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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节

升官发财在宋朝-第2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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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看来,不论柳七再言辞恳切,情况也与张亢的截然不同。
  刚为放走一个张亢而头痛不已的官家,是断无可能容其胡闹的。
  果不其然,刚打开柳七的折子,正为等柳鸳鸳的新话本都快有大半年、还没半点音信而暗自着急的官家,当场就被气乐了。
  好啊,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连柳七也来凑热闹,非要弃文从戎?
  赵祯忿忿一哼。
  怎整天想些有的没的,怎不知体恤体恤没话本可看的可怜京师百姓,再去做点能做的正事!
  就顾着学小夫子的做派,真是太不像话了!
  赵祯偷偷生了顿闷气,将这张柳七写得既诚恳又漂亮的奏疏给狠狠地批了‘胡闹’两字,刚要送走,又没忍住,拿回来翻开下一页,再添几字‘想都莫想’,才痛快一挥手,令内侍送走了。
  柳七不料那么快就得了音信,就在他满心期待地翻开时,便被那鲜红的批示给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然而在对柳七进行了沉重打击后,赵祯还觉不够,为了在根本上解决问题,他派人将这位突发奇想的大才子给请入了殿中。
  直接下令,让柳七赶紧以柳鸳鸳身份写新话本的话,显然是行不通的。
  以柳七的古怪脾气,会不会听话还是一回事,更不妙的局势是倘若传了出去,叫台官知晓,他可得挨不少折子痛批,就连柳七也难逃一劫。
  在等候柳七过来的这段时间里,赵祯板着脸苦思冥想一阵,目光掠过周边书柜,忽灵光一闪。
  ——有了。
  当难掩郁卒的柳七,怏怏地来到殿中时,刚心不在焉地行完礼,一抬头,就正对上御案。
  当看到光明正大地摆在御案上,一些极其熟悉的书籍时,柳七原本空散失落的眼底,突然凝滞起来。
  他刚是看到什么了?
  柳七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那些写着逗趣的玩意儿,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柳七起初还未反应过来,待他不可思议地定睛一看,确定那堆不论是封皮也好,厚度也罢,最重要的是标题也与他所知的柳鸳鸳话本一模一样时……
  他不由自主地反复眨起了眼。
  见他已然懂了这份‘暗示’,赵祯暗舒了口气,面上仍是淡定自若,将目光从无比震惊、差点以为自己身在梦中的对方身上收回,慢条斯理地说起了场面话:“关乎此事,景庄可莫要再提了……”
  口吻虽轻松,赵祯的心思却很坚定。
  三年过去了,可怜他费尽心思,还是没能把乐不思蜀的小夫子召回来,哪能再放走一个?
  真是想都别想。
  官家接下来究竟说了什么,柳七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根本没听进去。
  他如梦游一般谢恩出了宫,从回到陆家,再到坐在案前,都还没回过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柳七才露出一脸的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不成。
  有官家在那挡着,他要能成,那才是白日见鬼了!
  ——三日之后,苦等多时的小皇帝,终于盼来了柳鸳鸳的新作。
  他心满意足地派人给郭氏也送去了一本,就压抑着心里的激动,镇定地将当日政务处理完。
  等到夜静人深,他才屏退内侍们,安心享受起少有的放松时刻来。
  他舍不得读快了,读了大半柱香的时间,才刚读到一半。
  只是,当赵祯看到性子别扭的柳娘子,终于与难得敞开心扉的陆三元重归于好,快要过上红袖添香,蜜里调油的好日子时,一热心的昭姓姨父却横插一手,愣是送了一模样秀美,性情温婉的朱姓女去,平地再起风波时……他嘴角无意识挂着的欣慰笑,也瞬间凝固了。
  读完之后,赵祯是既感到意犹未尽,又忍不住牵挂接下来的剧情,还更想把顽皮又大胆的柳七捉来打板子。
  怎能明目张胆地这般刺人呢!
  对于这等冒犯,可千万不能轻易放过。
  ——干脆就罚柳鸳鸳一年多写几本话本好了。
  赵祯愉快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赵祯:你在想peach
  陆辞:谢官家帮我大忙。


第二百七十二章 
  从朝臣们尚有闲心操持官家大婚、还偏偏选在与党项局势严峻这一节骨眼上的举动,陆辞敏锐地察觉出了什么。
  最为理想的情况,当然是庙堂内有盘算,对外则不愿见民间落得人心惶惶,有意用陛下大婚之事安抚百姓,缓解备战带来的紧张氛围。
  要么,则是朝官们对一触即发的西北战事忧心忡忡,所忖消极,方仿效先帝奔赴对契丹那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前,宰辅王旦的做法:为确保国体无失,劝谏先帝立下太子。这么一来,倘若在数年之后,官家当真也面临似先帝那需御驾亲征的抉择,身后亦尚有血脉留存。
  但除了这两种设想外,更有陆辞最为担忧的一种可能——那便是京臣傲慢,虽对王钦若受掳感到同仇敌忾,却是打心底地既看不起穷兵黩武的李元昊,也不把西夏这一‘弹丸小国’放在眼里,认定两势一旦交战,党项必败无疑。
  受这种轻敌心态的影响,他们并不看重日后战役,才有闲暇操持皇家婚事。
  思及此处,陆辞不禁蹙眉。
  若真是后者,可就大事不妙了。
  由汴京传递出的‘轻视’信号,可是很快就会被善于揣摩上意的地方官给捕捉到的。
  也唯有这一推测,才同他那些这几个月来陆续送去京中,但凡涉及‘先发制人,尽快对忙于整顿内务的李元昊用兵’的提议,具都石沉大海的结果相吻合。
  恐怕是看党项迟迟不动,又传来李元昊被一干族长反对,正焦头烂额着……这些消息让原本义愤填膺的百官平复下心绪来,渐渐变了心态,幻想不战而屈人之兵。
  偏偏这拖得越久,李元昊的脚跟就立得越稳,也对大宋越不利啊。
  清晨正逢雪后乍晴,因春暖渐近,陆辞身上裹着的衣物也减少许多。
  今日他只穿着轻便长袍,外披大氅一件,就登上了城墙,亲自巡视一番,确定工匠对摆放在城头的新制火炮的维护无误。
  见一切进展有序,很是顺遂后,陆辞微微松快一些。
  他抬起眼来,沉默地目视李元昊如今所在的西平府方向,陷入沉吟。
  ——在二十二年前,那还是属于大宋的灵州啊!
  陆辞轻轻叹了口气。
  当年李继迁趁势对大宋扩张,强硬攻下灵州一带,为确保无失,甚至还在次年便将首都迁来,可谓极其看重。
  他的这一举措,绝对称得上慧眼如炬,充分令党项的实力得到了进一步的壮大。
  对大宋而言,灵州位处偏远,失陷的害处初初还不太显现,但随着时日推移,则成如鲠在喉了。
  这不仅意味着大宋失去了对西北地区的掌控力,更因灵州为黄河中上游十分肥沃的养马地,大宋本就匮乏马匹的窘迫处境,也随着倏然加剧了。
  此消彼长下,也不怪李元昊会自认时机成熟,这般底气十足。
  在火炮为首的热兵器尚未成熟的这一时期,雄踞西北的党项和吐蕃,能拥有一支庞大的脚踏骏马、骑术精湛、射术高明的强骑军队的优势,是难以想象的大。
  但凡同契丹或西夏有过交锋的兵士都清楚,步兵一旦在无堡寨掩护的情况下,直接对上训练有素的骑兵,即使不至于任人宰割,却也注定伤亡惨重。
  除却折损宝贵兵源外,士气也将受到不可磨灭的重创,容易对骑兵产生畏惧心。
  再看大宋这边,敢于大胆制定冒险战术,强凭步兵破骑兵,以克服这种恐惧心理的悍将,数来数去,也只剩曹玮一人。
  然而曹玮再厉害,也分身乏术,唯能镇住一方。真要驰援,也不敢理守地太远,以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不过,在陆辞看来,即便狡猾的李元昊再信心满满,也断无起头就挑硬茬的狂妄,而定然会冲着软柿子去。
  秦州会是李元昊眼中的软柿子吗?
  一时之间,连一直积极备战的陆辞也不知,自己究竟希望‘是’,还是希望‘不是’了。
  越到战事临近,他便越是焦虑。
  只是身为镇守此路的陆节度,又是激化两势矛盾,导致这场战事提前的谋划人,他再感不安和煎熬,也绝不好示于人前,动摇人心。
  这么日复一日地积蓄下来,终究快爆发了。
  陆辞长长地呼出一口郁气。
  在这三年多的日日夜夜里,他与滕宗谅等友人,对原本荒凉的秦州不知付出多少心血,经历无数风波,才有了今天这称得上繁华的景象。
  望着街上百姓那洋溢着欢喜的淳朴笑容;看着一户户人家起早贪黑地忙碌,外城的房屋一座座拔地而起,人皆充满对未来希望;再看每日城门口络绎不绝的来人……
  想到这里,陆辞眼底不由掠过一抹不忍,轻轻地闭上了眼。
  可想而知的是,战事一旦爆发,即便能守住城池,代价也必然不小。
  这些他渐渐熟悉起来的画面,想必在之后数年内,都难以再见到了。
  ——他如何会忍心?
  但扪心自问,除了他大力主张,不断增设防守工事、操练士兵、争取周边部族支持……从未懈怠过做应战准备的秦州外,他还敢信任的,就只剩曹玮镇守的渭州了。
  至于他所辖此路的其他州郡,乃至临路……他皆不敢抱有太大期望。
  若让李元昊挑中防备薄弱的,发起猛烈攻势的话,那些阳奉阴违、平日疏忽备战的州郡,就多半会抵挡不住了。
  正如陆辞所忧虑的那般,位于西平府中的李元昊,可不曾有半日闲着,而是稳步清除着于他掌权无益的障碍。
  他因继位的法子不甚光彩,自然受或是原本就各怀鬼胎、或是对李德明倍加信任的一干叔父的反感,其中又以赵山遇的反应最为激烈。
  而得知赵山遇暗中举家逃离的那一刻起,受此背叛刺激的李元昊怒不可遏,就彻底撕去了伪装,变了一张狰狞嘴脸。
  他不再耐着暴烈性子,同这群兀自喋喋不休、或是威逼胁迫、得寸进尺的首领们废话,而是直截了当地带了一队精兵,杀去赵山遇人去楼空的府上,将一切付之一炬。
  之后,便将赵山遇留在党项的旁系亲人一一拘捕,择日一同当众诛杀,权当杀鸡儆猴。
  一百多颗人头骨碌碌地滚落在地,街口血流成河,观者无不噤若寒蝉。
  而派兵强逼诸位首领前来,观看了行刑全程的李元昊,始终面如冰霜,只在走前淡淡撇下这么一句:“你们若也要走,还请走干净一些,以免还需我亲自出马,替你们收拾。”
  当夜,真有受到惊吓的首领选择叛逃时,就被堵在必经之路上的李元昊给手起刀落,一个个亲自格杀了。
  在靠血腥手段,将反对势力压下后,李元昊丝毫没有停顿,把身边的亲兵头领提拔上来,旋即大肆增兵。
  在增兵一倍,引得百姓苦不堪言后,他却对将要沸腾的民怨置若罔闻,只以雷霆之势先往西行,不出一月,便攻占了瓜州一地,要往杀、肃州进军。
  这一漂亮捷报传来,再在李元昊所安插人马的有意宣扬下,瞬间使得党项内部一片欢欣鼓舞,连之前让人恐惧的残暴酷刑,仿佛也被暂时抛之脑后了。
  就在此时,陆辞感到了突破口的到来。
  他迅速召来张亢,二人合计一阵,很快定计。
  这次依然由志在必得的张亢前去吐蕃,不过不再遮头掩面,而是大大方方地以秦州使节的身份,奉陆节度之令,前去与吐蕃宰辅温逋奇修好的。
  等大宋使节许久没能等来的温逋奇,闻讯终于落定了心,毫不犹豫地亲自接见了张亢。
  张亢心意坚定,哪怕是这面相不怒而威、实掌吐蕃权柄十数年的鹰相,也未让他有丝毫动摇,仍旧笑容满面,操着很是标准的吐蕃话道:“如京使张亢,谢过论逋接见。”
  对大宋官职高低并没有多少了解的温逋奇,虽觉如京使这一词陌生得很,但也想去细询。
  反而张亢用吐蕃话来问候,令他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好感来,微笑着点了点头,投桃报李地说起了怪腔怪调的汉话:“你远道而来,着实辛苦了。不妨先歇息几日,再由我备宴一场,好好招待一番吧。”
  张亢却直言谢绝了:“谢论逋美意,只是事态紧急,那些推杯换盏,还是留待日后再说,也不算迟。”
  “喔?”
  这话说得温逋奇颇感疑惑,也直截了当地回道:“若你们所虑关键在党项,他们近日忙于西征,又有何急之有?”
  张亢一笑:“大宋急的是唇齿相依,唇亡齿寒。不过在下官看来,当前最该急的,其实还是论逋!”
  这话一出,温逋奇大感错愕。
  见张亢信誓旦旦,不似无得放矢、或是有意危言耸听,他便皱紧眉头,耐心询道:“这话从何说起?”
  张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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