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肥而不腻-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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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赞同意了,去给老师打电话。
他穿着很正式的西装,在电话里与老师说:“我是木兰的哥哥,她今天有些不舒服。”
团子赤着脚偷听,突然不那么难受了,乖乖躺到床上。
等盛赞挂了电话回来,她问:“你要出去吗?”
她有些好奇,想知道前一天凤凰爸爸说的好日子是要做些什么,可那一天都没什么稀奇的,盛赞根本没出门,家里来了好多人,在楼下有条不紊的汇报码头和赌场的生意。
团子昏昏沉沉睡去。
病好了以后,她照旧自己上学放学,这里离学校有些远,她需要早出发十五分钟。
出来后,却发现凤凰和川乌川芎在门口等她。
团子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请他们参观过自己的新家,凤凰搂着她咦了一声,问:“团子你是不是长高了?”
团子又想到了三千巷的盛记,六扇门板的其中一块记录着她从小到大的身高,每隔一段时间,老爹都会招手说:“团子,来量量。”
如果她长高了,老爹会笑眯眯的奖励一只鸡脚,如果没有长高,老爹也会给一只鸡脚安慰一下想长大的小团团。
川芎的话打破了她的回忆,他说:“快比你高了。”
凤凰就一手往团子胸口抓,团子想躲却已经是被她夹住的状态,凤凰阴测测的在她耳边说:“让姐姐看看这里有没有长大。”
团子咬着唇才没叫出来,川乌和川芎走在后面看不见前面的两个小姑娘到底在做什么。
等摸清了底细,只听凤凰大吼一声:“靠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毛毛目送他宝宝直到看不见为止,调头进去与盛赞说:“阿赞你就不能给我宝宝配辆车?你不你也不能阻止我吧?你是几个意思啊?”
盛赞说:“我是为她好。”
他一直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与团子的关系,因为团子以后要嫁人的,他为她保全名声。但她现在还未满十八岁,他有义务继续抚养她,所以只能带着她一起搬家。
毛毛大叫:“你不会还想把她送走吧?”
不等盛赞回答,他就跳了起来:“你会后悔的!”
一语成谶,三千港盛爷也有后悔的时候。
***
盛赞将仪式改在了下一个吉日,在三千港,老大上位要刺图腾,这是一个传统的仪式,也代表了身份的象征。
那天的校园里有一只白梅开了,小小的花骨朵顽强的绽放,将卷曲的花瓣都舒展开来,迎风而立,铮铮傲骨。
团子在花树下停留,这一刻她的世界宁静的只听得见花开的声音。
但在海龙帮,所有人都等在一间暗室外面,悄无声息。
他们不在意是否花开,他们在恭候新一任龙头。
小小的暗室里奢*靡得令人不敢想象,这里是历任腾龙初升的地方。
盛赞上半*身赤*裸地卧在一张贵妃榻上,光线从屋顶泻下,打在他留有伤疤的背脊上,特地从印度赶来的纹身师傅焚香沐浴目光虔诚,巧妙的将那些伤疤混入图中,一刀一刻,皮肤慢慢沁出血水,盛赞仿佛睡着似的,卧在一堆柔软鹅绒抱枕上,看不出一丝疼痛。
他好像在享受这个过程,美妙的如入梦幻。
空气里弥漫着血的味道,静悄悄的只有竹片刮破皮肤的呲呲声。
只有最高级的师傅才能驾驭得了,薄薄的一片竹,不沾尘嚣,用最清逸的姿态将一切附着。
师傅的手很巧,时间一点点过去,慢慢的在盛赞的背上显出令人不敢违抗的肃穆。
盛赞仿佛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的一瞬,有藏不住的锋利。
他起身,将后背隐入黑暗,对纹身师傅双手合十。
师傅来不及擦掉额头的汗珠,递过一面半身镜。
盛赞不看一眼,推开了暗室的门。
堂口里没有点灯,一束束火把燃烧得令人有些燥热,盛赞只着一条黑色丝裤慢慢走来,人们纷纷让出一条道,通往最高的那把椅座。
毛毛立在那把座椅之下,静静等待朝他走来的盛赞。
他的头发染成最炫的红色,夺目得令盛赞想要笑出来。
曾经,他站在盛记外面,对他说:“阿赞,我跟着你。”
那晚,他立下一定要出人头地,不再让老爹为谁下跪的誓言,走到今天。
他终于,走到今天。
直直立在高处,背过身,他的后背被刺上一条龙。那是一条海龙,海里的神兽在靠海吃海的三千港人看来,是如此的神圣不可侵犯。
海龙帮永远有神兽庇佑,勇士无敌。
盛赞蛰伏二十年,终成人上人。
他幽幽启口道:“不惜任何代价,砸掉西区毒狼的所有场子。”
这是他在这个位置上下达的第一个命令,毛毛眼中火光冲天,这一刻,他们等了好多年。
三千巷的盛老爹最疼他,让他与阿赞分一碗猪耳朵,夏天里,让他与团子一起吃绿豆冰棍,在毛爸毛妈顾不上他的时候,会为他添上一副碗筷,暑假里,盛老爹拿五块钱,让两个小孩在游戏厅里痛痛快快的玩一场。
他做的卤味是这世上最好的味道。
第40章 变迁4
三千港的东西区一向泾渭分明;就算西区怎样虎视眈眈,东区人利用天然的地势条件;照样不把西区放在眼里;像这种龙头老大开口要求主动招惹西区小帮会的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
如今的黑*道不似十几年前;两帮人在大马路上就能挥刀砍起来,第二天居民出门总能踩到断手断脚;可盛赞却决定要用这个原始的方式;让毒狼死。
但;没有人提出质疑。
小弟们抄着家伙在这个深夜赶去了西区;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将毒狼堵在了他一个情妇的被窝里。盛赞遣退手下,只留一个毛毛;毛毛小心的将一件白衫穿在他身上;见没有血水印出才松了口气。
他说:“阿赞,我去就行了。”
盛赞打断他:“这一刻我等了很久。”
“可是你的身体……”
“不碍事。”
两人行至堂外,路灯下,盛赞的嘴唇泛白。
毛毛打开车门,护他进去。
这一刻,等了太久。
黑车驶过东西区唯一的那条柏油马路,这个夜静谧的快要把一切吞噬,家家户户没有灯火,留有空洞洞的窗户,只单黑夜来谈,就能看见西区远不如东区,也难怪有些人会遥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暗影丛丛,车子在一栋小屋前停下,盛赞走进去,院子内的狼犬已经被喂了骨头,见他来了,还摇着尾巴哎唔几声。
“盛爷……”守在门口的小弟期期艾艾,盛赞停下脚步,等着他回话。
毛毛一巴掌拍在那人脑袋上,那人一个激灵差点站不住:“我,我……老大你饶了我吧!”
盛赞直直往里走,他的脚步很快,推门而入,里面只有一个女人,毒狼的手下忠心护主,护他逃走,小院外面死了一圈的人,血腥味极重,天,快要下雨了。
***
盛赞看着那躲在墙角哆嗦的女人,吩咐道:“毛,交给你。”
毛毛挑着眉看了看姿色,说:“码头上用。”
在东区,码头旁有整整一条街的红*灯区,而那里的女人也分三六九等,像顶着毒狼情*妇这种头衔的,是最最下等,也是码头工人们最乐意花钱的等级。
那女人一听,想要撞墙寻思,被毛毛一把拉住了头发,整个头皮都快被掀掉。
“求,求求……”话还未说完,毛爷爷赏了两巴掌,一颗后牙掉落。
这时天上下起了雨,将屋外的血水洗刷一空。
盛赞走出去,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渐渐透出血色。
毛毛看着院子当中的尸体吩咐道:“都扔进海里喂鱼。”
三千港近海的鱼都是人肉养的,这句话说的没错。
雨很大,团子被一道雷声惊醒,新家里开着空调,四季如春,她穿一条棉质的睡裙,抱膝坐在床*上,听见楼下开门声。
是盛赞。
她赤脚下楼,看见他一身白衣进来,头上都是水,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她问他。
他说:“没事,你上楼去。”
他的气很弱,眼神也不如从前有神。
团子想过去扶他,被他推开了手,他左脚踏上一级台阶,后背明晃晃的露在团子眼前。
白衫上似成了一副点点梅花图,梅花有些晕开,形状被破坏了。
团子捂住了嘴,半晌喊他:“哥哥!”
盛赞没有转身,好像也没有听见这声惊呼,他晕倒在台阶上。
又是一声惊雷,闪电像是要劈开这座屋子,团子看见盛赞在她眼前倒下,她扑上前,颤抖着手唤他:“哥哥?”
“……”
脑子里回想当年,老爹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她也这样唤过他,他也未曾应答。
***
家里佣人听见声响也从下人房出来,只是脚步未近就听团子呵斥:“回房去!”
她说话时的样子仿佛与盛赞说这句话时的样子重合,微微蹙着眉,语气不容置疑。
听见关门声后,团子才将盛赞的手放在自己肩上,她用自己瘦弱的肩头顶起他的胸膛,将他驼在自己身上,一步步,往房间带。
盛赞的卧房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团子的卧房就在楼梯口,她选择了比较近的地方,将盛赞放在自己床*上。
她在这种事上从来不会哭,她用剪刀剪开盛赞的上衣,沾湿了雨水的白衫有些粘人,她怕弄疼他,一点点的,慢慢的,扯下。
眼睛,也一点点的,慢慢的,将那条腾龙看了个清楚。
覆盖于正片背脊的腾图看起来有些狰狞,纵横交错的细密伤口还在往外冒着血珠。团子绞了毛巾来为他擦拭,手指轻柔触碰他的身体。
很热,哥哥在发烧。
她把自己吃的退烧药喂进他嘴里,盛赞趴卧的姿势不好喝水,团子没有办法,只能让他就这么含着那片极苦的药丸。
她去关窗,关门,俯身倾听,听见了盛赞弱弱的呼吸。
呼……她松了口气。
不敢开灯,借着雷光,去端详那片图腾,五指真龙,蛟龙的爪牙锋利有劲,龙鳞饱满,龙眼迸射出骇人的光芒。
随着肌肉的扯动,腾龙仿佛真的活了起来,团子正看得入迷,却被拉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
耳边,是盛赞烧迷糊后的呢喃:“老爹……”
原来,哥哥也那么想老爹。团子发现了这件了不得的大事,将它当成一个只有她知道的秘密。
在盛赞的梦里,还是二十年前的三千巷,他淘气好玩,老爹从来都是顺着他身上那根反骨,他想告诉老爹,爸爸,阿赞已出人头地,你看见没有?
可场景突然一变,变成老爹出殡那天,漫天的白纸和哀哭,老天也知道老爹死得不明不白,下了雨。
雨中,他眼看老爹入土,却不能手刃仇人。
他的老爹,被毒死在自己家,家中还留着一个稚童。
盛赞的梦变得真实起来,是那天,秦五爷对他说:“我近来体弱,帮会里不宜有大事,盛赞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那时羽翼未丰,只能点头同意。
秦五爷见他识趣,允以那样隆重的葬礼安抚他,但他一直记得,他老爹尸骨未寒。
他隐忍多年,秦五爷的身体早就破败不堪,却还占着那个位置不肯放手,其实这也没什么,反正海龙帮早已在他手上,但是,秦五爷很怕死,并且很不甘心,一次次试探他,妄想让他做那没有脑子的孬种。
原本盛赞可以慢慢的等,等秦五爷自己翘辫子,一切也不迟,可他如此心善,得到的不过是秦岚一次次的威胁。
老爹已经没有了,他不能让那个丑丫头也落得那样的下场。
于是,是弑君夺位吗?不,盛赞认为,是能者上位。
***
他在医院里,亲手剪断了五爷的呼吸机。
秦五爷生命最后的两分钟内,没有一丝往日的派头,他挣扎着想要吸上一口空气,想要再活得久一些。
很快,他就不行了,他死的时候没有闭上眼。
毛毛推门进来,见此,想伸手被他拦住,他抬起手覆上五爷的眼,再拿开时,他的脸变得比较安详。
走出那扇门,正好大佬们都赶了过来,他是这样说的:“五爷,去了。”
男人不会像女人那样哀嚎痛哭,但面子也都做足,各个赤红双目,令人动容。
是陈叔说:“帮会不可一日无主,盛爷,我都听您的。”
接着,一个个都俯首称臣,看,人心最难测。
五爷在世时常说,与兄弟们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