪家夫人的安胎药都是从他们药铺抓的药,直到生产完毕,却仍多抓了一副,这个掌柜当时还只是个伙计,心中略有狐疑,但纪家势大,安胎药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多一副少一副无人理会,但却就在包好了药材之后,那来抓药的纪家仆妇,却又多要了一味乌头和红花。
而那个抓药的仆妇,经过指认,正是纪老太太董小莲身边得脸的心腹嬷嬷。
随着人证一一上堂,当年被掩埋至深的真相也如同一卷尘封泛黄的画卷,在众人眼前徐徐铺开,就算是不知世情如纪文雪,听到如今,早也心中明了今日这案子,等着她爹娘祖母的将会是什么,虽然口中不敢露出自己是纪家女,却到底还是忍不住,伏在自家兄长的肩头呜咽流泪。
“是我这个老婆子黑了心……是我……是我……”纪老太太整个人如同抽去了脊梁骨一般,两眼木愣愣的,口中只会反复说这一句话。
然而等着她的却只是惊雷般的一声响木,再一次截断了这老妇人的哀哀哭泣。
最为冗长繁杂的已经交代完毕,后续就是玲珑如何被当时还只是个妾的贾秋月身边的仆妇趁着熟睡灌了药,又是如何以为她断了气扔去乱葬岗,又有当年淮安城知府衙门里的老仵作,早就已经告老还乡,也不知卫邑萧是如何寻到他的踪迹,也一并带了回来,跪在堂前一五一十的承认了当年本该验尸却……收了纪正则的一笔银钱,又得了知府大人的暗示之后,根本没有验看,就直接以生产不顺血崩亡故的陈词做了报丧。
这一处陈年旧案,不仅仅上到纪老太太,下到纪正则和贾氏,甚至还牵扯出了淮安的官员。
贾秋月早就瘫软在地,她无论如何也没想明白,不过是后宅中的点点阴私罢了,谁家后院没点子见不得光的事呢?如今竟然成了能要她命的罪状。
在参汤中投毒一事固然有纪老太太没口子的大包大揽的认了过去,但……跟着卫晚晴的,还有她的陪嫁侍女,四个丫鬟中,活下来的只有一个玲珑而已……
而今就连其他三名丫鬟的骸骨都已经找了出来,经过验骨,毒杀身亡无误。
贾秋月浑浑噩噩的瘫在地上,却就在此时,纪老太太竟然又发疯一般的叫了起来——
“是老婆子害了儿媳妇,是贾氏害了陪嫁的人,都是我们两个做下的,与我儿无关,青天大老爷,我儿不知情啊!”
贾秋月难以置信的望过去,却只对上纪老太太那双如同要吃人般的眼睛。
那里面有愤恨,有哀求,有胁迫,也有和她自己如出一辙的……恐惧。
目光再移,便是恩爱了多年的枕边人。
当年曾经抱着她海誓山盟的人,如今却一眼也不敢看她。
贾秋月突然就笑了。
笑得泪流满面。
这一场光天化日之下公开审理的杀妻旧案从此成为了京城百姓口中相传许久的往事,甚至还有人更替了姓名之后将此案录入了话本集子中警示世人。没什么人留意到混杂在人群中那一对纪家的少年兄妹是何时离去的,也没人留意到同样混杂在人群中旁观了这一场审案的裴元鸿。
……原来,那个姑娘,过的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好。
亲生父亲杀了她的娘亲,又任由自己的继妻百般苛待她……
所以,初见她的那时,她才会有那般悲凉的神情么?
裴元鸿承认,那个时候的他,心中还略有着一丝的不以为然。
卫家的表姑娘,娘亲是卫家亲女儿,自己是卫家娇娇的外孙女,年纪尚未及笄,又能有什么愁苦之事?
左不过是伤春悲秋,为赋新词强说愁。
闻花落泪,见月伤心,锦绣堆里没事找事的矫情罢了。
而如今,他聆听了这场审案,却再也生不出这样的想法。
众生皆苦,不独一人。
而与此同时的纪家院落中,纪文栢的眼中几乎滴出血来——
“你不是说过,能救我亲人性命?!而今你又有什么脸面来要我应誓?!”
而那名装扮成了个家丁模样的灰衣人却只是咧了咧嘴:“纪公子,在下许诺的事,不是做到了么?”
“虽然纪董氏小莲、纪贾氏秋月,判了绞监候,但你亲爹纪正则,不是徒流么?”
灰衣人出口的话音隐约中透着一丝讥讽:“若非是靠了我的安排让你祖母顶了罪,你以为你爹就能留住一命?”
纪文栢死死握着双拳,连抠破了掌心都不自知。
但他的怒火看在灰衣人眼中却只挑动了一丝讥讽:“纪公子,不过是些许家财罢了,若是公子心疼钱财,那让纪正则一同偿了性命也不过是顷刻之间。”
“公子可要想好了,徒流三千里虽然辛苦,但人总还是在的。”
“还是说……见死不救才是你这个做儿子的真心?”
第162章
自大理寺公开审理这一桩十数年前的旧案之后,卫家老太君回府就卧了病,一时间整个卫府人仰马翻,好在有太医,不单单是靖王传来的那一位,天子听闻卫家老夫人身体抱病,还特意下旨令太医院的医正来卫府暂住,卫家深得帝宠的传言再一次不胫而走。
然而却终究无人再敢妄言。
那一场杀妻案件的公审,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卫家当年堂堂侯爵之位,是因为什么才会将掌珠般的女儿屈身下嫁一介商贾。
原本开审之前还私下里流传得沸沸扬扬的种种猜测一夜之间风平浪静。
倒是有言官觉得对纪家发落得不够重——纪家家主纪正则一个七尺男儿,为了活命竟眼睁睁看着自己老母和妻子顶罪,最终到竟真让他挣出了一个活路来?
但审理此案的三司官员包括靖王乃至天子,都没什么太多不满。
毕竟陈年旧案,卫邑萧偕同飞羽卫能找出这许多的人证物证已经不容易,但昔年纪家关起门来密议的事情终究已经时日久远,实在挖不出鲜明的物证来了。
纪正则最终不过是面无人色的一口咬定自己只是事后察觉了母亲的举动,为了不让母亲的罪状落了人眼,才使了银钱打通了官府贿赂了仵作罢了,而纪家老太太包括贾氏则各自认下了谋害儿媳和毒杀侍女的罪名。
虽然这样的举动让所有人都不耻,但纪正则直到最后听到老母和妻子被判了绞监候,他也依然没有改口。
坐镇聆听的靖王殿下对此只是面露讥讽,却什么话都没说。
他没异议,三司也就照章办理。
百姓觉得义愤,但不少官员心中到底都不傻。
徒流漠北,遇赦不赦,傻子才真当这是一条活路呢!
商贾就是商贾,见识短浅,只怕这姓纪的都没想过——当活着还不如死了的时候,才会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得个痛快!
就不说别的,只看看安国公府那从上到下冻死人的目光……难道还真有人觉得卫家会安安生生让这姓纪的活着到达漠北?
卫家老太君的身体抱恙让纪清歌索性足不出户,每日侍奉汤药,两耳不闻窗外事,被痛揍过一顿的纪文栢不敢再上卫家的门,所以他开始变卖纪家产业的事情,纪清歌也就不知情。
纪家原本富贵泼天,而今一朝败落,消息传回江淮,纪家二房三房各自人心惶惶,只恨不得提前分了家才好,然而父母在不分家,纪家老太太身子硬朗没有归西,纪家虽然分了房,却没有分家,如今长房几乎凋零了个干净,只剩了还未成人的小辈未被株连,另外两房也无法独善其身,纪文栢心中恼两房之前他去信求助时的冷眼旁观,如今这个还未满十五岁的少年索性也不知会一声就开始料理那偌大的一笔家业。
纪文栢是长房嫡子,纪正则一朝获罪,他就是纪家家主,纪家并未分家,二房三房除了各自少许的私产之外,其余的,都是纪家公中财物。
而今的纪文栢如同疯魔了一般,大肆收敛变卖,因为纪家惹了这样一场直达天听的官司的缘故,不少人家并不敢兜揽,而且纪家到底豪富,虽然多半产业都在江淮,但帝京之内也不是没置产,而今一朝变卖,还是折价,到让不少人都心痒了起来,虽然因为是卫家的仇人这一身份至今仍是观望居多,却也已经有人动心。
卫家人对此不屑一顾,纪家有钱又如何?他们卫家如今又不稀罕。
纪老太太和贾氏都是绞监候,等待秋后就要绑缚刑场了,一个纪正则不日就要押送漠北,亲生父母出了这样的事,纪家儿孙三代之内算是断了科举这条路,这纪家小子不说好好收拢钱财小心过日子,弄出这等动静来,莫不是以为钱财开路就能救下纪家人的性命不成?
卫家其他人不想再听闻纪家的事,卫邑萧却有几分留意,以为他是想筹集钱财想着打通关节暗地里弄些手段,便不动声色的悄悄盯了些日子,却不料竟在一日下值之后叫纪文栢主动给寻了过来。
当场卫邑萧就冷凝了眉眼。
卫邑萧在卫家三子之中算是脾气最好的那一个,但并不是说他就圣佛之心,边关沙场上染血无数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善人?说他脾气好,也不过是他遇事喜欢谋定后动罢了,而在他‘谋定’之前,他向来脾气好。
只是面对一个丧家之犬般的纪文栢,卫邑萧也实在不需要谋定什么,为此,见到这个纪家小子挡在马头前方,他连缰绳都懒得勒,就在纪文栢都以为自己就要被踏成肉泥而哆嗦着闭上了眼的时候,卫邑萧那匹边关带回来的骏马已是四蹄腾空,从纪文栢头上一掠而过的同时,还不知是有意无意的,踢掉了他的发簪。
发簪被骏马一蹄子撩飞的同时扯得他头皮生疼,当披头散发的纪文栢终于从惊吓中回神的时候,目光所及也只剩了一个已经远去的马屁股罢了。
卫邑萧原本以为经过此事,这个从未经过风雨的纪家小子能老实,却不料第二日他又出现在了马前,这一次卫邑萧勒停了马匹。
纪文栢松了口气,他到也并不啰嗦,从身后小厮手中接过一个盒子,双手捧着递到卫邑萧面前:“卫小将军,请将此物带与大姐姐。”
卫邑萧并未下马,眼眸微垂,刀锋般的目光扫过盒子的同时,也扫过纪文栢的脸颊,却并不肯接那盒子。
“是什么?”
“是……大姐姐的东西。”
卫邑萧冷冰冰的呵了一声:“清歌妹妹从你纪家被除族而去的时候,并未落下甚私物。”
一句说完,便欲打马前行,纪文栢心中一慌,忙道:“不是私物,是……是……”
“是纪家一份家产是么?”
纪文栢愣住,来不及去想这个他原本应当唤一声表哥的人为何会知晓,就听卫邑萧已经说了下去:“清歌妹妹不需要,卫家自会给她筹备自己的私产,姑母当初嫁去纪家并未有嫁妆陪嫁,而今也没有要纪家钱财的道理。”
……他的姑母被纪家一手谋害了性命,他的表妹被纪家毫不怜惜的苛待算计,而今捧出银钱又能挽回什么?他们卫家不稀罕。
“等等。”纪文栢急了:“大姐姐终究姓纪……”
“你当她愿意姓这个纪?”卫邑萧嗤了一声:“不论你是尚有人性想要补偿也好,还是想给父母说情也罢,总之你死了这份心,也不用弄出这样一副模样来自我感动,纪家的钱财,即便是我转交给清歌妹妹,她也一样不会要,你若真心中尚有几分愧疚,就从此离她远点。”
这一番话,卫邑萧说得心平气和,但纪文栢却竟从中听出了几分凛冽。
“你最好记得,今后世上再无你纪家嫡长女,清歌妹妹是我卫家表姑娘。若是忘了……”卫邑萧的话音就此顿住,只坐在马上冲他笑了笑。
卫邑萧明明是带笑望着他,纪文栢却陡然之间打了个冷颤,这一刻,他准确无误的从卫邑萧眼中看到了冰冷的杀机,那是边关武将驰骋战场刀下亡魂无数才能有的刻骨的森寒,这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