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反派发掘系统[穿书]-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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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总是容易恐惧不曾了解过的事物,甚至在新事物出现之前就要想办法将其毁灭,称其为防患于未然。原来在仙佛聚集的天界也不例外,为了一只小崽子; 把全部灵兽都连坐了。
当然,宋彩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因果环扣,大约整个事件都是冲着小麒麟来的,天上那位等的就是这一刻的到来; 再说那些是非善恶的大道理根本没有意义。
他不忿的只是天神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遵循维护所谓的天道?
可天道究竟是什么; 难道是某一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时的挡箭牌?
天界颁布“神官不能和灵兽私通”这样的法规; 需要一个合理的契机,所以玄礼神官的灵狐奉献了。为了把“神官”二字落到实处; 还特地弄了卑劣的妖蟒上来帮忙。天界需要“神官与灵兽私通会诞下灭世妖邪”的论据; 所以穹顶柱倒了,成就一个荒谬的神权预言。而天界又需要证明这一预言绝对的权威性,所以小麒麟一出生就放了把火; 烧毁了那些连天雷都不能损害分毫的天宫神殿。
这不奇怪吗?
这不巧合吗?
就没有人觉得很牵强吗?
且不说别的,就说玄礼神官一事,既然已经决定要威胁他,何不直接逼他和灵狐苟且; 绕了那么一大圈实施嫁祸不麻烦吗?不怕稍微有点脑子的神官背地里替玄礼打抱不平吗?
总不至于是天神陛下怜惜玄礼,不忍叫他受辱废功,不忍见他陨灭于天道之下吧!
退一万步讲,如果从一开始就断定皆的这个孩子将成祸害,不妨和皆夫妇说清楚,劝说无果之后再针对这孩子来解决问题,也好过现在把所有灵兽都拖下地狱。
种种做法都让人怀疑天神的脑子是不是不好使,亦或者,他其实不是在针对皆的孩子,只是在针对灵兽?
火海温度太高,宋彩很快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眼前。
小麒麟这会儿比被他“收养”的时候小得多,两只小角都没冒出来,浑身上下嫩乎乎的,借着火光才能看出来眼睛里闪着惶恐的泪光。小家伙恰在此时打了个哈欠,舌头底下蓦地露出一点微弱的红光,像是一个纹印。
宋彩吃惊,梼更是惊惧交加,连忙哄着小家伙张嘴给她查看。只见那粉红的小舌头下面像是被烙铁烧过,纹印的一半是火苗形状,一半是雪花形状,火苗与雪花纠缠在了一起。
宋彩乍然想起系统说的阴阳堕印,心道没错了,这一定就是阴阳堕印!
梼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抱着小麒麟就要走,可身后的某个位置却传来了缥缈莫测的声音:“我儿莫走,我儿莫走,莫要抛弃为娘——”
梼不动了,僵硬地转身。
宋彩直觉这声音不是来自于善类,想劝梼快点离开这里,可梼却被那声音吸引,抱着小麒麟一步一步朝着火海更深处走去。
梼在业火深处见到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背对着她,时而呼唤时而啜泣,看背影十分可怜。梼抱紧了麒麟崽,问道:“你是谁?你也找儿子?”
女人停住,回应道:“我是一个母亲,我找我的儿子。”
这相当于没说,宋彩更加怀疑。梼也不大信任,又道:“你转过身来。”
那女人犹豫了一下:“我可以转身,但你不要害怕。”
梼说不会害怕,她便缓缓转过身来。宋彩立即察觉到梼的脊背上窜起了一层凉意。
那女人身上竟然爬满了交错的裂纹,如同干涸之后的河床,而那些裂纹里又尽是火星,明明灭灭间能看见许多极其细小的红黑色咒文。
女人的双手树根一般干枯粗糙,面容却是年轻的,在她眉心、肚脐部位还有两膝上各有一个钉孔,钉孔里分别氤氲着不同色泽的邪气。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一双眼睛,左眼燃着火,右眼却结着冰。
梼不由自主后退两步,问她:“你怎么回事?”
女人忙摆手:“别害怕,别害怕!我……我曾经也有一个儿子,可他丢下我走了,我被困在这里无法逃脱,日夜受寒冰与烈火的折磨,所以才成了这副鬼样子。我只是,听见你和你儿子团聚时的哭声,勾起了回忆,这才没控制住。哎,我也想我的儿子,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梼又问:“你儿子叫什么?”
女人仔细回忆,竟痛苦地抓住了头发:“忘了,太久了,我把他的名字给忘了!”
宋彩表示从没见过哪个母亲能把儿子给忘了的,我看你是装的。随即便听到女人对梼请求:“能不能让我抱抱你的儿子?我只抱一下就好了,我喜欢小家伙。”
梼有些犹豫,往前走了两步把小麒麟凑近,却突然又撤了回去,摇头说:“不太好。”
宋彩暗自鼓掌:梼,干得好,别给她!
女人的脸色僵了一僵,失落地缩回手:“算了,我的手已经干枯了,抱了也会硌着小宝贝,不抱就不抱吧。但这里不是好地方,你能进来应该也能出去,快带着你的孩儿逃吧,否则以后也会变成我这样,成为一个滋养炼狱的活鬼。”
“你的手是因为滋养炼狱造成的?”
“是啊,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炼狱的养料,时间长了就干枯了,”女人伤感地说,“这都无所谓,我心里念着我的儿子,就觉得什么痛苦都不算痛苦。我盼着将来还能再见他一面,如果美梦能成真,再等十万年也无所谓。”
“你儿子为什么抛弃你?”
“他生了我的气,不肯见我,”女人眼里洋溢着期望,“但我知道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和我的儿子一定还会再见面的,就算业火将我熬干,我也要在那之前见到我的儿子,绝不放弃。”
听她言语真挚,梼对她产生了同情,思忖之后竟然又把小麒麟抱了过去。宋彩心中狂啸:不要啊不要,这女人一看就有问题,别给她抱!
可女人的手已经接触到了小麒麟。出乎意料,她并没有对小麒麟做什么,只是就着梼的动作轻柔地抱了过去。她眼里闪着欣喜的光芒,枯树逢春一般焕发出些许生机,逗着小麒麟说:“真可爱,他长得真可爱,将来必定能长成个英俊的少年郎……”
梼微微露出笑意,听她一声声念叨:“乖啊,宝贝乖啊,我的宝贝长得真可爱……要乖乖睡觉,乖乖吃饭,要努力练功,好好修炼……为娘疼你,我儿一定能长成栋梁之才……”
梼越听越不对劲,赶紧从她怀里抱回小麒麟,道:“不是你的,是我的!”
女人却哈哈大笑起来,猛地抓住了梼的手,狰狞喊道:“你的?这世界上有什么是属于你的?没有!就算是你的儿子也不行,是你生的也不行!天道说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哈哈哈哈哈!”
就在梼的手与女人的手接触的一瞬间,漫天血雨泼洒下来,令人作呕的腥风扑面灌喉,险些噎得她喘不过气。
她看见左眼燃火右眼结冰的女人手拿数道长藤,与一个道人模样的男子殊死搏斗。再要细看,那哪里是长藤,那些就是女人的手!她手脚都化成树根扎在土地里,血雨汇成川流被那些树根吸纳,而她眼里的火便随之旺盛,寒冰更显锋芒。白袍道人斩断她的根系,吸纳中的殷红汁液便又成了血雨,漫天挥洒开……
梼恍惚后退,抱着小麒麟倒在地上,急促喘息。她道:“撒谎!你的眼睛和手都不是因为炼狱!”
刚才所见的一切都消失了,原来是幻影。宋彩也跟着看见了一部分,但因梼在痛苦中引发了意识的挤压,后面有一部分没能看清楚。
那女人换了一副慈和的表情,浅笑盈盈,只是那两只眼睛太可怖,再慈和的表情都无法掩盖其中的恶意。女人并不理会梼的指控,自顾叨念:“我只要我的儿子,别人的我不要,我只想要我自己的儿子,属于我的儿子。”
梼咬牙爬了起来:“你儿子是个穿白袍的道人?”
女人哈哈大笑:“道?什么道?天道教他背弃母亲?天道教他冷血无情、六亲不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梼显然是被那些幻影刺激到了,不想再搭理这疯婆子,抱着麒麟崽沿原路返回。身后的女人仍然在狂笑,还不断恐吓她,诅咒她和孩子都要变成炼狱里的活鬼。
宋彩心想别做梦了,咱有神奇桃木剑,说出去就出去了。可梼接下来的举动却叫他咬了舌头——梼竟然把小麒麟放回了犄角旮旯里。
周围是火海,灵兽们把能落脚的地方都挤满了,只有那么一个小角落搁得下他,还随时会有大浪扑来。梼跪坐在小麒麟面前,一遍遍向他道歉。
宋彩感受着她的眼泪,心道莫非是因为精魄?她胸腔里缺失了大半的东西应该就是精魄,若再将炼狱之门劈开一次,那她差不多要魂飞魄散了。留在这炼狱里好歹能和孩儿一起,好歹能保住一条命。说不定能等到皆来营救——如果皆还能活着,如果他有办法打开炼狱之门。
这么一想,虽然可惜却也能够理解。
然而下一瞬,梼再次让宋彩的自作聪明打了脸。
梼竟然离开了自己的孩子,拿着桃木剑去了来时的入口处。
她胸腔里几乎被耗尽的那东西确实是她的精魄。她扬起桃木剑,竭力劈开空间裂隙时,宋彩分明听到了她胸腔里精魄损毁的声音。
宋彩惊呆了,好半天没回过神。
在梼出来的瞬间,那把桃木剑在她手中变成了一枚奇形怪状的果子,被丢回了炼狱中。
她对着裂隙喃喃了几句,眼睁睁看着那唯一能够通往她孩儿所在之处的入口彻底关闭。最后那一眼,所见不是她的孩儿,而是渴望着离开炼狱、跟随她的脚步扑到裂隙处的灵兽们。
她狠心绝情,没有去管任何一个,把所有同袍都关在了其中。
灵兽们痛苦绝望的哭嚎和小麒麟渴望母亲的呜嗷声犹在耳边,真叫人心疼得如被针扎。这女人是疯了吗!她想干什么?
宋彩难过得不行,想问她到底要干什么,牺牲了精魄,最后却两手空空回到这冰天雪地里,到底是要干什么?
可下一刻他就明白了,这女人要找皆。
先前和皆对战的天兵们伤了不少,此时正在云端重新整肃,而皆却不见了。
梼很慌张,她已经油尽灯枯了,如果不能在死之前见到皆,那她算是白白浪费了最后那点宝贵的精魄。梼开始呼喊皆的名字,云端的天兵们发现了她却没有来抓捕,似乎也知道了她的命运。
梼终于不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宋彩本可以趁虚而入夺取这具身体的主动权,可他实在不忍心。梼快不行了,她在等她的男人,这是她最后的时刻。
雪地里可真冷啊,梼冷得剧烈颤抖,宋彩也跟着颤抖。
皆在哪儿呢?茫茫雪原上寻不见任何身影,只有一个即将走到生命的终点的女人。梼躺在地上默然流泪,稀里糊涂地计算着自己还能撑到几时。
落雪静寂,世界无声。漫天的白色覆盖了雪地上的那些猩红斑驳,仿佛这场从天而降的争斗从来不曾发生过。
梼安静地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宋彩在迷蒙中听见了一声呼唤:“梼儿醒醒……”
梼艰难地睁开眼,看见了浑身是血的皆。
皆抱着她,轻轻拍着后背:“梼儿不怕,我来了,我会救你……”
梼终于恢复了意识,似乎是回光返照,身上竟然有了些许力气,缓缓抬手覆上了皆的脸。这一触碰不知察觉到了什么,梼惊恐地问:“皆,你做了什么,你去了炼狱?”
皆轻轻笑道:“是啊,我怎能不去寻我的妻儿?”
梼的眼泪成串坠落:“那,那你找到了吗?”
皆摇摇头:“没找到,所以又出来了。原来我梼儿在这儿呢。还好你把桃木剑丢在了那里面,不然我没法出来。你真是我的好梼儿,我知道你会等着我,你不会离开我。”
听他说没找到,梼却像松了口气,对他道:“以后再也别找了,我们的儿子死了。”
皆怔了一怔:“死了?”
“嗯,堕下炼狱时没撑住,死了。我把他的尸骨投进了火海,没了。”
皆只是呆了一小会儿,很快又收紧了怀抱,继续轻拍梼的后背:“没关系,我有梼儿就够了,我们永远不分开。”
“不行,我要走了,你得活着。”
皆痛苦极了,呢喃的声音都在发着颤:“你不能走,梼儿乖,不要走。”
梼吐出一口气,似是在重复游临死之前的那句话:“殿下,往后,你可怎么办啊……”
“是啊,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傻梼儿,为什么不等着我,你该等我去找你。”
为什么不等你去找她?宋彩心酸地想,我也真的很想知道啊。
可梼却没有解释,只说道:“看见你,才放心。”
“别这样啊梼儿,别放弃,我说了能救你……”皆抱着他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