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玉生香-第2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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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那几个护卫都是军中精锐,祁文府身边的护卫更是片刻不离,除此之外,盐帮的人,莫家的人,甚至就连未家的暗楼也受谢老夫人所托,排了三名顶尖杀手暗中随护。”
“那些谁不精通刺杀之道,你以为要从他们手中杀了祁文府和苏阮有那么容易吗?”
“而且阿棠,我为何要让他们死你难道不清楚吗,他们接连坏了我和老师的安排,逼得我们提前行动,若非让他们和荆南那些人同时去死,又有谁会相信苏宣民之事,又怎么嫁祸给明宣帝和朝廷?”
宇文峥看着沈棠溪时,神色平静,
“想成大事,必有所舍。”
“不过是一些不足轻重之人,就算赴死过是为着咱们的大业添砖加瓦,该是他们的荣耀。”
“阿棠,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难道老师没教过你吗……”
“啪!”
沈棠溪闻言直接扬手就是一巴掌,直将宇文峥打的偏过了脸,“你闭嘴,你说的这些都只是借口!明明是你丧心病狂,为了皇权连人性都没了!”
“沈公子!”
旁边的暗卫直接上前,剑指沈棠溪,“你若再敢冒犯主上,休怪我不客气!”
“好了。”
宇文峥伸手拦了说话那人,抬头对着沈棠溪时,淡声道,
“阿棠,你我一起长大,可你怎会还如此的天真?”
“我若真是丧心病狂,那火药就该埋在驿馆,埋在知州府,埋在荆州城门之下坊市之中,而不是码头。”
“还有,你以为荆南之事若无老师安排,怎能那般容易成事,若非老师周旋,薄家又怎能为我所用,屯兵嶂宁?老师是枭雄之人,我今日所得皆为他所往日所授。”
“就算今天换做是他在此处,他也依旧会选择同样的办法,解决了祁文府永绝后患。”
“更何况……”
宇文峥拿着舌尖抵了抵嘴角,伸手抹掉了那抹殷红,“当年薄锡以砂石泥土替代粮草官银,下毒谋害随船官兵,致使官船沉凿南河,荆南饿殍遍野时,你不也同意了吗?”
“你我虽不是亲兄弟,可我们骨子里是一样的。”
“我们顶着同样的身份,对着同样的人,说同样的话,做同样的事情。”
“我若是丧尽天良,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沈棠溪瞳孔猛缩,脸上血色瞬间消退。
他嘴唇张颌间喘着粗气,胸口不断的起伏之下,那烧伤后留下的半张脸微微抽搐时格外狰狞吓人,一双眼望着宇文峥时更满满都是凶狠之色。
就像是被激怒了的野兽,恨不得能将宇文峥撕成碎片。
就当周围那几个暗卫以为他会出手伤人,暗自将宇文峥围了起来时。
沈棠溪却是猛的抬脚踹在了身旁的树干上,让其拦腰折断之后,这才狠狠看了宇文峥一眼,快速离开。
“主子。”其中一个暗卫见着沈棠溪离开的背影,脸上满是冷凝,“他对主子生了离心,可要……”
他横手做了个下划的手势,显然对沈棠溪起了杀心。
宇文峥闻言淡声道:“不必,他不会背叛我的。”
“可是主子……”刚才他分明在沈棠溪身上感觉到了杀意。
宇文峥望着沈棠溪离开的方向时,眉目间满是阴冷,“我和他一起长大,我太清楚他的性子。”
“阿棠虽然毁了容貌,却心向光明,他会心软,会厌恶,会排斥,会不甘,可他永远都不会背叛我。”
“他若背叛了我,就等于送老师和他母亲,还有沈家满门去死,就等于背叛了他这些年同处的那些叔伯长辈,他毕竟是老师唯一的儿子,若非逼不得已,不要伤他。”
“派个人去跟着他,暂时别叫他回京城。”
“只要他不做什么危害大局之事便不必理会,随他去吧。”
那人低声道:“可是万一沈公子他真背叛了主子……”
“那就怨不得我了。”
宇文峥眸色冷漠,他总要替老师,替沈家满门着想,不是吗?
哪怕阿棠死了,想必老师也是能够体谅他的。
那暗卫闻言沉默了一瞬,他原以为主子对待沈棠溪是不同的,所以才会处处纵容。
哪怕上一次沈棠溪冒充主子指使卫善入宫替苏阮疗伤,帮着苏阮脱困。
哪怕沈棠溪故意疏远绫安公主,险些坏了他们的大事。
几次事后沈相都厉色责怪了沈棠溪,甚至还曾动手教训,可主子却半点不在意,甚至还劝着沈相莫要动气,帮着沈棠溪说话。
主子从不是什么宽容大量的人,可对着沈棠溪时他却总是多有纵容,甚至连沈棠溪朝他动手都能饶了他,暗卫还以为主子待沈棠溪不同。
可此时看着主子冷漠的模样他才明白,或许对于主子来说,谁都一样。
别人能死,沈棠溪也能死。
那暗卫对着宇文峥的阴晴不定没有半点不适,好像早已经习以为常了般,低声道:“属下明白,会让人盯着沈公子。”
宇文峥将手里的面具带在脸上,当隐藏了大半张脸后,他缓缓扬唇,眉目疏朗间像极了那个丞相家温文如玉的翩翩公子,“让人把苏宣民斩杀守城将士,与谢渊合谋欺骗众人的消息散出去吧。”
“这荆南啊,越乱越好。”
……
第465章 接连出事
荆南的变故来的猝不及防。
哪怕莫岭澜带人压着,甚至第一时间命人彻查,可依旧阻挡不了那突如其来的传言。
前荆南知州苏宣民领兵抗敌是假,大义牺牲更是假的,他与宣平侯谢渊勾结蒙骗世人,而当初荆南那一场天灾之所以久久得不到缓解,甚至朝廷屡次赈灾都意外夭折,全都是人祸。
薄家和二皇子的确插手其中,可真正的幕后之人却是当朝太子。
太子势弱,母族无能,明宣帝在朝中为薄家和钱太后所制,处处掣肘。
为替太子权衡朝权,为除了薄家和钱太后,明宣帝明知太子所为,却还放纵他利用薄家为祸,故意拖延荆南灾情致死荆南死伤无数,作出贪污之像,而事后又替太子扫清首尾。
当初荆州守城的那些知晓内情的将士,事后都被苏宣民所斩杀,而苏宣民斩杀了那些将士之后却心生悔意,为保妻女最终不得不“自尽”城外。
谢渊本是明宣帝倚重之人,为替其遮掩,甚至以被美色所迷为名庇护苏宣民妻女,事后得知苏宣民死前为替其妻女谋得生路,留下荆南旧案证据。
明宣帝便索性借着苏阮告御状时,将其全数嫁祸薄家,将二皇子推了出来揽下所有过错,既收拢朝权,又彻底铲除后患,怕荆南活着的人再起波澜便起杀心。
荆南这些人知晓当初真相后,又被逼走投无路,以性命拉着苏宣民之女,及明宣帝派往荆南暗害他们的御史中丞祁文府,同归于尽。
整个荆南如同油锅里落入了沸水,猛的炸裂开来。
街头巷尾流言根本止不住,甚至知晓绉隆安和司马岺也已身死,不少人都开始惊慌失措,想要朝外逃离,生怕上一次的“灾祸”再现荆南。
不过两三日时间,整个荆南便乱了起来。
……
知州府里,莫岭澜猛的一拍桌子,怒声道:“这是哪儿传出的流言?苏宣民怎么可能会杀了那些人?!”
“是真的…”
莫家大哥低声道,“我查过了,当初守城的人里除了苏宣民他们之外,还有好些是城中拉出来临时充数的壮丁,他们说谢渊接管了荆州城的时候,城头上下来的将士足有好几百个。”
“他们亲眼看到过那些人虽然受伤,却性命无尤,可是后来一夜之间,这些人就全没了踪影。”
“谢渊后来只对外说他们战死了,而且那时又正逢荆州生了瘟疫,城外南魏又还没退走,城里乱成一团,他们这些人只顾着活命根本没时间多想。”
莫家大哥说道,“你可还记得那些死士拷问出来的人名,那个陈汉当初便是苏宣民亲信,而另外死去的那两个人,一个是当时荆南富商,另外一个是曾跟着苏宣民出城寻粮的人。”
“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再加上当初那些人佐证,几乎所有人都信了此事。”
莫岭澜脸色难看至极。
他怎么都不相信,苏宣民会和谢渊勾结,甚至他一早就是明宣帝和太子的人。
如果他真是明宣帝的人,就不会死的那么突然,后来更被冤屈成叛国之人,妻女更是险些被人逼死在荆州,更因为他所留下的东西被人追杀。
苏阮他们所经历的那些事情不可能是假的,而且这流言之中处处破绽。
就说薄家和二皇子,明宣帝怎么可能为了算计薄家纵容太子妄为,自毁江山,更何况太子性子仁厚,又是大陈储君,就算处境不好,可他却依旧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天子。
他难道是疯了,才会为着揽权做出荆南的这些事情。
莫岭澜比旁人都知晓更多的内情,也知道薄家和二皇子被人当成了幌子,而他们身后还有真正的幕后之人未曾现身,此次荆南的事情极有可能便是他做的,甚至祁文府和苏阮到荆南也是被他所诱。
可无论如何,这个人绝不可能是明宣帝和太子!
莫岭澜脑中急转,突然道:“大哥,你说当时荆州城内生了瘟疫?”
莫家大哥点头:“那些人是这么说的,说闹的还挺厉害的,有一段时间传染了不少人,只是后来谢渊将染疫的人圈了起来,等着京中太医赶来,才遏制住了疫情。”
莫岭澜沉声道:“那有没有可能,那些将士也染了瘟疫?”
莫家大哥惊讶:“你是说,苏宣民是为了保住这一城百姓,才杀了那些将士?”
他想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如果当时守城那些将士真的身染瘟疫,而且当时荆州城内无药,城外又有南魏大军虎视眈眈,京中太医来不及赶到的情况下。
苏宣民为了保住荆州城内其他百姓,下手杀了那些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莫大哥连忙道:“我去让人将这消息传出去……”
谁知莫岭澜却是拉住了他:“没用的。”
“为什么?”
莫岭澜脸色难看,“外间谣言只是借了苏宣民的事情挑起民愤,可最重要的却是朝廷赈灾不利,以及暗指陛下和太子为揽朝政,算计薄家,而以整个荆南的百姓为棋子。”
“就算告诉所有人苏宣民是因为瘟疫杀人,可谁能作证?更何况如今上京告御状的人几乎死了个干净,子嵘和苏阮又下落不明。”
绉隆安没找到尸体,而司马岺又身亡,由他这个京中来的人出面解释此事,只会越说越乱,甚至让所有人以为他不过是在强行掩饰罢了。
若是绉隆安在,凭着这两年他为荆南所做,还能暂时压住城中谣言。
可是绉隆安也不知生死。
谁肯信他?
莫岭澜只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绝境,朝前朝后皆是无路,他看着莫家大哥问道,“码头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子嵘和绉隆安他们的下落?”
莫家大哥摇摇头:“没有,他们搜遍了码头附近,捞到了一些尸体,可是都没有子嵘他们,而且那天夜里水势湍急,若是子嵘……会不会被水流卷进了南河深处?”
莫岭澜紧抿着唇,半晌才咬牙道:“只要一日没见到尸体,我就一日不相信子嵘他们死了,大哥,再多加些人手沿途去找!”
“那城里的事情……”莫家大哥迟疑。
莫岭澜眸色暗沉:“这事怕是压不住了,立刻送信回京中,告诉文柏大哥和谢侯爷,让他们提前准备好应对……”
若真有变动,也不至于毫无防备。
就当莫岭澜跟莫家大哥说着话时,外头突然传来有人跑动的声音,只片刻时间,门外就突然有人闯了进来,脸上满是欣喜之色的高声叫道。
“莫大人,找着了,找着了……”
莫岭澜眸子顿时睁大,不敢置信道:“找到什么了?”
“呼哧,呼哧……”
那人双手撑在膝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找到绉大人了,还有萧公子,他们在南边一处碎石滩上,刚巧被上面的垂柳给勾住了身形,已经有人过去接他们了,就在回来的路上。”
莫岭澜瞬间欣喜:“太好了。”
他几乎有流泪的冲动,他和祁文府,和萧勉都是同样的至交好友,哪怕他之前一直报着希望,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谁也知道这希望有多渺茫。
可如今找到了萧勉,甚至还有绉隆安,说不定也能找到祁文府和苏阮他们……
莫岭澜起身就想朝外走,可刚到门前,就撞上了匆匆赶来的金宝。
金宝得知祁文府他们出事之后,就一直未曾睡过,原本圆乎乎的脸上此时瘦了一大圈,连带着眼下也是青黑一片。
“金宝……”
莫岭澜正想跟金宝说找到萧勉的好消息,可谁想金宝就先脸色难看的开了口,“莫大人,京中出事了!”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