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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都市]专横-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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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经意地撇了撇嘴角。
  他失笑:“我还是……”话到一半便打住,停了几秒后说道:“恐怕我们势钧力敌,谁也占不了便宜。不过就主场来说我依然有优势,你认为呢?”
  “人在屋檐下,我不方便发表意见。”
  白谨庭离去前深深看她一眼:“你总是这样顽固?即使我的善意有限,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抵住那张支票的诱惑,你实在应该感谢我。”
  她没有一丝犹豫地回答道:“我本要感谢你的善心与好意,可是它们眨眼间就不见了。原谅我道谢无门。”
  白谨庭拂袖而去。
  易素有些懊恼自己的牙尖嘴利。
  如果白谨庭被她激怒了而反口将自己咬出,那一切便全完了。可是话出如覆水,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了。
  她在白谨庭离去后便立刻关闭店门,挂上休息牌子。家里她早有准备打包好行囊,只等时机到便动身。但实在没料到会是今天,会是这样得来的时机。
  她心烦意乱地到家,正欲取钥匙开门时却发现门只轻轻一推便开了。
  她心脏狂跳起来。
  洞开的房门里依然是那熟悉的家俱物会,但是原本整齐的家俱摆设已经被翻得凌乱不堪,而房间里的衣橱更是被翻得底朝天,她藏在夹层里的所有现金全都不翼而飞。
  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全身脱力地滑坐在地上。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发出尖利咆哮,很快便有人闻声赶来,渐渐在她身边聚集。
  朱妈很快也来了,见她的模样也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安慰道:“哎呀,破财消灾破财消灾,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她掐她的人中,“好孩子,出个气啊。不要憋着,会憋坏的!”
  她原本就精神紧张,又遭遇到这样的意外爆窃,打乱她的全盘计划。怎么能不失望伤心,她愤怒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巧合,还是刻意?
  有人趁乱报了警。110赶来时她依然魂不守舍,可等110盘问起来时她却是一口咬定只丢失了衣物。朱妈拍她的手:“不对啊,楼下的陈伯说你刚才一个劲地叫唤着,说没了好几万块钱呢。”她转向警察说道:“她大概是吓坏了,一时记岔了。”
  易素此时彻底清醒过来,坚决否认:“没有,我只是丢了些衣服,没有其他损失。”她绝不愿去警局接受盘问调查,“算了,权当破财消灾。算了。”
  警察却不这么认为,“个个都像你这样息事宁人,那以后小偷不是更猖狂了。走,去所里做个笔录,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见她面色苍白又梨花带雨状,也有些心软,“打工的赚钱不容易,把罪犯早早抓拿归案,你也能挽回一点损失。”
  她态度坚决,怎么也不肯配合。警察有些窝火,“配合调查是公民义务,必须去!”朱妈也劝她,“录个笔录没什么的,你要是怕,我陪你去。”
  高度的精神紧张带来无数的妄想臆测,她已是全然失态。可是在警民双重夹攻下无处可逃,她只能一个劲地挣扎。或许是挣扎过度带来了脱力,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耳边的人声也化成一片嗡嗡杂音。
  她倒退两步,身体抵在粉白的墙壁上,就这么软软地滑了下去……
  

☆、第三十四章

  她在朦胧中听到身边有人来回走动;轻声窃语。意识逐渐清晰,声音也被慢慢放大。金属小推车车轮滑刮擦过水泥地,吱吱作响
  她终于醒来,头疼欲裂。
  “可算醒了。”坐在窗边的人声音轻快,“我以为你会一直睡到晚上。”
  玻璃反射的光线刺痛她的眼睛,可是她仍努力看向那处。她恍如在梦中;喃喃自语:“是你……”
  “可不就是我么。”范卡抓了抓短短的寸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笑容灿烂,“素素;好久不见。”
  纵然她是个无神论者,此时也只能将他们的重逢归于冥冥中的缘份。分别近四年的时间,相隔数千公里的距离;他们竟然在这里重逢。
  她在不知觉间泪流满面。
  “……我这不是休假么,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来看看哥们儿。这么巧,他就分管你那片区的。”他笑嘻嘻地说道,“我看到你的时候可吓坏了,心想我是不是在梦游呢。我当时是又掐脸又掐大腿的,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仔细再一看你还在呢,肯定不是做梦了。”
  她直到现在也觉得像在梦里,“真有这么巧……”
  她曾经设想过许多次他们再次见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他会不会原谅她的不辞而别,会不会埋怨她曾连累他的前程。设想越多她便越害怕,她对他满怀愧疚却无力弥补。可是就在刚才,在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后她便知道他一直都没变。他依然是那个曾经骑着个破烂自行车撵着她的宝马追了一路的小片警,贫嘴又善良。
  “简直是太巧了,就跟芝麻掉针眼儿里一样。我都还没来得及叫呢,你就晕过去了,”他凑近些,眉头紧蹙很是困惑的模样,“是因为看到我太高兴了吗?”
  她哑然失笑,眼角犹带泪光,“你这个自恋狂……”
  “什么呀,”他极不赞同,“我明明是你的幸运之神。你想想,每次你有困难我总会出现,召唤神兽都没我这么快吧。”
  她笑得整个胸腔都在颤动,“还是这么贫嘴……”
  他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声音依然轻快,“你笑得真难看。”手指滑过她消瘦许多的脸颊,略有停顿,“我得批评你一下。你是怎么过的日子,居然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她低下头默不作声。他一贯是这样说话没个正经,但又是实实在在的关心。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哪怕她发脾气迁怒,他也不会生气,而是使尽浑身解数哄她高兴、让她消气。他一直诚心诚意待她,而她的初始动机却是那么卑劣龌龊。
  她实在亏欠他太多。
  范卡马上觉察到气氛转冷,立刻支开话题:“哎,现在还觉得哪儿不舒服么?”
  “还有点头晕,其他没什么。”她声音细细地,“我是一时气上头,太激动了。”
  范卡托腮看她,语重心长:“素素,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丢了就丢了,你再着急上火它也不会长脚跑回来。而且你那时候还那么不配合民警叔叔工作,死活不乐意去做个笔录,不配合尽公务义务。你让人家怎么帮你抓贼,找回失物啊。”
  他叽叽呱呱地说了一堆,直到她说饿了要吃东西,他才悻悻然停下来:“你这个同志最擅长打岔转移话题了。看你是病人的份上,说吧,想吃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说:“小笼煎包,三鲜粉。”
  他很快买回来,嘱咐道:“你先吃着,我去找一下医生。”这一去就是大半小时,回来的时候他神色有些异样,她却没有留意到。
  “我已经没事了,没必要再呆在医院。”她说,“现在就可以走。”她依然猜忌着白谨庭,但奇怪的是心情却不复先前那样激动。也不知是不是天气变化的缘故,最近她心境时常不稳,情绪也波动得厉害。
  这不是个好现象。
  诚然白谨庭是个不定因素,但是就像他说的,倘若他有心,她早已插翅难逃。这次确实是她忧虑太过,判断失误。
  “不急不急。”范卡按着她双肩,依旧笑眯眯地,“你刚吃完东西,好歹再休息一下。”
  “我又不是猪,吃了睡睡了吃。而且我还要回家善后。”她说,“家里的门都被撬坏了,还有一些东西散在外面……”
  “嗨,这事儿你不用操心,有我那哥们儿帮忙呢。”范卡压低声音说,“我和你说啊,这病房我可是交了两天的钱,提早走的话这钱可是不退的。”
  她简直哭笑不得,“你这人……”
  他马上接话,“我这人从来不吃亏。”说着又把薄毯往上拉了拉,“医生说你是平常没注意休息,疲劳过度了。你现在就给我闭上眼好好睡觉,其它的事有我呢。”
  她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范卡摸摸她的额头,轻声哄道:“再睡一会儿,饭点到了我叫你。”
  困意来袭,她终是在忐忑不安中睡去。
  见她睡熟他才松了口气,到走廊拔了通电话:“炯啊,我是你饭哥。”那头的人像是刚睡醒,声音含糊,“饭桶哥啊,对不起昨晚我实在太困了,也没记起和你打电话。呵~~~”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后才懒洋洋地说:“你问的事我给你打听了,大概情况是这样的……”范卡听对方说了足有十来分钟,末了才说了句:“行,这事儿我知道了。”对方像是清醒过来,追问道:“饭哥,好好的你怎么打听起那变态来了。你可别告诉我说你现在还没死心,想和他一别高下啊。饭哥,这事可不成呐。我老公说那变态最近和得了狂犬病似地,逮谁咬谁呢。”
  范卡打着哈哈,“嗨,咱是正常人,才不和病人较劲呢。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好奇就问问呗。哎,我说炯啊。你看看这都什么时间了你还不起来还懒在床上呢,你这样子怎么给我干儿子做榜样啊?赶紧地起来。”电话那头的郝炯发出一阵咭咭怪笑:“你个多管闲事的鸡婆卡……”
  撂下电话后他在走廊上站了许久,直到一阵穿堂冷风将他吹醒。他抬了抬有些僵硬的腿,慢慢地转回病房。
  她睡得很熟,可能在睡梦中也觉得不安,所以眉头微微蹙起。他看着她的侧脸,回想起那年的滚滚车流中她扬着下巴冲他说道:多少钱,我赔给你。想起她站在自家小区的门口,在瑟瑟冷风等他归来。还有那次,她就在他眼前被那个男人扭得动弹不得。
  她不过是个渴望被疼爱的女人,只是所托非人,屡屡被辜负。
  最后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已回到那个男人身边。那个男人神情冷峻,紧紧握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曾松开。
  他离她不远,能清楚地看到她略显憔悴的面容,可她的眼中却是闪着光彩——那不是他能带给她的。
  她在他身边时会开心快活、放声大笑,却从不曾见她眼中有这样的神采。他可以一整天逗她高兴,可是却无法撼动她眼底那抹顽固的寂寞。
  他一直没能走进她心里。
  他坐在她床边,低低地叹息。
  她在这样的叹息声中醒来,神识混沌,“你怎么了?”他打起精神来:“没事儿,刚才出去转了转。”他扶她起来,“顺便给郝炯打了通电话。”
  她身体一僵,“你告诉她我在这里?”
  “没有,我只是向她打听些消息。”他说,“那人和林氏有生意往来,总能漏出些风声。……素素,你胆子太大,竟然敢那样冒险。”虽然郝炯说话一贯夸张,但还是把他吓出一身的冷汗。
  她看向窗外,“没有退路了,我只能搏一搏。虽然成功了,可好像也把我这几年的运气于都用掉了。一个月前我就被人认了出来,只不过对方还在犹豫取舍,所以没暴露我的行踪。但是以后呢?……我很紧张,我害怕他随时会出现,会突然从暗处跳出来扼我的脖子,再次把我拖回他的巢穴。”
  “有我在,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我已经连累你几次,你对我没有义务。”
  范卡像吃吃笑起来:“素素啊,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有困难咱就大大方方地接受帮助不行么?是不是还得我求你啊,拜托你啊。”他如同之前许多次安慰她那样轻按她脑袋,“好啦好啦,算哥哥我求你、拜托你成不?乖乖地听话,啊。”
  她顿时面红耳赤,直觉得自己无理取闹,“我真的……”
  “你真的要好好休息。”他接话,“好了。我得出去一趟,找我那哥们儿交代点事。你乖乖呆这儿啊,哪儿也不许去。”
  “厕所也不能去?”
  “废话。不让你去你还憋着不成?净钻牛角尖。”他点了点手表,“最多半小时我就回来,别乱跑。”
  他是个守信用的人,果然在半小时内回来,气喘吁吁地抱怨道:“这医院的楼梯也太陡了,不留神还打滑。”
  “怎么不坐电梯?”
  “人多,挤得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来,“看到门口有卖炒栗子的,顺手捎了一斤回来。”
  糖炒栗子的甜香味从纸包里窜了出来,像只无形的小手一样攥住她的胃。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嘴馋,唾腺不受控制地分泌出大量的唾液。
  他手法利落很快便剥出一小堆来,嘴巴犹不停,“这家的火候差了些,没有老庙街那家炒得好。”她慢慢嚼着栗子仁,满口香甜,“嗯。我记那家的栗子黄糕和红豆钵糕也很好吃。”
  他边摇头边笑,“都说孕妇嘴馋,吃一样想一样。我本不相信呢,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
  她停了下来,问:“你说什么?”
  “我说孕——”他倏地打住,后知后觉地咬住舌头。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是说,我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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