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春深-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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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年前得知周屿出了事，单杰不顾何小西的反对，第一时间赶回国，照顾了他大半个月。那半个月，对他对周屿而言，都是这么多年中最阴暗最难熬的日子。纵使周屿什么也不说，但是单杰能看出来看似正常的周屿，其实他难过、他无助、甚至有时他想哭。
单杰脚步忽止，和周屿隔着几米的距离。
周屿收起电话，转身看见单杰，心情很好，“单杰，你来了啊。那些人可真是难缠。”
“还好。”
周屿快步走到单杰身旁，“对了，我有事要去趟A国，明天的高空射击我就不去了。”
单杰没多问，当下属的怎敢越界，“嗯。需要我跟着去吗？”
“不用了。”周屿拍着单杰的肩膀，“你回国吧，那个嫂子不是要生了嘛，从现在起，我给你放假，你就回家享受天伦吧。省得嫂子成天说我压榨你，等孩子生下来，我肯定封个大红包。”
“好。”单杰并没有很高兴，比起回国，他更想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周屿开始叫何小西嫂子的。
在浴室折腾后，酒也彻底醒了，肚子开始咕咕叫。萧桥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三明治，他对食物也不挑，能吃就行，但是糊了吧唧的除外，刚才锅里的煎蛋有一点点焦糊，萧桥就没买账，扔进垃圾桶了。
吃完后还吮了吮手指，只不过只有他一个人时他才会这样干。
萧桥往后一靠，吃饱后人就容易瞎想，萧桥算了算今年都二十三了，心想我已经在这个世上活了二十三年了，也够厉害的。
“嗡嗡嗡”
“嗡——”
今天电话怎么这么多？
“萧桥，小舟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我打他电话打不通，什么也不说就跑了，真让人担心。”
萧桥心想原来严立舟回来没和他哥说，他斟酌几秒才说，“学长来过，但是又走了。”
严立帆很敏锐，凭借他对自己弟弟的了解，他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萧桥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喜欢你，你就让他一个人跑了，电话也不接，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严立帆继续发难，“萧桥我当初把你从周屿手中救出来，都是看在他在乎你的面上，不然谁管你，现在你病好了就开始伤害我弟弟了。”
严立帆在严立舟的事情上，智商为零。
萧桥真是听够这些话了，果然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他倒吸一口气，“严总，先不说学长他不是小孩子，他是个成年人。再说你真的愿意看见你弟弟和我在一起吗？”
严立帆察觉到萧桥话里有话，“你什么意思？”
“我看严总对弟弟的感情不止是哥哥对弟弟的那种吧。那日在医院——”
“闭嘴！你知道什么！”
萧桥也点到为止，识趣地及时住嘴，那日他和严立舟一同进的医院，他只是昏迷不醒，压根儿没有中弹，半夜醒来时迷糊地看见严立帆在吻睡着的严立舟，当时他只当是自己做梦，后来这几年的相处，他隐约发现严立帆对严立舟的感情很不同，超出亲情的存在。
“严总，我答应帮你找到你弟弟，同时希望你答应让我负责国内分公司，我不想在A国呆了，我想这对你我都是最好的决定。”
严立帆活这么久居然被一个小屁孩儿捏住了七寸，严立舟就是他这条毒蛇的七寸，一捏就死，“好，但是条件是先找到小舟。”
“成交。”
萧桥畏寒，专程回房找了件厚衣服，戴了条围巾。其实他也不知道严立舟会去哪？他平时也不在意严立舟，自然也没去关心过他的喜好、爱去的地方。
他拨了个电话过去，嘟嘟嘟响了好一阵儿，无人接听。
算了，还是出门找找看。
刚一拉开门，一大股酒味袭来，萧桥下意识掩鼻，踏出门居然看见严立舟耷拉着脑袋坐在地上，一旁摆着几听啤酒和一个盒子。
“严总打电话给你，你为什么不接？”萧桥蹲下身用手拍了拍严立舟，“你赶紧给他回一个电——”
忽地，严立舟将萧桥拽进怀里，死死地环住萧桥的腰不准他动弹，嘴里说着，“我错了，萧桥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提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萧桥那个姿势不好发力，使不上劲儿，而且他真的受不了那一股酒味，他只好先劝严立舟松开，“你先松开我。”
“不要。”严立舟喝醉了一开始像个孩子撒着娇，后来说着说着近乎抽泣哽咽，“我一松开你，你就要走，你就会去找那个混蛋，我答应你以后我再也不提了，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去找他啊？”
萧桥拧着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严立舟觉察到萧桥情绪不对，立即松开萧桥，十分着急地说，“我是不是又做错了，弄疼你了吗？对不起啊，萧桥。”
严立舟忽然双手掩面，“我总是惹的你不高兴，总是适得其反，难怪你会讨厌我。我什么都做不好，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萧桥拿下严立舟一只手，说，“我没有讨厌你。”但也不喜欢你。
严立舟睁大眼睛，做错事的宝宝没有被家长讨厌，对他来说犹如暴风雨后的彩虹令人心旷神怡，“真的吗？”
“真的。先进屋。”
萧桥扶着他进屋，严立舟突然转身，就在萧桥以为他要再一次跑掉时，严立舟只是蹲下身去拿地上的盒子，咧着嘴对萧桥笑，像邀功一样举起盒子，“给你买的蛋糕。”
萧桥把严立舟安顿好，就回房收拾行李，他没什么要带的东西就几件衣服，订好了明天一早回国的机票，拆开盒子吃完了严立舟买的蛋糕。
“叮咚——”
“叮咚——”
谁啊，大清早的。
严立舟顶着宿醉摇摇晃晃地去开门。
门外一人，长相俊朗、打扮得体、手捧鲜花，但见过严立舟后气场全变，毫不留情地推开严立舟，大步迈进别人家，四处巡视。
这架势怎么有点像来捉奸的。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你来干嘛！”严立舟瞌睡一下清醒，追着周屿骂，“你站住！”
周屿推开了公寓里的所有门，连厕所也没放过，但是人去哪儿？
严立舟也同样惊讶，萧桥呢萧桥去哪了？
“他去晨练了。”
周屿瞥了眼前傻缺一眼，“带着行李箱去晨练还真稀奇。”说完扔下花就走了。
严立舟上前一看，衣柜空了。
萧桥走了。
第44章
（我想你了。）
萧桥前脚刚回国，吴远后脚就跟来了。
意图很明确——严立舟派来的随身监视他的，萧桥一点也不意外，令他挺意外的倒是严立舟居然没跟来，着实罕见。
看来这个哥哥真的不想让他的宝贝弟弟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
“萧先生，您的咖啡。”吴远放下咖啡就离开。
萧桥本来是不是学管理的，好在他勤奋聪明，学东西快。但为了交接工作的事也忙活了好几天。
他也算是空降来的总经理，年纪小长得好看，公司里免不了传着些难听的话，好在他不在乎，但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编故事的能力，比热门电视剧编辑有过之而无不及。
流言蜚语到处飞，但这给总经理配置的办公室还是不错的，视野好。萧桥处理完目前的事务后，伸了个懒腰，无意间瞟见窗外飘着雪花。
这座大城市里，恐怕也只有这些雪花才无忧无虑。
萧桥拿起手机和车钥匙下班了。
“萧先生是要去哪？”吴远迅速跟上去，“还没吃饭吧，需要我给您开车吗？”
“酒吧。”
“酒吧啊，酒吧……小严总说不让您——”
萧桥回头瞪了吴远一眼，他立刻不敢再多说一句。
两人上了电梯，萧桥说：“不知你听过一句话没。”
吴远摇头。
萧桥缓缓道，“蠢人死于话多。”
吴远低下头，“是。”
迷乐酒吧。
“周先生，稀客稀客，您好久都没有来了吧。就您一个人？”今天酒吧老板难得在，看见周屿来了，突然觉得小小酒吧都溢着光彩，想去拉周屿的手却被断然拒绝了，也不尴尬反而对领班说，“还不领着周先生上座。”
周屿抬手制止，“不必了。”
“行，您随意。”
周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在这里他拉住了代班的萧桥，第一次强上了他，每次来这里时，周屿都要问一遍自己后悔吗？答案出乎意料的一致，从不后悔。要是当初没拉住他，他们两人之间就错过了，错过了便没有人和他一同下地狱了。
“下地狱吧，周屿。”
“下地狱吧，周屿。”
……
从那天以后，这句话再也没从周屿脑袋里离开，一到深夜，萧桥对他恨之入骨的恨意雪崩式地席卷他的大脑，那句话反反复复地在脑子里循环播放。悔意和占有欲反复地折磨着周屿，他对不起萧桥，但是又想无时无刻地拥有那个小疯子。
周屿下意识将手附在下腹处，那里有条刀疤，是萧桥送给他的。洗澡时，目光总是会在那儿停留很久，像是萧桥也在他身边。
那天醒来，周屿第一的念头就是萧桥呢？他找遍了整个市的医院都没有找到，一定是严家两个杂种把他的萧桥弄走了，他一定要找到萧桥，皇天不负苦心人三个月后，他再次见到萧桥，隔着一道门，萧桥在病床上缩成了一团，因为做骨穿时直接疼晕过去了，然而医院迟迟找不到匹配的骨髓，无法进行骨髓移植。
那天周屿在门口站了很久，久到严立舟来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把他害得还不够惨吗？你是来准备捅他两刀吗？他现在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你去啊！”因为一直找不到匹配的骨髓的缘故，那段时间严立舟状态很差，他完全不在乎是否干不过周屿，用尽全力揍了周屿两拳，低吼道，“滚！滚啊！”
周屿用大拇指腹擦掉嘴角的血，没说话离开了。
后来严立舟才知道周屿是去进行骨髓配对了，他没想到周屿居然会为萧桥做到这个份上，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么多人的骨髓都没有匹配上，为什么偏偏他周屿能行！为什么是周屿！为什么！
直至多年后，严立舟都觉得自己在命运面前输得彻彻底底。
侍应生放下手里的酒，解释道：“老板送的。”
周屿从回忆中抽身而出，拿起酒瓶冲老板的方向晃了晃，说了声谢了。倒了半杯酒，酒瓶刚放下，视线突然被遮住了。
周屿心跳快了半拍，一抬头，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子不好意思地望着他笑，眼神不时还往酒吧老板那儿瞟，周屿懂了。
男孩子低头嘟囔着，“老板怕周先生一个人喝酒无聊，让我陪陪您。”
“不用了，回去吧。”
被拒绝了，男孩子挫败了，缓了两秒才说，“好吧。”
周屿拿起杯子喝了口威士忌，目光捕捉到了一个人的身影，喉结攒动，他怎么来了？
“等等，你回来。”周屿放下酒杯，冲转身而走的男孩子说。
男孩子颇感意外，“啊？”
“过来，我一个人也无聊，你不是说要陪我喝酒吗？”周屿举手示意侍应生再拿个杯子。
喝酒就喝酒，周屿便要让人坐在他大腿上，搂着人腰喝，似乎这样喝酒别有一番滋味，而且吸人眼球。
明明是萧先生自己要来酒吧的，可是为什么反而到了酒吧，看上去心情更不好，都喝了两杯威士忌了，这样下去恐怕不好。
吴远眼看着萧桥就要第三杯了，自以为急中生智地说，“萧先生，你想去跳舞吗？”
萧桥看了一眼舞池里正有一个跳钢管舞的，用你是不是脑子有病的眼神看着吴远。
吴远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旋即闭紧双唇。
萧桥没继续喝了，他好像有些醉了，说话的语气比平时软了一些，他说，“你去找几个能打的人，等会跟着我去收拾一个人。”
“啊？”
萧桥没解释，只是冷不丁地说，“蠢人死于话多。”
吴远脚下生风，赶去办事了。
萧桥今晚来迷乐酒吧没想到会碰到周屿，他只是突发奇想地想要看看，这个他痛苦的发源地，罪恶的发源地。
没想到刚一进门就能看到周屿与美人共饮的场景，萧桥胸腔内瞬时间溢起怒火，心里的草原烧得噼里啪啦。
再回头看去，周屿扶着那个男孩子从后门走了，没等吴远赶来，萧桥拿起手机跟了上去。
酒吧后门是一条小巷，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薄雪，雪花还在做自由落体运动，纷纷往下掉。地上脚印到拐角处就没了，萧桥甫一抬头，一只手极快地从眼前闪过。
“唔——”被捂住了嘴。
萧桥欲想肘击却被手掌包住了手肘，整个后背抵在更宽阔的胸膛上，后面人的心跳声透过衣物跳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