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侯-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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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都说美人哭是梨花带雨,我说这美人哭是洪水决堤,那眼泪就跟黄河泛滥一样滔滔不绝,“哀家一直都跟皇上说,红衣如此聪慧,只要肯静下心来念书,哪里不是国之栋梁?如今你终于开窍了~~~也不枉了哀家这么多年吃斋念佛~~~我的儿呐~~~”
她一口一个“我的儿”听得我心里直打哆嗦,好不容易忍到这美人肯放开我,那眼泪还是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捻着手绢一边擦泪一边继续念。
“那叶朝之有当朝第一才子美名,从小就被称为‘神童’,如今更是深得你皇兄的信任,是本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文武全才,尤其擅长诗词曲赋,如今想不到你竟然能让他甘愿认输,儿呐,你出息了!”
我听得有想翻白眼的冲动。
那姓叶的小白脸居然这么厉害?虽然用晏殊的名句赢了他未免有点胜之不武,但想到那小白脸神秘兮兮的脸色我就心安理得的继续享受胜利的喜悦。
我想得有点出神,身边,美人太后大概是觉得再哭也没什么意思,自己收住了眼泪,伸手继续摸我的脸,道,“这几日都呆在府里养病,可憋坏了吧?”
这不废话?你明明知道还禁我足?
“哀家知道你向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也别怪哀家狠心,姓张的虽然伏诛,也灭了九族,但不知道还有没有同党在外面,哀家怎么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放你出门晃悠?”
啊咧?不就被推到了池塘里么?居然灭人九族?古代这些贵族啊,真不把人当人看的。
“也罢,哀家猜到了你窝在府里无聊,这灵珠还算机灵,手脚也麻利,不如你带回去,也好解个闷儿。”
哈?这半老徐娘没说错吧?
你的儿谢红衣我是个女人诶,货真价实的女人,你却要我再带个女人回去?还解闷?难道这谢红衣居然好那口?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美人太后,脑子里努力的思考她的这些话。
忽然,身后传来扑通一声,我扭头看去,那之前带我进来的宫女惨白了一张俏脸,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连磕头。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灵珠知罪!灵珠知罪了!”
我愣住,身边的美人太后已经慢条斯理的开口,“灵珠,难道你不想伺候小侯爷?”
那名唤灵珠的女孩子含着泪水悄悄看我一眼,又忙不迭的磕头,“灵……灵珠愿意一辈子伺候太后……太后饶命啊……”
这情景瞅着怎么那么诡异?
不就是让一个小宫女去伺候红衣侯么?可为什么那女孩子会吓得面无人色,就像要被砍头一样。
“灵珠,哀家一向疼你,也信得过你,所以才让你去伺候小侯爷,这可是天大的恩赐啊,怎么?不乐意?”
美人太后说得越发和颜悦色,那灵珠跪在地上越发颤抖不已,我听着越发不对劲!
为什么这些女孩子这样怕谢红衣?不光是灵珠,两旁的其他宫女也都吓得脸色苍白,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
灵珠泪流满面,可太后的话就等于是懿旨,她哪里敢违抗?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抖得可怜,我看了于心不忍。
解闷也用不着这个小宫女啊~~红衣侯府那么大,我就不信找不到玩的地方。
于是我开口替她求情,“母……母后,这灵珠实在不想去,就算了吧。”
此言一出,立刻听见美人太后一声尖叫。
“皇儿,你说什么?”
她死瞪着我,我眨眨眼,又说了一次,“儿臣用不着这个小宫女,就算了吧。”
不料那美人太后忽然一把紧紧拽住我肩膀使劲摇晃,“皇儿,你……你可是又看上了谁?”
我被摇得晕头转向。
看上谁?我这几天连门都出不了,哪里看得上谁?这谢红衣,当真喜欢的是女人不成?我不要啊!你个三眼异形神仙王八羔子果然坑我!把老娘借尸还魂回来种百合?
那美人太后却忽然变了脸色,郑重其事,“皇儿,那姓张女人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别再搞些妖蛾子出来,皇上虽然宠你,可万一闹大了,群臣要求严惩,你要他怎么做?乖乖听哀家的话,要折腾,哀家这里哪个宫女不够你玩的?别去惹事了。”
她脸色凝重,凝重的我也不由得凝重起来,机械的点点头。
美人太后才放心的呼一口气,转头看了看我,大概我这时脸色不怎么好看,她蹙起一双蛾眉,伸手摸摸我额头,道,“皇儿大病初愈,今天也累了吧?要不就在哀家这里歇歇?”
我巴不得早点离开这半老徐娘,连忙摇头,“儿臣还是先行回府的好。”
“也罢,皇儿顺便把这些东西带回去吧。”美人太后命人抬出来大箱子小箱子大盘子小盘子,“这是皇泰国送来的白虎皮,垫在床上,据说能辟邪定神。那是北离国进贡的千年灵芝,最是补人……”
我耐着性子听她一样样来了个细致周详的分析报告,终于完结的时候,腰也坐酸了,见她喝了口茶润了嗓子大有继续汇报的趋势,连忙站起身来,“母后,儿臣觉得有点困倦,就先行告退回府了。”
这才成功摆脱母唐僧。
杂七杂八一堆东西自然也不劳我这个小侯爷亲自动手,自有小太监抬了送到府上去,顺带那个叫灵珠的宫女。
我一面摇头感慨封建社会真是腐朽,一面坐上御轿又往宫门去。
但是灵珠那惊恐万分的模样,却委实让我心里困惑。
谢红衣生前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何这么怕她?
宫门前,红衣侯府的马车金光闪闪瑞气千条,唯恐别人不知道这是有钱人啊有钱人!
我心里暗骂招摇,转头看见一旁几匹高头大马,油光水滑的,就不禁起了个想骑马的念头。
反正谢红衣是“男人”,骑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我对着那几匹骏马恋恋不舍,紫菀再次发挥了善解人意的本事,对着小厮招手,那小厮立刻牵过马来,还是最好看的一匹。
嗯!有眼光!这小子有前途!
我慢慢靠近,伸手摸上马背。马儿十分温顺,任由我抚摩着它的背,一动也不动。
毕竟在未来,不是每个人都能骑上马背感受驰骋风中的滋味儿的!我仿佛觉得了头发在风中飘扬,衣带翻飞!那种疾驰的感觉!
嗯!似乎不错!也许真的不错!
想到就要英俊潇洒的骑马,我心情大好。
身后,紫菀问道,“侯爷,要回府了吗?”
我点头,紫菀拍拍手,之前那牵马的小厮立刻俯身在地上,背弓起,头低着,然后嘴里高声道,“恭请侯爷上马!”
“……这是做什么?”我瞪向紫菀。
紫菀似乎有点诧异,回答,“小侯爷,您不是想骑马吗?”
我看看那小厮又看看紫菀,之前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原来,谢红衣上马从来都是踩着别人的背上去的?
她是天皇贵胄,她做的出来!可我做不到!
我再没了骑马的兴致,悻悻然挥手,“没兴趣了。”
说完转身,却不禁愣住。
叶朝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身后不远处,很近,近的我能看见他眼角意味莫名的笑。
见发现了他,他依旧微笑,低头抱拳行礼,道,“下官见过小侯爷。”
说实在的,这叶朝之一双眼睛十分清澈,也很好看,但是,眼神却像是能看透一切似的,让我莫名的有点心慌。
现在见他这般客气,我反倒不知该说什么的好,只能嘟囔一句“叶相多礼了”,就连忙上车离去。
正文 第五章
更新时间:2008…8…6 3:08:21 本章字数:2943
马车一路轱辘轱辘摇晃的我昏昏欲睡,饧着眼迷迷糊糊的摸回小侯爷房间,正打算扑到床上好生睡一觉,一个下人赶来对着紫菀耳语几句,她就微笑着过来在我耳边说,“侯爷,你若要解闷儿,灵珠已经收拾好了,就在南院厢房呢。”
这句话顿时晴天霹雳一样炸的我睡意全无,连忙翻身起来对着紫菀瞪眼。
难道我好不容易有次重生的机会,居然真的要去种百合?老天爷,你玩儿我也不是这种玩法吧?
那个三眼妖怪!最好别再有机会让我见到你,不然见一次扁一次,扁得三圣母都认不出来!扁得王母都认不出来!扁得哪吒都认不出来!扁得啸天犬都认不出来!
相由心生,我千般的郁闷加万分的纠结再加亿分的怒火,脸色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但很可惜,这次善解人意的紫菀明显解错了小侯爷的意。
大概是见我迟迟没有反应,她自作聪明,“要是不喜欢灵珠,可要换成那个英武?紫菀这就命人去把他收拾干净,等着侯爷解闷儿。”
娘哦!敢情这谢红衣还是男女通吃?连个小正太都不放过?
我简直欲哭无泪,那股对三眼妖怪的火气蹭地窜上了头,转脸见门口佣人还等着示下,怒意就劈头盖脸扑了过去,“看什么看?你家侯爷我没兴趣!还不下去?”
我一吼,那佣人逃得比兔子还快。
深呼吸,再深呼吸。
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这样不好~~~
我闭眼,睁眼,瞥见紫菀正贴着墙根慢慢往外逃。
“站住!”
紫菀十分听话,立刻停下脚步。
我咬牙切齿,“紫菀!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都给本侯爷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我一怒,紫菀就怵了。
这女人说话果然藏头掖尾,之前告诉我的丰功伟绩不过谢红衣所作所为十分之一!
见她有拉开了话匣子长篇大论的趋势,我唤人沏上一壶龙井再摆上松子卷酥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
从头到尾曲曲折折讲到日落西山,我也大概知道了谢红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确切的说,她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十岁前跟着太后住在宫里,十岁后按照祖制自立门户,多年的皇室精英教育只教会她写自己的名字,外加气跑气死师父不知多少,好在满朝文武有的是选择,溺爱她的皇帝哥哥一声令下,罢工一个还有无数候补。
不学无术这也罢了,偏生这女人不知哪里遗传来的阴狠手段无情心肠。
她喜欢美人,无论男女。但是这个“喜欢”后面还要加俩字——虐待。
呆在宫里的时候,最大的乐趣就是折腾宫女,为难太监,尤其见不得样貌标致的。若是被她见到,不管是谁的侍女,都一定要弄了来,然后,宫中那千奇百怪的手法就变着花样在那可怜女孩的身上实践个遍,等抬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差不多奄奄一息。据说淑妃有个宠爱的侍女才貌双全,不知怎么被谢红衣瞧上了,一口一个“皇嫂”叫的又甜又亲热,把那女孩弄去了红衣侯府,三天之后就再没了音讯下落。
谢红衣是太后娘亲的命根子,皇帝大哥的心头肉,满朝上下,都明知红衣侯喜怒无常又暴戾跋扈,而且草菅人命,可谁敢吱声?再加上皇宫里肮脏的事情向来心照不宣,也就一直有意的瞒了下来。
年纪越大,这女人越发的心理扭曲,大概除了她自己还有太后一干皇室成员,就从没把别人当人看。
骑马踩人背,稍不顺心就命下人掌嘴,有时候莫名其妙不舒坦了,也拿着下人撒气,鞭子抽个半死,更别提那些稀奇古怪的花样儿。
一晃悠到了十八岁,那天谢红衣无聊上街闲晃,见一针线铺里女孩儿长得漂亮,于是命人去哄那家二老,说要收了女孩儿在府里做针线养娘。可怜两个老人哪里知道底细?还当真以为女儿有了好出路,二话不说就应允了。
张氏稀里糊涂进了红衣侯府,才晓得是到了个活生生的地狱。
白日不得闲,晚上不得睡。实在困乏了靠着墙边打个盹儿,谢红衣就命人用尖利的金钗把她扎得满手鲜血,再跪碎瓦片上自己掌嘴。
伺候谢红衣吃饭,她嫌油腻,过桥米线一碗滚汤就尽数淋到张氏身上,想那过桥米线的汤本来就是滚烫的油,可怜张氏哪里禁得起?浑身烫的尽是水泡,又不敢吱声,连哭都不敢。若是被谢红衣听见了哭声,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鞭打。
那张氏在红衣侯府里度日如年,数九寒天常被罚跪在雪地里,还不准穿厚实的衣服,一双手脚活活的都被冻坏。
府里的其他人同情张氏,可又有谁敢求半个情?心腹连紫菀都不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氏一天一天消瘦下去,三分像人,倒有七分像鬼了。
反正也不知谢红衣到底看张氏哪里不顺眼,大概是玩腻了决定下毒手,干脆命人铸了个铁头套给她戴上。烧红了的铁头套沾着皮肉就立刻烫得皮焦肉烂,待得过几日,见那头套似乎在张氏脸上生稳了,她竟然又命人活生生扯了下来。张氏脸上的皮肉被铁头套烫得早粘在了一起,哪里禁得住这般撕扯?直把个娇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