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猫-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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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原创小说 … BL … 中篇 … 完结
第一人称 … 主攻视角 … 正剧 … 灵异
当前编推
董镇儒商一鸿,某日救起一只受伤的黑猫之后,忽觉小镇中似有诡事频发。
青梅竹马的金家小姐横死,有关诅咒的流言弥散开来,而一鸿却在此时被父母要求与一个素不相识的神秘男人成亲……
主攻第一人称。
鬼猫01
二月仲春,董镇的气候还有些寒凉,傍晚街角的招牌伶仃地挂着水滴,本就人烟寥落的市集更显得冷清。
近日店里没什么生意做,我便也早早打了烊,抱着一摞新书走在归家的路上。脚下的青石板还有些雨后的微腥,视野也混沌着看不太分明,老远却见弟弟阿满执着铁镐,在雾蒙蒙的街巷间穿梭着追打一团漆黑的物事,口中哭骂道:
“猫!猫!你这不知死活的脏东西,是又要去扒谁的坟头!”
我定睛一看,那不迭躲避着镐头的正是一只半大模样的黑猫,皮毛滚满了泥泞和血污,似乎已是伤得不轻,哀哀叫着便要躲到我身后来;我便赶紧将它护住,半恼半怒地直视着他道:
“一下学便在外头胡作非为,这小小的黑猫又如何招惹了你?”
“……”
我是不知为何一向温良的阿满也会做出这等欺凌弱小的混账事;却见他似乎也不屑理我,兀自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恨恨地看了那猫片刻后,便丢下镐飞也似的跑走了。
我便弯身将猫抱起来。猫也睁着一双灿金的瞳孔看我。
想了想便把怀里的书放到街边一处隐蔽的角落,抱着它到临近的一处清渠边,仔细清洗了那尚裹着腥气的皮毛。
猫应是怕水的,可此时或许是伤重的缘故,很是乖顺地窝在怀里由着我摆弄;我替它涮去身上的污秽,又扯出一方干净的手帕裹好了受伤的前爪,见它还在扬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我,便叹了口气将它抱上膝头,道:
“倒是说说看,你是打那里来的?可有主人家?”
猫自然不懂为人的喃喃自语,半晌也只呜咪一声,讨好似的朝我摇了摇尾巴,像是在乞求我的收留。
我摸摸它的脑袋,沉吟片刻便道:
“你乐意跟着我自然是好的,只可惜我向来不知该如何教养猫儿狗儿,家中又不过是升斗小民,只怕会教你受苦;不若送你到金梦小姐那边去,她人美心也善,定会好生照顾你。”
猫忽然安静下来,身子却僵直了。
我不知猫的心思是如何,只当它乐意,便也欣欣然站起身来,又将已是面目一新的猫儿抱在怀中,一路朝陈家大院走去。
……
我与金梦小姐本是青梅竹马,自幼便一同在这渐乎式微的董镇长大,论理日后也本该是一对神仙眷侣;可惜她生在了上一辈就已近乎没落的金员外家,从来便只将希望寄托在自家如花似玉的女孩儿身上,只盼她能寻个好夫家来提携。
后来他们果然攀上了小镇唯一的富贾陈氏,便再也瞧不起家中仅只一个古玩铺子的我们董氏,最终将她许给了陈家那跛脚丑恶的大少;我心中苦楚,却也知是二人缘分尽了,再没有痴缠过金梦小姐半分。
自她婚后已半年有余,我因避嫌倒也从未上陈家拜访过,现下恰巧借了这猫儿的名头前去看一看,想要知道她过得是否如意。
踌躇着走到陈家大门边了,我望望怀里的黑猫,又觉得这样的主意委实荒唐得厉害。无论如何金梦小姐也已是他人的妻,或许我心中只是想托付这可怜的黑猫,可她夫家却不一定会这般看我。
……不若先带这猫儿归家歇上一晚,明日再替它寻个好主人家罢。
我叹了口气,最后看了眼这禁锢着故人的陈家大门,转身便打算离去。谁知就在这时,沉重的乌木蓦地发出一声吱嘎,我看到一双梨白的绣花鞋从中探出来,接着便是一张秀俏却憔悴的鹅蛋脸。
我愣了一下,随即惊喜道:“金梦小姐……!”
金梦见我站在门外,显然也骇了一跳,长久地倚在门边凝望着我,怔怔道:“怎会……?”
时隔多日再次见到自己曾经眷恋过的人,百般思绪涌上心头,一时间我也只抱着猫站在那里,瞧着她不说话,也不知该从何说起。金梦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
“阿鸿……你恨我么?”
我当她是在说当初不愿同我私奔,执意嫁了陈少爷的事,便摇头道:“人各有命。我又怎会责怪金梦小姐?也只是愿你过得更好些罢。”
金梦闻言便笑了。只是不知何故笑得有些凄然。
她的目光落在我怀中的黑猫身上,原本有些恍惚的眼眸慢慢溢出一丝古怪的颜色,好半晌才沙哑地开口道:“这猫……”
我这才想起正事来,忙将还有些僵直的猫儿递到她眼前,将方才看到阿满欺凌弱小的事说了,便满怀期待地盼她能够收留。金梦抬起一双有些枯白的手,像是要从我怀中接过它,模糊着道:
“像,真像阿……”
见我仍是不明所以地望她,她便抱了那黑猫,很是轻柔地擎着它软绵绵的爪,又道:“同我们幼时曾喂养过的那只金儿,简直一模一样不是么?”
幼时的记忆,我其实已有些模糊了;也来不及去细细回忆更多,只忙着接话道:“是的,想必这猫儿与金梦小姐也是有些缘分的。”
见金梦没有拒绝的意思,我便也松了口气。正想趁着天色入夜前再寒暄几句,却见那原本温顺的黑猫忽然在她怀里发了狂,竟低头狠狠地在虎口处咬了一口,摔下来便一瘸一拐地跑进了愈发浓重起来的迷雾中。
我蓦地一惊,也顾不得举止是否得当,上前便拉过金梦的手查看起来;却见那虎口处也只是留下了两个深深的黑洞,不似有血要流出的迹象。
我抬头看金梦,金梦也正愣怔地看着我,两只杏眼都是黑洞洞的,仿佛没有生气。
远处的巷口似乎刮来了一阵萧瑟莫名的阴风,我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竟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见金梦朝那黑猫遁走的地处望去,我低声道:“这……金梦小姐,委实对不住……”
“无妨。”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终是将它敛回到袖口中,轻飘飘地转过身去,背对着我道,“……我这便要走了。”
“走?”我将内心深处的颤栗强压下去,问道,“是要上哪儿去?”
金梦没有回话,只是似乎苦笑了一下,脚下已有些朽坏的绣花鞋点着地,也未曾留下任何声息,很快消失在了有些荒凉的雾色中。
我站在原地望了良久后,侧头看了一眼再度紧闭的陈家大门,便也终是叹了口气,重新迈开步子往家走。
走着走着想起方才那种种诡异莫名的景象,便愈发觉得今日撞了邪,不免怨怼起那只来历不明的黑猫来。到傍晚遇见它的那处街角寻了片刻,发觉自己先前搁置在这里的新书也不知所踪,便又生起闷气,口中骂了一句:
“倒楣……!怕是当真见了鬼。”
“哎呦,晦气!”
我寻声回头望去,那抱着镜子捻须看我的正是出门来听响卜的陈老夫子,仍是一身褴褛破旧的长衫,眼镜后鼠一般的目光正颇为幽怨地扎在我身上,想必是在怪我方才那句不吉的话坏了他今日的好运。
他算是我们董镇仅有的几个读书人之一,却也并非那王朝末年遗留下来的酸腐秀才,为人颇为落拓不羁,据说年轻时做过道爷也当过和尚,平日里做事神神叨叨,八字胡下的谎话似有一千句;不过话虽如此,也有人家说他看相是很准的,但凡涉及问卜者正经的命格吉凶,从不打诳语。
对阴阳先生我一向是敬重的;却也并不愿再同他多闲扯些什么,只歉意地拱了拱手,便想要匆匆绕了他归家去。
哪知陈老夫子沉默片刻后,却忽然在背后叫住了我:
“董老板,你白日里……遇到什么不干净的物事了罢?”
“……”
他这话说得笃定,轻易抽出了我那好容易压下的一丝凉意,只觉得不久前嗅到的死人气又浓了些。便踌躇着回过头道:“先生何出此言?”
陈老夫子又眯起眼,欲言又止般上下打量着我,一副高深莫测的大能模样,看得人很是生厌;可他为人素来如此,你愈着急,他便愈安稳,任谁也催不得。
也只得由他打量着,见这老夫子又凑上来窸窣片刻,从我袖口的衣裳间掸出一根猫毛,放在鼻下嗅了嗅。
许久,才悠悠开了口道:
“也罢,却也不知于你是福是祸;姑且静观其变,由他去罢。”
我闻言略略放心了些,道:“是说,我身家性命应是无忧的罢?”
陈老夫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打着呵欠背过身去,幽声道:“天干物燥,夜半时分诡物也多,董老板若想安然无虞,便还是尽早归家的好。”
说罢便不再理我,将手中的猫毛吹落了去,仍是抱着他的镜沿小巷走远了。我望着他的背影,想起什么似的朝街角看了一眼,喊道:“先生,我先前放在这里的书,是你拿了罢?”
冷风拂过袖管的时候,陈老夫子已是小跑着彻底没了踪影。
我便终也无可奈何地归了家。
夜半的董家小宅燃着斑驳晦暗的灯火,近些日来雨水连绵,本就狭小的庭院也显得有些阴仄。阿满还没有回来,也不知是上那位同窗家顽去了,我也没有在意;便褪了鞋袜去洗漱一番,回房时暗处有两点金幽的眸子凝视着我,房梁上便跳下一袭漆黑的暗影来。
我看着它,叹气道:“过来罢。”
黑猫便绕到我腿边,抬起受伤的前爪讨好似的蹭了蹭我的小腿。
我将它抱回房里,梳了梳头顶有些杂乱的毛,见它分明是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便板起脸道:“你今日咬了金梦小姐,委实是大罪一桩,还妄想要我收留你不成?”
黑猫呜咽一声,在我怀里偎得更紧了。
我看了它许久,觉得分明就是普通黑猫的模样,实在找不出什么异常;便不由得苦笑起来,只觉得白日里的自己定然是算账算得眼花,竟会觉得金梦小姐不似个活人。
那陈老夫子怪我坏了他的响卜,说什么招惹上了不干净的物事,想必也是诓我的。
“……罢了,你就留下来同我生活。不过既然要做好人家的猫,就不可再做那些抓挠咬人的恶事;待你伤养好,便随我一同去向金梦小姐赔罪罢。”
黑猫听罢动了动耳朵,圆圆的眼睛隐约闪烁着暗光,也不知在思量些什么;见我熄了灯上榻,显然是打算歇下的意思,便也跳上来紧挨着我,呜噜呜噜地盯了我片刻后,倦倦地趴在胸口睡了。
窗外月明星稀,不知第二日的风景会是如何。
鬼猫02
可我未曾想到的是,仅仅过了一夜,黑猫便死了。
清晨我从噩梦中惊醒,冰冷的榻上早已没了毛团的温度;试着唤了一声,也听不到什么呜咪的回应。便匆匆地穿戴整齐出了门去,想要问问街坊邻居有没有看到董家的猫儿。
谁知方踏入后院,我便看到春雨过后的泥地里平躺着一袭孤小的暗影,静静地陷在杂草间,看起来似已死去多时。
……
我不知是昨日我未能处理好它前爪的伤口,还是自己那失了心疯的弟弟阿满回来害了它,半晌也只是跪在猫尸边,觉得头顶董家这粗陋的屋檐愈发显得孤苦伶仃。
许久,正垂眸黯然着想要将它埋葬,不远处的街巷间却忽然传来了如泣如诉的哀乐,唢呐声声刺入我的耳郭,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预感也从心底油然而生。
我寻声出了门,董镇矮矮的青泥墙间飘扬着纸幡,凝神望过去,正是一场精致的葬礼。
“陈家少夫人没了。”路人这么说道。
我瞧见似是陈家的一群人拥着一口凄冷的棺,一路朝那城西的坟场去了,沉沉天色下阴翳的神情与其说是哀戚,竟也像是恓惶;眼看那棺被愈发抬远,纸钱也纷纷扬扬地洒落在脚下,我站在褊狭的小巷尽头,渐渐感到手脚冰凉。
空气中似乎还有我所熟悉的梨花香气,那人的音容笑貌也依稀尚在眼前,我浑浑噩噩地抬脚想要跟上去,却又终于停下了脚步。
昨日傍晚才在陈家门前见过的金梦小姐,我也曾眷恋多年的金梦小姐,何故今晨便被封进棺中,这般送去下了土?
——定然是我还未睡清醒罢。
我沿着人烟稀少的幽径慢慢走,尽量不去听那渐行渐远的哀乐之声。雾气缭绕的董镇本就荒寂,我失魂落魄地走在河岸边,便看到不远处有两个浣洗的妇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