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迪 作者:西奥多·索伦森-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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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和克利福德都强调指出,布劳并没有利用很多可以利用的机会把他的意图预先通知总统,因此,这一涨价时间的选择,不管是真是假,看来总象是在要两面派。根据总统的指示,他们提出警告说,钢铁工业与政府之间的气氛有日见阴暗的趋势,对肯尼迪能否制止较为急躁的国会议员采取严厉的立法措施表示怀疑,他们还坚持说,总统可以接受的一项行动,也是唯一的一项行动,就是完全撤销涨价。
可是到星期五举行午餐会时,他们的争论基本上变得没有必要了,钢铁工业中坚持不涨价的公司已经取得了优势,在午餐时,布劳和戈德堡都接到电话,得到了同样的消息:全国第二家最大的钢铁生产者伯利恒钢铁公司——它是内陆钢铁公司在中西部市场上和凯泽钢铁公司在西海岸市场上的竞争对手,也是国防部的一家主要承包商——已经撤销了涨价的决定。
回到白宫后,伯利恒钢铁公司的通告带来了欢腾。总统当时已经踏上了到卡罗来纳州海岸外检阅大西洋舰队的旅程。他要我首先准备一个简短的声明,代表所有的消费者和企业主,对那些坚持不涨价的公司表示感谢。其次,他要我同其他合作者确定一下,总统是否有必要发表一项声明。那个星期五下午较晚的时候,当我在弗吉尼亚州诺福克海军基地通过安迪·哈彻向总统汇报情况时,新闻办公室的一位秘书从收报机上撕下一张纸片放到了我的面前:
新闻简报——美联社纽约电——美国钢铁公司今天撤销
了它星期二提出的钢铁涨价。
自从罗杰·布劳到白宫晋见总统以后,大约过了七十二小时。在这七十二小时中,总统不管是为来访的伊朗国王和王后祝酒,为他的记者招待会和视察作准备,还是在国会议员招待会上作主人和履行十多项其他的职责,他把睡觉以外的全部时间几乎都花费在深思熟虑或采取行动上,力求在这一斗争中,最有效地维护他的目的和政策。甚至芝加哥。论坛报。也不能不称赞“行政当局的果断”。国外报纸几乎一致赞扬他的胜利,不过共产党报纸却感到无法解释被垄断资本家控制的政府怎么会制裁了它的一个主子。罗伯特·弗罗斯特高呼道,“哦!他不是个好样儿的吗?他不是显露出爱尔兰人的精神来了吗?”但是他所显示的主要不是他的爱尔兰脾气,不是。华尔街日报。所说的“赤裸裸的强权”,而是有能力动员和集中他所掌握的和可以借重的一切人才与工具,来使他的纲领、他的威望和他的职位不受一次严重的打击。虽然1962年的钢铁事件是约翰·肯尼迪反通货膨胀战斗中的一次关键性战役,但是他的胜利与其说是同大钢铁公司较量的一次胜利,还不如说是维护美国总统职权的一次胜利。
同企业的关系
象往常一样,总统在胜利中总是宽宏大量的。他立即把注意力转向和解方面。他不许政府的任何发言人扬扬得意,也不许谈论报复。《白皮书》被束之高阁。狄龙和其他人预定要举行的“强硬谈话”的记者招待会取消了。大陪审团是召集了来进行合法和必要的调查的,不是进行威胁的,所以不能解散,可是在司法部长和我参加的一次简短的会议上,总统决定反对在法庭上谋求解散美国钢铁公司的意图,象某些人士向总统强烈建议的那样。总统也不肯支持凯弗维尔的意图,即以藐视罪传讯钢铁工业中不愿透露成本资料的证人。
他花了较长的时间考虑是否要建立一个总统专门小组,就钢铁工业应否提高价格,以及提高多少价格的问题主动提出建议,但是最后认为这更可能损害相互的关系,而不是促进相互的关系,于是放弃了这个主意。他对罗杰·布劳特别想显得宽容,因为他对布劳本无丝毫恶感。几天以后,他邀请布劳到日宫去,此后便经常同他商谈企业界的信心的问题。他还要求布劳负责主持企业理事会里为总统研究国际收支问题的一个谘询委员会。
虽然总统对于自己维护公共利益并没有感到后悔或抱歉,他却利用一切机会来表明:他一般无意干预物价和工资的决定;总的说来,只要考虑到国家利益,自由的劳资谈判和自由竞争就可决定工资和物价,正如在这次事件中最终出现的情况那样;这一工业和这一局势是独特的,它要求作出独特的反应,因为大钢铁公司行动的时机和意义不仅对他的经济政策,而且对他的职务和信用也都提出了挑战;最后,他在第二次记者招待会上说:“他对任何个人、任何工业、任何公司或美国国民经济的任何部门都不抱恶感。既然错误已经纠正了,再进行公开的指责就没有什么好处了。”
在一些批评者看来,肯尼迪的每一篇和解性的讲话都是口是心非的,肯尼迪的每一项讨人喜欢的行动都是一种威胁。他们笼统地要他反对通货膨胀,但又要他不反对具体项目的涨价。他们要他改善国际收支状况,但不要采取控制海外逃税的办法。他们要他削减津贴,但他们考虑的只是削减教育和福利方面的津贴,而不是削减给予船主,造船商,出版商和食糖进口商的联邦津贴。他们要他降低公司所得税,但不要减少投资的纳税优惠。
如果股票市场发生跌价时他保持镇静,他们便说,他对经济衰退漠不关心。一如果他寻求新的反衰退措施,他们就说他是权力狂。如果他满足了他们的要求,对劳工也同样强硬,他们又说他对私人企业干预太多。如果他按照公正的联邦调解小组建议的解决办法削减了工会为火车司炉工或喷气机机械人员提出的要求,他们就说这只不过是主持正义。如果协议在航空和宇宙航行空间工业中规定成立一个工会,他们就说这是肯尼迪有偏心。密执安商会的头头说:“不管他干什么,我都表示怀疑。”
“这些反对意见有不少是感情用事的、不合逻辑的、政治性的和不可避免的。带头反对的主要是一些信念、习惯和交游属于共和党或右翼民主党的人。任何进步的总统所能设想出的一切都不能安抚他们。肯尼迪不仅是一个进步的民主党人,而且他对收支平衡和市场情况都是外行,他是劳工的朋友——最糟糕的是——他是一个出身于哈佛的知识分子。有一种相当流行的而不恰当的评论说:“他攻击赫鲁晓夫、铁托或任何其他敌人,都不象攻击我们自己的钢铁工业界一半这么激烈。”
这些怨气冲天的企业主大多数对具体的指控或建议并不能意见一致。他们谁也讲不出他们要肯尼迪推行什么经济政策。有些人要求在1962年迅速减税,有些人又不同意。总统不顾商会和州际商务委员会的强烈反对,大胆推行的新的运输计划,要求少管制、多竞争。铁路系统认为这个计划是有利于企业的,而卡车业主则认为是不利于企业的。燃煤和纺织工业赞成投资纳税优惠办法,但反对贸易法案。其他部门则支持贸易法案,而不赞成投资纳税优惠办法。
在一次记者招待会上引用的对企业界人士的一项民意测验表明,他们中有三分之二的人是赞同上述两个法案的,同时又都认为政府对企业界是敌视的。当人们问到,“这种明显的矛盾说明了什么”时,总统说,它表明:“第一、大部分企业主是共和党人;第二、他们认识到了什么是企业和国家的最大利益。”在所谓“信任危机”的顶峰时进行的一次盖洛普民意测验表明,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企业界人士认为肯尼迪是反对企业界的。然而,大部分共和党领袖和报纸却继续认为,企业界是反对肯尼迪的(这一点只有部分是正确的),而肯尼迪则是反对企业界的(这是不真实的)。
道格拉斯·狄龙说:“我认为,有很长一段时期,没有一个总统曾经为企业做过如此之多的重要工作……〔但〕企业界要经过一个长时期才能认识到这一点。”约翰·肯尼迪对企业界和对劳工界都是同样亲近的。他在一次记者招待会上说:如果讨好企业界需要暂停实行关于食品、药物和计时工资这几项法律,放任通货膨胀和逃税,或者取消他对股票交易的改革和取消他对企业界人士所重视的扣除“旅行和娱乐”费用后计税方法的改革,或者“如果为了使他们不骂我们是反对企业界的,我们就应停止执行反托拉斯法,那末我认为我们的事业就完蛋了”。
他比本世纪内以往的任何一个民主党领袖都更加客观、更无偏见地看待私人企业,认为私人企业是美国经济的一个重要的、建设性的部分。他反复强调,他所希望的经济增长、设备现代化和政府岁入增加,都取决于丰厚的企业利润。在他的任期内,公司利润提高了约百分之四十三,比以前任何时期都要高些和持久些。在他的任期内,生产增长,设备利用率上升,而企业界的信心也不断有所加强——这些并不是反映在演说和报纸上,而是反映在实际的工厂扩充和投资方面。
为了使企业成本下降和市场繁荣,肯尼迪推行的政策旨在实现节制性的工资要求、竞争性的运输事业、低息信贷、较低的海外关税壁垒、大量的熟练工人、不断扩大的消费者的购买力,以及低税率等等。企业界人士经过一段时期的猜疑和批评以后,发现鼓励投资的纳税优惠办法使购买新设备所得到的好处比等量地减少公司所得税所得到的要多些。他们发现,肯尼迪并不象他的前任,他乐于颁布他们长期以来所寻求的课税中的新的折旧计算办法,他乐于通过把公司所得税减少到百分之五十的水平以下,把政府在他们企业里的地位从高级合伙人降为低级合伙人,并且还乐于减少高工资人员的个人所得税和运输执照税等。
肯尼迪政府还有种种其他计划,如提供信贷和其他补助给小企业,给萧条地区或衰退地区的企业主,给银行家、营造商、铁路、出口商、纺织工厂、煤矿、小铅锌矿生产者、木材工业、捕鱼业和许多其他行业。一个致力于“大政府”而不关心私人企业的总统,是不会下令大量削减国家的贮存,出售政府的剩余工厂和设施,也不会允许私人工业对联邦资助的新发明享有专利权,和由私营公司控制新的卫星通讯系统的。关于新的卫星通讯系统法案,尽管它保护政府利益和保证公家参与这个系统而不允许由任何单独一家公司或股东来控制,但是就在企业界许多发言人正攻击肯尼迪是社会主义者的时刻,参议院中的自由派人士却把该法案说成是对大企业的让步而阻挠其通过。
许多自由派人士劝告总统,对企业界的抱怨应比较不在乎。在为报刊商业版编辑和发行人专门举行的一次记者招待会上,有人问到他的政府是否“对企业界的所谓敌意过分敏感了”,他回答说:“我可以说,我们是——过分敏感的和有所谓敌意的。”但是他也承认,正如凯恩斯在1938年警告过罗斯福那样,企业界和白宫之间保持着极端敌视的气候——在这种情况下,企业主不管多么不正确地认为他们的利润将受到约束,他们的发展将受到干扰——可能会减少他们投资和扩充的愿望,从而对经济、股票市场、国会和选举产生不利的影响。
1962年6月,当对他的攻击在某些方面差不多达到歇斯底里的程度时,他要我准备一份文件,分析他的政府与企业的关系,并提出改善关系的一切可行的办法。由于反对的意见主要是心理上的而不是实质上的,因而提出的办法也是如此——因为总统既不打算撤换受到攻击的人员,也不打算改变受到攻击的政策。这份备忘录导致总统于下个月提出,要我主持同内阁成员一起召开的一次讨论会,研究政府在改善关系中应起的作用。
当时发给每个内阁成员的备忘录中,列举了拟提出的一些步骤,其中包括同各部门有来往的企业界人士举行非正式的午餐会和晚餐会,成立正式的企业谘询团体(如国防工业谘询委员会),对企业界组织发表更多的演说,暂时避免发表未经白宫批准的有争议的评论(如霍奇斯关于企业道德的演说和阿奇博尔德·考克斯关于工资…物价机构的演说),同企业界报刊保持较为密切的联系,以及要求执法人员采取一种合理的、不加敌视的态度。政府要派遣高级助理参加企业委员会的所有会议,其他企业组织也同样接待政府的高级发言人,他们所有人都应强调合作的必要性——就象1961年以后他们实际上所做的那样。
同时还打算在全国各城市举行一系列非公开的讨论会,使政府主要发言人和企业界领袖聚在一起交换意见、增进了解。其中在丹佛举行的第一次讨论会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