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发财在宋朝-第1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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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处,陆辞忍不住感到几分货真价实的头疼了。
私自征兵无疑是自寻死路,恐怕还没来得及开练,一顶谋反的帽子就得被结结实实地扣在头上,坐囚车回京接受审讯了。
写信向太子求助,请求增加镇边官军?
也行不通。
即使太子极有可能愿意,但他刚将官家彻底激怒,就明目张胆地索要人马的话,不说必然得恶化皇家父子的关系,有违自己吸引火力出任的本意。
且自己在士林之中,怕是得立马落着个胆小如鼠、贪生怕死、才仗着师生情谊,悄然索要更多兵马保护自身的臭名声来。
两条最有效的路眨眼就被堵死,在军略方面又有着自知之明的陆辞,一时间还真尝到了几分坐以待毙的绝望。
——需得尽快计议才是。
因两人都心事重重,这场迎送宴开到最后,就只剩没滋没味了。
见时候差不多了,已醉得很是厉害的曹玮就主动站起身来,客气向陆辞告辞,回了宅邸。
不论之后如何,他总归是要得到解脱,回京去见快忘了容颜的亲人了。
只冲这点,他就对陆辞充满了好感和感激。
“我们也回去罢。”
陆辞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看向狄青。
当目光不可避免地扫到了那一满桌子触目惊心的空盘子时,他忍不住一惊,难以置信地问道:“这些都是你用完的?”
狄青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随曹玮来陪席的饭菜用得极少,光顾着饮酒多,但大多数菜式都用筷子沾过几下了。
他知道这宴席上的肉菜,哪怕用不完,一会儿也会被人丢弃的。他实在不愿见半点浪费,就难得地敞开了肚皮吃,这会儿都已经吃撑得厉害了。
陆辞却当成这次才是狄青的首回真正发挥,惊吓之余,也忍不住神色严峻。
……还好他搞了不少副业,不然单靠从三品那阶发放的俸禄,还真夸不下养得动这只死活不胖的大橘猫的海口。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赞普:赞,雄强之意;普,藏语男子,这是历代吐蕃皇帝的称号
2。历史上这场吐蕃对大宋的战争是发生在大中祥符九年的,然而陆辞蝴蝶效应,现在才发生。
唃厮啰的真名本叫欺南凌温,根据流传至今的藏文史料可以追溯到他真的是吐蕃赞普的后裔,可是他被发现时,己经流落到了高昌国(今新疆吐鲁番),是一个贫苦无依的平凡少年。在12岁那年,他被一个大商人(异族吕不韦啊)发现,带回到河州(今甘肃临夏东北),当时被称为“河湟”。
河湟是各部吐蕃的聚集地,地大人杂,一直在争,却争不出谁是首领。欺南凌温刚一出现,立即就被利用。他被一个叫李立遵的宗哥吐蕃僧人,和邈川(今青海乐都)的吐蕃酋长温逋奇推举为至高无上的赞普。但实际上,他是个地道的傀儡。
但历史证明唃厮啰是位难得一见的人杰,他在近20年的光阴里坚忍沉默,利用各种时机,把李立遵和温逋奇一一击败,变成了真正的高原之王,吐蕃人中的赞普。
李立遵倒台,纯粹是他自己找死。这个蕃僧贪心不足,当上了河湟吐蕃的论逋(藏语宰相)还不满意,为了压倒温逋奇,他想出了一个超现实计划。
派人到宋朝讨官。
开价是要得到赞普的封号,本钱则是他可以替宋朝教训李德明。不过他命苦,要是早些年或者晚些年,宋朝都会答应他,这时候李继迁死了、李元昊还太小,一个非常乖的李德明为什么要去招惹?何况宋朝当时的皇帝是真宗赵恒,己经进入了“大中祥符”年间,拜神还来不及,傻子才去开战。
于是李立遵就向宋朝开战,他需要的只是个胜利,来升高他的威望,至于对手是谁,他才不管。他在公元1016年(宋大中祥符九年)带着三万吐蕃骑兵攻进了宋朝的西北重地秦州。(《如果这是宋史3》)
3。张元和吴昊,你们已经有人百度出来啦,就是在大宋连个科考都过不了关,为出人头地去辅佐李元昊,为其出谋划策的两个大汉奸。
他们的具体事迹后面写到更多的时候会在做具体注释。
第二百零三章
一月一晃而过。
距曹玮草草完成交接,归心似箭地往京城赶的那日,已有那么久了。
陆辞初来乍到,千头万绪有待理清,自是片刻都不曾闲着。
若是天气好些,他就亲自在州城周边转转,或在集市上实地考察;若是气候恶劣,不宜外出,就留在官署翻阅陈年卷宗,直至深夜。
万幸这份辛苦付出,最终未被辜负。
在将资料搜集齐备,梳理完成后,他不仅对秦州有了较为具体而全面的了解,对要从何下手,也终于有了些许头绪了。
一策远远不够,循序渐进恐来不及,必须多管齐下才是。
陆辞首要关心的,自是秦州军事防御力量。
秦州身为西北军事重陲,毗邻者虽以吐蕃为主,但还包括羌族等割据一方、势力较弱的部族。
各族以游牧为生,军种自是骑兵最众,显然是以步兵为主体的宋军的克星。
一旦宋军不可再固守城中,而需主动出城迎战的话,那势必难以抵挡机动灵活的骑兵的冲击。
要遏制骑兵在广袤的草原地带和平原地区的威胁,增强边境军事防御能力,以及在兵源上进行合理节约,修筑堡寨绝对是必不可少的。
但修筑一个健全有力的堡寨系统,不禁需要耗费不短的时日,资金也所需甚多。更何况,秦州城中人口稀零,青壮劳力大多已被吸纳入军,剩下些老幼妇孺,要想组织起足够的人力进行工事,那真是谈何容易。
人手上的不足,那是一时半会解决不了的硬伤。总不能让本就不多的军士们放下兵器,修建防备工事罢?
若让军士落得疲惫不堪,让敌军一网打尽,才真是得不偿失了。
陆辞将目光投向舆图,沉吟许久后,暂且圈定几个总体人数在不多不少,平日不甚活跃的部族,作为日后招抚的备选。
毕竟西夏也好,吐蕃也罢,一旦一方内部凝聚起来,开始对外扩展势力,首先遭殃的可不是大宋,而多半是这些被夹在中间的部族。
不是被一方拉拢,成为两边对战时首要被牺牲的先锋,就是袖手旁观,落到最后再遭吞噬。
向慷慨大方的礼仪之邦大宋投诚,反而还能得些好处。
但可想而知的是,因目前局势尚未转入紧张,或明朗阶段,朝廷要为此付出的赏赐和官爵,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况且,他目前最为短缺的是修建工事的民夫,又哪儿敢在这种容不得差错的机要事上,采用别族之人?
若让有心人混入其中,对堡寨暗中做些手脚,或是借此机会纵军进城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前去各族招抚的官员人选,他现在亦是匮乏,唯有暂且搁置不说。
短期内无法修建堡寨,那要提高城墙防御,唯有通过改良守城器械的性能,以及增加其数量了。
陆辞叹了口气,先在纸上写下‘工匠’和‘床弩’。
然而工匠难寻,床弩造价高昂,也不知能取得几分进展。
民生经济方面,相比起来,还算好解决的了。
衣食足而知荣辱,在缺衣少食,物资匮乏的秦州,自然不必考虑建立书院等事。
倒是经他调查后发现,牧民的日常饮食习惯中,受先唐影响,已变得根本离不开茶叶了。且因愿来秦州做生意的商队寥寥无几,一些在沿途各州卖不出去的粗劣茶叶,都能在牧民当中惊人的价格,而一些品质较好的茶叶,更是受到各族中贵族的追捧。
正是冲着这些‘冤大头’肯提供的丰厚利润,才有一些内地商人肯冒着生命危险,长途跋涉来这处。
他们做生意的对象,显然不是秦州百姓了。
尽管贩卖茶叶带来的利润足以让人心动,但大多情况下,因为邦交时好时坏,商队不得不面对尴尬的空手而归——关引太过难得,榷场百年一开。往往是商队出不得境,买家入不得来,买卖家都打不上照面,又何谈交易呢?
这才导致了商队来得动力稀薄,一点茶叶能卖出天价的奇怪现象。
陆辞了解到这点后,顿觉眼前一亮。
秦州荒地颇多,土壤贫瘠,又因劳力稀缺而无法像在汾州那般进行开采,的确是个大难题。
但对一些对生长环境要求古怪、最好干硬土质的茶树而言,却是适合种植的好地方。
当涉及到别族的贸易时,公验签发的条件极其苛刻,就成了寻常商队的阻碍,但对身为秦州知州,人脉颇通的陆辞而言,却是轻而易举。
曹玮不擅内政,只知节流不知开源,偏偏有的钱是省不得的。迫不得已下,他才叫公使钱留下了这么个大窟窿后,连补都想不出办法补。
但在陆辞翻看过以往记录,再综合对牧民茶叶购买力的调查结果,不难看出,只要将榷场开放个三四回,哪怕单靠税收,都能完全补回这笔空缺了。
加大互市贸易,可谓彼此受惠。
对大宋而言,不但加近了与各部族的联系和了解,还可拿些对宋人而言不过是唾手可得的茶叶、或是华而不实的绸缎,来向对方交换目前最为匮乏的军事资源马匹。
对其他部族而言,能有一条让他们可以固定获得到品质较从前要更好、价格还更为稳定合理的茶叶的渠道,也是求之不得。
这么一个大好商机摆在眼前,陆辞自然不可能不心动。
于是在想定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在纸上写下‘鼓励购置、移栽茶树’,‘开放榷场’等字样……
因事务太多,导致陆辞最近只要一忙起来,就变得不知时辰,常常错过饭点。
而在署中值守的其他官吏,对这位模样俊秀,平时微微笑着很是和气的长官虽印象颇佳,却到底碍于不够熟悉,也不好上前提醒。
等陆辞终于因饥肠辘辘而被迫放下工作时,官署膳食的时间已不知过去多久,只有遣人上街,就近买碗鸡丝馄饨尝尝了。
美食对他而言,到底只是安逸闲暇时的消遣,跟迫在眉睫的危机比起来,当然算不得什么了。
狄青在这一个月里也未闲着,虽少了公祖给他一对一地进行辅导,却得以被放入军营中,随曹玮临走前推荐的那位精于骑射的李超专心修习,可谓过得无比充实忙碌,获益匪浅。
一天结结实实地随军士们训练下来,他再精力旺盛,体力非凡,年纪到底还是偏小,不比正值青壮的军士,起初累得不轻,一结束连澡都来不及冲,就臭烘烘地闷头就睡。
狄青不得而知的是,因他是被新任知州——那瞧着就与曹玮将军不是同一路的弱质文臣陆辞带来的亲眷——除得了曹玮亲口叮嘱的李超当真尽心负责、对他毫无偏见以外,其他兵士可都是对这明目张胆的‘关系户’很是不屑的。
这才多大个崽子,就敢送进兵营来?
虽说狄青瞧着比实际岁数要成熟得多,一身瞧着瘦,却全是扎实的腱子肉,半点跟‘娇生惯养’该有的形象搭不上边,但绝大多数兵士还是只将他当做一桩推不开的……能一口气吃一桶饭、饭量大得吓死人的麻烦。
他们实在不想开罪新知州,又不愿留个纨绔子弟在兵营里别扭。
合计之下,就定下了让狄青受到挫折,知难而退的计策。
于是在狄青参加训练时,为免让这份针对显得太过明显,但凡是他轮到在的那一队,当日训练任务就安排得额外沉重,不得不尤其卖力,其实让该队的军士也累得苦不堪言。
让他们目瞪口呆、始料未及的是,原以为根本吃不了这苦头,顶多咬牙坚持个一两日的狄青,根本不似他们想象的那般很快就受不住跟不上队伍的丢人现眼、或是直接就累趴下起不来,竟是硬生生地撑了下来不说,还以惊人的速度适应了下来。
仍是一派沉默寡言,一点没这个年纪的跳脱毛躁,但这般超负荷的训练持续了一整个月,他却一天表现得比一天轻松。
到最后,竟是在他们都累得爬不起来的时候,他还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能随意蹦跶,顶多是多淌个几滴汗,气喘得急一些而已。
这么一反衬,游刃有余的居然成了这个‘公子哥儿’!
亲眼看到狄青从略显疲惫、渐渐被锻炼出现在还能生龙活虎,精力充沛的模样,一干想折腾他却反受其苦的兵士,都羞惭得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好把自己那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埋进去。
狄青对被刁难之事一无所知,还对这段时间所得的照顾很是感激,更是无比努力,每日到得比谁都早,离训练场却比谁都迟了。
见他这般光明磊落,脚踏实地,原本想错他的军士们不禁彻底收起成见,相处起来也多了几分佩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