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扣-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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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陶陌使劲甩了甩头,刚应了一声准备走时,那狐面在眼前倏然放大,唐麟就这么靠近了他,使劲的盯着他的脸,紧接着,这身材高大的男人捉住了他的手腕,探指一切脉。
“你这几日累了吧,今夜好好休息,”唐麟叹道,“幸亏只是休息不足……”
“这话……是何意?”陶陌诧异问道。
“还以为你也中了什么毒,”唐麟摇头道,他一边向河对岸的林子里走,一边缓缓道,“方才在屋里,有些话不方便告诉你。你那朋友,毒中的蹊跷。”
其实方才唐麟为白忘言把脉时,陶陌就已猜到了半分,只是没有确认而已,既然毒医双绝的唐麟这么直接告知,他忙追问道:“如何蹊跷?”
唐麟沉吟一阵,忽然在林边停下了脚步,摇头:“你与他交情不浅吧?”
“当然不浅。”陶陌回答的直截了当,“白先生之前为我解围,此次受伤又是为了救我性命,与我有救命之恩。”
想着陶陌曾在书信之中描述过的片段,唐麟手抚着狐面,原地走了两步,忽而停住:“那你可知他什么来头?”
“出身书香门第,琴艺师从昆仑琴仙商秋暝……师兄,你问这做什么?”
一听“昆仑琴仙”这四个字,唐麟狐面下的眉头顿时拧紧,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还真是有如此渊源!我猜的一点不错……那商琴魔独门心法‘寒玉心经’走的是一门炼寒气的路子,既然是他徒弟,有寒气护心脉自然正常不过。”
“寒气?”陶陌一愣,皱眉反驳道,“可白先生他不曾修炼武功啊!”
“不会武功?”唐麟摆了摆手,“那他师父给他输真气也不是什么怪事。可还有一点,若真如你说,他不会武功的话,商琴魔寒气霸道至极,又是如何将这股阴寒内力输进他体内,还不至于弄死人的呢?他的脉象本是死脉,若不是有胡老头的药和那股寒气护着,早就死了。难不成是胡老头医术见长……”
见唐麟在自己面前端着那碗毒血仔细分析,陶陌原本坚定的心中却忽然是稍稍移动了一些。他本是全心全意的信任着白忘言,但他确实也见过商秋暝那霸道肆意的内力,不会武功的常人被如此强横的内力打进体内护住心脉?
胡四手不愧是当世神医啊!
陶陌这么暗暗地想着。
第69章 信任
见陶陌的脸上露出稍许“恍然大悟”的表情,唐麟还当他是想通了,便有些迟疑的推了推脸上的狐面,继续说了下去。
“胡四手再怎么妙手回春,也绝不可能如此这般。那位‘白先生’与你所说之事,不可全信。”
陶陌忽然扬起头来。他本以为唐麟刚才那番话是在自言自语,却不料对方只是拐弯抹角的让他怀疑此事,顿时心中有些不满起来,他冷着面色,缓缓吐出几个字。
“他不会骗我。”
“师弟,你在信中说,你已经见过了葛师叔吧?”唐麟慢悠悠的说着,“那么,对于这位‘白先生’,葛师叔可否提及过?”
这句话砸在陶陌的脑海中,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那句早被陶陌遗忘脑后的话重新就这么被唤回来。
“要格外小心那名叫白谨的人,莫要给予他完全的信任,离得越远越好。”
葛先生的叮嘱在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陶陌怔怔的望着面前的狐面人,却忽然是将手按在自己胸口,攥住了那片黑色的衣襟,他紧锁眉头:“说过。”
唐麟了然的“哦”一声:“看来不是什么好话。”
陶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将紧攥着衣襟的手垂了下来,半晌才冒出一句:“我信他。”
他这句咬的一字一顿,首字极重,唐麟见他态度奇怪,当下已经猜到了几分,心里暗道这小子仍是如幼年那般执拗,也就不打算再说什么。可他当捧着那石碗往林子里走了几步,忽然又是回过头来,转而望向跟在后面的陶陌。
“对了,师弟。”
陶陌抬起头来看向他。
“你大概有所不知,那昆仑琴魔的一头雪发,乃是其修炼‘寒玉心经’所致,此功阴寒至极,寒气透骨浸髓。”唐麟那悠悠然的声音从狐面下透出来,在深林之中散去。
慢悠悠的说完这句话,千毒针捧着石碗,踱着步向林子里走去了,只留下陶陌一人站在林边。
这句话,说出来轻飘如烟,却像重锤砸击陶陌的心脏。
行走江湖中,他也是听说过这《寒玉心经》的。数年前这《寒玉心经》与《离火诀》将整个江湖搅得天翻地覆,不管武林正邪还是大小门派,均想将这两本玄妙心法据为己有,可就在心法争夺战如日中天时,两本心法竟是双双不知所踪,从此,江湖中也像是止了这波澜,唯有茶余饭后当做奇谈讲起。那昆仑琴仙功夫恐怖,他也是亲眼见识过的,而那一头白霜般的长发更是印象深刻,功力迸发之时,宛如狂雪。陶陌站在原地,一时间竟是无法挪动脚步,他不是傻子,他知道唐麟这是在拐弯抹角的告诉自己,白忘言或许身怀武功,更是修习那传奇心法‘寒玉心经’之人!但……
他不信。
行走于世间,因果皆与“选择”二字攸关,而能对自己做过的选择不后悔,乃是极难之事。可陶陌现在对这个选择毫无犹豫,若是连那将自己从无边黑暗中拽出的人都不给予信任,那又与身处绝望之中有何区别?
况且,白忘言只是对武功路数了解罢了,他毫无内息,又无习武之人那般体魄,如今更是羸弱的仿佛被风吹一下就会消散,哪里是什么修炼“寒玉心经”的高手!
陶陌回过身来,越过石桥,冲那河对岸的寨子深深地望了一眼,之后快步跟进那深林之中。
立在吊脚楼顶的白鹰拍了拍翅膀,晶亮的小眼睛向寨子四周环视一圈,之后,它拍了拍翅膀,如一片雪似得飞走了。
“唐大夫可念叨你们好几天了!”一边说着,少女一边甜甜的笑起来,露出一口珠贝般的皓齿,“你们可真是他的贵客啊,我与他相处这么久,还从未见他如此开心!”
阿莎的云发盘在脑后,用一只有兰色流苏与银制蝴蝶吊坠的簪子插着,她在小路上跑跑跳跳,那蝴蝶与流苏也一晃一晃的,隐约竟像是要飞起来似得。她只穿着一件雪青色的长裙,澹台盈见她的装束与这寨子中当地女子完全不同,又听她讲着一口流利官话,稍作思索一番,大概是知道了这位阿莎姑娘的身份。
应该是那唐麟的侍女吧?而且那神秘的唐大夫平时都罩着狐面,就算他跟身为师弟的陶陌相处时也从未将面具摘下来过,这姑娘是如何知道他“如此开心”的!况且那种性格古怪,说话呛人的“千毒针”,到底是如何念叨他们好几天的?澹台盈这一错愕,竟是不知接什么话茬下去,只得点了点头,报之以微笑。
这河畔边的村寨确实很小,没走几步就到了来时的河边。澹台盈站在村寨边,抬头向林子那边望了一眼,只见那面前的森林犹若一望无际的绿色深海,遥远的绿越发浓重近乎于墨色。想起来时遇到的诡异白雾与白雾之中蠢蠢欲动的黑色人影,澹台盈忽是觉得内心一阵后怕。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见这蓝眼卷发的异乡人望着森林发愣,阿莎的目光也向那林子中投去,只是目光之中含着忌惮与略微的惊恐,她赶紧回过头来,拽了拽澹台盈的袖子,强笑道:“我们走吧。”
“阿莎姑娘,有一事在下不知应不应当问……”挠了挠头发,澹台盈的目光却仍是没从那森林收回来,“那片林子中有何说法吗?我们从那林子来时,遇到了一大片白雾……”
说到这里,澹台盈的目光移到了身边少女的脸上,如他所预料的那般,这位少女脸上明快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转而变为略微惊恐的神色,她极力想将这股恐惧遮掩起来,伸手在胸口上拍了拍,小声回答:“是啊……这刚下了雨,林子里容易起雾……”
听她回答的迟疑,澹台盈心中虽是有些怜惜这少女,不想为难她,但心下一横,还是继续追问道:“可那白雾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若不是唐大夫来接我们,可能……”
忽然,阿莎扑上来,用手捂住了澹台盈的嘴巴,做了个“嘘”的动作,眼神之中满是惊恐:“不、不要说下去了!”
第70章 缄口
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澹台盈忙往后退了一步,扶住差点扑进自己怀里的少女,他诧异问道:“这是怎么了?”
站稳了脚步,阿莎极为忌惮的向那林子投去目光,双手交叠在胸口,紧锁着眉头,似乎是在犹豫什么,但最终她还是向四周望了望,确定只有他二人在河边,才轻声道:“最近寨子里发生了点怪事。”
“怪事?”澹台盈心中暗道,那白狐狸虽是剧毒缠身,倒还真是脑子不迷糊,照样料事如神。面前这姑娘还真是知道那白雾的事情!
“是啊,寨子里本来人就不多,这怪事一出,人就更少了……”
“那人都去哪里了?难不成是那雾……”
可阿莎似乎却不想再提及此事,她叹了口气,忽而将话头一转:“啊呀,我都忘了,兰婆婆那边做了姜糖冰粉,走,我带你去吧!”她说着,就拽着澹台盈的衣角往寨子里走,将这个话题暂时打断。澹台盈无奈,只得跟着她轻快的步子离开这清澈的河边,河对岸的深林之中,高耸的树木成片伫立,编织成一张深绿色的网。
刻着蝴蝶的银镯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清风划过蝴蝶坠子与流苏,载着白鹰的翅膀,将它送入跟随着少女步伐在小道上行走的青年身旁,之后,风温柔的拂过那些挂在屋檐上的蝴蝶彩带,向远方逝去。
白鹰拍打着翅膀,飞落在澹台盈抬起的手臂上,晶亮的小眼睛打量着面前的陌生少女。
“啊呀,这是你养的吗!”阿莎瞪大着眼睛,惊喜的打量着那只忽然而至的白鹰,她很想去伸手摸摸它洁白的尾羽,但手却在瞬间收了回来,“真美啊……”
可驾着白鹰的澹台盈却是极为惊讶,他根本没想到青霜会自己飞来,甚至连专供他歇脚的护臂也没带,鹰爪扣着手臂,一时间略有些刺痛。明明是吩咐三姐照顾好他,怕这白鹰不适应这边水土,怎么还是跟着自己寻了过来!
“是我养的,但是……”刚回答完阿莎的问题,澹台盈将胳膊一抬,伸出手指点了一下白鹰的脑门,小声怨道,“你这小冤家,不是让你在家好好待着吗!”
白鹰却使劲拍了拍翅膀,将脚往前一伸,那脚上赫然是绑了一根芦苇杆粗细的纸条,澹台盈取了纸条往口袋里一塞,白鹰倒是更加急躁的叫了几声,而澹台盈一瞬间忽是拧紧眉头,似是听到了什么紧急之事。
“对不住,”澹台盈对面前等待的少女正色道,“有急事要与兄弟商量,在下先行一步。”这么说着,他匆匆辞别,只留下阿莎站在村寨的小路上,目送他离开。
“啊呀,看来很急啊。真可惜,还想带他来尝尝兰婆婆的手艺……”少女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她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转过身来,向那位于全寨中心,扎满彩色布条房屋的方向走去。
“圣女!您方才去哪了,兰长老到处找您呢!”这时,一名身着当地衣饰的妇女匆匆赶到她面前,神色慌张。
而阿莎却只是笑吟吟的回答道:“好,我这就去。”
说话之间,两人已是一前一后的进了那挂满彩色布条的高大建筑之中。
深林之中。与来时那诡异的寂静不同,如今的林子里堪称是鸟语花香,不知名的花朵在繁茂的草丛上热烈的绽放,将林子点缀的色彩斑斓,散发着甜腻的气息,不时还有野鹿从林间跃过。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斜映下来,越发显得此处生机盎然,与之前那般诡异景象截然不同。
可即使是如此美景,黑衣剑客与狐面毒医之间,也是寂静如最惨淡的冬夜。
陶陌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而唐麟也是缄口不语,两人一个抱剑倚在树旁,一个弯腰在地上拨拉着野草,相对无言。见此情景,实在难以想象,这两人竟是昔日同门,更是相通书信多年。
大概是终于忍受不了这要命的沉默,唐麟将手中草药搅在石碗毒血中,眯眼看着那毒血变了颜色,终于是开了口。
“师弟,我稍有些思绪了。”
“什么思绪?”
唐麟端着那石碗中的毒血看了半天,终于是摇头叹道:“你们果然是不得不来这里。”
“这怎么说?”陶陌心中顿时扬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听唐麟话中意思,总觉得略有些不对劲。
捏着那支尖端染了一丝鲜红色的野草,唐麟叹道:“这种草名为‘朱砂血’,只生长于这附近的林中。而现在,这种草药是唯一能化解那剧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