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归我宠-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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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后悔的想:如果那天,她能够大胆一些,更进一步……那么此时此刻,她的痛苦是不是能够少几分?
都怪自己矫情。
琴酒冷眼瞟着她手指在裙带上蜗牛一般缓慢徘徊,“你这磨磨唧唧的要解到什么时候?”
思影抬起头来看他,惨白月光下,她青灰的脸和唇、赤红的眼,被映得异常清晰。
“琴酒……”她双手紧攥着裙腰,艰难启口道,“能不能……下一次……今天……太突然,我实在……没有准备……”
“这有什么可准备的?”琴酒冷冷道,“莫非你还要斋戒焚香、沐浴更衣?”
“……”
“再说了,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琴酒道,“还有我们之间的契约,你是打算让我单方面先履行么?”
“不会等太久……”思影低声道,“先前说好的事情,希望你依然遵守……作为补偿,下一次——”
她面色纠结且痛苦,每吐出一个字都用了很大的力气,说得悲壮而决然,颇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意味。
琴酒拧着眉头,“下一次怎么?”
“下一次……”她咬牙道,“时间地点……都由你定。”
琴酒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好。”
他面无表情道:“下次再啰嗦,别怪我不客气。”
他终于从她面前撤离,思影长出一口气,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拐了两个弯,消失在夜色中……只觉得整个身心都被榨干,两条腿骤然一软,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
腰间半松开的裙带松松垮垮的垂在那里,她抖着两手重新系好,心有余悸的抚摸那结,似乎仍觉得不放心……又发泄一般,歇斯底里的反复打上好几个死结,紧紧的收束,勒得肋骨一阵一阵疼痛……
何去何从?
想当初,她踌躇满志来到京城,便让纪绅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说要她以色示人,还说“除了这一副身子骨,你还有什么拿得出手、能够让人为你赴汤蹈火的东西”……
心情前所未有的崩溃。
思影一张脸埋在膝盖里,忽然觉得周遭空气又变得压抑,她倦倦的抬了下眼皮,却见身前挡了一个影子,一双纯黑色的粉底皂靴,踏在离她约半尺的地面……
琴酒不知什么时候又转回来了。
“不回宫?”
她茫然摇头。此时天已黑尽,之恩一定早就等在涤心苑,她一回宫——就必须得面对他。
她要如何面对他?
若他知道她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可以委身于人,他会怎么看她?若他知道她是这样一个不堪的人,他还会视她为伴侣,尊重她的一切感受、小心翼翼的关顾她、爱护她么?
琴酒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看着这一向高挑笔挺、桀骜倔强的女子,此时此刻,却整个蜷曲到墙根儿底下,屈腿抱膝,缩成了单薄纤弱的小小一团……
琴酒沉默须臾,道:“自己的选择,有什么好委屈?”
思影扭过头去,抬起手背在眼角狠狠的擦拭。
“不用你可怜!”
“真是嘴硬啊,”琴酒摇头,“死到临头还嘴硬。”
他站了好一会儿,见她仍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便伸手捉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这里又脏又臭,换个地方再歇。”
思影“不”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整个人便悬空了。琴酒干净利落的提溜着她,大步跨出墙角,径直走进街边一家亮着灯的店面。
琴酒本来只想找个最近的地方歇脚,也没工夫细看。进来之后,才发现柜台前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
店家小二肩上搭着一条脏兮兮的汗巾,正倚着柜台打盹,听见来了客人,一个激灵便清醒了。琴酒拎着思影刚坐下来,还没开口,那店小二便一溜儿小跑上前,手脚麻利的为两人斟酒。
“……”琴酒皱眉,“倒两杯水来,不能太凉,也不能太烫。”
店小二油嘴滑舌的笑道:“我说客官,鄙店虽不大,倒也是寸土寸金的天子脚下,每月交租什么的,也不容易。来店的贵客呢,要么点酒要么点菜,您这只要水,哎哟要求还挺多……呵呵,水值几个钱……”
那小二兀自滔滔不绝,冷不防琴酒忽然从腰间“噌”一声抽出雁翎刀,锃亮的刀身迎着烛火一晃,寒光骤闪,唬得那小二立时矮了半截。
“叫你倒点水,也能啰嗦这么久,真是找死。”
店小二认错求饶不迭,连滚带爬的去了。
琴酒慢条斯理的将雁翎刀收回剑鞘。
思影睨了琴酒一眼,拿过那店小二慌乱之下忘在桌上的酒壶,自行斟上满满一杯……
琴酒扭头,皱眉道:“喝酒做什么?”
思影头也不抬,“口渴。”
“……”琴酒伸手去夺她的杯子,“口渴就喝水。”
“少在这里惺惺作态!”
思影心下恼火,一把挥开他伸过来的手,“与你何干!?”
琴酒目光沉了沉,回头对抖抖索索端着一壶温开水刚走过来的店小二命令道:
“换酒。”
第42章
思影陆陆续续点了好些酒——秋露白、竹叶青、蔷薇露、紫红华英……她并不懂酒,不过拣着名字好听的点; 至于口味; 她觉得都差不多。
琴酒一直守在旁边; 偶尔思影叫他喝,他便沾一点,浅尝辄止,十分节制。思影点的那些花式酒,绝大部分进了她自个儿的肚子。
酒过三巡; 思影只觉热得不行。
她换了好几个靠窗边的位置,仍觉得闷热难耐。最后琴酒让店小二将桌椅搬到门前空地,思影跌跌撞撞的走出门,一头栽到椅上坐下; 仰面朝天; 深深吐纳; 清洌的晚风兜头兜脸的打在身上,勉强回了几分神思。
琴酒平时很少久坐; 今日陪思影半宿; 坐得手脚都麻了,索性站起身来,矗立桌边休息等候。
思影坐了好一会儿; 往身边瞅了一圈,发现琴酒还在。
“还不滚?”
“该滚的是你吧。太子不知等你多久了,你还不赶紧滚回去。”
思影眉心拧成一团,猛地扬起巴掌; 想扇他。
“你能说人话么?纪绅都不像你这样。”
一听到“纪绅”二字,琴酒眉头微微紧了一下,抿着嘴唇没有接话。
思影毫无察觉,自顾自说着:“你的主子——纪绅……他绝不会让我滚,他说的……就算我死、也必须死在这里……”
琴酒眉心紧锁。
思影偏着头望向他,他仍直挺挺的站着,双手自然的垂在身侧,一如既往的笔挺英武,挺括矜重的朱红色袖口刚好落到她的视线中。
她很不习惯这样的仰视,伸手拽了他一把,“坐。”
琴酒不禁一怔,勉强曲着腿倚靠在桌边。
他清点了一下桌上空掉的酒壶,道:“你还不回宫,小心太子派人找你。”
思影扬起头来瞪着他,“我若告诉太子,你对我图谋不轨,你猜他会怎样?”
琴酒无谓道:“那你先前说的——时间地点都由我定,我也不妨一并告诉他好了。”
“……”
思影很想说点什么来反击他,可是她越是努力的想,脑中的酒意仿佛越是一股脑涌上来,整个脑袋像压了一块巨石,昏昏沉沉,又重又钝。
反击的话,半句都想不出来。
她讨厌眼前这个尖牙利嘴的家伙。
气氛有片晌的沉默,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话说,”琴酒看着她道,“我一直很好奇,你对太子的感情,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我对他有什么感情!?”思影拍案而起,激动道:“我怎么会对杀父仇人的儿子有感情?我吃错药了么?”
琴酒沉默的盯着她。
“你为何如此执念?”
“什么执念……”思影钝钝的摇头,“不懂……”
“十几年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你都没有经历过,你到底哪来的恨?”
思影长长地叹了一声,重重的揉着眼,抬头仰望星空——那些原本清朗的繁星点点,此时此刻,在她的视线里,全都被晕染成了横七竖八、模糊无序的曲线,将一幅浑然一体的苍穹割裂得面目全非。
“我娘说,我这辈子,只做这一件事情就好。她说,如果我做不到,我活着……就没有任何意义。”
琴酒眉头紧锁。
“你是你娘亲生的么?”
思影纠着眉头看着琴酒,“我是遗腹子。我还在娘胎的时候,我爹就被杀掉了。我娘一生都没有再婚,我是她唯一的孩子……”
琴酒颔首,“这些我都知道。”
“那你问的是什么鬼问题!”
“我不是在质疑你的身世。我只是觉得一个母亲,不该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我娘对我很好……”她低头下去,声音颤颤的,“虽然有时候……她也对我拳打脚踢……她其实挺暴躁的,喜怒无常……”
她轻轻、长长的叹着气,“……但我都能理解……她的恨和痛苦……太强烈了……”
琴酒微微摇头。
“放下吧,”他低低在她耳边道,“你娘放不下,情有可原。可你为何放不下?”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思影面有痛苦,两手抱着头,一张脸越垂越低,几乎陷入到膝盖里……
“我摆脱不了,根本摆脱不了。我娘她……从小到大……没有一日不向我输送这些仇恨和痛苦……事到如今,她已经成功的把这种怨念……根植到我的血液里,成为我与生俱来的本能……我只有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沿着我娘给我安排的路一直走……一直走……”
她不断的、不停的说着,只觉得腹中的酒气一阵一阵的朝上涌,辛辣的酒液似倒灌一般,喉咙又痛又辣,胸腔的空气也仿佛被抽干……她用力支撑着,将脸仰起来一点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抵挡快要窒息的痛苦和恐惧……
……
琴酒费了不少力气,才将软泥一样的思影弄回宫里,并唤来两个东宫小侍卫,称在宫门口捡到个女人,让那俩侍卫一左一右的架好她,把这女人从哪儿来丢回哪儿去。
他遥遥的吊在后面,目送俩小侍卫架着思影进了涤心苑院子……方就此止步,头也不回的离开。
思影迷迷糊糊的听见脚步声,清脆的很有节奏,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她抬起头来,发现琴酒早已不知所踪。而前方不远处,之恩正急急忙忙的从屋里迎出来……
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杀父仇人的儿子来了……”
她喃喃自语,踉踉跄跄迎上前去,闷头撞到他怀里,一张脸全部埋在他的胸前。他纯净温和的气息令她觉得安稳,她极度眷念这样的安稳,那感觉……无与伦比的平静、宁和、脚踏实地,能让她这个游荡的、绝望的、狂躁的灵魂……重回人间。
之恩被她撞了个趔趄,他轻拥着她绵软的身子,扑面而来的酒气混着少女身体的馨香……他一阵迷醉,几乎眩晕。
“怎么喝这么多?”
思影残存着一丝清醒,将倾诉的欲望死死克制下去。
“想喝就喝了……”
她两手抚上他的脖颈,在他耳畔低低说道:“你怎么不出来找我,只知在这里傻等……”
“……”
她的手和脸都是冰凉的,就这么朝之恩脖子上一按,激得之恩不禁一颤。他低头想看看她怎么回事,她却将脸埋得更深,散乱在风中的根根乌丝被夜风吹得凉浸浸的,在他的下巴尖上拂出奇异的触感。
“抱我进去。”
她仰起脸来,对着他的脸吹气。
“……”
之恩只好弯下腰,轻轻揽住她纤细柔韧的腰肢,将她两条大长腿搭在胳膊上……她身子又轻又柔,像只猫一样绵软,在他怀里娇娇媚媚的蜷缩成一团。
他抱她回了卧房,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榻上,她顺势一头歪到枕上,长手长脚胡乱向外伸着,一动也不动。
之恩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捋开她紧贴在前额的头发,汗津津的,带着冰凉冰凉的湿意。
她素来克制律己,今日如此放纵,必有缘故。
之恩心下不安,“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何喝这么多……”
“你少管!”她闭着眼,右手猛地捶了下床板。
“……”他只好不问,“可是你也少喝点啊……”
这时有宫女端了热水进来为思影换洗,之恩起身回避,却不敢走远,搬了张凳子坐到珠帘外守候,一阵一阵的出神——
他的双手还残留着她身体柔软的触感,和淡淡的、馨香的气味;还有她双手抚上他脖颈,那柔滑凉润的触感;以及她仰着头对他说话时,拂在他脸颊上的鼻息……
方才的一切,在他的感官中久久萦绕不去。
之恩微微闭目,听着里屋传来的窸窸窣窣换衣的声音,身体前所未有的燥动。
宫女端着热水又走了出来,对之恩道——
“姑娘说请殿下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