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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他又炸毛了-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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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邱庭看向手中的菜单,眼底一沉,将菜单放到玻璃桌上,这桌台是可以旋转的,他嗓声清冷,娓娓慵懒:“以前总是我来点菜,今天,换个玩法。”缓缓的说:“古人常曲水流觞,当酒杯漂到谁面前,谁便做诗一首,做不出要喝酒。”
  “这次规矩改改,用菜单替酒杯,我来说诗的上半句,直到有人答不出来为止,就让她点菜。”
  那几位随他来的上层管理,纷纷捧场:“这个玩法新奇。”
  于是游戏开始,转动桌盘的任务交给他的助理,沿着顺时针方向,当菜单转到第一个人面前,陆邱庭单手放在桌上,长指微蜷,指尖相互摩挲,却是问:“锄禾日当午。”
  那人立刻答:“汗滴禾下土。”
  玻璃桌盘转动一下,菜单转到下一个人面前。
  “谁知盘中餐。”
  第二个是位姑娘,软软糯糯的说:“粒粒皆辛苦……”
  这下,所有人错愕不已,没想他出的诗句会这么简单,一路问下来,皆是耳熟能详的诗,包括李白的《静夜思》,菜单便随着桌盘顺畅地转下去,稳稳停住。
  苏南沫坐得端正,看向面前的菜单,再抬头看他,粉唇抿得细软,眼睛轻眨着,毫无压力的模样。
  静寂的包厢,倏地响起一声低笑。
  助理禁不住一抖,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家董事长,果然嘴角微翘,很细微,若不是在他身边工作五年,根本看不出来,而且也很少能见到,那意味和以往有些相似,如同商业会议上冰冷心黑的老狐狸,宰人于无形之间,偏生优雅的事不关己。
  “春兰末了夏兰开,万事催人莫要呆。”
  不知有意无意,他咬重了最后一个“呆”字。
  “下一句是什么?”
  苏南沫:“……”


第十【计划】
  气氛顿时微妙,琉璃灯垂在半空,橘黄的明光笼着弥漫开一丝暧昧,苏南沫觉得奇怪,怎么到她这里难度陡升,其他人却是诧异,面面相觑起来,瞧向她的眼神便意味不明,更加静了下去。
  她蹙起眉,面对男人冷峻的脸,见他薄唇轻动:“点菜。”
  身后便有脚步声接近,女服务员拿着点菜本和圆珠笔过来,站在她身侧,苏南沫看向桌上的菜单,眉心一展,从容地拿起它翻看。
  陆邱庭靠住椅背,只静静地看着,她已经选好菜,抬头对女服务员轻声念起,才发现她眼尾有很浅的上翘,即使没有表情,也盈着柔意,指尖不觉敲了下桌子,再低头看腕表。
  秒针不断地走。
  苏南沫点了一半辣菜,一半清淡的菜,荤素同样均匀,轮到点酒水时,犹豫的转过脸来,撞进他鹰隼般的黑瞳,凝着锐色,漠然的说:“只要酒。”
  无形的压迫力更加真切,她于是硬着头皮,将各类型的酒全点上。
  姚宁看不过眼,好歹是自己的下属,脸色不大好,向上座的男人问:“陆总,您跟我们的小苏认识吗?”话音一落,其余的人刷地支起耳朵,充满好奇的盯着陆邱庭,他却动也不动:“仅一面之缘。”
  可不就是,母亲发来的那些照片,现在还在他邮箱里。
  这下,轮到苏南沫惊怔的抬眸。
  “只是那时候,她没有看到我。”他停顿一下:“而且,我对她的印象不大好。”
  对着他陌生的脸,苏南沫还是没有半点印象,不过也无所谓,将菜单还给服务员,她笑了笑,别人的看法她向来不在意。
  等酒一上来,陆邱庭的助理拿起其中一瓶洋酒,笑道:“这是乌鸦龙舌兰吧,上次让一个财团老总喝醉,在酒会上唱起歌的酒。”率先拿过高脚杯,将酒瓶盖打开,一一往杯里斟满,服务员又端来柠檬汽水汁,细细倾进酒里调节味道,将酒杯分发到每个人面前。
  谈起那老总醉酒,同公司的管理们简直印象深刻,尤其是接机的那人,对姚宁说起那天情形,说唱的是一首青藏高原,最后破音惨烈,这事还上过新闻。
  在场的人忍不住笑,苏南沫也是。
  陆邱庭端起高脚杯,直起身,手指修长蕴着力量,酒杯折出的绚光衬着骨节分明,倒映进他的眼底,一闪即逝,朝她举杯:“酒选的不错,敬你一杯。”
  慢慢一饮而尽。
  苏南沫的杯里满着酒,心里不情愿,也不会喝酒,但是这么多人在,事关公司的利益,只得拿起酒杯:“敬陆总。”先啜一口,味道辛辣又夹着酸甜,一路迅速烧进胃里,便忍着辣喝完一整杯,清晰地感受着辣味冲涌上鼻腔,冲的脑袋发麻,越来越厉害。
  她的脖子随即透粉,散发着滚烫,瞳仁里漫起水雾,濛濛的眨巴两下,放下酒杯,陆邱庭见她坐在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下来,双手捧起两腮撑着桌,小脸粉红,待了一会,两手抹抹脸,又拎起茶壶,往杯里倒凉茶,大口地灌。
  开席后,大家便各自聊各自的,十分热闹,偶尔助理端起酒杯,笑嘻嘻的说:“这也是很名贵的酒,大家都别浪费。”
  苏南沫防止自己喝醉,只敢小口抿着,脑袋里却已经开始混乱,砰的一声,酒杯重重搁在桌上,头又低下几分,急促地呼吸。
  陆邱庭放下筷子,拿出手帕擦拭起嘴角,沿着唇线斯文地擦,擦完折叠整齐放进西装内衬,边沉声道:“这位小姐醉的不轻,我让助理去叫两个女服务生过来,带她去车上,再送回你们住的酒店。”朝姚宁一看:“姚总监可有异议?”
  助理却立时起身,出去叫人。
  姚宁也醉得身软,想他一个财权庞大的董事长,不至于这么傻,会做出任何能威胁到事业的事:“谢谢陆总。”
  正说着,助理带回两个略壮的女孩,都穿着酒店制服,在他的帮助下,一人架着苏南沫的一条胳膊,踉跄地走了出去,助理则跟在她们身后。
  酒席还在持续,等到助理折回来,陆邱庭最后抿下一点红酒,扫了他一眼,起身出门,脚步沉稳地走进电梯里,来到地下车库,头顶的灯管铺着苍白的灯光,空荡寂静,回响着他冰冷的脚步声。
  司机见他走来,赶紧下车去拉后座车门,车窗半开着,用来挥发酒气,远远见她抵着车内墙,睡得恬静,乌黑的睫羽长而密,随着呼吸颤动,一片温软。
  等他进去,车门“砰”的一声关上。
  陆邱庭坐得离她较远,依然能嗅到酒味,渗着隐隐幽淡的馨香,身体不由得僵硬,充斥起不适感,忍不住解开一枚领扣,看向车窗外,眸色幽沉的沁着寒。
  如果不是恰好遇到她,他也不会临时想到这一出。
  夜色浓黑的没有星,唯有一盏盏霓虹灯绵连,在繁闹的街道闪烁,车行驶得平缓舒适,他双手交握在腿上,侧过脸,发现她依旧保持着那个睡姿,嘴里呢喃着什么。
  凉风穿过窗缝涌进车里,呼呼的响,吹拂起她的头发,霓虹的暗光在她脸间闪烁,迷蒙又漂亮。
  陆邱庭看向前方的后视镜,吩咐说:“把车窗关了。”
  司机应了一声,按住旁边的按钮,两边的车窗徐徐上移,彻底合拢,渐渐的,她的声音变得清晰:“醉卧于沙场,听呐喊的沙哑……”
  居然是在唱歌!
  陆邱庭的胸口一鲠,听着她因被烈酒灼得沙哑的歌声,格外柔和,突然音律上扬,充满男儿的热血,在静寂里惊得他心口微跳,满脸的阴戾。
  “……数风云叱咤……生死一霎那,豪气永放光华……”
  “人生只不过,一场厮杀……!”
  司机这才听出来,笑了一声:“哟,隋唐英雄。”
  骤然一股寒气尖锐地渗来,他冷不丁打个颤,立马闭嘴。
  车里重复回荡着歌声,不依不饶地惹着陆邱庭,真是吵,冷冷地瞪了司机以后,正想发作,这时,一道闹铃声响起。
  望向她的口袋,果然手机屏幕亮着白光,便去推她:“喂。”再加大气力推一下:“你的手机响了。”
  苏南沫还是不理他。
  他无奈,索性帮她拿出来,屏幕上跃动着“阿年”两字,管他是谁,直接关机。

  作者有话要说:
  惹大祸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十一【发病】
  夜色还是沉黑的,湖水中间的水榭点着灯,照在湖面波光潋滟,晃漾着明亮的涟漪,岸边垂柳曳动着,酒店便是傍湖而建。
  陆邱庭走下车,司机在旁扶着车门,等他出来,才跑去开另一边的车门。
  陆邱庭回身,注视着车里唱累熟睡的小家伙,唇角沉了沉,再看向不远的司机,视线停住两秒又回到她身上,眉心轻蹙。
  算了,看在是即将成为自己妹妹的份上。
  走到她的身边,他僵硬地伸手,眼里嫌弃浓重,却不知道该怎么抱人,身旁的司机憋着笑,他充耳未闻,最终握住苏南沫的双腿扯到车外边,经过一番周折,成功地打横抱起来。
  高大的身躯衬着她很娇小,软绵绵的。
  脸庞仍旧干净清晰。
  陆邱庭平生第一次突破洁癖,腰身绷得直挺,耳畔掠过轻柔的凉风,却奇异的静谧,眸光深沉的凝视她,轻闪了闪,抬脚走进酒店。
  应该是讨厌的。
  可是身体诚实的很,不觉得有多反感。
  房间里一片漆黑,陆邱庭小心地松手,结果小家伙腿软的厉害,立刻要滑倒,他迅速揽进怀里来,另只手拿出房卡插入电座,悄无声息的,眼前骤然透亮,便抱起她平放到沙发上,自己坐在旁边。
  陆邱庭仰头靠住沙发背,抬手脱去西服外套,远离了那些喧嚣,他的面容不觉柔和下来,阖起眼,下颚线也放松开。
  睫尖一动,又慢慢掀起,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
  苏南沫平躺着,衣服齐整,只一张脸红扑扑的,脸边的长发凌乱,一看就醉的不清醒,嘴里开始嘟囔着“渴”,直到迟迟没人递来水后,她不满地鼓起腮帮,男人的黑眸直直看着她,然后,伸手掐住她的腮捏了捏。
  手感软嫩。
  他鬼使神差的动作,却惹得她烦,扬起爪子一拍,伴着清脆的声,手背上浮起红痕。
  他脸色一冷。
  精致装修的卧室里,肖慧坐在梳妆台前梳起长发,捏着木梳缓慢地动,含笑打量着床上的男人。
  许邵祥正坐着看书,手机放在枕旁,当它震动起来,身边有窸窸窣窣地靠近,被握住了胳膊,抬起眼对她一笑,依然可见俊朗,肖慧红着脸娇嗔:“快看看,是谁发来的。”
  许邵祥遂拿过手机,点进邮箱里,脸色陡变,腾地翻涌上铁青。
  视频里的女孩醉态娇憨,横躺在沙发上,翻个身寻到舒服的睡姿,就舔了舔干裂的唇:“阿年……我好渴……”
  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邮件里,陆邱庭只简短的寥寥几句,说是“妹妹”在席间喝醉,无奈带她回来醒酒,看得肖慧心头一颤,眼中浮起担忧:“小沫在暄暄那,这是怎么回事?!”
  许邵祥咬牙切齿,反复地看,确实是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独身在外地醉成这样,他怒的翻出通讯录,找到“许初年”三个字,恶狠狠地拨打过去。
  清澈的水流划过玻璃,长指就着水流细细地擦拭水杯。
  陆邱庭关掉龙头,用毛巾包裹住杯子擦干,再拎起水壶向里面倒水,开水温热的,升腾起白雾,他走出来,正对上她戒备的神情,从沙发里渐渐起身,声音沙哑:“陆总?”
  他的袖口还挽在肘间,见她醒了,脸上有一瞬的怔住,只是霎那,便从容地低头抿一口温水喝,说道:“别误会,我是因为认识许邵祥才带你回来醒酒,对你没有兴趣。”男人还是记忆中的冷淡,优雅自持,她绷紧的身体微有松懈,原来他认识阿爸,就听他说:“车在楼下,我让司机送你,你自己下去吧。”
  苏南沫当然不想多待,立刻往门那边走。
  当她打开门,身后低沉的说:“许邵祥的手段我很清楚,在他心里,利益远比感情重要。”
  脚步禁不住停顿。
  “但是母亲的决定,我只能同意,我希望他可以安分守己。”
  陆邱庭回到沙发上,长腿交缠,双手握着水杯,侧头注视着她,女孩的腰身纤细,背挺得笔直,原本是出于好奇将她掳过来,想要了解这即将共处的妹妹是什么性格,二则顺带气气许绍祥,根据搜来的资料看,这人在商界行事手段卑劣,即使没有犯法,也让人讨厌。
  兀自想着,她忽的转过身,莹亮的双眼倾着冰冷,并没有知道他身份后的错愕震惊,语气平静:“你说的对。”
  “他是一个很冷血的人,说不定觊觎陆家的财富已久,还觊觎上了你的公司,你的确要千防万防。”
  她嘴角弯起。
  “但这些都不关我的事。”
  车停在酒店的台阶前,司机给她打开车门。
  她坐在后座,酒劲还在,于是闭眼靠住车窗小憩,司机已经坐进来,透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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