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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穿成娇弱美人后,我嫁人了-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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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疼,但没有甚么要紧的,父亲确实对不起这一城的百姓。
  店家方才掷出三枚铜钱,余下的铜钱竟是重若千钧,再也动不得了,但手掌所感受到的却是正常铜钱的重量,实在古怪。
  付怀远见店家并不再掷,径直回了家去。
  母亲正坐在院子里的一株梧桐树下绣花,见得他,慌忙将手中的活计一放,又站起身来,到了他面前,焦急地问道:“怀远,出甚么事了?”
  “都是……”付怀远本要指责母亲,若不是母亲说漏了嘴,他实乃付将军之子一事哪里会为人所知,但他明白这么说无济于事,不过是将负面情绪发泄于母亲身上罢了,而且母亲向来口风紧,之所以会在杭书意面前说漏嘴,亦是因为他曾隐晦地与母亲说过自己心悦于杭书意罢?
  故而,他摇了摇首道:“没出甚么事,不过是我的身世被人知晓了而已。”
  是的,他身世被人知晓了,再过不久,整座汝临城都会知晓。
  母亲闻言,面色一白:“是杭姑娘说出去的么?”
  他没有回答,而是去庖厨烧了水,换了衣衫,又将自己洗干净了。
  而后,他端坐于床榻上,努力地想了很久,都没有想起来,自己的父亲究竟生得是何样貌。

定风波·其五
那厢; 云奏已无心再用早膳; 朝叶长遥道:“我们走罢。”
  叶长遥颔首,又巡睃着诸人; 肃然道:“你们憎恨战死沙场的付将军,为何不憎恨为了掠夺土地、粮食、妇人而来的外族?若是他们不来侵犯我朝; 你们怎会遭殃?”
  中年铁匠道:“我虽是粗人,但我亦知我汝临城并非战略要地; 已百年未遭战火,即便勉强算是繁华; 但不及夙州城,更是远不及再远些的江南、岭南、京城……倘若不是那老杂种引来了敌军注意; 敌军怎会进军我汝临城?”
  其余诸人纷纷应和。
  叶长遥明白同他们讲不通,遂不再言语; 说到底,这些百姓关注的仅仅是自身及其亲友; 对于本国的生死存亡并不在意,全然不懂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
  八年前的那场战事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二十三年; 最为危险的便是八年前的那一仗。
  当时叶长遥人在边陲; 与将士们一道上阵杀敌,亦听闻过付将军的威名; 得知付将军的死讯后; 他惋惜不已; 远远地洒了一杯酒; 敬于付将军。
  但他不知付将军出生于汝临城,更不知汝临城因付将军而遭了难。
  汝临城不过一座小小的城池,于战争当中,全无分量。
  确如铁匠所言,倘使外族并非怀恨在心,蓄意报复,根本不会进军汝临城。
  外敌当时应还打着捉了付将军的亲人做人质的主意罢?但付将军却不为所动,专心应战,最终为国捐躯。
  谁人能不爱娇妻幼子?谁人能不爱慈母严父?但在大局下,却不得不牺牲。
  他喟叹一声,侧首去瞧云奏:“走罢。”
  走出两步,他突然被一只肉包击中了背脊,肉汁随即在他的衣衫上印下了一大块油渍。
  云奏本是个好脾气的,却终是忍不住生了火气,指尖一点,那脏了的肉包瞬间打在了丢肉包那人的面上。
  叶长遥心生欢喜,口中却道:“你何必同他计较?”
  “我若是同他计较,便不会只将肉包还他了。”云奏见那人气势汹汹地要冲上来,衣袂一振,地面上竟是凭空生出了一道裂缝来,裂缝之宽足有十余丈。
  那人过不来,指着云奏道:“妖怪!有妖怪!”
  云奏眯着双眼,笑道:“我瞧你生得细皮嫩肉,我这早膳吃了一半,尚不足够,不如拿你来填肚子罢?”
  那人是个读书人,的确生得细皮嫩肉,但肤色却呈小麦色,被这么一吓,当即白了脸。
  云奏这原身本就喜食活人,他虽是信口威胁,但他这副身体居然当真蠢蠢欲动了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早膳铺子内共计一十七个活人。
  原身曾一口气吃光了一镇子的活人,这一十七个活人仅能打打牙祭。
  从何处下口为好?是给他们一个痛快,先咬断喉咙好?还是慢慢地进食,边拆边吃好?
  “云公子。”被叶长遥这么一唤,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不能吃人,他绝对不能吃人,他已非喜食活人的凶兽了,假若吃了人,他以何面目面对自己?又以何面目面对叶长遥?
  “叶长遥……”他求救般地呢喃着,又被叶长遥牵住了手。
  叶长遥明明已觉察到他有吃人的意图了,却是只字不提,仅牵了他的手。
  “走罢。”叶长遥行至一小吃摊前,又柔声问道,“你没吃饱罢?你喜欢虾饼还是臭豆腐,亦或是紫菜糯米卷?
  “我……”云奏定了定神,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能都要么?”
  叶长遥指了指茶叶蛋:“茶叶蛋要么?”
  云奏不假思索地道:“要。”
  叶长遥便让摊主将每一样都盛了些,包在了油纸当中。
  他付过铜板后,又提了油纸包,道:“回客栈吃罢。”
  待得回到客栈,叶长遥却并未去换洗,而是坐于云奏身边,瞧着云奏吃。
  被云奏扫了一眼后,他又偏过了首去:“抱歉,我瞧着你,让你食不下咽了罢?”
  云奏确实被瞧得有些不自在,坦白地道:“我只是有些不自在,并非食不下咽。”
  叶长遥歉然万分:“抱歉,是我的过错。”
  云奏摇首笑道:“你为何不吃?你亦并未吃饱罢。”
  叶长遥从善如流地取了一只紫菜糯米卷来吃,这紫菜糯米卷是油炸过的,紫菜上面铺上蒸熟了的糯米饭,一卷,再一炸,便可食用了。
  糯米饭里头除了糯米还有蚕豆、香菇以及火腿。
  叶长遥吃罢一只紫菜糯米卷,又待云奏将虾饼、臭豆腐、紫菜糯米卷以及茶叶蛋吃掉,才端详着云奏道:“你下回勿要……”
  云奏以为叶长遥终于要开始责备他了,一身皮肉登时紧绷至极,连吐息都不能了,但叶长遥却是道:“勿要随便施术法,会吓着凡人的,且你身体孱弱,太过耗费精力了。”
  云奏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来:“我知晓了。”
  “那便好。”叶长遥笑着道,“多谢你维护我。”
  云奏发现叶长遥红了耳根,不由自主地抬指蹭了蹭,又赶紧将手指收了回来,端坐着,假装自己没有做过。
  叶长遥的耳根更红了些,不过并没有说甚么,而是道:“我去换洗了,你倘若倦了,便睡下罢。”
  云奏适才施了术法,的确略生倦意,下意识地按了按太阳穴,右手食指一触到太阳穴,竟是将太阳穴那一块肌肤灼得滚烫,与叶长遥耳根的温度相仿。
  他收回手,躺于床榻上小憩,不知为何居然梦到了初来这个世界的那一夜,又听了一遍叶长遥的那声“娘子”。
  他才不要做叶长遥的娘子。
  但一睁开双眼,他却是本能地起身去寻叶长遥了。
  那叶长遥正在打坐,听得动静,便收起了真气来,望住了他道:“睡得好么?”
  “很好。”云奏又听见叶长遥问道:“饿了么?”
  这叶长遥将他当做孩童了么?
  云奏忍俊不禁:“你还有甚么要问的么?”
  叶长遥不知云奏何意,便又问道:“要出门散步么?”
  “好罢。”云奏睡了约莫一个时辰,并不饿,便同叶长遥一道出门散步去了。
  他们途径丰将军的生祠,里头跪了一地的百姓,皆在为丰将军祈福。
  丰将军的金身瞧来崭新,应是不久前才上过新漆。
  那金身眉眼慈悯,如同寺庙当中的菩萨一般,而地上跪着的百姓较跪菩萨更为虔诚几分。
  丰将军其人官不过正五品下,远不及付将军,功业亦无法同付将军相较。
  付将军为万人所唾弃,而丰将军却为万人所供奉,着实讽刺。
  但这并非自己能够干涉的。
  云奏心中不平,却陡然听见一人暗暗地指着他,低声向身旁的同伴道:“穿白衣的便是那妖怪,生成这副模样,定是狐狸精。”
  显然他之所为已被宣扬出去了。
  他对着那人粲然一笑,否认道:“我可不是狐狸精,我便当你是夸赞我的容貌了。”
  那人哪里能料到自己所言被云奏听了分明,听得云奏的回应,顿时吓得双股战战,连声道:“你勿要吃我,你勿要吃我……还请狐狸大仙绕我一命。”
  适才还道自己是狐狸精,这会儿却成了狐狸大仙了。
  云奏不由发笑,但设身处地地想想,自己尚是凡人时,倘若为了活命,亦会将妖怪奉作大仙罢。
  那人引来了丰将军生祠内不少百姓的注目,其中有人亦听闻了早膳铺子之事,立即瑟瑟发抖起来,有胆量大的冲到了云奏与叶长遥面前,道:“你们二人同付将军是何关系?丰将军当街昏迷,难不成亦是你们二人所为?”
  一提及丰将军,百姓摩肩接踵地出了生祠,将云、叶俩人围住了。
  有人鼓励道:“我们人多势众,即便他们二人俱是妖怪,也必定敌不过我们,他们倘若敢害丰将军,我们如何能饶过他们?”
  云奏被包围着,吐息又有些困难了,轻咳了两声,才道:“我们并未害过丰将军,丰将军昏迷之时,我们随丰将军的随从一同去了丰将军府,我们若是害过丰将军,丰将军为何要将我们放了?”
  听得他这席话,百姓立刻又回了生祠,为丰将军祈福去了。
  霎时间,仅余下了寥寥数人。
  一肥头大耳的少年道:“你们既然不曾害过丰将军,又为何要帮付怀远?”
  云奏奇怪地道:“我们不曾害过丰将军,便不能帮付公子么?难不成我们帮了付公子,便意味着我们定要害丰将军?”
  肥头大耳的少年道:“倒也不是,但丰将军当年身受重伤,好不容易才救回来,付将军却弃我们于不顾,我有一表哥,效力于丰将军麾下,曾与我说过丰将军驰援汝临城为付将军所阻,丰将军还为此差点被军法处置。”
  当年究竟具体是何战况,话本中不曾提过,云奏并不知晓,但付将军所为必然事出有因。
  他身边的叶长遥却忽然道:“当时两军陷入胶着状态,丰将军一走,我军便露了破绽,因此战死的将士较全汝临城的百姓要多上不少,可谓是血流成河。”
  肥头大耳的少年怔住了,良久才道:“这件事我从未听说过,但我汝临城便须得被放弃么?”
  叶长遥眉眼慈悯,远胜于生祠当中丰将军的金身,却以坚定的口吻道:“从大局上来判断,放弃汝临城才是明智之举。”

定风波·其六
肥头大耳的少年闻言; 横眉竖目地道:“你并非汝临城人士; 当时又不在汝临城,你自是认为该当放弃汝临城; 那我们这一城的人该如何是好?引颈就戮么?”
  “当时并无两全之法。”叶长遥叹息着道,“倘若八年前丰将军不曾驰援汝临城; 那么或许八年前战争便可结束了,而不必多持续两年。”
  “照你所言; 丰将军倒是成了罪人了?”有一老妪恨恨地剜了叶长遥一眼,不待叶长遥出声; 又指着云奏道,“你快些与这妖怪一道离开汝临城罢。”
  云奏却是笑道:“你要我们走; 我们偏生不走,定要在这汝临城多叨扰几日。”
  老妪气得翻了个白眼; 一个字都懒得再多说,转身回了丰将军的生祠去。
  那肥头大耳的少年见时辰不早; 便往书院去了。
  余下的数人亦散去了。
  未多久,丰将军的生祠前仅余下云奏与叶长遥了。
  俩人满耳的祈福声,须臾; 云奏对叶长遥道:“我们走罢。”
  叶长遥颔首; 同云奏一道往前走。
  汝临城并不大,但还未走完半座汝临城; 云奏的面色已较素日又白了一些了。
  他喘着粗气; 左手搭于叶长遥的肩上; 半弓着身体。
  他的吐息全数漫入了叶长遥的心口衣衫; 令叶长遥的心跳微微失序。
  叶长遥伸手拍了拍云奏的背脊,方要出言,却闻得云奏吃力地道:“你背我回去可好?”
  他低下了身去,让云奏爬上了他的背脊,走出数步,突然想起还未与云奏说过昨夜之事,便原原本本地说了。
  云奏将下颌抵于叶长遥的后肩上,半阖着眼,道:“丰将军甚是想念汝临城,为何要挑深更半夜,便不能白日多走走么?他难不成有甚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罢?”
  “我昨日假装离开,实际上跟踪了丰将军,他甚么都没有做,在汝临城晃了一圈,便回了丰将军府。”叶长遥猜测道,“许他是在寻甚么人?”
  “你的假设如若成立,他会是在寻何人?”云奏提议道,“不若等今夜再瞧瞧丰将军可有异动罢?”
  “那便先如此罢。”叶长遥回过首去,欲要去瞧云奏,唇瓣却不慎蹭过了云奏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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