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7·瑞雷克-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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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反是被转移了注意,“那怎样的会下雨呢?”
“嗯——”摸了摸下巴,“一般来说就是‘积雨云’了吧。在地平线上出现的,往上堆积,最后看起来像山一样的,看见它们的话,记得准备好伞再出门。”
“唉,椎羽你真是好运到欠打唉。你知道我那家伙看见云时怎么说的么?‘有点像米饭,啊,这么一想就觉得有点饿了呀,该吃饭了吧’。天啊,这差距未免也太明显了吧!”看见椎羽不由得笑起来,满脸不爽的女生又乘胜追击一步,“你看,现在笑起来都满脸甜蜜啊,真好讨厌呀!”
“……什么啊,哪有?……”
“就是嘛!以前提起类似的话题你都一副‘受不了’的表情。现在,完全变啦。”
椎羽拿出小镜子。照进自己的眼睛,还是和原来一样。鼻子,嘴,也不见得看着陌生。举远点,照出个半全景。对着它左右侧了侧脸,又比画了两个微笑的表情——“呃,有点恶心……”所以说,无论怎么看,都是十几年来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样子。
“唉,什么变不变的,她就是瞎说嘛……”刚做了判断,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又飞快地把镜子塞好,朝对方露出个略带紧张的笑容:“阿、阿天你来啦。”
还是有变化。
椎羽虽然不愿承认,可这变化其实称得上“巨大”。晚上遛狗的时候不再是自己一个人(“所以说豌豆你不可能有那种变身能力呀!”),周末放送的电影也不再像以往那样被忽略,试过了才知道原来那家用旧电车改造的咖啡店其实效果这么好,甚至连对长颈鹿,都变得和之前“吃一口草要过十分钟才能滑到胃里好惨啊”的感觉完全不同。
最直接的就是,连以往一贯对女生间那些“庸俗”的话题不屑一顾的椎羽,都会有突然的冲动向别人透露说“阿天是个温和到会替豌豆洗澡的人啊”。那只一贯怕生的小狗这次却出奇地听他话。
或是“阿天和他家附近的孩子关系很好咧。老是陪他们玩飞盘游戏”。那个时候椎羽多半站在边上乐呵呵地看,脑袋随着飞盘的运动转到左边,转到右边。最后视线轻轻在天岛零脸上扫一扫,就有些害羞起来。
又好比“那天和他一起爬了很高很高的电线塔”,“阿天做蛋包饭的手艺一流,吃得我好想哭啊”等等。
只是这一次、以上、全部、所有一切,都不再是谎话。
全都是真话。
……
晴朗(1)
顾辰君喝了几口杨扬刚才硬塞过来的水,顺手把挂在脖子上的擦脸毛巾、扔到地上的运动鞋放回社团的柜子里,杨扬“砰”的一声随后替他关上了柜门。
时间是下午的三点五十分,深水一中的短跑社男生部刚刚结束了每天的例行训练,社员们整理完器材就都提着包回去了,只剩他们两个还坐靠在社团的长椅上。
“我的跑鞋底又掉了一块橡胶……”
“应双的跑鞋也很旧了。”
“听说明天要发新的钉鞋了。”
“应双也有?”
“天知道体育部什么时候对我们短跑社变得这么慷慨了。”
“因为应双太漂亮的关系吧。”
“……杨扬!”
“……应双怎么还没来啊?”
顾辰君受不了地举起矿泉水瓶向貌似发春的好友打了过去,又思索该怎么以多年朋友的立场沉痛且发自肺腑地告诉他“身高一米七连自行车都不会骑的家伙是注定和美少女无缘的”这一事实真相。杨扬却像定时闹钟一样不等他开口就毫不动摇地叫起来,“四点了,我去操场了啊!回头见!”
“去你的,回头见!”顾辰君瞟了一眼墙上的钟,果然指针不偏不倚地指着数字“4”,这是女生部的训练时间,望着他像救火英雄一样冲出去的背影,顾辰君也只能无奈地皱起眉头。杨扬暗恋同为短跑社的应双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自那时开始他就用“帮助顾辰君训练”的借口天天混在社里,为的也就是有多一点、一点点、一点点点的机会搜集到与应双有关的资料和更接近心中的目标。
可奇怪的是在杨扬主动向他坦白之前,顾辰君从来就没听说过应双这个人。虽然他们都是同一个社团的成员,但是因为男生部和女生部分开训练的关系,到目前为止这个每天都要自某人口中反复听上八百遍的名字,对他来说却还是个面目不清的问号人物。
“怎么会一次也没碰上呢?”顾辰君自言自语地穿上外套打算回家,却在口袋里摸出一张小纸条。他本来以为又是杨扬的无聊笑话,摊开一看却是格外清秀的字体,上面写着约他四点在学校的顶楼天台见面,落款是珍珠,他们短跑部的经理。他叹了口气把字条塞回口袋,即使再怎么迟钝的男生也能立刻明白,被女生约去这一类的僻静角落同时又说有要事相谈,意味着的是怎么一回事。
感叹时运不济的他还是拿着书包去了天台,早早等在那边的短发女孩子正背对着他独自观看操场上的体能训练。顾辰君走到她的左手边说,“喂,珍珠,找我干吗。”
“谁找你了?”女生回过头来看向他,脸上露出惯常的笑容。顾辰君被她脸上极度认真的无辜搞得有点迷失方向,他只能从口袋里掏出证据“那这是什么……难道有人冒充你?但这纸上的字明明就是你的风格……”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拿出那张纸条,珍珠眼疾手快地从他那里夺了过来,没等顾辰君有所反应她就笑嘻嘻地扬扬手中的纸条说,“我只是想收回这个而已啦。”
“……你真是有够无聊的。到底什么事啊?”顾辰君听见操场上传来了教练吹哨子的声音,看来女生部的训练也快结束了。他望了望,五点多的天空却已经变得格外地阴沉,看这情况极有可能又要下雨了,顾辰君一想到今天出门忘了带伞若是回去的时候正好又碰上“应双天下第一”的杨扬同学就皱起了眉头,而眼前这个小麻烦却根本没有速战速决的意思。
珍珠其实也听到了哨声,她咬了咬嘴唇看向眼前立在原地不动,两手插在口袋里好脾气地等待下文的顾辰君,刻意放慢了节拍说:“听说,你喜欢应双?”“你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顾辰君再次听到应双这个名字,无力感顿时遍袭全身,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叫应双的女孩子是不是有什么超能力,让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满口应双应双地来烦扰他。再这样下去,他总有一天会得应双恐惧症的啊。
“杨扬说的嘛,他还向我替你问了应双的血型生日星座喜欢的颜色兴趣爱好等等等等。”
“……什么!?”
“放心啦,我会替你保密的。”
“……”
“不过追女孩子怎么可以要别人帮忙呢?你自己不会主动一点啊,真是的,亏你跑步那么快。”
“我……喂!这和跑步快不快有什么关系。”
但是珍珠似乎自动忽略了他最后说的那句话,自顾自地号称要回部里工作去了,临走时还很有力道地拍了拍顾辰君比她高出许多的肩膀,示意他们的谈话已经圆满结束。
而他,高二(3)班学号四十五的顾辰君,站在九楼高的天台上看着操场上正巧在收队的女子短跑部,猛然感到自己的人生因为下面这群姑娘里那个叫应双的女孩子而陷入了新一轮的困境。
珍珠飞速地下了天台,她为自己得知真相之后仍然能保持镇定自若而感到不可思议。当初自杨扬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也一度不敢相信。每次社团活动时,她从来没有见过顾辰君和应双有所接触,但转念一想,又或许是他的性格比较安静且不擅言辞的关系。暗恋一个人当然不能轻易地表达出来,更何况是顾辰君这个家伙。她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儿,笃定地随便抓了一个理由来接受。
晴朗(2)
还没走进女生部更衣室,远远地就听见里面笑闹成一片。女孩子嘛,闲暇时间总会有讨论不完的八卦,若是平时,珍珠也一定毫不迟疑地参加了进去,但是今天的她却没有了这份心思。应双看见珍珠一声不吭地走进来,也不和她们打招呼也不笑着多说些什么,只是埋头把堆在桌上的练习表格来来回回地整理,就察觉到一定有哪里不对劲,或者出了什么问题。
原本想要凑近了探问一下的应双,无意地瞥到了珍珠手里紧抓着的那堆纸上有几滴圆形的水印,而珍珠似乎也发现了,她慌张地想用手去抹干却无济于事。当她努力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的时候,很自然地对上了应双关切的眼神,像是连续剧里的命中注定一般。
她就再也无法忍耐地让眼泪掉下来,伤心地,让眼泪一直掉下来。
顾辰君轻而易举地在操场边找到了还在守望的杨扬,他故作严肃地咳了几下就重重地搭在杨扬的肩上说:“你告诉珍珠谁喜欢应双啊……”“我、我……没……啊!”本来还想勉强狡辩的杨扬一时忍不住肩上额外的压力就叫了出来。他有些恼地摔掉了顾辰君的手,揉了几下,又回头瞪了眼这个外貌清秀的安静男生,随口嘟囔了句“哪里来的力气”,虽然声音是存心压低了的,但顾辰君还是听见了。
“在你专心追女生时,练出来的……啊,不好,真的下雨了。”语毕他们的脸上就被随后而来的雨水打湿了。两人拽着书包箭步冲到离操场最近的后门门房前,借着狭窄的一段门廊躲避这场不受欢迎的雨。杨扬拍着身上的水,视线却还向着学校里面的大楼门口。顾辰君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回想起两年前的那桩往事,就没有兴趣再追究他的“劣行”。
两年前啊。
两年前也来过一场像这样的大雨。它“哗”的一声从天而降,一点预兆都没有地自私地打乱了所有的行程。操场上本来还聚在一起说笑的人们纷纷四散开来,投奔向最近的建筑物避难。只有他和她,傻瓜一样地坚持着。
世界因为雨水逐渐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大影子,他们看不清彼此,耳边也失去了杂音的叨扰,只有雨声,沉默地轰鸣着,不断庞大不断庞大。
“喂,喂!”顾辰君的回忆被杨扬不适时地打断了,“你的模范母亲来啦!”他向校门外探头看了看,他的妈妈果然撑着伞一手又提了个包慢慢地走了过来。“早上走得太急忘了带伞吧,我去买菜就顺便给你送来了。”离了几步远就听见他的妈妈在说着,杨扬目送顾辰君跑出门接过他妈妈递上来的伞,正在感叹自己怎么就那么歹命,没有一个会送伞来的妈妈时,顾辰君却又冒雨跑了回来,他拿把伞塞进了杨扬的怀里,“喏,给你。早点回去。”然后才转身和他妈妈共撑一把伞走了。
轻轻掂了掂手上的伞,变得孤零零的杨扬看向空旷的操场,没有一个人的场景让他分外熟悉。离那件事已经两年了啊,天气怎么还是不肯晴朗起来呢?
“哎……你向顾辰君告白了?”
“应双!你不要喊得那么响呀!”
“哦好,你,告白了?”
珍珠凝视着表情从刚才到现在一路变化着的应双,叹了口气,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窗边,她背对着应双说:“也不是告白,我只是从他同学那边知道他有了喜欢的人。”“真的?原来他有喜欢的人了。”应双趴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教室里的电风扇,呼啦呼啦的一直吹,人懒洋洋地没有再动。
“夏天啊,就是会遇上很麻烦的东西,比如阵雨。”珍珠岔开了话题,但是埋着头的应双却没有理所当然地接下去。她转过身看着沉默起来的应双,看着她为了跑步特意剪短的头发,从白色衬衫里透出的一小块皮肤,手心里的热量就逐渐散去了,只有一条又一条的细纹仍然冰凉清晰。就像两年之前的某一天。
是的,那是两年前的某一天,珍珠和应双还是初三的学生,她们趁着补课的空隙偷溜出来看自己学校举办的短跑联赛。操场上挤满了各个学校的学生,虽然看别人一个劲地傻跑在大多时候都是挺没意思的事,但是如果“那个人”的外貌达到了“帅气”“有型”之类的标准线的话,那又另当别论了。珍珠会拉着应双到这来,也是因为听见其他班的人在议论这次的比赛里有个长得很不错的男生。
她们使劲挤到了较前面的位置,应双立即就被一个站在准备区的男生吸引住了,他的头发很软,被那天的大风吹得一扬一扬,和别的选手相比他只是安静地站着,不喝水也不和路过的人说话,清秀得简直不像是会参加运动类比赛的人。她推了推还在搜寻中的珍珠说,是不是那个人啊。珍珠马上回应,啊啊就是他,十九号。哇,很有型嘛。这是她紧随而来的赞叹。
边上的一个男生,像是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就凑过来搭讪,“那个人是我们校队的顾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