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魅惑长生-第1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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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炀心里发着牢骚,脸上也自然而然显露出几分不悦的情绪。早知道还不如腆着脸给穆晗打个电话……不等骆炀后悔完,一件更让他懊恼的事情瞬间接踵而至。
兜头一张巨网从骆炀头顶落了下来,将他身形团团罩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人影已经从楼梯拐角冲出来。那人抓住楼梯扶手,借力使力,一个飞身跃至骆炀身前,斜起一脚踹了骆炀一个措手不及。骆炀被强大的冲击力直接摔飞出去,穿越整段楼梯落到了楼层最底部,顺着玻璃地面一溜老远,正直撞上了楼道墙面。
骆炀呲牙咧嘴的疼着。旋即松开了手中抱着的玫瑰花束,揭下已经贴覆在自己脸上的包装纸,匆忙撕扯着白色麻线编织的网格。还没等他找到突破口,那人已经顺着楼梯扶手急溜而下,快步跑到骆炀身前,用脚抵住了他的脖子。
骆炀这才有机会看清面前这个方才对自己痛下狠手的人,而她……居然还是个女人,一个一脸凶相、素不相识的女人。
“干嘛打我?!”骆炀被遮盖在网格下面的脸几乎变成了猪肝色,他用手抵着踩在自己勃颈上的高跟鞋,“美女。你认错人了吧?!”
“认错人?”美女哼了一声,“那你姓甚名谁?!”
“我……我不是谁,”骆炀憋了口气。“女侠,你先松松脚行不行?我都让你踩得喘不动气了,还怎么说话?!”
女人脚上的狠劲稍稍一卸,威胁道:“你可别想跟我这儿耍什么花招,老实交代。你来这儿有什么目的?
“送花啊……”骆炀斜瞥了一眼前方地上横亘着的花束,“你看,这是我送来的花,客户特别声明要本人亲自签收。”
“送花?!”女人松了脚,蹲下身,轻声问道。“谁送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骆炀盯着女人红底白面的高跟鞋,细溜溜的鞋跟足有十公分。
“为什么?”女人眨巴了几下眼睛,“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然了。你也有选择的权利,可以什么都不用说,这样最好,这样我也就有理由特别招待招待你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骆炀被她整的有点莫名奇妙。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女人若有所思的盯着骆炀的眼睛。“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谁?来这儿干什么?就可以走了。保证你毫发无伤。要是不老实的话……”
“我就是花店派来送花的,”骆炀没有松口,“光听说过抢金铺、抢银行的,还从没见过拦路抢花的。告诉你啊,我就花店小弟一枚,身上也没什么钱,你盘问的再仔细也没什么用。”
“哟呵,小嘴还挺硬的嘛,”女人扬了扬额前散落下的长发,“一个花店小弟也敢指名道姓来找我们穆总?开玩笑……不过,你如果说的是实话,我们的问答游戏倒是可以变得更简单快速一些。”
“我说的都是实话!”骆炀抢白道。
“那最好,”女人面露凶光,“谁派你来找穆总的?”
“我们老板啊,”骆炀赶忙接上话,“这还用问?!老板不让我出来送花,我还能没事儿闲的自己跑这儿来挨揍?!这活儿也真是没法干了!送束花还得让人打出内伤来……”
“你觉得你这套说辞有用吗?”女人显然不相信骆炀的胡搅蛮缠。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骆炀无奈又无辜的眼神投射进女人眼底,“要不你就通知你们穆总出来一下,我把要带的话送到,保证立马走人,一刻也不多留。”
“我们穆总是你想见就能见得着的吗?!”女人站起身,顺手也将骆炀提溜起来,“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骆炀稀里糊涂的被女人拽着走进了一间架设着许多稀奇古怪器械的房间,那一台台冷冰冰的不锈钢机器泛着银灰的亮光,就像吃人的怪兽张着没牙的大嘴,静等着自己把命送过去……
“美女,你这是干嘛啊?!有话好好说嘛!”骆炀急了,他认得其中的一台长着独臂,且独臂尽头有一根长约两尺的尖头细管状不锈钢穿刺针的机器,那是脑科手术的辅助治疗仪器,英国人发明的,可以通过那根穿刺针由人的鼻腔刺入,直接穿透、延伸并刺激到大脑的准确部位,通过对人的左右脑甚至脑干、脑垂体进行各种直接刺激而使人产生疼痛、酥痒、酸胀等各种感觉;也可以通过适度的催眠或其它方式的引导将某种虚幻的并不存在的东西以真实出现的生活场景的预演方式嵌入人脑中,形成假性记忆,并随着日后个人的生活经历自行补充修复。
简单说来,这台机器轻则可以用来刑讯逼供,重则能够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习惯甚至一生的记忆。
如果连记忆都被别人操控,那留着身体和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第二百零五章 前世今生
这台看似简单,却隐隐透露出丝丝邪恶气息的医疗器械瞬间刺入了骆炀心底最寥落的部分,那是他记忆中最晦暗的角落里,深深掩藏着的仅属于未成为骆炀之前的自己的灰色地带。那里已经被“骆炀”尘封了十数年,甚至连他自己都差点忘记了生命中还曾经有过一段那样的过往默默潜伏在日趋淡漠的旧时光里。
那时“骆炀”也算是子承父志,甫一毕业就如愿加入了国际刑警组织。当然也不是外勤,因为他的父亲当时是精神分析和管控方面的专家,专门负责评估外勤警员经历突发事件后的心理状态,以及判定他们是否适合继续执行外勤任务,并为确诊产生了心里创伤后遗症的警员们进行常规心理干预和后期康复训练。
“骆炀”起初一直追随着父亲的脚步,他们和另外三位世界顶尖的不同细分门类的心理学专家被组织集中调配到哥斯达黎加,秘密进行一项特殊任务。骆炀的专业水准显然还达不到世界顶级,所以实际上他的主要工作是安排和照顾好以父亲为主的四人科研小组的起居生活等等琐事。
虽然这样的工作内容让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骆炀一度觉得心有不甘,但是毕竟不是每个新丁都有机会参与到这样高端机密的科研活动中去的。父亲临行时告诫骆炀,这样的学习机会是多少人求之不得,趋之若鹜的。如果骆炀能在参与研究的过程中捕捉到哪怕一星半点精髓,都能立刻跃升为心理干预方面的专家。
这些话父亲不必说,骆炀都能考虑得到,他只是不明白,如果真的只是做做科学研究而已,为什么要不辞辛苦挨个把专家们转送到位于拉丁美洲的一个小共和国,而不是在自己的主权领土范围之内找一个合适且僻静的地方。
这个问题直到现在骆炀都还没有完全想明白。这些都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骆炀就是在那里,哥斯达黎加西部临着太平洋的彭塔雷纳斯,第一次见到那台机器。
它比专家们晚到两天,那两天里,骆炀已经大致了解了其他三位专家的研究范围和学术倾向。他特别注意到苏博士,因为他的专长不止在神经心理学方面,他还是世界知名的脑外科医疗专家。这似乎就意味着,这次研究可能不只是学术层面上的理论交流,还有可能要对某些灵长类动物进行脑外科手术实验。
骆炀猜中了这个开头。他们的确是用猴子、猩猩进行了一系列脑部分区实验。苏博士亲手组装了那台机器,用那根长约两尺的尖头细管状不锈钢穿刺针通过实验动物的鼻孔穿刺入它们的脑部,试图通过施加压力或其他刺激。观察它们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
遗憾的是,猴子和猩猩虽然已经近属同宗,脑部细化分区却依然有天壤之别,而且因为动物并不能明确的表达出自己当场的真实感受,往往要在实验结束之后。通过微不足道的数据变化进行再一次讨论分析,以求做出相对来说最接近真实实验效果的结论。
显然,这样的实验效果与数据分析并能不满足组织的需要。而且动物毕竟是动物,一次实验过程中,不知是麻醉剂的分量没有控制好,还是那只猩猩对麻醉剂成分不够敏感。它居然在苏博士试图刺激它的痛感区域时突然惊醒,挣扎着试图攻击它面前的苏博士。防范措施此时起到了作用,它的手脚和脑袋都被结实的牛皮带捆绑固定在器械上。但是牛皮到底是有松紧弹性的,手脚部位的轻微挣扎并无大碍,可是脑袋……尤其是有一根尖头不锈钢长管在里面的情况下……
猩猩在左摇右摆中痛苦的挣扎着,它凄惨的吼叫声直到今天想起来还会觉得心有余悸,几分钟之后。它才变得安静下来,猩红的鲜血和乳白的脑浆一直顺着那根细管流到了机器底部——苏博士的工作台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呆了。即使是见惯了手术场景,给别人开了上百次脑颅的苏博士都被震惊到心脏病当场发作……
那之后,组织只能悄无声息的送走了苏博士。父亲说苏博士这辈子恐怕再也不能执刀开颅手术了,这一次惊险记忆一定会重创他的心理架构系统,再加上他的心脏病,这次研究应该算是苏博士一生并不完美的收官之作了。
骆炀清晰地记得父亲说完这句话之后重重的叹息声。苏博士的黯然离去,使得组织不得不将研究方式转换为学术讨论交流和相关推理佐证。
父亲随即收到了总部转运来的几乎能够堆成一座小山的各种文件,骆炀的工作重心也渐渐转移到了整理分类那些材料上。
几乎所有的材料都是关于某些有奇特经历的人,骆炀要把其中事关应激性格发生重大转变的部分拣选给人格心理学专家况博士,自主行为能力受到限制而激发反常行为举动的分发给认知心理学专家刘博士,再将其他无法具体分析分类的部分交由父亲亲自查验做出判断。
所以实际上,骆炀反而是剩余的四人研究小组中对这些材料里的情况掌握的最具体、最全面的人。
但是他却没有得到最公正的待遇,父亲在苏博士那次意外发生之后,开始限制直至禁止骆炀参加科研小组的任何讨论,也不允许他打听或者猜测这次秘密行动的具体内容。当骆炀将所有材料分发完毕之后,父亲更是向组织提出了立即将骆炀遣返回组织总部,调离目前的工作岗位的无礼要求,甚至最后将他送去参加了外勤培训亦在所不惜。
一个常年泡在实验室、办公室苦心钻研学术的学者要变成一个手握利刃,游离于警察和罪犯之间的卧底、间谍,难度之大可想而知。更重要的是,骆炀始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好好的研究不让做,非要把自己扔回这个水深火热的地方接受自己完全不熟悉也不感兴趣的各种特战训练,父亲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骆炀那时绝对算不上合格的国际刑警一线探员。心底的忿忿不平和无处申诉,让他变得玩世不恭、调儿啷当起来。
几乎所有同期的同事都不喜欢他,他们把他当做“太子党”敬而远之,每一个小队出任务都不愿意带上他,毕竟谁也不想在刀枪箭雨中带着一个累赘突击前行。骆炀也一直刻意保持着无所事事的状态,每天上班打卡,喝咖啡、看报纸、玩手机,下班打卡,一天一天纵容自己无为虚度。
骆炀原以为可以一直这样混日子下去,直到父亲偶然哪天幡然醒悟。挂念起还有自己这个儿子,就会再将自己召唤过去,陪着他一路继续学术研究的漫漫长路。
但是他从没有想到。所以也不可能猜到那场研究计划给自己带来的最终结局,竟然是“死亡”。
直到现在,骆炀也不知道将自己掳去那帮人的真实身份。事情来得太突然,骆炀依稀记得出事那天上午,顶头上司还把自己叫进办公室单独聊了聊关于周边环境中有没有什么安全隐患的问题。骆炀只当他是考察自己的警惕性和判断力。胡乱绉了几句,根本没有深加考虑上司突然关心这个问题的原因。
下午,骆炀下班的路上就被一帮人莫名其妙的劫持了。
不止如此,他们还对骆炀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刑讯逼供,若不是他们的问题里提到了哥斯达黎加,骆炀几乎可以认定他们抓错了目标。
那是骆炀迄今为止的半生中最难忘的三天。除了严刑拷打,还是严刑拷打。最可耻的是,经历过系统特战训练的骆炀竟然挨不过两把匕首。轻易吐露了父亲所在的彭塔雷纳斯的详细地址。
只是他们知道的显然比自己知道的还要多,父亲他们早就搬离了彭塔雷纳斯,跟自己一样曾经知道他们行踪的苏博士已经在几天前的一个深夜死于突发心肌梗塞……那一定也是他们的手笔,苏博士的衬衣口袋中永远装着满满一瓶速效救心丸,不然他早就死在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