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细腰-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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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娘子红着眼眶,没说话。
赵芯儿眸光暗淡下来。
……
第二日,明贵妃收到了一封从宫外来的信,她盯着信看了许久,渐渐的红了眼眶。
半晌后,她擦干了眼泪,将信点燃,烧成了灰烬。
第七十七章 驾崩 你同我说说我娘吧……
如今; 圣上病重,一天里头有多一半的时间,都是睡着的。也已经十多天没出屋了; 说不准哪会儿,便要去了。
到底有没有留下圣旨; 留了什么,谁也说不准。
所以,朝中后宫都乱做了一团。
偏生,圣上的宫殿里头谁都不让进; 别说各个嫔妃; 便是皇后,都被拦在了外头。
此时; 圣上跟前伺候着的,便只有明贵妃一个人。
所有人都盯着她呢。
这日,明贵妃伺候在圣上的身旁。
圣上难得清醒了一会儿,握住了明贵妃的手,长叹了一口气道:“朕恐怕时日无多了,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了。”
明贵妃握着圣上的手; “陛下,您吉人自有天相; 定不会有事的。”
圣上叹了口气; “朕走后,你可有什么打算?朕知道你不喜宫中; 这些年将你强行留在宫中,你定恨透了朕。”
明贵妃摇了摇头:“陛下,臣妾想一直留在宫中; 陪着您。”
圣上摇了摇头,勉强露出个笑来:“说谎。”
明贵妃也笑了下,并未再说这个话题,而是道,“圣上,前朝之事您打算如何?”
圣上道:“如今,朕只有太子这一个儿子了,又能如何?皇后母子对你多有记恨,朕走后,他们定会对你下手,朕为你留了后路,你若是想走,可平安离去。”
明贵妃摇头:“臣妾不走。”
圣上拍了拍她的手,“朕乏了。”
明贵妃轻轻福了福身子:“是。”
随后轻手轻脚的退下。
晚间,明贵妃来之时,是红着眼圈来的。
她跪坐在龙床边,给圣上喂药。
圣上看到她低垂着眉眼,红着眼眶的模样,眉头微微一皱。
“爱妃,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明贵妃抬起头,眼圈仍旧红着,但面上露出个浅淡的笑来,“陛下,臣妾无事。”
圣上看向站在一旁的宫女,沉声道:“你说。”
宫女白着脸,红着眼,“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陛下,娘娘为您熬完药,过来之时,遇到了……太子殿下,殿下他,他……”
圣上沉声道:“别吞吞吐吐的,快说,太子做了什么?”
宫女脸色愈发白的跟纸一样,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陛下,求您给娘娘做主啊,太子他竟想要轻薄于娘娘!”
圣上气的脸色发青,他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这个孽子!”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他甚知太子的脾性,这种事,他兴许真的做的出来。
明贵妃连忙顺了顺圣上的背,“陛下,您别着急,臣妾无事的。”
圣上咳嗽了一会儿后,方才有气无力的躺在龙床上。
他握住她的手,“委屈你了。”
当天夜里,圣上便宣了总管大太监,重新拟了一份圣旨。
……
眨眼间,太子监国已经有一月。
圣上如今没了其他皇子,太子继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朝中不少大臣,都开始站队。
陈尚书是太子一脉的人。武安侯也得知了袁子琰与太子的过节,自然是要站在亲儿子这边的。
近日来,同陈尚书府上,来往便渐渐的少了。
前些天,陈尚书还代表太子来游说袁子琰,将兵权交出去,可袁子琰软硬不吃,陈尚书这条路子走不通,干脆就去找了武安侯,想叫武安侯帮忙劝一劝,以免他得罪狠了太子,日后倒霉。
武安侯是知道太子打算的,虽说他与儿子不亲近,但也是向着他的,这兵权交出去,自然是讨不到好的。武安侯叫陈尚书死了这条心,陈尚书苦口婆心的劝,“老侯爷,你们父子二人与太子作对,日后不会有好下场的,只要袁将军将兵权交出来,太子承诺,日后定会重用他。”
武安侯冷笑:“我呸!你才没有好下场,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武安侯将陈尚书大骂一顿后,就把他给撵了出去。
陈尚书走之前,面色也沉了下来,“你简直冥顽不灵!”
再后来,尚书府与武安侯府来便不怎么再来往了。
月中之时,圣上驾崩。
举国哀鸣。
太子皇后,以及重妃嫔跪在圣上寝宫门口,嚎啕大哭。
圣上跟前的太监宣读圣旨。
太子陆卓听完了圣旨后,整个人都僵住了,他面容扭曲,连假哭都顾不上了。
父皇这个老糊涂的,竟然、竟然封了袁子琰那个莽夫为摄政王!
陆卓满心想着,将袁子琰手中的兵权夺回,等一登基,便寻个名头治了他的罪,可没成想,父皇竟给他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陆卓心头冷笑一声,简直怒极,真是我的好父皇啊!
他低下头,掩下眼中的阴狠。
“儿臣接旨——”
三日后,太子登基。
袁子琰被封为摄政王。
皇后为太皇太后,至于明贵妃,也被封了太妃。
先皇手底下除了羽林卫外,还有一支军队,这只军队给了明贵妃。
太子登基,实权却与先前没有任何变化,他心里恨透了先皇,偏爱于明贵妃那个女人也便罢了,临死前竟还给他挖了个坑,恶心了他一把,袁子琰本就手握军权,如今又成了摄政王,太子想要治他得罪,便更加难了。
甚至,日后他这个皇帝,还要受他的牵制。
对于这个结果,不仅陆卓没想到,便是朝中的大臣,也都没有想到的。
他们以为,太子一旦继位,定会削了袁子琰镇国大将军的职位,没成想,先皇竟然封了他摄政王,这几日,陛下的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早朝之时,都是阴沉着一张脸。
陈尚书那张老脸,别提多难看了,下了朝便去找武安侯说话,结果,被武安侯冷嘲热讽了几句,没怎么理他,便走了。
别说他们,便是袁子琰自个儿也是没有想到的。
前几日,他就已经给郊外大营递了信儿,若是朝中一有异动,便准备着。不曾想,先皇竟拟下了这么一个圣旨。
下朝后,袁子琰回了府中,武安侯也过来了。
二人直接便进了袁子琰的书房。
不同于在外之时,面对陈尚书等人的扬眉吐气,这会儿,武安侯面色凝重极了。
“你打算如何?”他沉声问。
摄政王,的确有权利,听着也气派,但历朝历代中的摄政王,有哪几个是有什么好下场的。
当朝的皇帝,最厌恨的,便是摄政王了,一旦得了势,第一个要收拾的,便是他。
更别说,陆卓早便恨上了袁子琰,这下子,心中更是恨极。
袁子琰淡声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完后,他看向了一旁的武安侯,目光中露出了几分歉意,他拱了拱手道:“只不过,这些日子,连累侯爷了。日后,许还要连累侯爷。”如今,武安侯府与将军府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若是失了势,武安侯府也会受到影响。
袁子琰得罪了太子,武安侯身为他的父亲,这一段时日没少因为他吃挂落。
武安侯虎目一瞪,怒道:“连累个屁,老子是你爹!”
袁子琰看向武安侯,眼神多了几分别的。
武安侯轻咳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无论如何,武安侯府与你共同进退,当今的圣上就是个窝囊货,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袁子琰点了点头。
同袁子琰在书房待了约莫一刻钟,武安侯便准备告辞离开了。
袁子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道:“快到晌午了,侯爷留下用了午饭再走吧。”
武安侯快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半晌后,他才道:“既然你诚心邀请,那我便吃完饭再回去。”
袁子琰看着他微微捏紧的拳头,心头说不出的滋味。
……
武安侯用完饭走了后,袁子琰便回了屋子。
赵芯儿替他脱掉外袍,语气带了几分疑惑,“先皇怎么会封你为摄政王?”
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着实惊讶了下。
袁子琰牵住她的手往里走,“近日,你可去拜见过明贵妃?”
赵芯儿摇了摇头,“先前我递了帖子,娘娘拒了。”
袁子琰点了点头,“明日/你再递个帖子。”
“好。”赵芯儿点头。
说完这件事儿后,赵芯儿便皱起了眉,一声不吭的看着袁子琰。
袁子琰瞧出了小姑娘似乎有些不痛快,便疑惑的问:“怎么了?”
赵芯儿抿了抿唇,绷着小脸道:“今日,袁府后宅里又多了几位娘子,徐大人送来了个庶女,说是想给夫君做妾的,李大人送来了个丫鬟,说是手巧的很,送来服侍你的,还有钱大人……”
先前,袁子琰跟太子对上,朝中落井下石的不少,如今他成了摄政王,那些人许是想巴结他,又许是怕他翻旧账,不仅送了美人过来,还送了不少金银珠宝。
又因着袁子琰后宅之中,只有一位夫人,连个小妾都没有,所以送美人的尤其多。
赵芯儿今儿个一整天,就听着李程额头冒汗,说着谁谁家又送来了姑娘了,心里不痛快极了。
但也知夫君为人,这才忍着没无理取闹。
袁子琰低头,见小姑娘的嘴撅的都能快挂瓶子了,忍不住低笑了一声:“醋了?”
赵芯儿瞪他一眼,“谁醋了?”她轻哼了一声:“就是想问问夫君,这些姑娘家如何处置,个个都生的如花似玉的,我瞧见都心生怜惜呢。”
袁子琰微微弯腰,垂下头轻轻啄了啄她的唇,随即扬起眉毛,闷笑道:“还说没醋,我都尝到了酸味。”
赵芯儿的小脸瞬间便红了,她横了袁子琰一眼,“没个正行。”
小姑娘面色羞红,水润的眸子含着秋波扫过来。
袁子琰搂着她,也忍不住心猿意马了起来。
这些日子一直很是忙碌,已经有许多天没碰过她了。袁子琰喉咙发干,有些想了。
袁子琰声音低沉道:“那些姑娘,我一个都不想要,再漂亮的也不及怀中这个。待会儿,便叫李威将人统统送回去,日后再有人送来,便直接退回去,便说是我说的。”
说完话,他便拉下了床幔,搂着小姑娘的腰又亲了上去。
帷幔中隐隐约约传来小姑娘娇气的声音:“唔……你干什么呀!现在还是白天呢……”
男人的声音低沉的厉害:“无碍。”
…
翌日,赵芯儿就给明太妃娘娘递了折子。
这次,太妃娘娘倒是没再拒绝,差人将她迎进宫了。
赵芯儿进了殿里之后,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臣妇见过娘娘。”
“起吧。”明太妃看了赵芯儿一眼,语气淡淡的道:“如今,你已经是摄政王的王妃,不必这般多礼了。”
赵芯儿抿了抿唇,笑了笑:“娘娘严重了,臣妇无论是何人,到了娘娘面前,都是个小辈儿,要行礼的。”
“你倒是个乖巧的。”明太妃看了赵芯儿一眼,语气平淡的道。
不知为何,明太妃的神情虽说平淡,但赵芯儿觉着她此时心情是不错的。
同明太妃在宫中说了会儿话,赵芯儿才回去。
临走前,明太妃对她道:“闲了,便多来宫中看看哀家,一个人在宫中,也怪乏味的。”
“是,娘娘。”
赵芯儿离开后,觉着娘娘待自己与先前好似不同了,但仔细想,又觉着没什么不一样的。
娘娘仍旧性子淡淡的,与她闲聊之时,也没露出什么笑模样来,瞧着与她并不亲近。但今日,娘娘叫小厨房送来了许多吃食,听说是御宅房近日研制的新样式,她离宫之时,娘娘还给她捎上了一盒点心。
赵芯儿并未再细想,便拎着东西回去了。
昨儿个,李程将各个府中送来的姑娘都送了回去,还同他们都递了袁子琰的意思,今日府中倒是清静许多,没人敢再送美人过来了。
说起来,先前赵芯儿同于娘子认了亲后,便将自己的身世同袁子琰说了。
袁子琰听说这事儿后,面上当时还挺古怪的,大概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时他夸下海口,要砍了的前朝将军,竟是他的岳父。
想到在茶馆中那荒唐事儿,袁子琰的面上就微微有些挂不住。
他轻咳一声,嘱咐赵芯儿:“这事儿,告诉我便好了,莫要再同别人说。”
赵芯儿点了点头,“我省的。”
前朝之事,本就敏。感,若是叫有心之人知晓,她是前朝将军之女,她自己受到影响不说,许是也会连累夫君。
她想了想又道:“夫君,能不能帮我找一找,父亲的墓地在何处?等空闲下来,我想过去祭拜一下。”
袁子琰点了点头:“好,我帮你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