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发财在宋朝-第226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可要是让创作欲旺盛,还老爱拿他做调侃目标的柳七来到跟前的话,那恐怕不出三日,‘柳娘子’与‘陆郎君’的凄美爱情,就要传遍城中的大街小巷了。
滕宗谅仔细一想,憋笑道:“还真是这般。”
陆辞之所以不愿将柳七也搅和进去,除却半玩笑的这条缘由后,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与成日埋首案卷、无意四处交际、满心牵挂都是国家大事的朱说相比,词赋卓绝的柳七在清贵的馆职可谓如鱼得水,八面玲珑。
凭他那挥洒自如的写词谱曲的本事,又主要围绕着名扬天下的陆三元这一挚友,净写些令人忍俊不禁的趣词,全不落入哀叹妓子伤情的艳俗,即便手中并无甚实权,却极快地成为了各馆中最受青睐的邀约对象。
但凡有举办雅集、宴饮或诗会的,不论与柳七相熟与否,都必定要发出帖子,争取将人请来。
若能让柳七心甘情愿地写上一两首词,那更是面上增光了。
二人正谈论着,远在汴京朝堂的百官眼里,则又疯了一个。
一个刚刚及冠便于三年前那场科考中折桂,追随其兄张奎脚步,夺得二甲进士及第的出身,注定要前途无限光明的张亢,竟连续十多次上疏官家献西北攻守之计,还表明愿身先士卒,主动请求弃文从武。
若只为哗众,那在一回两回后,官家一旦表示愿意认真考虑其策了,多将见好就收,以免过犹不及。
但张亢这多达十数次的上疏,令百官难以理解之余,也清楚他是真铁了心了。
散朝之后,赵祯一手支着一侧下巴,歪着脑袋,盯着那摞起来厚厚一叠的折子,颇为发愁。
——这朝堂究竟是怎么了?
要数武官中最为显赫的,当数张耆与杨崇勋了。然而这俩人大腹便便,不碰弓马多年,只仗着是曾服侍先帝、颇得宠信的旧臣,平日将威风气摆得十足。
只要一提真上战场拼杀,这两人立马就大惊失色,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
即使惹得旁人耻笑,他们也因极为惜命,一点都不肯松口,大不了当个缩头王八,避避风头也就罢了。
若非还有个曹玮撑场面,单是看这俩人的那副酒囊饭袋的窝囊相,都能叫小皇帝倒尽胃口了。
然而曹玮年事已高,尤其在其母病逝还被迫夺情后,就一心盼着回京与家人久住,三番四次打折子,只求不再沙场戎马。
但武将中目前还无人可用,他纵满心愧疚,也无可奈何啊!
反倒是文臣之中,先是有个最爱往局势凶险的边境跑的小夫子,再有意气风发,自动请缨的王韶,现又有个生得个头魁实的新科进士张亢闹着要弃笔从戎,一个个前赴后继,满腔热血……这,是不是该调转头来?
赵祯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幸有陆辞同他上课那大半年,赵祯再不是双耳只闻圣贤书,顶多再习些帝王心术的闭宫太子了。他清楚,尽管官阶上虽瞧不出甚么不同,但大宋立国之初的祖训在那摆着,武将的前程,终归是不比文臣的好。
对此,他纵感到惋惜和无奈,也知不可轻易触碰。
于是面对头跟铁打过似的,非要往烽火狼烟处钻的张亢,他正因爱惜对方才干与前程,反而不想叫人如愿了。
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金榜题名,得了二等的璀璨前程,怎血气上来,就跟个莽夫似的横冲直闯?
赵祯拧了拧眉,决定将此人折子暂且压下,好让张亢头脑冷静一些。
谁料张亢候了几日不得回信,以为未达天听,已然石沉大海,便激动得再连上几封。
经中书省那议事堂一趟,饶是赵祯有意压了这么些天,也再瞒不住了。
寇准见了这奏疏,不由乐了,特意寻官家来问上几句。
赵祯一听又是张亢,不由一个头两个大,摆手道:“他再递折子,就让他兄长用家法好好教训教训他。”
寇准却道:“此人性豪放,且有胆识,颇通军法谋略。如今朝中正紧缺将才,其不厌其烦地陈情制敌之策,官家何不遂他心愿?”
赵祯支支吾吾,不好陈明原因。
寇准盯着官家看了一会儿,心下了然,微微笑道:“官家恤臣下,为臣下之幸;然臣下食君之禄,自当以国事为先。加之此人好功名,容其转为武职,若是个有真本事的,倒不失为一桩好事。”
武职虽不比文职清贵,但却有逢战乱则晋升飞快的优势。眼下西夏狼子野心毕露,又有崛起之势,战事一触即发。倘若张亢真如他上陈的计策那般能耐,又能把握住这一时机,定能飞腾直上,便不似文臣那般需慢慢等待磨勘轮转,而得快上至少十数年。
况且,就寇准所了解的张亢的脾性,与其兄张奎的截然不同:虽为兄弟中的小弟,但张亢不仅个头生得高大魁梧,性情上亦是粗犷,颇有几分侠客的豪放不羁,与士林所推崇的儒雅清谨背道而驰。
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受暗中排挤,说不准就这般默默无闻下去了,倒不如奋起一搏。
想必张亢能下定决心反复上疏,也是权衡过此中利弊的。
对于性情这点,赵祯倒是不甚了解。
听完寇准所言,他抿了抿唇,默然良久后,轻轻颔首。
寇准早已猜出,心肠柔软的小皇帝定会意动,见此笑道:“若官家还不放心,大可将他遣去陆狡童那。陆狡童不是刚将一得力助手荐去渭州独当一面,身边正缺人么?把张亢派去,一来可由狡童亲自检验,看是否有真本事;二来可解了狡童乏人可用之困;三来有这么一位公正的上官在,亦令慨然从戎的张亢心血功劳不被人贪去。一举三得,正好。”
这话说得,正正进赵祯心坎里去了。
他笑着点头道:“相公所言,深得我心啊!”
——便这么定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关于张亢此人,节选自《生逢宋代:北宋士林将坛说》,其中其实有些已经在前面的注释中提过了。
张奎、张亢身世虽不足道,但兄弟俩倒是争气,先后科场折桂。张亢是在天禧二年(1018)进士及第,时年仅二十岁。
小弟长得肥大,老兄身材瘦弱,彼此性情更是迥异,“奎清素畏慎,亢奢纵跅弛”,“世言:张奎作事,笑杀张亢;张亢作事,唬杀张奎”。大约是说为兄谨慎严肃,做事认真;乃弟性情粗犷,不拘小节。显然,张亢属喜好功名、豪放不羁类人物,这便与当时文人大多推崇儒雅意趣有别。
如同时代进士入仕者一样,张亢先在地方任职,做过广安军(今四川广安)判官、应天府(今河南商丘)推官,属长官的僚佐一类。在应天府任内,他有过治理河渠、消除水患的惠民政绩,直到南宋还被追忆。宋仁宗天圣后期(大约1030年),他调任镇戎军(今宁夏固原)通判,地位仅次于长官。宋太宗以来,西夏崛起,从此西北狼烟不断,直到其酋李继迁死去,彼此才缓和关系。镇戎军是对夏前线重镇,防务职责甚重。张亢就任后,适逢西夏首领赵德明死,其子元昊继任。当时形势看似平稳,但颇懂军事谋略的张亢,却通过情报意识到隐藏的杀机,于是上疏皇帝提出预警,并连续十多次向朝廷献西北攻守之计。宋仁宗有意用其策略,不巧的是,张亢却因遭逢母亡而停职守丧。
时隔不久,辽朝在幽州(今北京)一带聚兵,宋廷获悉后不得不关注河北防务。张亢因此前的表现,遂立即被夺情,但却由原正七品的屯田员外郎转换如京使,即转任为同样品级的武职,调往对辽前线的安肃军(今河北徐水)任长官,时间约在景祜元年(1034)十二月间。上任前,他除了向皇帝表示愿身先士卒外,也分析局势,认为契丹不过虚张声势而已。
上述经历表明,张亢初出道为地方文官,已非平庸之辈。而后有机会接触西北边防时,性豪放、有胆识、喜功名的特性,又促使其积极报效国家,未雨绸缪发出预警,并不厌其烦地陈情“攻守之计”,因此得到朝廷的关注。由此也毅然走上弃文从武之路,起码从文献上没有看到他拒绝或者推卸的任何记录。
张亢慨然投身军旅,实属不易。
宋代官制下,挂名武官头衔的人,并不见得都参与军务,许多执掌仓库、监管税务、效力案牍、厕身宫闱,甚至服务医界的人,都归属武职系列。如宦官就全是依照武官资序升迁。但张亢不仅像前辈柳开、陈尧咨那样赴河北前线就任地方官,更长期在西北对夏战场出任带兵军职,或镇守一方,或指挥作战。可以说,他是真正经历了战火血光的戎马将军。
宝元元年(1038),元昊称帝,宋夏关系破裂。大致在此不久,张亢被调往西北,出任泾原路兵马钤辖,兼任渭州(今甘肃平凉)知州。渭州乃西部重镇,泾原路则为陕西前线四路防区之一,正北方面对西夏的中心地带,如当时人所指出:地势开阔,易攻难守,直接关系关中安危,“关中震惊,则天下之忧也”。当战争尚未爆发之际,当政者显然是看中张亢的才略和胆识,才赋予如此重任。
正是英雄须得用武之地。谋勇兼备的张亢适得其所,便大展拳脚。在对夏开战后,张亢多次针对宋军战场失利的原因,提出解决之道,如建议集中兵力和指挥权、减少主将与部队的调换、加强通讯保障、提高训练质量以及避免盲目出击等等,部分建议得到了采纳。从传世的宋代文献中,可以读到张亢的许多论兵奏议,其见解可谓有识、务实,多切中要害,确非一般武夫悍将或未经战阵的文臣所能虑及。但集中兵力和指挥权的良策,因关乎宋代分权御将的传统禁区,故被束之高阁。
张亢并非仅善于纸上谈兵,难得的是还勇于和善于用兵。庆历元年(1041),西夏军攻陷宋边陲要地丰州(今陕西府谷县西北至内蒙古准格尔旗之间),致使麟州(今陕西神木县城以北)与府州(今陕西府谷)之间联系中断,彼此军民只能困守孤城。当年,这一带都归属河东路,而非陕西路。当地原本缺水,围城以后,饮水更紧缺到“黄金一两,易水一杯”的地步。消息传到京师,执政大臣忧心忡忡,朝堂上讨论的结果,是考虑放弃两城,退守黄河东岸的保德军(今山西保德),以免受到拖累。就在如此危急的形势下,张亢受命出任并代钤辖,火速被派往前线了解实情。他以超人胆魄单骑抵达府州城下,由于周边不时有西夏游骑出没,守城军人不敢相信来者何人,经出示符牌后,才被放入城门。张亢考察一番后,毅然承担起防守职责。他一改前任被动防御的做法,抓住敌军松懈的有利时机,派人出城采伐薪木、收集涧水,修筑外围堡寨,控制水源,加强练兵并调动士气。又乘夜出奇兵收复了要塞琉璃堡,从而巩固了府州的城防。
张亢进而主动用兵,力图打通与西面麟州城的联系。大约在来年初,张亢亲率三千士卒运送物资增援麟州,返回途中遭遇上万夏军的包围,他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激励将士:你们已陷于死地,向前厮杀还有生还的希望,后退或者逃跑只会遭到惨杀。就在此时,突然狂风大起,他机智地借助风势,带领勇气百倍的部下发起冲锋,不仅大败对手,还夺取了上千匹战马。不久,张亢又在一处叫兔毛川的地方精心设下圈套,在川道周围高地埋伏了数千弓弩兵。当时,朝廷为补充西北战场的兵力,在开封内外招募了一批市井无赖子弟,组编为“万胜军”。但这些士卒因训练不够,素质低下,所以来到前线后以怯战而出名。张亢便利用敌人轻视万胜军的心理,令精锐的虎翼军扮作万胜军,然后率领他们与夏军对阵。战斗开始时,掉以轻心的党项军发起进攻,然而没想到却遇到强手,屡攻不下。正当双方僵持之际,埋伏的宋军射手从侧后翼发起猛攻,遂大败党项人,取得了斩首二千余级的重大胜利。两次战役结束后,张亢不失时机地在要地赶修五处堡寨,终于打通了麟、府二州的通道。
通过张亢一系列的军事行动,压制了党项的攻势,提升了宋军的士气,极大地改善了麟、府地区的防御状况,这也是当时北宋御夏战争中不多的胜利之一。难怪元人修《宋史》时,对此称道:张亢起于儒生,但通晓韬略,敢于用兵,“区区书生,功名如此,何其壮丽哉”!有关西夏的文献记载,也承认被张亢连败两次的事实。
在广袤的黄土高原地带,以步兵为主体的宋军很难对付机动灵活的党项骑兵。通过实战经验,张亢充分意识到堡寨体系阻遏骑兵的重要作用,故十分重视修筑堡寨。不过,以后张亢继续实施修筑堡寨的计划,却遭到个别上司的阻力。庆历四年,张亢升任并代副都部署、河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