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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节

升官发财在宋朝-第2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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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他过去从不过问娘亲的经济,于是不查不知晓,一查下去,连他也略感惊讶。
  原来,因他们一家人缘一直颇佳,又因他是密州首出的高官大员,令乡人纷感与有荣焉,是以陆母经营铺席时,总能得些官府和百姓提供的援助和便利。
  加上陆母早年穷怕了,富贵了也闲不住,又总想着给他多留些资财、以免被势大的岳家欺凌,做活很能吃苦,以至于十年下来,竟是攒下了一笔极为可观的财富。
  而对陆辞而言,莫说他拿着节度使带来的厚禄,家底十分殷实,哪怕他一贫如洗,也绝无可能变卖了铺席、拿着这笔娘亲辛辛苦苦攒下的钱去肆意挥霍的。
  陆辞在思索着怎么妥善地处理这笔财产时,刚巧就看到了欧阳修,也从他处得到了启示。
  何不将这笔钱一分为二,一半在密州、一半在随州,各建立一处义庄?
  周赡同他们当年那孤苦无依的处境相似的贫苦人家,也好让这处娘亲最为眷恋的偏远州郡,一直有人因蒙受恩惠,而记住娘亲名姓。
  但想归想,要想让义庄不是小打小闹,而是开辟出一条能长久下去的道来,需要的人力物力财力之巨,绝对非同小可。
  陆辞丝毫未被那难以想象的艰难所困住,倒是高兴自己懒散了这么些天,终于寻到了一股动力。
  他向来是迎难直上,只消下定决心,便一定要去办成的。
  在欧阳修扑空的这天,他正是骑着新购置的小灰马,于城内和城外亲自奔走了一整日,确定下合适的田地和铺席。
  第二天一早,在过完这个年后,就一直萧条着,还未正经开张过的随州最大的牙行,忽然迎来了衣着光鲜齐整的陆家仆役,也接到了让所有人都为之瞠目结舌的大单子——
  “……五百亩地,三十铺席?”
  一听这话,牙行的行主当场以为自己还没睡醒,才会做了这么个离谱的梦,还笑着拍了拍自个儿脑袋。
  结果一拍下去,梦没醒,脑壳却痛起来了。
  他这才定了定神,看了看一本正经的那陆家下仆,又看了看同样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其他伙计,诚恳问询道:“究竟是这位客官疯了,还是我疯了?”
  哪怕是在随州这一偏僻边郡,一亩良田的价格,也至少价值八贯钱。
  一口气买五百亩地,那足足四千贯钱,这究竟是哪户豪门巨贾发了疯,还是坏心地派下人来寻他们开心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关于田地的价格参考自《知宋:写给女儿的大宋历史》;北宋仁宗朝地价较低,一亩按10贯钱算,那随州地处偏僻,就再减一点。


第三百三十二章 
  事实当然是谁都没疯。
  只是在再三确认后,牙行的行主,算是完全乐傻了。
  他从父辈手里继承到这一牙行,已有二十多年,但莫说是他了,哪怕是他将这牙行做大的祖父辈,也从没经手过这么大笔的生意。
  一想到能从中获取的庞大利润,他就乐得合不拢嘴,奔走起来,更是充满了干劲。
  不同于之前购置小庄园时、只派出一牙人出面跑前跑后,买卖方一到,再去官府处留存副本,也就完事儿了。
  如今一下要五百亩良田和三十铺席,可不知得寻来多少卖家到场,各自签订契约,才能做成。
  行主在勉强定下心神后,就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一口气下这么大笔的单子,究竟是哪方来的大佛,要来随州这座小庙?总得让他知晓具体名姓,才好日后上门拜会啊。
  哪怕这桩生意达成,一想到建造工事也好、招聘人手也罢,肯定都少不了牙行的身影。
  可决不能放跑了长远的生意,让别的牙行抢了他嘴下的肥肉才是。
  陆辞初来随州时,之所以保持极度低调、甚至有意隐瞒身份,是因他初初丧母,意兴阑珊,无意同人交际的缘故。
  但在性子上,他却从不是个孤僻的。
  更何况眼下建立偌大义庄,要单靠他单打独斗,那显然有再多钱财也是难以成事的,别提还图着长远之计。
  于是一直悄无声息的陆家庄园,终于表露了主人家的身份。
  “——陆摅羽?”
  乍一听闻这一名字时,刚任随州知州不过一年的蔡齐当场打了一个寒噤,还一个不慎,将口中的热茶给一下喷了出来。
  这名字于旁人而言,可谓如雷贯耳,于他而言,也是一道莫大霹雳啊!
  尽管时隔多年,但与陆狡童那厮同场答题,却被对方那神人一般迅疾的答题速度给折腾得心神大乱、怀疑自身的阴影,还恍如昨日的鲜明。
  只不过于他而言,更让他感到心酸的,还是距陆辞最近的一回,竟然就是在考场之上了:在那之后,这位同年在升迁和积攒资历、功绩的速度上,都是一骑绝尘,直接远远地把所有人甩到了后头,眨眼就擢升到了让人嫉妒都嫉妒不起,只能垂头承认难以企及的高度。
  将这事上报的那位幕职官,从未见过一直稳如泰山的蔡随州这般失态,当即也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匆忙寻找干净的巾帕,好给长官擦拭乱七八糟地沾了水渍的须髯。
  蔡齐匆忙摆手,一边草草擦拭着须髯,一边起身道:“不必忙活,狡……摅羽现在何处?我这就去见见他。”
  他怀揣的满腹疑惑,一定得由陆辞本人一一整明白。
  他虽远处随州,对京师里动向不甚了解,消息也十分滞后,但对这位昔日同场共考的同年,究竟有多得圣心,履历上又是屡建功绩之事,还是颇为关注的。
  撇开所有扎实的功绩不说,哪怕陆狡童真把天捅破了,以官家仁善念旧情、又尤其钟爱这位小夫子的一贯做派,八成也得拼全力把人给捞回来。
  如何会让其不声不响、孤零零地流落到随州来?
  一想到陆辞每回到外地任官,都总能遇到百年难遇的事,再折腾出些不得了的花样来:先是蓄鸭对付蝗害,后是于秦州痛击吐蕃,蔡齐就感到一个头两个大,在前往陆辞庄园的驴车上都越发感到如坐针毡。
  ……虽说陆辞每次都屡出奇招,逢凶化吉,但他可不觉得自己有那奇思异想,转霉运为升迁的本事啊!
  吩咐下仆出去处理置办田地和铺席事宜的陆辞,暂还不知外头的风风雨雨,也不知还有一位曾经的同年,正怀揣着‘这处小破庙供不起这尊大佛’的不安心思,急冲冲地往他的庄园杀来。
  官家身边的大红人、官场上擢升最快的陆文曲星来到随州的消息,无疑是近几十年来最轰动的事了。
  自牙行和官衙处走漏后,一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了所有人津津乐道的热门话题。
  若非被那一串串显赫得吓人的官职称震到,只怕原本安安静静的陆家庄园外,都要围满了好奇的百姓。
  不过他们哪怕真上门来,早被人围观惯了的陆辞也能安之若素,且因浑身又充斥了挑战难题的动力,而难得地感到几分轻松。
  在外头传得热热闹闹的时候,他正饶有兴致一手撑着侧颊,懒洋洋地歪着头,观察着强作镇定地做着题的新学生——欧阳修。
  欧阳修只觉,自己的人虽还在木偶般地动着笔、做着题,魂却早被扯飞了。
  关于那位陆氏庄园主的真实身份,既然能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自然也不会漏过他所就读的书院。
  书院里最先得知消息的,当然是书院长,随后就是夫子们。
  平日死气沉沉,只闷闷教书的夫子们,当时就如换了个人般,整个人红光满面,匆匆忙忙地讲完课后,就冲学生们讲述起出自陆辞手笔的诸多经典试赋文,和他出身贫寒、却一举连夺三魁的辉煌来。
  于连屡考不第、连省试都不曾通过的这些书院夫子而言,陆辞最让他们钦羡的,显然不是亨通的官运——对他们而言,也未免显得太过遥远了。倒是他所达成的连中三元这点,更为贴近他们午夜梦回的憧憬。
  望着在上头滔滔不绝的夫子,那日受何齐云之邀,拜访了那陆氏庄园的一干学子们,却都僵在原地,一脸空白。
  ……原来,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与一直以来都很是敬仰的陆节度,打过照面了?
  在浑浑噩噩地过了这一天后,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一干人,都迅速围住了牵头的何齐云。
  在他们看来,何齐云平日固然喜爱交际,但会提出拜会陆公的邀请,却显得很是唐突。
  他们当日未曾多想,权当是陪着朋友走上一趟,可在不被告知详情,就阴错阳差地错过一位大贵人的滋味,可真就不好受了。
  当然,他们并无怪罪何齐云隐瞒之意:别说看何齐云此时不亚于他们的震惊懊恼,哪怕他当真知晓、却引而不报,冲着这牵头的好意,他们也不可能再要求更多。
  被所有人忽略,也被何齐云给咬牙记恨了的欧阳修,则魂不守舍地同李舒一前一后地出了学院。
  “你……”李舒犹犹豫豫道:“你到底是何时知晓,陆公即为陆节度的?”
  欧阳修无奈道:“你是何时知晓,我便是何时知晓的。”
  “永叔啊,你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李舒素知这位发小的品行,顿时全盘相信了他的话,这下再不掩饰自己满腔的羡慕嫉妒,情不自禁地抓着他胳膊喋喋不休,连之前小心翼翼照顾对方情绪、而故意避免的话题也给忘干净了:“亏我见你因犯官韵而落榜之事,还悯你运气不好,如今在我看来,你能得陆公亲自指导,日后甚至提携引荐,那可真是落榜个十回都值了!”
  欧阳修饶是满腹震惊,也被这话惹得哭笑不得:“……那可真是不必,况且我昨日只是递上了书启,还不知陆公是否愿意指教我呢。”
  要真落榜个十次,那他还活不活了?
  “只可惜我昨日鬼迷心窍,没厚着脸皮应你之邀,陪你一道去。”李舒不无可惜地叹了一声,又忍不住乐了:“还好还好,与我一样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还有个何齐云。”
  李舒原本跟何齐云还有些表面的同窗情谊,可在昨日何齐云忽然失态,无端斥责欧阳修后,他就是看对方一百个不顺眼了。
  “得,我不耽误你的要事了。”一想到自己没能沾到的光,同样也没让何齐云沾到,李舒一下就平心静气了,笑着拍拍欧阳修的肩头:“快去吧。明日我可得缠着你多讲讲,那位名扬天下的陆节度,风采才学究竟有多傲人了。”
  欧阳修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友人的祝福,重新踏上了前往陆氏庄园的忐忑路途。
  而这回的路上,他不免多想了一些。
  他昨日是不知对方真实身份,才贸然登门拜访,厚颜求师的。
  若早知陆公即为声名赫赫的陆辞,他……哪怕再有进取之心,也难免会畏于双方天堑一般的差距,自打退堂鼓。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若昨日吃的闭门羹,是对方不愿受无名学子打扰的委婉为之,那他今日索性再吃一回,也算是为这次的轻狂和轻率付出些许颜面做为赔罪,日后不再打扰就是。
  抱着这种心态的欧阳修,刚一到陆氏庄园前,就受到了仆从们的热情招待。
  更是连待客的正厅都不曾进,就被直接领到了二楼主人家的书房,到了正悠然提笔写字的陆辞跟前。
  “来了?”
  这位被无数声名点缀,熠熠生辉的年轻大员,微微笑着,抬眼看向他:“坐吧。”
  “是……”
  欧阳修就如置身梦境一般,踩着软绵绵的步子,如幽魂般坐下。
  “我许久未曾教人,于你也不了解,因而饶是想提前备课,也无从备起。”
  “就想着,”陆辞随意将笔一搁,把刚落完花押的信放至一边晒干墨迹,就一扫方才的闲散慵懒,敬业地进入了老师的严肃状态:“与其胡乱备课,倒不如等你来了,看你作业到了哪一步,再做下一步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蔡齐就是原本史上大中祥符八年的榜首,打马游街那个


第三百三十三章 
  曾经辅导过友人们好些年课业的陆辞,再指点一个才学底子本就过硬、不过是因不够了解解试细章而不幸折戟的欧阳修,自是驾轻就熟,手到擒来。
  在翻看过欧阳修放在书箱里的书册后,他立马摸清了新学生的进度。
  他很清楚,以欧阳修的天赋,加上其勤奋好学的品行,所呈现出的,定然是随州州学的最高水准。
  说实话,应是受师资所制,这与他所教过的历届‘学生’比起来……实在是差太远了。
  许是州学中的夫子自知才学尔尔,不敢拘束了欧阳修这一难得才子的天赋,大多任其发挥;而给其他学子布置的课业,则浅显得很,命题范围更是毫无重点可言。
  这样念下去,欧阳修哪怕不在解试中因犯官韵而遭到黜落,也注定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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