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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月儿-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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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他们前头等着!”来人被他吼的,一只脚又缩回去。
  渠锦堂仰脖子倚墙喘了好久,慢慢松手,裤裆上深深洇了一大片,他往井边走,水桶高高地砸向井中,又慢慢升起来。
  哗啦,冰凉的水花当头淋下,冻得渠锦堂狠一哆嗦。
  他恼自己,怎么一遇上常乐,就再也做不成他那个无忧无虑的渠家大少。


第28章 
  “慢点吃。”渠锦堂拿布巾小心抹掉常乐下巴颏的粥水,重新端起碗,舀了勺粥,吹凉了送到他嘴边,“再来点?”
  常乐没什么精神气地摇头。
  渠锦堂把枕头垫到他腰后,往碗里看,院里的燕儿都比他吃得多:“还有什么想吃的?给你弄碗醪糟鸡蛋?”
  常乐病了这些日子,是渠锦堂鞍前马后的照顾,本来连灶都不知道怎么使的少爷,熏了一脸黑,也学会拉风箱了,天不亮下厨,等天泛白,炊烟已经把米香带进了房。
  他不是榆木疙瘩,心里攒了多少东西,碰上这样的渠锦堂,也都硬不起来了:“不要了。”常乐欲言又止,仿佛存了念想,忍不住伸出一段舌头尖,“想……想吃北街马家的油炸糕。”
  渠锦堂意乱情迷地盯着那截小舌头,心里已经盘算起从这儿到北街的路,一瞬间跨过半个城,嘴上还留意:“你病刚好,得吃清淡的……”说归说,到底下床套鞋,又去穿袄子,“好好躺着……”
  常乐知道他不会拒绝,从他喝下他第一口喂来的粥,黑灰的脸上藏不住的亮,他就知道,他向渠锦堂要什么,渠锦堂也能给他:“我去去就回。”
  渠锦堂前脚出去没多久,常乐披了衣衫到前店:“掌柜的!”伙计几天没见他,只听他大病了一场,这会儿乍一见,本就巴掌大的窄脸盘,比之前又小一圈,一副迎风扶柳的样子,忙放下活搀他,“您怎么出来啦,我扶您回后屋歇着去!”
  他拂开伙计的手,靠在门边:“给我套两车,我出去一趟。”
  “出去?!”那哪儿行啊,要是让少东家知道,又要闹,“您这身子……”
  再看常乐,脸还是煞白的脸,可眼神,那股子神采,还是他们的掌柜:“去吧。我出去的事儿,有你一个知道就成,别跟别人说。”
  “嗳,掌柜的……可……可要是东家问起来……”伙计为难地看着他。
  常乐心里咯噔一下,他嘴里的别人,指的正是渠锦堂,最终他什么也没交代,只像个没定数的保证,留下句打烊前一定回来。
  裴幼卿没想到,常乐这会儿找来:“你怎么来啦?”他给他让门,瞧见他苍白的侧脸,“病了?你的脸色……”
  常乐不讲这段,只说:“已经好了。”
  知他不想讲,热情招呼他:“来,快进来。”
  桌上打着收拾好的行李,常乐问:“裴大哥,你要走了?”
  “在甫阳的事儿打点的差不多,该回了。”裴幼卿给常乐看茶,“还好上回在宝箧楼你走得早……”他笑吟吟的朝他歪脑袋,眼里都是话,“你把红菱那屋弄成那样,小丫头片子找不着你,逮住我撒气,嚷嚷着要把陪你渡夜的姑娘找出来……”
  常乐杏子一样圆的眼睛颤了颤,惊愕在他脸上一闪而过,快到裴幼卿都没捉住,那是他的羞耻,那个所有东西都在眼前摇晃,如御风浪的夜晚,他高高抬起的腰杆,屁股里湿滑溜溜地进出渠锦堂的子孙根,颠得魂都要从天灵,一阵烟的散了……
  裴幼卿告诉他:“我去你店里找过你几次,伙计都说你不在……”还碰上渠锦堂,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送客,“你们家那位大少爷……”他罢罢手,旧事重提,“在他底下做活,不容易啊……”
  这话本没什么,常乐听了却说:“少爷他不是难相处的人,跟他处久了,斗上的伙计都认他……”
  裴幼卿笑笑看着他:“你要是在我那儿做事,也这么护着我就好了。”
  常乐底下头,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想着替渠锦堂说话:“裴大哥……”他今儿来是下了决心,“你上回说的,在关外开店,还算数吗?”
  裴幼卿停下来,认真把他看:“你当真?真的肯来帮我?”他怕他是一时的想法,虽然自己不介意做他的退路,还是要问一问,“放下你那个少爷跟我走?”
  常乐攥着手,声音小的,像是说给自己听:“柜上的事少爷已经在做了,店里还有宋先生帮他,没多久……他就能上手……”
  裴幼卿问他的时候,常乐犹豫了,他也分不清裴大哥嘴里说的那个「真的」是在问,他真的愿意走?还是真的放下了?他只知道发生了那事儿,他非走不可。
  留下,就是往老东家脸上抹黑,渠家,绝容不下一个伺候自己少主子,伺候到床上去的大柜。
  裴幼卿才不给他考虑的机会,摁着常乐的手:“你就是悔了,我也不放人了。”快刀斩乱麻,做大哥的袒护他,为常乐做主,“要是怕说不出口,我替你上渠家,向他们赔罪去。”
  “我自己去!”常乐横下心,“东家照顾我一场,该我去的……”况且……当着老爷的面,少爷也没法说什么了……
  “那好!”事情定了,裴幼卿放开常乐的手,“正好我下午还要去一趟邻县,大概个把天,你把店里的事儿结一结,等我回来,我们一起走。”
  渠锦堂揣着油包往茂兴号回,时不时掂掂手里的点心,油炸糕、胡麻饼、蓼花糖,嘴巴,旁若无人的往两边咧上去。
  店家给他打包,二十多红光满面的小伙,有什么高兴的都写在脸上:“后生,成家了吧?”
  渠锦堂眨着眼,脸上后知后觉红成一片:“成了!”他讲话大声,有股子欢喜的底气,一看就是刚成亲的新官人,“来给他买!病了,嘴里没味儿,就想吃口油炸糕。”
  店家的老婆子挑了帘子出来,手里刚出锅的炸糕,外皮金黄,冒着迷人的烟气儿:“哎呦,那你们的感情可好,掌柜的,给他包点热的。”店里每天人来人往,哪见过这么俊的汉子,老板娘夸他,“哪家的闺女这么好命,嫁给你,可真享了大福了!”
  渠锦堂甜滋滋地想,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常乐享福的日子才起头,他跟了他,往后他就要让他的日子,比炸糕里烫嘴的豆沙馅还香甜。
  离店不到三十步,拐过弯,一辆车挡在他前头,裴幼卿从车上下来,渠锦堂下意识地躲到墙角后头,跟他一起下车的,居然是常乐。
  “裴大哥,就送到这儿吧。”
  渠锦堂死死盯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真不用我送你进去?”裴幼卿往茂兴号里看,渠锦堂不在,“那你自己回吧,我跟你说真的,要是渠家那边不放人,你尽管让人来找我,我替你跟他们说……”
  逆风,渠锦堂竖着耳朵,断断续续听见,放人,走,在奉天……
  他要走!他要跟这个姓裴的去关外!!!
  “渠锦堂那头……”裴幼卿还是不放心,生怕那位骄纵跋扈惯了的少爷,再刁难常乐,“他要是难为你,也有我呢。”
  渠锦堂的名字在常乐心里酸涩的过了遍,该有个了断了,他努力抬起笑脸:“裴大哥,你放心办你的事儿去吧。等你回来,我跟你走。”
  大正午,车轱辘在地上带出两道晒干的尘土,几枚被碾碎的炸糕,枣棕色的豆沙,烂掉的心一样呕了一地。
  有人经过,遗憾地讲:“可惜啊,这样糟蹋好东西!”


第29章 
  常乐进店,抬头先往大柜上看,渠锦堂不在,伙计见到他纷纷称呼掌柜的,告诉他大少爷还没回来。
  他点点头,吩咐了几句往后院走,北街马家的油炸糕铺在城的另一头,他是故意挑的地儿,让渠锦堂奔波,才好匀出时间去见裴幼卿,掐算着渠锦堂走的这一趟,够北街到这儿两个来回了。
  是不是遇上人了?渠锦堂刚来店里那会儿,为了跟他横,时常甩下斗上的活跟他那帮朋友,一走就是大半天不见人,他是个没长性的人,什么事儿对他,也就是一朝朝露一朝辰。
  回了屋,没人的屋子静悄悄,杨絮般的一团光,一席空床铺,桌上摆着的米粥已经凉透,表面凝了层微稠的薄衣,常乐用勺搅散,尝了一口,依旧甜糯,这碗冷粥,倒成了渠锦堂做得最有长性的事。
  打烊之后,伙计来敲门,还不到点灯的时辰,落日的余光照进窗,拉长桌边紫灰色的暗淡身影。
  什么时候了?常乐问。
  掌柜的,该用饭了,伙计来请。
  “少爷回来了吗?”
  “没呢,要不要等等?”
  常乐罢罢手,让伙计先去,别耽误大家吃饭。
  那您呢?
  我等等他。
  常乐下厨房,整了一桌酒水小菜,颇有些临别的意味,他心里不愿承认,只把这当做一种款待,谢他多日灶前熬羹汤。
  他不愿欠他,只想走得干脆,断了千丝万缕的干系。
  这一等就是后半夜,前院一阵骚动,伙计举着灯笼,两人架着渠锦堂,常乐合衣赶来,张开手臂接住摇摇欲坠的人,扑面的酒气,熏得人蹙眉。
  “掌柜的……”伙计们见了救星似的把人交给他,这位少爷踹门踹的半条街的灯都亮了,进屋就嚷嚷,常乐!常乐!逮住个人先捧脸,认出不是他,气性大的,能把屋顶都掀个窟窿。
  常乐窝肩膀往渠锦堂的胳膊下面绕过去,兜过后背,牢牢把人托起:“安子,去打水,小五,弄碗醒酒汤来。”
  一只手,狠狠揪疼他的后心窝:“月儿……”渠锦堂红得吃人的眼里闪着水光,他好像认出来了,又好像说胡话,“我不要什么安子!不要小五!月儿……叫绣月儿来!”
  绣月儿是哪家姑娘?伙计们把绣荷园街所有叫得上名的姐儿都数了一遍,也没哪个叫绣月儿的。
  这是只有他们俩听得懂的话,常乐攒足了力气抱住渠锦堂往下沉的身子,风把小窗上贴的窗花吹开小小一个角,啪啪嗒,啪啪嗒,常乐搂着他,比那声啪嗒更轻的叹息,绣月儿来了……
  眼眶辣的,像有什么东西,马上要酸胀地冲出来,渠锦堂哆嗦眼皮抖了把,紧紧抓住常乐的衣裳。
  一群人磕磕绊绊把少东家抬进屋,扶到大床上,常乐不敢再叫伙计伺候,喝醉酒的人只剩下半副魂魄,他怕渠锦堂做出什么出格的来,他一个要走的人不在乎,可往后他这个少东家还要在斗上站住脚,还要服人。
  打水搓湿布巾,常乐擦完渠锦堂黏糊糊的额头,又去解他的大扣,脖子上赫然跳出来的嫣红,拿手捻了点在指尖,院子里姑娘常用的,胭脂香粉的味儿,兀自一阵怅然。
  渠锦堂其实一直没睡,他听着乱七八糟的脚步,从门口一直延到屋里,他沉着气等,等他们挨个被常乐送走,等门关,等到铜盆上淅淅沥沥的水声,布巾擦过额头,偶尔触碰皮肤的手指,酥麻的,瘙痒的往下,滑过他的喉结。
  他看到了吧,那个女人留在他身上的印儿。
  他会怎么想?
  也会……像他娘怨他爹一样的……恨吗?
  要是恨倒好了!要恨……那就是他心里有他。
  可他的心里,有他吗?
  渠锦堂想不出个所以,倒把自己憋急了。再也忍不下去,趁常乐陷在那段旖旎的香味里拔不出来,伸手圈他的腰,把人掀床上,翻身跨到他身上。
  渠锦堂扒他衣服的动作凶得像个莽匪,肩膀被粗鲁地扯出来,常乐察觉到他的意图,挥着双手拼命搡他:“少爷!少爷!”
  他要是经历得多了,就会知道这种时候的挣扎,无异火上浇油,渠锦堂被他激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他吻他的脸,弓着狗一样的腰趴在他身上,舔他的耳朵,脖颈,用两片牙叼住他的锁骨,边啃边揉弄他暴露出来的身体,亲得他再也发不出哼哼之外的声调。
  床在身下咿咿呀呀地晃动,常乐怕了,佝偻脖子躲渠锦堂胡乱落到他身上的嘴,盼他还有一点良知,停下手,放过他。
  “少爷!别这样!”他向他苦苦哀求,“我……不能再和你做这种事儿了!”
  肺像突然被烧火的柴爿捅了一棍子,火烧火燎的疼,常乐说这种事,口气嫌的,好像他们的拥抱,他们的亲吻,是多恶心,多埋汰人的脏事。
  渠锦堂的心凉飕飕的叫人剜去一块,他能对姓裴的那样笑,却连丁点儿的感情也不愿施舍给他。
  被伤狠了,渠锦堂的眼神厉起来,铁钳一样的虎口,轻轻松掐住常乐的两只手腕,顺着胸口在腰上狠命地揉了一把,往下扯开他的裤子。
  常乐猛地大叫:“少爷!少爷!”
  渠锦堂煽常乐的屁股:“喊什么!你想把人都叫来?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裤裆里的玩意儿耷拉,没了那层意思,刚才在妓院也是,腿上盘了个酥香软玉的俏姐儿,可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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