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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逼仄的天空 by 青衫湿透-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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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父母住在香榭里,姐姐婚后搬出去住,我一个人,常常回家陪陪老人,偶尔会去曦园。”简明睨着穆遥晶亮的眼睛,牵眉一笑:“快吃吧,粥这样搅都变成水了。” 

  穆遥应一声低下头,脸快埋到碗里去。 

  喝了些粥,再添两张薄饼,就差不多了,晚上不能吃太饱。两人徐徐散步出来,简明把穆遥送到校门口。 

  “明天晚上我有事来不了,后天再去接你。” 

  “好,你路上小心。” 

  简明含笑点点头,看着他开门下去,走过林荫道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穆遥买了早点去看YY,把门擂得山响,那家伙才迷迷瞪瞪地爬出来:“你丫是催命还是探望病号啊?” 

  “不这么敲我能进门吗?”穆遥把早点放在桌子上,YY又滚回床上犯迷糊。穆遥推他,他打个大哈欠继续睡,穆遥顺手拿起沙发上的袜子丢到到他脸上,那懒人顿时睡意全消,被穆遥轰进洗手间刷牙洗脸。 

  出来的时候穆遥已经把满天满地的臭袜子、脏衣服归到一处,瞟一眼YY拿进洗手间泡到水盆里:“在外面人模狗样,怎么自己家整的跟猪窝似的,你也住得舒服。” 

  YY笑着从枕头下扒出只袜子,拿到穆遥跟前摇晃:“闻了魂飞魄散,瞅着伤筋动骨。好东西啊。” 

  穆遥拍开他的臭手笑骂:“别恶心人了你。” 

  YY随手把袜子朝洗手间一扔,打开餐盒吃饺子,一边吃一边问:“你丫连女朋友都没交过吧,你怎么知道你喜欢男人。” 

  穆遥道:“以前交过啊。” 

  “这么说你是个Bisexuality?那选择范围可大了,这两年怎么没一点动静?” 

  “没碰上合适的嘛。” 

  “这个就合适了?上过床了?” 

  “哪有,胡说什么呢?”穆遥骇笑道。 

  “没上床你怎么知道你是GAY?”YY撇嘴道:“以前碰到吧里的客人跟见鬼似的,完全没有GAY的自觉性啊?那你是想跟他上床?” 

  “床什么床,吃你的吧。”穆遥骂道。 

  见他那么别扭,YY反倒放下筷子:“你不是吧?这有什么好害臊,那你们现在什么关系?认识多久了?他多大?” 

  “什么什么关系,不就是一起吃吃饭、说说话呗。认识几个月了,三十多岁吧。怎么了?” 

  “认识几个月,他都没要你跟他上床?那他干什么了?” 

  穆遥拧眉看他:“没干什么呀,谁说非得干什么的。” 

  “那可不是这么说,你们接吻了吗?” 

  “没有……” 

  “操,你确定他是GAY吗?你怎么知道他喜欢你?” 

  “他对我挺好的,”穆遥剐他一眼:“我问过他是不是,他没说是也没否认。而且,我也没主动对他做什么啊……” 

  “靠,你主动?你整一个就是被压的吧。”YY躲开穆遥砸过来的筷子报纸大声叫:“冷静!冷静!”见穆遥不再打了才又说:“别说哥哥没提醒你,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三十多岁的男人这么久都对你没想法,挺怪异的。” 

  穆遥岔开话题:“看你走路没事啊,你伤哪了?” 

  “背上。”YY咬牙切齿道:“那垃圾是个使鞭子的。” 

  “这样的客人以后别接了。”穆遥皱眉道。 

  “我要知道他变态我还接毛啊?”YY瞪他,稀里哗啦吃完饺子、豆浆,抹抹嘴说:“看着二十不到,白白净净的,还以为是个雏,哪知道下手这么狠。” 

  YY吃完饭,两人又聊了会儿。穆遥帮他收拾了屋子和脏衣服,赶去电信营业部换了张SIM卡,就差不多到上班时间了,只能明天上午再去挑手机。又得浪费一笔钱,穆遥郁闷地想。 

  坐在晃晃荡荡的公车里,正午的太阳直晒下来,十分炎热,沿途大厦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白光。穆遥不由想起这些天跟简明的相处,那人对自己一直都彬彬有礼,相当君子,从没有过界的举动,比照着YY刚才的话就有些黯然,简明对他似乎没有那方面的热情,但如果他不是GAY,没必要约自己出来呀。穆遥想起对方不经意的触碰带给他那种触电般的感觉,那感觉让他迷恋。简明呢?他也有这样的感受吗?杂七杂八的念头交织在穆遥脑子里,他下意识地甩甩头,狠狠BS自己,根本就没见几次面,就去想这个,都是YY那死人给闹的! 

  过了会儿车子进站,穆遥回到电脑城,刚好今天赶上周末,客人特别多,李良见他一人忙不过来,也留下没走。两人边忙边聊,那些有的没得乱糟糟的想法就自动平息下来,直到晚上9点半穆遥才回到学校,在校外餐厅里随便吃了个炒饭,散着步往回走。 

  “穆遥,过来拿你的东西!”经过校门口的时候,值班室的保安喊住他:“你哥晚上给你送了东西来。” 

  “我哥?!”穆遥吓了一跳。 

  “昨天晚上来找你的,不是你哥哥?”保安见他表情诧异,问了一句。 

  “哦,是,我以为他今天没空来。”穆遥赶紧道。 

  “8点多来的,放下东西就走了。” 

  “哦,谢谢。”穆遥接过袋子,匆匆跑回宿舍。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包装精美的巧克力,还有个Motorola新款手机盒子。穆遥怔了怔,揭开盖子,说明书上夹了张便签纸,是简明行云流水般匆忙写就的字迹:没时间找你原来那款手机,先用这个,糖别吃太多。 

  穆遥放下盒盖,拈起块巧克力剥开,放进嘴里,含了会儿,才把下午新拿的SIM卡装进那只手机,想了想,给简明发了个信息:“简先生,我收到了,谢谢。” 

  简明的信息半小时后才来:不谢,早点休息,安。 

  穆遥没再回过去,张着两只眼睛躺在黑暗的床上发呆。那只手机静静躺在枕头边,穆遥拿起来,一遍遍反复调换着里面的铃声。 

  第十章 

  穆遥在后半夜醒来,衣服领口汗湿了,潮潮地贴在颈子上,想起来换一件,又懒得动弹。路灯微茫的光线从裂了条细缝的窗户上照进来,将灰暗的蚊帐影子投映在墙壁和门框上,像一大片污渍。偶然掠过一阵风声,使夜晚更显空寂,如同那一点灯光,将黑暗衬得更深。 

  他换个姿势,打算继续睡觉,无意中却碰到那只手机,光滑细腻的外壳像块烧红的烙铁,手指过处,灼痛难当。 

  次日一早起来,穆遥就觉得头晕晕的浑身酸痛,想是没换衣服感冒了。周日电脑城还是那么多人,一天忙下来,累得腿都提不动,胸口一阵阵憋闷欲呕。 

  上车后简明发现他脸色青白,探手试试:“你发烧了。” 

  “下午吃过药了。”穆遥勉强笑笑。 

  “要去医院。”简明从后座拿了张薄毯搭到他身上。 

  穆遥应了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爱也好,恨也好,恐惧和快乐都没有精力去理会,这一刻只想沉沉睡去,可见精神的折磨也是种奢侈,要建立在良好的身体状况下,病痛一来,哪还顾得其他。 

  挂号、问诊、探热、照片,白大褂的大夫跟粉红短裙的护士小姐,说话声,走动声,医疗器具的叮咚声,都像隔了层厚重的水墙才传到穆遥这里,有种失真感。还好恒星医院手续简便,不消多久穆遥已在观察室扎上针,冰冷的药液强硬地注入高热的身体,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简明见他嘴唇灰白,让护士多拿了床棉被盖住他,只露出头和扎针的左手,问道:“还冷吗?” 

  “还好,”穆遥的头陷在软枕里,对他无声地笑一下。 

  穆遥烧得辛苦,那笑便也带上了病态的虚弱,双眸却异样清亮漆黑,羊羔一般柔顺而美丽。简明看在眼里,又感觉到酒吧街那晚莫名的心悸。这男孩的眼睛里有太多含义不明的东西,各种极端的情愫互不相让地撕扯,却又奇异地维持着平衡。他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小心托起那只露在被子外面输液的手,白皙,阴凉,柔软,手指纤长。 

  “你选错专业了,”简明道:“这双手,应该去摆弄乐器。” 

  “呵,”穆遥笑:“我只会一种乐器,还是很冷门的,埙。” 

  “埙?”简明接了一声:“你们S城的人都爱吹埙?” 

  “不,我母亲爱吹,小时候觉得好听,就跟着学了,”穆遥看向天花:“不过也有六、七年没碰了。” 

  “怎么呢?” 

  “上学,跟朋友玩,事情多起来,就没再吹了。”穆遥轻轻说。 

  “埙的音色低沉,沧桑而凄厉,”简明看向他:“并不适合小孩子,那不是用来把玩的乐器。” 

  “简先生对埙很了解啊,”穆遥笑道:“知道这东西的人并不多。” 

  “说来很巧,我大一去你家乡旅游,听人吹过,”简明笑:“后来回到B市还去乐器行找,售货员竟然不知道什么是埙。” 

  “呵,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吹给你听,我宿舍里就有只七孔埙。”穆遥浅笑道。烧开始退了,身上轻松不少,精神也跟着好起来。 

  “嗯,等你病好以后。”简明帮他拭掉额上的汗,笑问:“六,七年没碰,你还会吹吗?” 

  “它不是用来把玩的乐器,也不是能够遗忘的乐器。”穆遥低声说,那声音平淡中透着空洞。 

  简明眉头微蹙,拿过水杯:“喝点水吧,你出了很多汗。” 

  “嗯。”穆遥乖巧地笑笑,欠起身来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凌乱的发丝湿漉漉地散落在前额上,衬得脸色越发苍白憔悴。 

  “打完针去我那吧,你宿舍太远不方便。”简明扶他躺好:“你的钥匙给我。” 

  穆遥诧异地掏出来给他,简明拿出几枚钥匙串上去:“给你带了套曦园的钥匙,改天收拾一下搬过来吧。”仿佛没看到男孩吃惊的神色,接着说:“那里离你上班的地方近。” 

  待简明串好钥匙放进穆遥随身的背包,转过头来,男孩大睁的眼睛已经阖上,双颊象蛋青色的天空被抹上了一层胭脂,紧闭的眼帘,颤动的睫毛,突然让简明想起春雨过后,树梢上扇动着翅膀的玉色蝴蝶。 

  1小时过后输完点滴,简明用毯子裹好男孩,揽着他向外走。 

  “简先生……我自己可以……”穆遥有点难为情地挣了挣。 

  简明没放开他,反而更向怀里带了带:“要叫我简先生,到什么时候?” 

  男人磁性的,带着轻微摩擦感的低音响自耳边,穆遥一时迷了心神,半晌,方呐呐道:“我,我不知道该叫什么……” 

  简明低笑一声,突然横抱起他,紧走几步来到车旁,拉开门把他放进去,撑在上方的身体却并未离开,眼神魅惑:“要我教你吗?” 

  “不要!”穆遥反应过来,立刻否认,伸手推他:“出去,开车。” 

  “不错,还没烧糊涂。”简明笑道,不再逗他,回另一边开车。 

  这一场热感来势凶猛,虽说不是大病,也折腾得人够呛,反反复复发了三天烧才稳定下来,还好恒星可以出诊,除了第一天,都是护士上门给穆遥打针,不用来回跑医院。简明衣不解带的照顾,也加快了他的康复速度。 

  电脑城是不能去了,穆遥请了一星期假,到了时间却被简明拦着不让去。 

  穆遥不以为意地说:“我都好了,现在不用打针,不去上班也无聊。” 

  “你嗓子还哑着,电脑城空气又差,复发怎么办?” 

  穆遥一想也是,万一再病了,简明又得辛苦照顾他,加之病去如抽丝,虽说基本好了,还是经常脚发飘,就没坚持。李良也让他别急着上班,刚好他亲戚的孩子放假,可以顶穆遥一段时间,等他身体恢复再说。于是就彻底闲下来。 

  简明几天没上班,积了很多事,这两天就比较忙。穆遥一个人在曦园,身体感觉好些,就开始无聊。这天简明下班早些,接他出去吃完饭,穆遥就想回学校拿些书看,于是一起来到财院宿舍。 

  穆遥收拾了些换洗衣服和书,想了想,打开锁着的抽屉,拿出一只黑陶小罐递给简明:“这就是埙。” 

  简明接过来,见那罐子鹅卵般大,刻了些精简的纹路,顶端的吹孔内结了根细蛛丝,便笑道:“你多久没开那抽屉了?蜘蛛丝都结上了。” 

  穆遥讪笑:“里面都是些不常用的东西,是挺久没开了。” 

  简明拿报纸包起来,帮穆遥塞进背包:“这东西还真不起眼,别碰坏了。” 

  回程路上经过星海百货,穆遥想到这段时间都让餐厅送餐,自己现在又无聊,就想进去买点材料做饭。曦园的厨房很大,一应厨具皆备,却纤尘不染,少了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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