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专横-第25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一直认为这样的男人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无论如何强大只要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总也抵不过天灾人祸。
“柴总。”卓明华也在车祸中受了伤,不过因为坐的位置讨巧他只是脸上和手臂有些擦伤。易筑一行人中他算是受伤最轻微的;其他的也多是轻伤或是皮肉伤——谁也想不到坐在车厢中后段的许慎行会伤得那么重。
“怎么回事?”柴冠允不是一介匹夫,他必须将所有的情况了解完了才会做下一步判断;“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卓明华疲惫地抹了把脸:“前方的货车超载爆胎,跟在后面的车子刹不及;撞成了一团。我们的车子是跟在最末的几辆,已经有所缓冲了……”
柴冠允粗暴地打断他:“缓冲个屁!真缓冲了那里面的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一车子人都还活蹦乱跳的,就我大哥成了这样!”
卓明华的声音嘶哑:“情况发生突然;我们都不知所措。等到意识清醒开始自救的时候才发现,”他停顿一下,似是在调整情绪,“……那块铁板可能是从前面的事故车辆上飞弹出来的,这么恰巧就……”
柴冠允没忍住爆了句粗,尔后问道:“医生怎么说?”
“全身多处骨折、软组织挫伤。最糟糕的是肋骨折断伤到了肺部,所以安排紧急手术。”卓明华犹豫一下,低声说道:“先生的左腿伤得很重,可能会有后遗症。”
柴冠允的浓眉拢到一起,粗声粗气道:“后遗症?什么后遗症。”
“可能……会行动不便。”卓明华不忍用‘残疾’这个词,事实上这几乎已经是个定论。
柴冠允面色铁青,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庸医!全他妈的是废物!”可纵然他再愤慨,现在也不敢贸然冲动。
手术时间远比他们想象的要久。就在柴冠允几乎耐性全失的时候手术灯终于灭了,许慎行被推出手术室。柴冠允亦步亦趋地跟着,直到重症观察室外被拦下。他忍着脾气,“我是他兄弟,我不能进去?”
护士年纪不大,但说话很老练:“现在病人的情况不稳定,还要多多观察。您要真为他好,麻烦按医生医嘱、遵守本院制度。”
柴冠允无奈,只好眼巴巴地守在外面。
许慎行昏迷了两天仍然没有转醒的迹象。然而资讯发达所带来的高效信息传输让市场很快产生连锁反应。金融市场无比敏感,哪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会带来不可预估的损失。易筑的股票在车祸的次日开盘即大跌,直到次日才借着地产股的集体拉高勉强止住颓势。
卓明华作为许慎行的副手在几天里疲于奔命,累得几近脱力。好在易筑根深盘稳,各部门负责人都十分得力,在缺少决策人的情况下也能保持日常的动作。
柴冠允这几日都守在医院里。从观察室到加护病房再到普通病房,许慎行身边没有亲人。与他血脉相连的许晓安在加拿大,而他的深爱的妻子则是下落不明。作为一个商业帝国的掌权人,他的病榻旁是如此地冷清。
柴冠允为他不值。他在安省的手下每日递送来消息,有用的、没用的、未经查实的。柴冠允生怕他一直昏迷,便每天挑着念一些。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效果,或许只能图上心理安慰。
车祸一周后许慎行终于苏醒过来。看到胡子拉碴的柴冠允时他竟然扯了扯嘴角,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车祸所带来的身体创伤让他在短短几天内迅速地消瘦,双颊陷下,可眼睛却依然明亮。过了两天他才恢复了些元气,面上也有少少笑容。
柴冠允松了口气,“这次可真是吓到我了。”他懒散地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许慎行等他打完呵欠才问道:“有眉目的吗?”
柴冠允像是有些不甘愿,但还是老实回答道:“有价值的线索都查了一遍,没收获。”又生怕他失望,旋即补充道:“我刚和岭西的老秦搭上线,也托他帮忙查。虽然嫂子往那条线走的可能性很低,不过有机会总要试着找找。”
柴冠允说话一来劲就打不住势:“大哥,这次要是找着人了,我还是得劝你别太惯着。你越惯着她,她就越来劲。”见许慎行目光扫来,便讪讪地收了口。许慎行对他的容忍度很高,但是一谈到那个女人,便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
出乎意料地,许慎行并没有给他脸色看。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后便将目光调到窗外,说:“在出事的瞬间,我以为一切都完了。”那样剧烈的撞击力几乎让他的五脏六腑移位,大脑震荡意识混沌。等到身体被金属挤压、切割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竟然如此地脆弱。如同砧板上的肉,任凭命运宰割。
他几乎痛晕的时候忽地想起数十年前的那个深夜,他在睡梦中被姐姐叫醒。许晓安漂亮的脸蛋上泪痕交错,喉咙哑得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她带他去看大哥。
刚刚大学毕业的许墨知在打工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当场死亡。肇事者逃逸的后果是许墨知的尸体横陈于照明条件极差的土坡路上,被后来的车辆接连碾过。当被人发现的时候,这个年轻且意气风发的大学生已经面目全非。
许晓安只看了一眼便吐空了胃袋,而他则是整整做了近一年的恶梦。
他闭上眼睛,想象着大哥当时或许也如同他这般无力,任凭生命力一点点从身体流出,尔后眼前一片黑暗。
他想,或许就这样结束也好。但是他又不甘心,他还未见到她一面,怎么能轻易去死。他在混沌的意识中挣扎数日,期间曾模糊地看到柴冠允在他耳边念书似地唠叨,多少与她有关,于是拼着力气从昏沉幽闭中醒来。
窗外阳光明媚,有轻快的鸟鸣声传来。他的声音低缓:“可是我却活下来。上天给我这样的幸运……”是不是也给予他机会,让他可以弥补。
柴冠允识相地闭上嘴。一个人在经历了生死后总有会与先前截然不同的人生领悟,这种觉悟不是旁人可以体会到的。而他呢,当个尽职的听众和尽心尽力的爪牙就算是实现了人生价值,其他的不提也罢。
不知道是被柴冠允的诚心诚意感动,或是对许慎行劫后余生的奖励。在车祸后的第三周,柴冠允收到一条极有价值的线索。他等不及核实消息便将这条线索送到许慎行案前,“这条微博是一个多月前拍的,你看背景里的人……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许慎行的指尖抚过液晶屏幕,声音沙哑,“头发剪短了一点,”指尖堪堪遮住她的脸,“瘦了这么多……”
“这间店的地点已经确定了,我的人正在路上,很快便到。”柴冠允说,“我嘱咐他们不要惊动她,只远远跟着,盯牢就好。”
许慎行恍若未闻,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屏幕,像是看痴了。
柴冠允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便静立在一旁。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机震动几下,有信息传来。他迅速解锁打开,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
正专注看液晶屏幕的人抬起头来,问道:“有消息回传?”柴冠允如鲠在喉,攥着手机的手汗湿一片,“……是。”
他笑了起来,伸出手:“给我。”
柴冠允迟疑了一下,有些勉强地说道:“拍得很模糊……”他后悔为什么不在收到的第一时间便删掉,现在想耍小动作已经来不及。
“没关系,给我。”他的笑容不变,“快拿来给我看。”
柴冠允心里越发难受,他咬牙切齿地腹诽着那群猪脑袋狗仔,拍照片也不讲究个技巧手法。他万分不情愿地将手机递过去,随时做好安抚对方的准备。
果然,许慎行仅仅看了一眼便僵住笑脸。接下来几分钟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一股可怕的阴郁中。
柴冠允暗暗叫苦,可是无论如何他也不敢先开口。他从未这么讨厌过一个女人,明明被深爱的,却屡屡辜负。而现在,她分明还是有夫之妇,竟然敢公然与别个男人出双入对,姿态亲密得让人侧目。
柴冠允觉得若不是许慎行受伤限制了行动,他现在早已经冲去找他们算账了。这么想想他心中便涌起一股义愤,正要主动请缨便听到病床上的人低声长叹。
“果然是他。”
柴冠允再忍不住,一把夺过手机,说:“大哥,这事交给我吧。我一定办得干净利落……”他说了许多,可许慎行却是神情恍惚,“他还不死心,他又去找你。……你会愿意?”最后一句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问。
柴冠允见他仿佛魔障了一般,越发气急,就在他忍不住脾气想要咆哮的时候,手机又传来一条短讯。有了前车之鉴,柴冠允本打算匆匆扫过一眼就删掉,可只一掠目他的眼珠便险些脱出眼眶。
他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确定没有看错后他的手便哆嗦了起来。
柴冠允直觉得这个消息应该瞒过面前的男人,毕竟是一个病人且刚刚精神受创,再经不起打击。但是要将这么大件事隐瞒下来,倘若以后败露了他恐怕死无葬身之地。
正在犹豫挣扎的当口,病床上的男人开口问道:“上面说什么?”
柴冠允干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没什么……”
“拿来给我看。”
见再瞒不住了,索性老实交代:“说是……今天产检。”
☆、第三十七章
范卡‘哗’一下拉开窗帘;睽违许久的阳光在瞬间填满了房间。他转身叉腰道:“素素,咱不这样成吗?”
易素曲膝坐在床上,下巴抵在膝头一动不动。她像是听不到他说话,或是听到了也不想回应。她将自己包裹成一枚严密的茧,拒绝与外界沟通。
范卡轻叹一声,劝解道:“再怎么着都得吃东西啊;铁打的汉子也经不起饿。”见她依然没有反应便有些急,“你现在是生什么气?突发状况都是不可预见的;难不成你还在怀疑是我动的手脚?我有那必要嘛。”
那天见她态度决绝,他也没有继续再劝。虽然他觉得孩子很无辜;但毕竟孩子在她肚子里,她有最终的决定权。所以在她进手术室前他还是忍下了将她拖走的冲动,可是就在她进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医院的供电系统突然出故障;停电了。
手术自然是没做成,他当时着实松了一口气。
对于这样的突发状况她显得异常恼怒,但也无可奈何。她没有放弃,当场便预约了下一次手术。两天后他再次陪同她去,这次的突发状况就更离谱了,居然发生医护人员食物中毒事件。
三番两次的铩羽而归令她失望愤怒,急病乱投医下竟然想去小诊所处理。他怎么会肯,当下又逼又哄地将她拉回家洗脑。
“你不要命是吧,那种地方你也敢去?”他简直不敢相信她会莽撞到这种地步,“那种黑诊所天天见报、上新闻的还少吗?或许我不赞同你的决定,但是我绝不会干涉你。因为我不是你,我不能体会到你的心情。可是就算你再急着摆脱它也得理智一点,最起码要在保障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动这个手术。”
“三个多月了……”她低声喃语,“不能再拖。”
这几天她憔悴得厉害,眼里也没有了以往的神采。他于心不忍,放柔声调:“反正你已经下了决心,也不在乎多等上两天。”
她木然地扯了扯嘴角,摇头,“你不懂。你不明白。”
他半蹲在她面前,说:“我明白的。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该冷静。素素,我只是不希望你伤害到自己。”她终于将视线调到他脸上,眼底一片茫然。他从未见过她有这样的眼神,一时间竟然语塞。
她的声间里有一丝轻颤:“我很怕。”无意识地绞扭着手指,“再过上几天它就会动了。”到那时它就会时刻提醒她自己的存在,通过千丝万缕的血管神经牵动着她的血肉之躯。黑夜白天,它都会以不规律的动作在她腹中活动,它也会以一种脆弱而温柔的姿态慢慢侵占她的感情。
她恐惧至极。
范卡沉默了片刻后,说:“我知道了。这样,我问问朋友,毕竟他们在这里人头熟。有熟人总好办事,你也能少受点罪。”
范卡的效率挺高,隔天便联系到了另一间医院。接待他们的女医生姓赵,约四十多岁很和气的模样。简单的问询后便开了单子让她去验血、做B超。
易素心烦意乱,“这些之前都做过了,能不能直接手术?”赵医生估计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仍是一团和气地说道:“这些都是必要的,也是为你的身体着想。虽然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手术,但毕竟对身体有损伤。”说到这里她的眉几不可见地微蹙,“你这月份也偏大了些。”
她太阳穴的神经猛地跳动了一下,咬紧了下唇。她撑着桌子站起来,可大概是起身过猛,突然之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