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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小城遗事之林文-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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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觉得暖和了。

    林文还没来得及默哀三分钟,只听得门“砰”地开了,秦月娥又突然回到了家,快步抢入房间,从他手中夺过信来,拿到眼前看了一遍。林文还没完全恢复,做不出任何反抗。秦月娥看完后,又将她手中的另一封信劈头扔向林文,林文揭下来看时,脸“唰”地一下白了。抬头看看秦月娥的脸,铁青,便知道没有什么好结果了,不等秦月娥开口,便跪了下来:“母亲,孩儿……”

    秦月娥似乎忘了“家丑不可外扬”,厉声打断了他:“谁是你妈?谁有你这么个儿子?你自己想想这一年多到底干了些什么,当初又是如何跟我承诺的。你做到了吗?你还真是超额完成了啊,瞒着我做了这么多事,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你还真是你父亲的好儿子啊,忘了他给你起这个名是什么意思了吗?你又要这样荒废青春了吗?你到底想干什么?回答我!”

    她喘了几口气,等了两秒钟,见林文不说话,一巴掌扇了过去:“回答我!”

    林文被这一下打得眼镜都掉了,在地上摸了半天,捡起来戴好后,才发现自己眼里已含着泪水,忍不住大声呼喊:“我要去见我的父亲!”趁秦月娥愣神的工夫,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

    出了家门,周围已有些路人和邻居被刚才那段对话惊住了,围成了一个圈。林文猛地冲到圈外,向后山跑去。人群里有人反应过来:“林文跑了!”想要带人去追,大部分人却还在窃窃私语:“出什么事了?”“不知道,家事嘛,别过问。”“就是,人家秦月娥晓得处理的。”“咱就别管闲事了,散了散了,回去喽。”却没几个人散去,都想再看看秦月娥会如何处理。

    一小时后,大壮补完课回到家,见林文门前围了一堆人,忙拦住想回家做饭的母亲问道:“林文家里怎么了?怎么那么多人呢?”他母亲摇了摇头:“不晓得,人家的家事嘛。哦对了,林文向那边跑去了,要不你去看一下……诶诶,别跑啊!慢点!”大壮撂下书包,顺着母亲指的方向,飞也似的去了。

    林文路过了邮局,便先将一封信寄了出去,付了邮费。到了后山,找到父亲的坟,“扑通”一声跪下,以头触地:“父亲,孩儿不孝,没能做成那一个‘文’字,反而成了市里的罪人;没能给咱们林家争光,反而给先人丢了脸……这祖祖辈辈生活的竹溪,已容不下孩儿了,以后,再也不能来给您上香磕头了……”说着放声大哭,身体颤得厉害,伏在地上。林大生若在天上看见,定也会以为是一条虫子在蠕动,不会想到是自己唯一的儿子。

    大约半刻钟后,林文才从地上站起来,想到了什么,又跪了下来,掏出信纸和笔,趴在坟前,娴熟地写了封信,放在了坟头上。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揉揉发痛的膝盖,从裤兜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含着,走向了山林深处。

    林大生下葬时大壮不在,他自然在后山找不着林文,只得回家去请秦月娥出来。秦月娥先是不肯,后来觉得事情可能闹大了,才答应同去寻找,却又在半路晕倒了。救醒之后,挣扎着起身,由大壮母子俩扶着,带着铺子里的两个伙计去后山找儿子——那个她口中的“孽子”。

    就这样耽搁到傍晚,一行人才到了后山,却看见山上燃起了大火。秦月娥大叫“不好”,又晕了过去。大壮也心知不妙,忙又和母亲掐她人中,打了120和119,便只能等着了。

    到了晚上九点,大火才被扑灭——所幸那片林子周边已被伐尽,火势也不算太大。秦月娥和大壮母子抢上山去,经过林大生的坟,秦月娥眼尖,看见坟头上有一张纸,忙取下来看时,便自知无望了:

    吾辈小人,粗鄙无能,付以杂事,恐负所托,不胜惶恐。今者一去,得无议乎?

    秦月娥往后便倒,大壮母亲扶住了她。大壮拾起那封信,看到最后一句,想到了林文刚回来时,街坊邻居,同学朋友,都“赞不绝口”,至今余音绕梁,林文都只作没听见。这一次,想来是真的承受不住了。

    搜救队在林子中寻了很久,都没有寻到林文的尸骨。秦月娥等了两天,也没有消息,便宣布了死亡,举行了葬礼,来的人很多,真正悼念他的却又很少。大壮和何老师都参加了,和两位母亲一起,四人相拥,泣不成声。顺带一提,秦月娥的那位陈闺蜜在三亚度假,并没有赶回来。

    葬礼结束时,秦月娥往棺材里投上一物,大壮母亲偷眼看了,是手写的《育才计划》,完好无损,又不禁垂泪,心里觉得可惜。

    与此同时,在天佑的陆婉仪收到了一封信。周末回到家,她在房间里漫不经心地拆开来看,看到了以下文字:

    致婉仪:

    相逢是梦中

    小楼静坐看落花

    今岁也才初发

    月色微明抬头默问谁懂吗

    窗前倚坐笔难下

    敛眉心事忧杂

    回顾身后无人也只觉可怕

    细思多久没闲话

    不如不写也罢

    让思绪隔夜逝去随风飘洒

    复看飞花落谁家

    虫声鸣透新纱

    忽欲明日归乡忆旧时晚霞

    不曾说过的梦话

    一次次念给心中的她

    话到嘴边合唇后匆匆咽下

    追赶着她的步伐

    前行路不愿停下

    咫尺之遥试问何时能到达

    原来那坦诚相向总赶不上岁月白马

    冥冥中谁得掌握倾心密码

    忆往日少年无瑕

    而今纵相对也无话

    用哪种笔画

    能卑微勒出些许

    泛黄的解答

    她是惆怅失落时极目所向的那一个家

    她是回忆中羁绊简单复杂

    她是经年一别后心中仅有的牵挂

    她是恍惚中飘散一头长发

    原来那坦诚相向也能赶上岁月白马

    冥冥中也可掌握倾心密码

    知新愿梦笔同驾

    而不知何去似流沙

    用多少关怀

    才问得心猿意马

    她含笑未答

    夕阳沉下山

    原来不再见的他

    是一生无价

    自谓无依作归客,料生愫意早经年。

    余素欲与若促膝而复倾谈,执手并进,尚可得欤?

    读着读着,她的眼睛就湿润了,但真正让她哭出来的,是后面似乎很中二的几句:

    烦请告之: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未如是。

    贱生不才,愿一死而易得诸君直言以抒己见、犯上讳,共易此亘古不变之世,可以全乎?

    竹溪、天佑阿文

    谨呈。

    咬着衣袖无声地哭了一场后,她便不动声色地收起了信,或许多年之后,还会再拿出来,看上一眼,忆一忆当年……
………………………………

终焉

    说明一下,故事的最后,除了书信,其余像什么搜寻啊葬礼啊,学长的手记上都没有记载,是我自作主张加上去的,想来学长也不会怪罪。因为我觉得,或许他也想有一个暖心一点的结局。

    把学长手记上的故事写完后,我拿出另一个笔记本,给林文写了一篇小传;若考虑到失踪数年寻人未果则可宣布死亡这一点,也可以称之为墓志铭。其文如下:

    林文,约辛巳年生,中原竹溪人也。幼时顽皮嗜甜,糖人食之不足,母克之,方有所敛。稍长,课业颇佳,师长赞言不绝于耳,亦洋洋其中。二六之岁丧父,应考赴省城,与某家女见如故,而为婉拒,后复拒人。遂潜心习课,小有所成。及实年二七,渐悟心之所向,惑体制之无择,亦忧其后。自此心不得专,亦学亦思,未及束发即为私校所弃,复归乡。母无多言,但责之,乃省人之亲者,不过如此。寄望于国之干吏,数上书县市父母,苦等一年,杳无回音,事反泄于母。自知无容身之地,遂于父坟前痛哭半晌,留遗书一封,引火烧后山一林,或死于山中,或自奔走,至今生死不明。

    写完后,我看着自己笔下的林文,不觉笑了。忽而又想起了学长,他今年也十九岁。学长健谈,但关于他的身世,却从未提及,偶有人问起,也会被他岔开,因而无人知晓。我也只知道他姓沈,名冰。他的口音,听起来似乎不太像四川人,却又说不准是哪省的,着实令人感到奇怪。

    当时的我,也没想深究,只是如今,我又有了疑问。因此我努力回忆着学长讲故事时的情景,却也模糊不清。只记得他当时似乎是很淡定、很平静地说着,真的就像讲别人的故事一样。但讲故事时,于常人而言,大都很是轻松,而学长却皱着眉,沉着声音,不知是因为没人认真听,还是说,有别的什么原因。

    我想要知道答案,也有了自己的答案,为了验证它,我拿出了学长四年前给我的号码,意外地打通了他的电话,约他寒假时到故地叙旧,他同意了。

    那天,我独自去了曾经生活过两年的地方,到了约定的地点,学长已经到了。他模样有变,我更是有了大变,却一眼就认出了彼此,相视一笑。

    虽几年不见,却也无需客套,我们直接找了家咖啡厅坐了下来。我问起他的近况,才知道他现在在某师范大学读大一,成绩依旧很好,是全班最耀眼的那一个。他问我时,我却不知如何回答:现在混成这样,实在是“深恩负尽,死生师友”。只得含糊道,还好,还好。他会心地点点头,便也不再多问。

    我把手记还给了他,顺便把小说手稿拿给他过目,也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学长,为什么手记里关于林文被‘雕琰’及其后的事情,都写得那么略呢?害得我小说里也只能那么写,整得像是假的一样。”

    学长接过手记和小说,头也不抬:“能写出来吗?”

    “这我是知道的,可是,读者能不能看懂就是个问题了啊。”

    他抬起头来:“有心者自能明白,无意者就算写得再详细,也叫不醒他。”

    我明白了,之前倒真没想到这点。

    他认真翻看了一阵,翻完最后一页,也不放下手稿,似乎很平静地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怎么说林文大约是2001年出生的?”

    我知道他上套了,便笑着答道:“因为学长你应该是生于那年啊。”说完,便看着他的眼睛,想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也笑了:“你真是个小精灵鬼。”他合上手稿,双手托住下巴,又看着我说:“过慧易夭啊,学弟。”

    我继续凝视着他的双眼,那双眼里有着凄苦、愉悦、悲哀、欢乐、痛苦与希望,有着十九年来的沧桑与少年的轻狂,有着洞悉一切的透彻与可念不可说的迷茫。我知道,我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也继续看着我的眼睛,眼神里满是期待。但我知道,我解不开这个人的心结,我能做到的,只有帮他排解情绪而已。

    于是,我喝了口咖啡,收起了笑容:“看到了这么多,想到了这么多,你才是过慧易夭啊,学长。”说着又压低了声音:“不知你的平生夙愿,达成了吗?”

    学长一怔,却仍然笑着:“你会喝酒吗?”不顾我的拼命摇头,他叫来服务员,点了一瓶红酒。

    酒来了,服务员起开瓶塞,刚退出去,他便给两人都满上了。我放下咖啡,陪他喝了两杯,便不喝了,继续喝咖啡。他仿佛没看见,又一个人喝了四五杯,似乎终于喝不动了,放下了酒杯。

    他乘着酒兴,以平常的语调,说出了下面这段话:

    “我不姓沈,也不叫沈冰。你说得对,我是有过所谓的‘夙愿’,但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我那时年纪尚小,意气风发,只一心想着,要改变这个国家的体制,改变这个社会的规则,改变这个世界的模样。我知道该怎么做,只有改变人性才能做到这些事情,但我尝试了很久,都没有起到一丝作用。心中当真有过的所谓希望之火,也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被浇灭了。

    “但人活着总得有点念想,现在啊,我又有了新的想法。

    “好大的河山,不是让我们在电视里看的,不是让我们来耳闻眼馋的,我也想去走走,毕竟好些地方我都没去过。北京全聚德的烤鸭,天津大麻花和狗不理,南京的桂花板鸭,金华琵琶般的火腿,东北的猪肉炖粉条子,山东的煎饼卷大葱,云南的过桥米线,重庆的麻辣火锅,兰州的拉面,内蒙的酥油茶,苏州的太湖白虾,还有广州的肠粉和艇仔粥……这些我都还没尝过,我想要以一个旅人的身份,斗胆去尝尝异地人民的生活。我想让我的足迹也与朋友付在笑谈中……

    “我还想去遍览世界名胜,但时间不允许了。我还年轻,这确实没错,但客观的说,岁数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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