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侯天生反骨-第1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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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是想帮你把窗子给关起来,让你不要看见,也不要听见。
怕陈猫猫再到处乱跑,李砚帮他把窗子关起来了。
陈猫猫靠在他身边睡觉,四脚朝天的躺着,露出软软的肚皮,想要给他摸摸,哄他高兴。
保持这动作保持了许久,李砚好久之后才注意到他,揉了揉他的肚子。
他一碰陈猫猫,陈猫猫就像牛皮糖似的黏了过去,把锋利的爪子收起来,用软乎乎的肉垫子拍拍他的手。
就算变成猫,还是想要哄他高兴。
李砚又揉揉他的脑袋,朝他笑了笑。
陈猫猫仿佛也高兴,趴在他的腿上,几年来,头一回吐舌头碰了碰他的手指。
这一日李砚没看折子,也没有再注意到别的什么东西,在长榻上陪着陈猫猫玩了一整日。
陈猫猫仿佛不知疲倦,等到晚上,李砚洗漱之后,吹灯歇下之后,他才在床边的小窝里睡下。
深夜惊醒,陈恨觉着不太对劲,他……
陈恨举起一只手,借着月光去看,却不是猫的前脚。
他又一次显形了。
他转头,李砚背对着他,已然睡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变回去,要是被李砚碰见了,也不过是徒然惹得他惦念不忘。
陈恨悄悄起身,预备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变回了猫再出来。
猫走路都是无声无息的,这两年来,他别的没学会,学猫走路倒是学得很好。
他轻手轻脚地往门口走,只是还没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的李砚——
仿佛是哭了。
李砚背对着他,而他变回了人,看东西不如猫看得清楚,只能看见李砚的背影。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转身,蹑手蹑脚地往回走。
李砚睡着了,现在去看看他,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陈恨慢慢地靠近他,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脸,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在梦里哭了。
可是他甫一伸手,李砚仿佛是压根就没睡着的模样,迅速抬手,握住了他的指尖。
“离亭。”
陈恨被他带得往前一靠,直扑在他怀里。
也就只抱了这么一瞬,李砚尚未看清楚来人,尚未感知到指尖传来的温度,那人便消失了。
陈恨再一次变成了陈猫猫,摔在了地上,叫也不敢叫一声,借夜色掩映,假装自己睡着了——其实有点常识的都该知道,猫晚上不睡觉。
李砚起身下榻,生怕惊动陈恨,连蜡烛也不敢点,只是借着月色将船舱里看过两三回,又推开门出去,在船板上看了几回。
找不见。
神仙似的,无影无踪。
他站在船板上,风吹来,将方才那人留在他怀里与指尖的最后一点温度都带走。
便索性站在船板上吹了好一阵儿的风,直到陈猫猫出来,用脑袋蹭他的腿,催他回去。
李砚抱起猫,他吹了好久的风,陈猫猫于他而言,暖和得就像个手炉子。
陈猫猫朝他喵了一声,从来不怕冷似的,直往他怀里扑。
*
回到长安时,已然是四月底近五月了。
朝臣们后知后觉的知道,忠义侯的死讯,已然传到皇爷耳里了。
皇爷说要追封加官,还把忠义侯的骨灰放到宫中供奉。
他在朝上说这话时,神色平静,并无异色,众朝臣皆以为是无大碍。
后来的几个月,皇爷照常处理政事,该办的事情一件不落,该有的肃穆一点不差,朝臣们也都放下心来。
直到八月十五中秋宫宴,朝中几位老臣,趁着宫宴气氛正好,将从前提过的选妃之时再提了一遍。
李砚当即阴了脸色,拂袖便走。
拂了几位老臣的面子,八月十六本无朝会,几个朝臣却跪在养居殿前请愿。
李砚那时还记挂着陈恨要他当个明君,好言好语的劝他们,没劝动,说他们故技重施。
故技重施。
李砚心思一沉,想起从前高公公说起的,陈恨在他们面前断了衣袖的事情,反手抽出长剑,把自个儿的衣袖也给割断了。
他把衣袖甩给高公公,叫他拿给外边的人看。
一时间群臣哗然,跪着更加不愿意走。
最后还是李砚把两个人下了狱,这件事情才算歇了一阵。
后来不知道宫里伺候的谁,泄露了一件事情出去——皇爷每日傍晚要去忠义侯的牌位前坐一坐。
此后便传出了闲话,说皇爷喜欢忠义侯,如今忠义侯去了,要为忠义侯守着。
荒唐,太荒唐了。
但凡是个朝臣,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皇爷做出这样的荒唐事情。
李砚却不知道外边把他说成什么模样,静静的做个陈恨要他做的明君。除却这件事情,别的事同朝臣们都好商量,都道他是温和贤明。
这年的某一个冬日,陈猫猫在外边玩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结了冰的明镜湖里捉上来一只锦鲤,想要带给李砚看看,讨他欢心。
锦鲤太肥,又才从湖里捞出来,有些冷。陈猫猫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锦鲤带回养居殿。
他从窗子里跳进去——养居殿有半扇窗子长开着,冬日里也不关,是给他留着的。
他咬着锦鲤落了地,殿中灯火幽微,李砚一手揉着眉心,正靠在榻上小憩,身边倒了两三个酒壶。
还没来得及走近,殿门就开了。是一个不认得的小太监,和一个他不认得的人。
高公公年纪大了,入了冬,生了病,这几日没在李砚身边伺候着。而匪鉴出去办事儿了,也没在李砚身边。
进来的那人偏了偏头,陈猫猫瞧了一眼,口中咬着的锦鲤落地。
这人的模样——
与自己有五分相似。
第128章 前尘(5)
陈猫猫伸了伸前脚; 然后——
跳到李砚身上一阵狂踩。
今日要不是他正巧回来; 李砚就要被人算计犯错儿了; 而且还是原则性错误!
李砚本也只是微醺,陈猫猫跳到他身上乱蹦乱跳的,早也把他闹醒了。并不睁眼,只是抬手拍了拍陈猫猫的背,要他安分一些:“你回来了?”
隔着帷帐,看得并不真切,外边的人只以为是同他们说话; 小太监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便恭敬温和地应了一声:“皇爷。”
陈猫猫一激灵,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不单单长得像他; 声音也像; 实在是难为他们能找到这样一个人了。
他举起爪子,不知道该不该踩踩李砚的脸; 叫他快醒过来。
他正犹豫的时候,李砚就倏地坐起来,抄起地上的银酒壶朝外边砸去。
他砸得准,准准地就砸在了那人的肩上; 还余半壶酒水,也都尽数泼洒在那人身上。
好不狼狈,外边的人扑通一声跪下了。
李砚抱着猫起身,随手端起案上热茶,掀开帷帐走了出去。
朦胧的帷帐隔着; 铜制香炉正飘轻烟。李砚踢开香炉盖儿,用热茶把里边的香料浇熄。
乍然遇水,燃得正好的香料还发出了两声轻响,白烟腾起,再飘了一阵,也都全然熄灭。
李砚却不同他二人说话,只道:“让姓高的、姓赵的滚过来见朕。”
匪鉴在外边办事情,一时之间还赶不来,高公公拖着病体过来了,一见殿中情形,赶忙跪下请罪。
养居殿的人有高公公处置,李砚诏群臣,去了太极殿议事。
陈猫猫被留在养居殿里,趴在案上,看着高公公把养居殿上下的人都换了一拨。
殿中安安静静的,高公公带病,连咳也不敢咳一声,一时间气氛凝重得很。
陈恨心下想着,这回的事情,朝里一群人也是做得过了,哪有李砚不愿意就直接送人过来的?
或许只是想试试,看死了的忠义侯到底是不是皇爷睡里梦里念着的那个人,可是就这么试,实在也是太傻了些。
从来说君臣共治,到底还是假的,君臣不全同心,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难处。
这时的李砚尚不似重生之后的李砚,江南改制雷厉风行的,他同从前大权独揽的忠义侯相比,在朝政上温和得多,也是因为这样,恐怕是给朝中某些人留下了错觉。
李砚这时还是个温柔敦厚的明君,也不代表他这个人从此做个任由朝政摆布的君王,朝里要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朝里要他喜欢谁,他就得喜欢谁。
说到底,陈恨蔫蔫地想,还是自己没能给他留下一群好臣子,给他留了一群迂腐之极的老家伙。
瞧瞧,当了皇帝还被人算计,简直就是古往今来独一份儿。
不消多时,李砚就沉着脸色回来了,大概是再不做温柔的明君了,火速发落了一干人等,不管他们再说什么,径直回了养居殿。
他早该这样做,他以为文人都似陈恨,所以处处手下留情。其实压根就不是。
他一回来,陈猫猫就跳着迎上去,扑蝴蝶似的,绕着他的衣摆转圈圈。
喝了酒又吹冷风,李砚把猫抱到窝里,和衣在榻上躺下了。
高公公端着热水来伺候,要帮他擦擦脸,李砚却道:“你同匪鉴,去领罚。”
高公公此时才把巾子浸过热水,轻声道:“老奴先伺候皇爷……”
“不用。”李砚往榻里一翻,“接下来半年,去学规矩,不用来养居殿伺候了。”
高公公也知道他是气急了,却也只能顺着他的话,在地上跪下,朝李砚磕了头,转身便去了。
陈恨看着,简直觉得李砚太傻,总也得让高公公帮他擦了手宽了衣再走,这样睡着哪里能舒服?
于是陈猫猫围着木架子转圈,伸长了前爪,却连木架子的一半高度都够不到,爪子挠得架子吱吱响。
李砚也不再理他,背对着他躺着,就这么一会儿时候,已睡着了。
陈猫猫终于放弃要给他擦脸的打算,窝在毯子上也准备睡觉。
陈猫猫是睡了,而陈恨睡了才没一会儿,忽然睁开了眼睛。
傍晚的夕阳余晖透过窗纸照在地上,也打在陈恨身上。
他的魂魄又一次显了形。
距离前一次的显形,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他几乎快忘记这件事了。
也不知道这一回什么时候能变回来,陈恨抹了把脸,缓缓地站起来,猫着腰往外走,准备先去外室躲一躲。
他挪着步子往外走,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不知道李砚是什么时候醒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下的榻。
陈恨才走出去两步,忽然被身后人一扯腰带。他惊呼一声,往后退了半步,李砚抓着他的手腕,把他紧紧地锢在怀里。
李砚唤他:“离亭。”
陈恨垂着脑袋,摇头道:“不是不是,不是离亭。”
这时候见了又如何?等会儿他就变成猫了,还不知道之后如何,他哪里敢应他的话?
“皇爷认错人了。”陈恨随口扯谎,“我是朝臣派来冒充忠义侯的。”
李砚笑了一声:“你生得好看,哪哪儿都好看,你往那里一站,朕就知道是你。”
“这……这样啊。”
“朕知道朕在做梦。”
“就抱一会儿。”
“朕很想你。”
李砚很爱说的三句梦话,原来从前世就开始说了。
听见这些话,陈恨身子一僵,也没推开他,也就由着他抱了一会儿。
只听李砚又道:“近来总不梦见你,要吃过酒,才能梦见你。”
不是因为头疼才去睡的,是想见你。
“今日发落了朝里几个老臣,朕以为文人都该像你,结果不是。”
只当做是千儿八百回的梦中,李砚喃喃地同他说了一些话,最后说:“今日的梦格外真些。”
陈恨随口应了两声,心道怎么还不变回来,忽然又觉得一个什么物什正抵在他身后。他不大自在,便往前挪了两步。
李砚解释道:“浇灭香料的时候不留神嗅了两下……”
陈恨下意识便道:“今日章老太医在宫里当值,怎么不叫他过来看……”
“原本好了的,一见你就勾起来了。”李砚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也嗅了两下,“你身上也香。”
陈恨低头,也闻了闻自己。
胡说,那个香炉也早就被底下人抬出去了,到处都重新熏过新香,他身上根本不香。
李砚往前顶了顶他,又含住他的耳垂:“难受。”
“不行……”等会儿他忽然变成猫怎么办?
“朕就知道。”李砚抓着他的手把人往回一扯,就把他按倒在了榻上。
嘶啦一声,李砚抬手扯下帷帐,把他的手绑在了床柱上。
陈恨死在战场上的时候,是被卸下盔甲带到贺行面前的,身上就一身单衣,幻形时也就只有这么一身衣裳。
单衣雪白,李砚想起那时陈恨教他,要用长剑挑断衣带才算喜欢。
只是他的长剑挂在对面的墙上,他不敢去拿,他怕走开一会儿,陈恨就跑了。
用蛮力扯开的。
陈恨气得抬脚踹他,这是他做鬼时穿的唯一一件衣裳,扯烂了他此后穿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