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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徒儿跪求我原谅[穿书]-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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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清冷眼看他。
  他总觉得,莫子阑很倔强,如果与他硬碰硬,最后怕是会两败俱伤。
  却没想到小孩胆小得让人发指。
  倒不如逼一逼,还能倒出几句话。
  何况……有话不说,莫子阑的态度实在奇怪。
  莫子阑隔着魔瘴与他对视,沾了血污的面庞半隐半现。眼中红光乍闪,泛着令人望而生畏的暗芒。
  莫子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又吐出:“你再过来我会杀了你。”
  “你敢。”傅清下意识拧眉,只觉可笑。可笑过了又是不解,“为什么?我得罪你了?”
  “你没有!”莫子阑垂下了头,沾了血污,凝结成缕的头发干结地粘在他侧脸上,随着他的动作脱落下来,耷拉在头前。
  他拼命后退,直到脊背顶上了竹坞的墙壁,压到伤口倒吸一口凉气,才晓得要停下来。
  他惨笑一声:“我不敢……就算你防着我,鄙视我,恨不得我从来没有出现过,我也不敢杀你。一想到要杀你,我就恨得几乎想要把自己给凌迟了。你不也……看准了我不敢……”
  他也想凶一点。他在这个人面前,一直患得患失,总觉得这一切只是场诱人沉沦的美梦。这种滋味难过极了。他也不想这样。
  可他控制不了。这个师尊和从前太不同了。他会亲近自己,会在害羞时装作冷脸,比前世要好太多太多。
  他该知足。
  可他就是很贪心,他察觉得到傅清身上时不时散发出来的不信任。
  傅清对自己的容忍多得不可思议,本能地抗拒他的接近,却强压下去了去接纳他,像是在包容一包不知何时就会将人炸的粉身碎骨的火。药。
  他和师尊说,别怕他。
  师尊骗他,不怕。
  于是他更加绝望。
  他在学着该怎么对一个人好,却发现那个人怕他。
  “可我连你为什么怕我、讨厌我都不知道——就算我说了,又有什么用?”莫子阑几乎是朝着傅清吼出来。这句话抽走了他所有的勇气与温暖,寒冷与疲惫顺着脊骨爬上来,将他牢牢束缚。
  傅清没有回答。
  应该是答不出来的。师尊总有那么多事要忙,他在傅清的世界里,连个配角都算不上,顶多是个过客。
  上一世若非他成魔,怕是就算他死了,师尊也会面不改色地将他给埋了。
  可如果这样……又为什么要为了他承受天劫呢?
  若是对他没有感情,为什么要为他付出那么多?莫子阑曾经这样安慰自己,在那日心魔入体,师尊没有推开他时却忽然明白了。
  他前世入魔时,魔域的封印破了。
  只这一句话,就足以解释所有。
  师尊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不过是为了稳住他,好护着他的天下苍生罢了。
  傅清看着莫子阑,那种眼神让他觉得非常陌生。
  好像在悲悯着什么。
  空气安静得很,傅清站在原地没说话,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个指头都没动。
  莫子阑与他对视片刻,偏过头去,一缕缕头发半遮半掩下的下巴弧度,显得有些冷硬。
  青烟在手中,平安佩上的红线微微灼热,却显得肢体旁的地方更加冰冷。
  傅清缓缓朝莫子阑靠近。
  “别躲。”他道。
  莫子阑于是不敢躲。像是一截木头,又像是一根绷紧到极致即将崩断的弦。
  傅清缓缓俯下身去,抱住他微微颤抖的身体,缓缓泻出一声叹息。
  “莫子阑,信天命吗?”傅清的手臂微微紧了紧,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好笑,轻轻嗤了一声。
  “既然你那么想听,我告诉你两件事情。”傅清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莫子阑的脸颊。内心的不安就要喷薄而出,他很想做些什么,阻止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但是那些话就像丝滑的泉水,很快从喉咙里流泻出来:“第一个,我从前观天象发现……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你我只是书中的人物。”
  莫子阑用额头的伤口蹭着傅清的手指,坏心地把血污都粘在他手上:“……我是坏人?”
  “对。”傅清平静得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一旦开了个头,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他也曾经犹豫过,要不要将这些与莫子阑说。只是顾及太多,自以为掩藏得很好,没想到全落进了小孩眼里。
  在莫子阑看不见的地方,傅清自嘲地弯起唇角。
  “你是最大的坏蛋,我是坏蛋的师父。那个坏人因为嫉妒主角,丧失道心入了魔,成了魔域之主,带着无数的魔物血洗了修真界。”傅清轻轻叹了口气,”但是最终邪不压正,他死在了主角的手下。“
  莫子阑的脊背忽然挺直。
  短暂的混乱中,他脱口而出:“那个主角……是何霄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考试,今天先这些,揉揉小天使们的翅膀。


第59章 破局(一)
  “是。”
  莫子阑勉强弯了弯唇角:“有点可信了。”
  天命之事; 什么叫“有点可信了”?傅清想骂他一句; 却张不开口。
  傅清最终叹了口气。无论莫子阑做了什么,在残忍的天命面前,他总归是怜惜莫子阑多一些。
  傅清眉睫眨了眨,像是在挣扎着什么; 最终却一五一十地将小说中的大体内容跟莫子阑说了一遍。
  莫子阑的身体在他怀中愈发僵硬,傅清轻轻捂着他的头; 给他输送灵力疗伤。
  莫子阑体内魔息郁积,如水般的灵力到了他的体内如同泥牛入海,转瞬就化开。傅清也不气馁,仍然一点点地消磨他体内的魔息。
  “我嫉妒师弟天赋气运,心性不坚走火入魔。”莫子阑像是在笑; 又像是带了哀意; “我杀了秦乐风; 重伤了你。你临死之前托付他,用你的剑杀了我,是这样?”
  “不是。”傅清抱着他的脑袋晃了晃,“你脑子里面装了水?那只是小说里的事。”
  ”也是天命。”莫子阑朝傅清怀里缩了缩,在遮挡视线的魔瘴之中,直直地望着傅清; “你可怜我,不想让这样的天命发生。太好了。”
  “好什么好。”傅清下意识地驳斥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莫子阑的这句“太好了”里面; 根本没有半分喜意。
  莫子阑平静道:“我早就说了,如果师尊能可怜我的话……请多可怜我一点。”
  傅清忽然不想看他,可是远处的景物,无论是视力还是神识,早被魔瘴遮挡了个干净。傅清猛然发觉,他好似被莫子阑整个包围,无处可逃。
  也没打算逃。傅清最终看着他道:“不是。”
  “的确不是……以你来看,天命的未来并不好。”莫子阑勾起唇角,眼神中一派冷凝,“你那么恨魔物,当然想避免魔域封印被打破呀。不惜以身饲魔,师尊真是好耐性。”
  莫子阑说完时,已经闭上了双眼。
  这样的话出口,一顿打是免不了了。
  可是傅清只是看着他,缓缓叹了口气:“不是。”
  他朝莫子阑头顶轻轻敲了一记:“别总想着我想害你……我和你遇到的其他人不同。”
  “有什么不同?”
  傅清微微垂眸,脱力般朝后找了个支点,将身子靠上去:“我死过一次,死在几百年后。我以为自己要魂飞魄散,醒来才发现回到了从前。”
  莫子阑的身子骤然绷直了,像一块挺拔的呆石头。
  傅清向来习惯了独来独往,一人前行,鲜少感觉到孤独。这时候莫子阑就在他怀中,他却骤然察觉到了些寂寞。丝线一样,黏在身上,剥不开,斩断了也甩不脱,可又没什么害处,只能装作它不存在。
  他轻叹了口气:“别吓这么狠,我不会把你拖到地狱里去。”
  莫子阑勉强勾了勾唇角,口中有些发涩:“我没有被你吓到,只是……”
  只是千头万绪,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理起。
  怪不得师尊一开始那么抵触他,原来都是他自己的过错。
  他觉得自己正走在悬崖边上。一边是万丈深渊,踏进去,如今拥有的一切都要支离破碎。另一边是择人而噬的沼泽,脚下的路暂且平顺,只是不知道踏错了哪一步,就要整个陷进去。
  魔息愈发浓郁,压得人透不过气。若非怀里还抱着莫子阑,傅清几乎要怀疑自己被独自丢在了一个没有第二个人的世界。
  怀里的少年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嗓音喑哑:“你前世……遇到过我吗?”
  “当然。”傅清被魔息催的有些压抑,倒懒得思索那么多,有什么就说什么了,“如果不是那逆徒,我不至于死这么早。”
  “哦。”莫子阑闷哼一声,像是在赌气。
  傅清把头仰起一点,双眼无神地盯着莫子阑若隐若现的头顶。过去的记忆慢慢地冒出来了个尖,那些曾经觉得无法理喻的,现在倒也释然不少。
  “我收了他,却没能做到师父的责任。”
  “不是。”莫子阑打断了傅清的话,沉默了一息,缓缓道,“你很好。”
  “你怎么知道我好了?”
  “你就是……很好。”好到让他痛苦万分又欲罢不能,别说重活一世,就算是再活上千百世,他的本能、他的理智、他的情感都只会认准这一个人。
  他想独占这个心怀天下的人,却没法让他的心思只属于自己一人。
  每当这样想时,莫子阑就觉得胸膛空荡荡血淋淋一片,像是心被人用薄刀剜了出来。
  他最终道:“你对很多人都很好。”
  傅清不以为意,将他搂得紧了些:“师父本是如师如父的人,我自己有家,只是后来没了罢了。可他没有,我却没注意到,只把他当疏离的弟子……”
  “不是……”莫子阑在他怀里挣动。
  “最后他与我离心,是我咎由自取。”
  “不是——”莫子阑迸发出绝望的呜咽。他努力把头往后仰,一片不知是眼泪还是血污的湿润沾染了傅清的肩头,“错的是……”
  莫子阑张了张口,喉咙却像是被死死堵住,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说不出口,自己是怎么陷入心魔,一步步将他越推越远。却也不想编出个一无所知的谎言欺骗傅清,窃取脆弱的和平,于是就卡在这里,喉咙出滑出不成调的音符。
  傅清抬起手,生疏地在他头上揉了揉,将他与血污粘连在一起的头发一丝丝挑开。
  然后将头埋进他的颈窝。
  “我一开始不知道他的命格,只是偶然得知了他是天生魔体。只是修真本就是逆天而行,我又向来自负,虽然一直为他压抑体质,却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直到我有一次闭关,窥破了几缕天机,才发现他是注定的魔头。”
  傅清顿了一下,继续道:“我还没定主意如何应对,刚出关他就忽然走火入魔,问他什么原因也不说。后来我忙于去寻破除天命的法子,就忽略了他。再回去的时候,他心性已经出了问题。”
  莫子阑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问:“什么问题?”
  “刚愎自用,极端偏执。”傅清静了片刻,推翻了自己刚才的说法,“或许有人从中作梗,我们之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他叹了声:“不过我后来还了他不少,不知道能不能算扯平。应当是没扯平的。若我多关心他些,最后不至于走到那种地步……我欠了他一生。”
  “什么地步?”莫子阑的声音有些颤抖,好似被抽开最隐秘的记忆,朝人展露的不是傅清,而是他一样。
  傅清摸索着替他擦去眼角温热的泪水:“才说了这些你就哭了,再说多些,岂不是要当场气绝?不说了。”
  说起来好笑,他这是头一次觉得,莫子阑哭起来还挺招人喜欢的。
  之前的寂寞感,被他扫的一哄而散,心中甚至隐隐有了笑意。
  莫子阑握紧他的手腕,虽然看不清,却能察觉到他脸上的希冀。
  傅清仍只是道:“不说了。不就是师徒反目,我意外死了。”
  莫子阑犟着不说话,傅清只能把他硬绷绷的身子往后扳了扳,仿佛要嵌进骨血里一样。
  “又不是他杀的我,我和他没仇,没那么多心思再管他。有你一个就够磨人了。我从没将你当成什么负担,什么天生魔体……你是我徒弟,别人不疼你,为师还能不疼吗?疼你,才生气。”傅清断断续续道,“何况你不就是傻了点,犟了点……比那些心思长草的世家子不知道好了多少。”
  傅清被箍着手腕,只能感觉到手上的眼泪越擦越多,却不方便使力。心下一动,便附身下去,轻轻将莫子阑脸上的泪珠啄掉。
  “还不错。天生魔体的眼泪也是咸的……”
  傅清一句话刚说完,莫子阑就像骤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像一条被扔上岸的活鱼,猛地翻了个身,将傅清压制住。
  湿热的血腥味儿冲入鼻腔,紧接着袭击了味蕾。
  莫子阑凶狠地咬上傅清的唇,攻城略池的节奏有些急色。头被用力地禁锢着,傅清甚至能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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