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雨了-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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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人群里,每一个人都在跟着重金属音乐扭动着身体,只有我像尊雕塑一般立在原地,保持着仰望的姿态。
我有一种不太现实的期待。
我希望晏朝雨往下看一眼,也希望他一眼就能把我从人群里筛选出来。
可是我脖子都发酸了,也始终没能和他对上视线。好在那只手终于没有再搭在他的身上了,我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其实不太喜欢酒吧,那里嘈杂而纷乱,酒吧的门口就像一道三八线,把成年人的克制和疯狂隔离开来。
第一次和朋友去的时候我待不过二十分钟便想出去,现在想想倒不是因为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大抵是因为很无聊。
如果是和晏朝雨,我大概能和他在那里待一整个下午。
关于他我有很多的不了解,他的存在本身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即使他总是微笑的面具下写着“离我远点”四个大字,我还是如同飞蛾一样想要用尽全力抓住这光源。
在我肤浅的认知里,一个有钱男人身边一定会有很多异性,一个好看的有钱男人身边一定会有很多优秀的异性。
毕竟我身边的女高中生都梦想着嫁给高富帅,我也理所应当地认为这样的男人身边应该围绕着各种各样的女人。
我坐在吧台前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些纵情声色的男女,或许是脸上的欲言又止太过明显,许翔敲了敲手里空空的酒杯:“这位走入迷途的少年,要谈心吗?”
“嗯,谈心之前我可以要一杯热牛奶吗?”我礼貌地问。
和那些来酒吧一定要喝酒的人不一样,我对酒并没有什么执念,在认识晏朝雨之后甚至爱上了反其道而行之。
许翔的嘴角抽了抽:“我这是酒吧。酒吧诶!你来买牛奶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
我想了想,许翔说得有道理,可想到晏朝雨不喜欢我喝酒,于是又说:“那我出去买吧。”
“等等。”许翔拉了我一把,变魔术似的拿出一盒牛奶,“喝吧,小少爷,虽然不是热的,将就一下。”
自晏朝雨初次为我破例让人开始卖牛奶,许翔就对牛奶深恶痛绝。
我默默插上吸管开始喝。
不知道我是不是借奶消愁第一人。
许翔一边擦酒杯一边问:“少年,什么烦恼,说来听听。”
真要说的时候突然又有些难以启齿起来,空了一大半的牛奶盒在我手里慢慢变形。
我很想直截了当地问许翔,就像我一直以来的那样。但一遇上晏朝雨的事,我就总是瞻前顾后,像个犹豫不决的胆小鬼。
许翔看着我纠结的神情,索性连酒杯也不擦了,饶有兴致地坐下来面对面地打量我:“你怎么一副失恋了的表情?”
恋爱还没有开始,我就好像失恋了。
于是更加惆怅,低头喝了一口牛奶。
当我正准备开口问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人。
是晏朝雨。
他拿起我面前的牛奶盒摇了摇,颇为满意地笑了:“渝夏很听话啊,给你点奖励。”说完从兜里掏出一个大白兔奶糖给我。
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总喜欢这些奶香气的东西?
我看了看他身后,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于是脱口而出道:“其他人呢?”
“啊,你说阿九么?她回去了。”晏朝雨要了一杯酒,拿在手里,也不急着喝。
是上次来他家的那个人。
又是这个听起来很亲密的称呼,我想我又开始冒酸水了。
这和爱一样不可控。
奶糖听起来软软糯糯的,可实际上它硬得我后槽牙都疼。我小时候奶制品吃得并不多,连母乳都断得很早,原因是我妈要出去打工。我有时候被塞给小卖部的老板娘照顾,有时候被塞给邻居,小时候听得最多的话是“不好意思”和“麻烦您了”。
总觉得她因为我说了成百上千句的道歉。
小孩子都爱吃糖,我小时候也总闹着要她给我买,她自然没有买,因为我们家里的每一毛钱都是省下来的。
她说对不起,妈妈下次一定给你买。
当有了很多个“下次”之后,我开始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也不再要糖吃。
后来就渐渐忘记了甜是什么味道。
我对甜的感知是在遇见晏朝雨的时候开始的。
他像个卖甜食的老板,对他我可以赊账、耍赖、吃白食。他从不向我索取,却永远大方地选择给予。
看我嘴巴不动了,晏朝雨喝了一口酒笑着问:“还要不要?”
我从不是什么得寸进尺的人,但却在他的一再纵容下变得喜欢得寸进尺。
我点头,他这次给了我两个,然后拍了拍兜:“好啦,已经没有了。早知道你喜欢吃就管他们多要几个了。”
许翔对晏朝雨随身带糖的行为十分嗤之以鼻:“真男人都随身带套,你倒好,兜里除了钱就是你家小朋友的大白兔奶糖。”
这样说就显得是我常常找他要糖吃了。
晏朝雨对许翔这个说法也十分不屑:“你说的那是真男人吗,那是流氓。真男人都为小朋友随身带糖。”转头又朝我说:“渝夏你说是不是?”
我点头说是,许翔又把火力转移到了我这里:“刚才他过来一脸便秘,问他也不说,开口就管我要牛奶喝。晏朝雨,你开的是酒吧还是奶吧?”
晏朝雨不气反笑,似乎是对我自觉远离酒精感到欣慰:“他要是喜欢,我的酒吧里也是可以卖牛奶的。”言辞恳切,我挑不出一个字不是出自他的真心,所以我再次笃定自己栽得很彻底。
第23章
林智阳拉着晏朝雨想跟他喝第二摊,晏朝雨笑着回绝:“今天不了,家里有人在等。”
林智阳眉梢一挑:“少来,谁不知道你丫黄金单身汉,唬谁呢。”可晏朝雨的表情实在诚恳,林智阳只好转头又问我:“渝夏,这家伙说的是真的吗?”
其实听到晏朝雨说的时候我心里正偷偷戳穿他的谎话,因为他是个连衣服都会乱丢在沙发上懒得管的人,如果真要带人回家,估计得先请阿姨过来收拾下屋子。
晏朝雨轻飘飘地往我这里看了一眼,于是我鬼使神差地点头:“他家有人。”
林智阳狐疑地看看我又看看他。
林智阳走了以后,晏朝雨侧头问我:“要去我家吃饭吗?”
这句话对我来说不亚于“我白给你一千万你要不要”。
这答案甚至不需要思考。
或许是因为晏朝雨一席话讲得有理有据,来龙去脉都捋得相当清楚,上车的时候我甚至快要真的相信他金屋藏娇,心里又酸又涩地开始忧虑自己这样跟他回家会不会不太好。
我坐在副驾驶眼神飘忽:“你家有人,我去不太合适吧。”
晏朝雨看了看我这边的后视镜,随意地说:“我骗他们的,你怎么也信了。”
说完又笑着问我:“是不是没好好吃晚饭。”
“正好陪我一起吃,也去看看柚子。”
那句“没事我回家吃”就这样在喉头千回百转,最终吞进了肚子里。
我并不是因为太饿。
我只是想和他待在一起。
距离晏朝雨领养柚子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我也没忘记打电话询问柚子的近况,听晏朝雨说它在家敞开怀地大吃大喝,比以前胖了不少。等我见到它时才发现晏朝雨确实没亏待柚子,小白猫自己也没亏待自己,比起以前胖了一圈。
开门的时候它正趴在沙发扶手上悠闲地舔着毛,听见门锁的响动也不关心,在我叫它的一刹那抬起了头,猛地跳下沙发朝我小跑而来。
“柚子。”我叫了它一声,心满意足地得到了它撒娇般的回应。
“长胖了好多啊你。”我伸手揉着柚子的脑袋,它蹭着我的手心,不时叫上一声。
“它啊,除了吃就是睡。”晏朝雨哼笑一声,“不胖才怪!”
柚子眯着眼看了他一眼,舒服地在我怀里缩成一个小团子。
我完全不怀疑这一人一猫平时大概经常互怼,虽然语言不通,倒也不影响他们彼此嫌弃。
到了厨房,晏朝雨原形毕露,连菜要洗了再切都不知道。
我问:“你会做饭吗?”
晏朝雨手里转着一把准备拿来削皮的小刀,仿佛把玩一只签字笔一样游刃有余。
他诚实地摇头:“不会。”
我接过他手里的菜,打开水龙头细细地洗:“那你还让我来你家吃饭。”
晏朝雨两只手撑在大理石岛台上:“只是想找个理由让你来我家。”
我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其实他就算是说让我来他家看书做数学题我也会来的。
虽然我并不怎么喜欢数学。
晏朝雨的话总是有种魔力,哪怕你面前是不见底的深渊,他只要动动嘴唇,说两句不痛不痒的话,你还是愿意心甘情愿地往下跳。
这是一种天赋。
我很少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但晏朝雨说的每一个字都敲打着我的一颗死寂了十八年的心,让我无所遁形,那些愚笨的小心思一览无余。
人活着或许会说各种各样的谎话,但他从不骗我,撒谎的人眼睛是不一样的。
晏朝雨虽然帮不上忙,却也不急着出去,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在一旁看我洗菜切菜,偶尔问点常识性的小问题。
等要下锅时我才想起我并没有穿围裙,不过他家似乎并没有这样的东西,东翻西翻,晏朝雨给我拿来了他的两件衣服,看起来价值不菲。当我意识到他打算做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将衣服的袖子在我的脖子上打了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没有就算了。”我说着便要把他的衣服拿下来,“弄脏了我回去洗就好了。”
晏朝雨伸手制止了我,重新打好结:“别沾上油。”
我只好作罢。
晏朝雨家里食材并不多,我做了两个菜,两个人吃绰绰有余。
我没有给家人以外的人做过饭还坐在一起吃饭,这样的场景很奇妙,但又很和谐,好像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一样。
吃完饭晏朝雨主动要求要洗碗,在我怀疑的目光下他收拾好碗筷进了厨房,果不其然不出两分钟,厨房就传来了乒乒砰砰的声音。
我无奈地看着摔出一个豁口的碗:“我来吧。”
晏朝雨乖乖退到一旁,
“渝夏,你好贤惠。”他突然开口道。
我背对着他,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这位大爷你过奖了,这不算什么。”
如果我不会做饭,那我可能早就饿死了,周玉莹承担着一个家的所有开支,早年还会打两三份工,忙得顾不上我,而江立国只管自己的温饱,做饭是我的生存技能。
晏朝雨笑了下:“很适合结婚。”
“没有这个打算。”我淡淡地说。
“是吗。”晏朝雨并不意外,像轻声吐出一口气,“你总会遇到一个想要结婚的人的。”
我忽然发现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沟壑原来不止一条。
从一开始我就把结婚从我的人生里剔除了。
但晏朝雨和我不一样,他会遇到一个很好的人,而我相信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和任何一个他喜欢上的人在一起。
我不够大度,也不够勇敢。
我既做不到看着晏朝雨牵着一个女人的手庄重宣誓,也做不到在他们交换戒指的时候站出来说我反对。
我说,你也会吗。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仍然夹杂了一丝颤抖,努力克制后的成果好像也并不太令人满意。
晏朝雨低垂眼眸,好想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在我纠结了几个轮回之后,他才缓缓给出答案。
“会吧。”
好像死刑宣判,我没有上诉的机会。
第24章
晏朝雨招呼我过去吃水果,忽然发现他切的苹果形状很奇特。
很像兔子。
“你还会这个?”我端详着盘中的苹果,好像一群兔子在玩丢手绢的游戏。
“我跟阿九学的。”他笑着看我吃下一块苹果,“她侄子吃苹果要是不削成这样就不愿意吃。”
“唔。”甘甜的汁液在唇齿间绽开,我赞许道:“挺可爱的。”
“喜欢吗,下次再给你削。”晏朝雨撑着一边脸颊看我。我想很难有人在他这样专注的目光下不动心,至少我做不到,只能用吃苹果来掩盖那一丝慌乱。
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总是在加速流动,等我发现时,早就过了最后一班车的时间。
“今晚就在这里睡吧。”晏朝雨看着我说。
“可是我没带衣服。”我发现拒绝他是一件很难的事,只能找点其他的借口。
“穿我的。”晏朝雨回答得很快,“毛巾和牙刷都有新的。”把我的其他借口一并推回肚子里。
我给周玉莹打了电话,说今晚不回去睡,这很少见,不过她也只是让我别睡太晚。
洗澡的时候我犹豫着要不要锁门,都是男人,洗澡锁门也太好笑了。
可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