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发财在宋朝-第3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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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不置可否:“日后再说。”
不等张亢再说什么,他已重登高台,亲自监视着逐步逼近的敌军的一举一动了。
寨门上的大宋守兵,手持箭矢,皆紧绷了神经,紧紧盯着来势汹汹的敌兵,准备迎来一场恶战。
然而随着敌军的越发迫近,让他们能清晰看清行于最前的兵士的面容了,不少人的脸上纷纷浮现出难以置信、惊惧,以及愤怒的神色。
他们哪里认不出,那裹着破烂衣裳,赤着脚、惶恐痛苦地行在最前的那百余人,全是之前被掳走的大宋青壮!
多年以来,位处边境的宋民频频受到夏国的游骑侵扰劫掠,其中又以擒生军下手最为毒辣:不仅夺走钱粮,连青壮劳力亦要一并掳走,既削弱了村寨的守备能力,也可充作奴隶使用。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夏军竟会如此灭绝人性,硬逼他们受尽苦难的同胞手无寸铁地行于大军前充当盾牌,无异于逼迫他们若要下手、便需先将同族杀害殆尽!
“真是……”望着夏兵得意的狞笑,张亢浑身气得发抖,咬牙切齿道:“灭绝人性、辱没伦常的畜牲!”
“畜牲?”狄青冷冷道:“你莫要侮辱了畜牲。”
狄青虽对此略有耳闻,也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亲眼看到宋人被当做肉盾、驱赶于阵前的惨烈一幕,还是让他心中燃起了冲天怒火。
“先放箭。”狄青面无表情,稳声下令道:“瞄准第三列。”
最前头的是手无寸铁的撞令郎,第二列的,则是由夏国贵族子弟充当的卫戎军,唯有隐藏在第三列、看似最不起眼的泼喜军,是对寨门最有威胁力的石炮军种。
随着狄青一声令下,携裹着滔天怒意的箭矢如雨落下,然而相距甚远、又非所有人都能有狄青的准头与力道,以至于大多都未能捧着后列的夏兵,倒是被击飞的流矢,有不少命中了身着破衫、毫无抵御能力、还被夏兵恶意揪住挡在身前的撞令郎。
同胞惨叫声声,再亲眼看着这惨不忍睹的血腥一幕,尽管还未等到停射的军令,不少宋兵都面露不忍,下意识地收了手。
“接着射。”
狄青无情地下令,率先挽弓搭箭,吐息间拉至最满,箭如流星飞出,正中一泼喜军的颈项,让人惨叫坠地。
军令如山,经狄青这一路的严厉操练,即便心中万千不忍,军士们还是硬下心肠,继续前射。
只是这回的准头,显然比上一波的还要来得更差。
在狄青的强令之下,接着几波射下来,竟有足足十数名被夏兵充当挡箭牌的撞令郎惨死在己方箭下,尸首亦被凄惨弃于泥地之上,被继续朝前挺进的夏兵践踏成了肉泥。
撞令郎还剩下五十余人时,狄青终于下令,让众军士停下箭势,再一挥手:“将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亲兵们便黑着脸,把被五花大绑、口中还叫嚣不断的敌兵押上寨门高处,足以让夏兵看见。
坐镇中军的贺真见此情形,冷笑一声,冲副将不屑地评价道:“我还当他有多心狠手辣,这不还是坐不住了?”
他连猜都无需猜,狄青这是镇不住场面,无奈打起了交换俘虏的主意。
然而狄青失算的是,昨日被俘的兵士,全是辽兵,无一为夏人。
辽夏虽为盟友,却远不至骨肉相亲的地步,他对折磨保安守军之事志在必得,又岂会同意交换俘兵!
只是接下来狄青的话,却彻底出乎了贺真的意料。
狄青着一身戎装,头戴青铜面具,昂然立于寨头,哪里像个舞文弄墨的文臣,十足一气势摄人的沙场悍将。
他慢条斯理地抽出腰间佩剑,搭在还破口大骂的一俘虏身上,连话都未说一句,手下雪亮剑光一闪,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便是一条尚在挣动的胳膊坠地!
热血喷溅时,狄青从从容容地偏了偏头,便将那势头彻底避开,只让热血洒了一地,却未沾染他分毫。
又是一剑削下,另一臂膀也连骨带肉地坠地,鲜血如注般涌出。
接着,是左腿,右腿……
在那伤者痛苦万分、却渐渐微弱的惨叫声中,把人活生生削成只剩躯干的人彘后,狄青把那犹残气息的躯干一脚踢下寨头,又提了哭喊求饶的另一降兵来。
在见识到这铜面宋将的不声不响下的凶残后,这些俘虏再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在惨死的威胁下,他们纷纷凄惨讨饶,竟比寨门下的撞令郎还要来得狼狈。
狄青却对此无动于衷,仍是只需四下,便将人剐去四肢,仍在地上。
他目视面如死灰的撞令郎们,声音稍显低沉,却极具穿透力,声声撞入人耳:“我立誓于此——若哪日真要受俘,我必将先一步为国捐躯,也绝不会为苟全性命,反去害了同族弟兄。”
“明眼人皆能看出,倘若我们不忍伤了同族、而在与敌军为战畏手畏脚,一旦寨门洞开,外贼便可长驱直入,挥师南下,烧杀劫掠。届时,诸位手无寸铁的亲眷又将从何抵御。而国破家亡时,你活得今日,又如何逃过死局!”
“世无二全法,青无能,救不得诸位。”
“但我大宋,各个皆是顶天立地的好儿郎,绝无贪生怕死之辈!”狄青深吸口气,铿锵有力:“撞令郎每死一人,我在这寨头,便将活剐一人!”
听得狄青的话语,原本面色惨然灰白、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撞令郎,眸中纷纷绽放出丝丝光亮来。
他们自被掳去夏国后,便受着毫无人性的奴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唯有靠着对亲人的思念,才能苟活至今。
如今故土虽尽在眼前,迎接他们的却只剩无情箭矢和紧闭的城门,和随之而来的那无穷无尽的绝望。
听得那宋将之话,他们方幡然醒悟——时至今日,死已不可怖。
更可怖的,还是受夏狗利用,成了捅向同胞的利器!
大多夏兵皆不知汉话,不知狄青喊了什么。
他们还沉浸在一贯绵软的宋人,竟会在寨头,于众目睽睽下活剐一人的震撼中,未能回过神来,不防身前一直似死人的撞令郎忽然暴起,竟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冲力,不顾一身受绳索困缚,直冲他剑尖而来!
“死啊啊啊——!!!!!”
随着“呲”一声裂帛响,那撞令郎的胸口被利剑刺穿,人仍忍着剧痛,发了疯般朝他撞来,直至把他撞得摔倒在地,人彻底没了气息,才瞪大双目,至死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疯子!”
那夏兵突逢此变,下意识地骂了这么一句。
然而这一突变,却惊醒了所有浑浑噩噩的撞令郎们。
当一直供他们奴役驱使的宋人变得奋不惧死、甚至主动寻死时,夏兵也就再没有要挟他们的能力了。
趁夏军军心大乱的这一良机,狄青强行压下声线中的丝丝颤抖,再次下令放箭。
见撞令郎这种能扰乱对方军心的利器、竟被狄青三言两语给化解不说,反而激起了宋人的求死心,反乱自身的贺真,怒得催马上前,亲自把最后几个嘶吼着的撞令郎斩杀后,以口音浓重的汉话,朝寨头狄青高喝道:“笑话!羔羊且能受你蒙骗而不惧死,你当虎狼会惧死?!你若有胆略,尽可全杀了——”
“贺将军,”狄青忽以一口极流利的党项话打断了他,冷然道:“恐怕你是在慷他人之慨罢!”
贺真一怔。
狄青所戴铜面仍然神色狰狞,却未染上半点血污。
他俯身,将被削成人彘的第四名俘虏提起,当着寨下所有人的面,撕开了这俘虏身上被血染透的战服,其背部便露出辽人特有的图腾纹身。
狄青轻笑一声,望着脸色阴沉的贺真,无情揭破了真相:“看来我这俘虏的,全是辽人。你们既为夏人,自然无需在乎这三百余辽人死活……当真不必在意么?”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摘自:《如果这是宋史3》
从吐蕃人内乱开始,李元昊得以平静地整顿军队,不断地吞并回鹘人,不断地抢劫吐蕃战马,再加上汉人智囊团的指导,到这时公元1039年为止,他的军队不止是扩大,军种都开始分类,再也不能用原始的草原骑兵掠夺式、偷袭式的战斗力来局限了。
军种分为铁鹞子、擒生军、卫戎军、泼喜军、撞令郎等5种。
铁鹞子,又称为“铁林”,是西夏骑兵中最精锐的部队,配备最精良的战马、最精选的盔甲和最优秀的战士,只有3000人,还分成了10队,每300人是一个战斗团体,在纷乱纠缠的战局中用他们决战决胜;
擒生军,是西夏人的独创,专门用来在战争中掠夺敌方的百姓,有些像是契丹人打草谷。只是西夏人更穷,对钱、物的渴望让他们出手更狠。这支部队居然达到了10万人;
卫戎军,是西夏京城的禁卫军,共5000人,都是西夏的贵族子弟但任。战斗力怎样不好估算,李元昊用他们来守大门,还是当人质,要胁贵族们就范也不得而知
泼喜军,这是炮兵,炮弹就是石头,大小不一,大的用来攻城,小的,迎面而来的敌人要小心,拳头大小的石头一筐筐地砸过来,出什么事都很正常;
至于撞令郎,这是李元昊的标签,充分地证明了他是个怎样卑鄙无耻的东西。
撞令郎,是他从汉人中特意挑选出来的精壮男子,没什么武器给他们,每当打仗时就驱赶他们冲在最前面。会发生什么,足以想象了吧。如果想要把刀砍在党项人的身上,就得先把这些本族的兄弟杀光。
第三百八十章
因狄青喝破了俘虏的辽人身份,贺真纵使心中恨意沸腾,也不得不暂且退兵,遣使同保安军商榷交换俘虏之意。
若受俘者为夏人,他大可似狄青那般大喝一声‘党项男儿绝无贪生怕死之辈’,继续朝前挺进。
然而辽夏虽为盟友,却各怀鬼胎,由萧宗余所统领的部曲,更不乏契丹贵族之后,轻易得罪不得。
若狄青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这些‘贵’兵杀了个干净,反倒成全了他杀人灭口的心思,他日问罪时,也可把仇恨转嫁到宋人头上。
不料狄青慧眼如炬,一眼道出真相,倒让他不得不看在萧宗余与辽廷的情面上,需设法将人救下了。
好在贺真通过派人清点后,发现除却今日被当做撞令郎驱使的那百余人外,养于夏军军营中为奴为婢的宋人,仍有十余人,再添些钱粮,便可作为同宋军相商的条件。
夏军秘议时,宋军主营中的狄青则抓紧时间、在榻上闭目养神,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张亢的话。
张亢一边埋头拭剑,一边无可奈何道:“我看你诸多做派,分明比我这弃笔从戎的,更似个武官!你先前枉顾自身安危,亲身上阵杀敌,我知你是艺高人胆大,加之确有鼓舞士气之效,方未曾阻你,怎知你变本加厉,竟当众剐敌!军中人多眼杂,此事必然传开,迟早让朝中那些吃饱了撑着的老学究得知。届时莫说是加官封赏了,不将你唾骂革职,都已算好的!”
他絮絮叨叨这么一阵,未得狄青半句反应,不由放下手中剑,担心地凑近前去,好好地观察狄青面色:“汉臣?”
狄青倏然睁开了眼。
张亢先被他小吓一跳,旋即见他眸色清明,神色如常,松口气之余,又更发愁了:“我方才说的,你可都听见了?我知你一腔热血要报效家国,但你若被贬官去职了,又有谁堪比边戎长城,护百姓安危呢,还是莫太冲动,当迂回婉转些……”
说到此处,张亢轻叹一声:“行事太过出格,怕是要步当年柳如京的后尘。”
从前的柳如京,出身名门世家,自身才华横溢,兼识军法胆略,更有高远志向,当的是意气风发。
然而自从他弃文从武后,其豪放性情便成了士林鄙弃的强悍粗糙,蓄意抹黑他的笔记小说更是层出不穷,最后更因不逢时,郁郁而终于如京使一职。
狄青重新合上了眼,却挥不去撞令郎惨死于夏兵手下的一幕幕情景,胸腔里心脏仍骤跳着,久久无法平息。
若非清楚手底下的俘虏皆是辽人,杀来报复亦无大用……否则他哪怕拼着日后遭受严惩,也必然要履行承诺,将人一一活剐了,才可平息枉死屠刀下的可悲冤魂。
“让军士们轮班休息,蓄精养锐。”狄青下令道:“与夏军商定的换俘时机,便是发起总攻之时。”
“此话当真?”张亢大吃一惊:“虽可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但受俘宋民的性命,可就难以保住了!”
“尽力而为。若实在不可为之,便以大局为重。”狄青冷酷地打破了张亢的幻想:“夏国匮乏人力,通常而言,唯有不从奴役的生员,才会落入撞令郎的队列中……至今仍能苟活者,他们未曾投诚的可能,已是微乎其微了。难道要你愿冒辜负今日同族弟兄牺牲的风险,让底下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