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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穿成娇弱美人后,我嫁人了-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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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奏说得没头没脑的,但叶长遥却一下子领会了:“你或许做错了,或许没有做错,但我认为无论是付将军,亦或是付公子都须得向前看。”

定风波·其十
向前看……
  付将军与付怀远确实被过去困住了; 付将军是因为愧疚; 而付怀远则是因为怨恨。
  俩人皆无法向前。
  “多谢你安慰我。”云奏望住了叶长遥,叶长遥却是道:“我并不是在安慰你; 我仅仅是在对你说我对于此事的看法。”
  云奏坚持道:“无论如何,我被你所言安慰了; 自当向你致谢。”
  叶长遥接受了云奏的致谢,又道:“付将军的魂魄太过虚弱; 必然会于三日内魂飞魄散,我欲要去丰将军府劝他一劝。”
  “哪里能有三日?恐怕只有十二个时辰了。”云奏蹙眉道; “先前见付将军,付将军分明获得了丰将军身体的掌控权; 但鬼气却是隐隐约约,似要消散了。”
  俩人用罢早膳; 便径直往丰将军府去了。
  俩人见到丰将军之时,丰将军正在品茗; 将茶盏放下后,便直截了当地道:“将军已将昨日之事同本将说了,两位今日前来; 是为了将军罢?”
  俩人颔首; 由叶长遥道:“望丰将军能劝一劝付将军,他须得快些去地府; 若是晚了; 便会魂飞魄散; 再无来生。”
  “再无来生么?这倒是遂了对方的愿了。”丰将军见俩人面生疑惑; 着人看了茶后,才回答道,“八年前,将军战死后,尸体为蛮夷所得,魂魄更是被其国师封于一处,日日夜夜忍受折磨,后来,我军大获全胜,才得以要回了将军的尸体……”
  他顿了顿:“将军的尸体早已化作白骨了,但零碎得拼凑不全,且每一根骨头上全数是各种兵器留下的痕迹。我当时不知将军的魂魄尚在国师手中,一年多前,我安插在蛮夷当中的眼线意外地得到了这个消息,我费了不少功夫,终是于一月前,将将军的魂魄从国师手中偷了回来,安置于自己体内。
  “将军甚是想念自己的妻儿,我借父母年迈,余寿不久之名,向陛下告了假,回了汝临城。而今将军虽已见过公子了,却还不曾见过嫂子,待将军见过嫂子,本将便会劝将军快些回地府去。”
  “那便好。”叶长遥心中怅然,说罢,便向丰将军告辞了。
  他与云奏一道回了客栈去,待得丑时,他又听见了付将军的脚步声。
  他从窗枢掠出,飞身而下,云奏却没有丝毫动静,应是睡着了罢?
  他不愿吵醒云奏,只自己一人尾随付将军去见妻儿。
  不多时,付将军便到了门前。
  付将军惶恐不已,迟疑良久,才叩了门。
  他立于不远处,清楚地听见来开门的付家娘子问道:“丰将军,你为何深夜至此?”
  显然付怀远不曾对母亲提过父亲之事。
  付将军却并没有丝毫的吃惊,而是道:“娘子,多年不见,你可安好?”
  付家娘子睁大了双眼,随即泪流满面。
  由于素日辛劳,年不过三十出头的付家娘子瞧来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双鬓斑白,面上的沟壑深深浅浅,泪水便在那沟壑中流淌,一点一点地湿润了衣襟。
  她目不转睛地望住了付将军,连眼泪都无暇去抹,片刻后,她张了张口。
  付将军以为她会指责自己并未遵守约定平安归来,会指责自己放弃汝临城,将她与独子置于死地,但他听到的竟是:“我很好。我将怀远抚养成人了,怀远是个好孩子,好学、聪明、懂事、孝顺,将来定能考取功名。公公婆婆已于八年前过世了,他们的丧事皆是由我亲手操办的,我为他们烧了不少纸钱,他们在地下必然衣食无忧,你不必担心。”
  将独子养大成人,为自己的父母养老送终是他临别前叮嘱妻子的,妻子做到了,他只答应了妻子一件事,他却连这唯一的件事都做不到。
  ——平安归来,现下的他不过是借别人的身体归来了而已。
  且八年前……
  “爹娘难不成是因为我的死……”他再也说不下去了,整个人陷入了无尽的愧疚当中。
  付家娘子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原不该提八年前。
  公公婆婆死于八年前,但并不是由于对丈夫的死亡伤心过度而过世的,而是被入侵汝临城的蛮夷害死的,那时,汝临城守军与丰将军痛击蛮夷,使得蛮夷几乎溃不成军,蛮夷撤退前,将所有的俘虏乱刀砍死了,其中便有公公婆婆,公公婆婆甚至较丈夫走得更早些。
  这个真相太过残酷了。
  她说不出口,但丈夫所认为的公公婆婆的死因又较这个真相仁慈多少?
  付将军以为自己猜中了,哑声道:“是做儿子的不孝,竟是害了你们二老的性命。”
  她想了又想,最终甚么都没有说。
  她忽而听得丈夫问道:“你恨我么?”
  “恨自然是恨的,但恨总归较爱少一些,且我明白你没有做错,你的决定是正确的。”她苦笑着道,“我与怀远以及这汝临城当中的所有人加在一块儿都及不上你的大局。”

定风波·其十一
大局……
  于自己而言; 该当以大局为重; 但于妻儿、父母以及这一汝临城的性命而言,自己的大局显然无异于残忍的遗弃; 他们何其无辜!嫁了自己,为自己生育了孩子的妻子更是无辜; 自己的孩子最是无辜,自己将他带来这人世间; 却又从未考虑过他。
  且汝临城的那一场灾难本就是由他而起的。
  付将军的双唇颤了颤,最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致歉过于苍白,但除了致歉; 他能作甚么?
  倘若重来一回,他亦会做出这个决定罢?
  所以悔恨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思及此; 他赫然听得妻子道:“你行事果决,从不言悔; 此事亦然。”
  “我……”他无可辩驳。
  妻子忽而了然道:“你见过怀远了罢?怪不得他瞧来有些奇怪,问他他却道无事发生。”
  妻子素来聪慧,儿子年不过一十六; 自然容易被看穿。
  他并不隐瞒; 将昨夜之事一五一十地同妻子说了。
  “怀远恨你,不原谅你; 全数是你作为一个父亲的过错; 待他再大一些; 便会懂你; 他是你的孩子,他若是从军,若是与你一般立场,大抵亦会做出与你一般的决定。”妻子笑了笑,又道,“孩子长大了,我却老了,你方才差点认不出我了罢?”
  “你在我眼中,永远都是初见时的模样,言笑晏晏,娇俏玲珑。”付将军说得情真意切,引得妻子失笑道:“你怕是伤了眼睛。”
  话音落地,妻子收起笑容来:“你当时很疼罢?”
  很疼,自然很疼。
  他当时被万箭穿心,其后又被蛮夷带走,强行续命,自此便日日忍受煎熬,直至他这副肉身终于受不住,断了气。
  断气后,他的魂魄被蛮夷国师抽离了出来,各种巫术加身,较肉身所曾遭受过的痛苦要厉害上许多。
  甚至于有一日,他居然生出了向国师求饶的念头,幸而他及时收了口,才勉强保全了自我。
  但他口上却是道:“不疼。”
  妻子不信,但并未戳穿,转而问道:“你为何会附了丰将军的身?”
  “他救了我,又让我附了他的身。”他深深地凝视着妻子,道,“我不日便将去地府投胎,此生我对你们母子不起,来世再报罢。”
  见他要走,妻子急声道:“你且等等,我去叫怀远出来见你。”
  他本想说不必了,但心底总归存了希冀,便默许了。
  妻子重新走进了门里头,这里头不是他有资格进去的。
  然而,过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妻子都没有出来。
  他明白定然是儿子不愿见他,妻子劝不动。
  那便罢了罢。
  他在长风明月中,微微含笑,继而转身离开了。
  叶长遥并未再跟上去,而是对着付将军的背影,行了揖礼。
  当时若无付将军,便会有更多的生灵变作白骨,便会有更多的沃田变作焦土,便会有更多的河川变作血水……
  他回了客栈去,远远的,居然闻见了血腥味。
  不好!
  他心中暗道,当即循着血腥味而去,果然,血腥味是从云奏的房中传出来的。
  怪不得方才云奏并未现身。
  他推开门,云奏的情状旋即映入了眼中,凌乱的发丝,猩红的下颌、脖颈与衣衫。
  云奏倒在床榻边,陷入了昏迷当中,衣衫已穿妥了,但鞋履却仅仅穿上了一只。
  他慌忙走到云奏身边,探了探云奏的脉象,不曾想云奏居然已全无脉象了,云奏的身体亦泛着凉气,许再过片刻,便会生出尸斑来。
  云奏身体孱弱,但云奏的原形乃是绿孔雀,一落地,便身怀法力,能化出人形,因而,他从未想过云奏当真会死。
  他将云奏抱起,心中生出一片茫然来。
  怀中的尸身究竟是真是假?
  倘若是真的,他该如何是好?
  他向来一诺千金,即便云奏身死,他亦会将云奏送到观翠山去。
  可去观翠山有何意义?
  方才不见了云奏,自己为何不先去瞧一瞧云奏,而是径直去尾随了付将军?
  他后悔不已,眼眶不受自控地湿润了。
  云奏纵然已没了气息,但依旧是一副好相貌,五官生得无可挑剔,动人心弦。
  动人心弦……
  他肤浅又凉薄,此时竟还有心思观察云奏的容貌。
  他的唇角挟起了一抹讥讽,而后他将右掌掌心抵在了云奏的后心上。
  没用的,云奏已故去了,他怀中的不过是云奏留下的皮囊,渡再多的内息都不会有丁点儿用处。
  不出所料,半个时辰过去,云奏的身体除了被他焐热了些外,毫无动静。
  也是,死人怎么会有动静?
  但他不愿收回手,又半个时辰,他陡然吐出了一口血来。
  他登时觉得心肝脾肺无一不疼,尤其是那颗心脏似要爆裂了。
  他将头上不及撤下的斗笠一扔,继续渡内息予云奏。
  及至天明,及至他昏死过去,云奏都不曾醒来。
  云奏……
  他假若死了,便能再见到云奏了罢?
  自己大抵是对云奏动了心罢?
  他假若不死,便去闯一闯地府,将云奏抢回来……
  这是他最后的一丝意识,之后,他便甚么都想不了了。
  “叶公子……叶长遥……”
  是谁在唤他?
  这把嗓音实在像极了云奏。
  他用力地一嗅,周身并无尸臭味。
  他又紧张地睁开了双眼,眼帘尚未完全被撑起,他竟已瞧见了云奏。
  云奏面色苍白,但却生动,而非先前的模样。
  “你还活着么?”他伸出手,去抚云奏的面颊。
  云奏本能地蹭了蹭叶长遥的掌心,才答道:“我还活着。”
  “那便好。”叶长遥试着坐起身来,却又吐出了一口血来。
  云奏拭去了叶长遥唇上的血液,才叹息着道:“你一身的筋脉断了不少,是被你自己的内息震断的,而今你的身体较我好不了多少。”
  叶长遥便又躺下身来,问道:“我假若并未渡内息予你,你当真会死么?”
  云奏当时用过晚膳,便试着催动三成多的道行,非但无法将道行收作己用,反而为道行所噬,呈现出了一副已死的状态,并非真的死了,但若无叶长遥,他不知会昏迷至几时。
  他摇首答道:“不会。”
  原来自己所为根本无关紧要。
  叶长遥忽觉无力,却又不觉后悔。
  “不过,你假若并未渡内息予我,我至少会昏迷一月。”云奏认真地望住了叶长遥,“多谢你。”
  许是意识到自己对于云奏的心意了,单纯的致谢便教叶长遥喜不自胜。
  云奏何曾见过叶长遥欢喜至斯,困惑地道:“发生了甚么好事了么?”
  云奏会引诱自己,并与自己成亲皆是为了让自己送其回观翠山。
  云奏其人与自己全然不般配,哪里会对自己有甚么好感?
  云奏与自己亲近,曾言喜欢自己的长相……这些亦是为了达成目的罢?
  但心悦于一人,只消对方平安喜乐便足够了罢。
  故而,叶长遥并不对云奏剖白自己的心意,仅仅道:“对,发生了一件好事。”
  ——不,不对,一件好事不足以形容,从不曾心动过的自己心动了,于自己而言,可谓是一个奇迹了。
  他算不上无欲无求,他有口腹之欲,还曾想过要娶一房妻子,去过凡人的日子。
  但他却未曾料想到自己会心悦于同性。
  断袖,听闻这个词的时候,他堪堪及冠。
  那时,他亲手斩杀了一个穷凶极恶的劫匪,他擦干净了自己的佩剑,正要离开,竟是见到有一人冲过来,对他怒目而视,其后那人吻了吻劫匪的唇,紧接着,那人用劫匪的刀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他不及阻止,一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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