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赌也要有个限度 by紫曜日(架空 西方魔幻)-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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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宫应该是不可能参与这次的计划到最后了。
那是,时间问题。
很明显地,青婉宁的出现,触动了雨宫那身为「医者」的部分。
患者自己可能会放弃活下去的勇气,但医生,尤其像雨宫这种执着又容易钻牛角尖性格的医生,是绝对不会放弃经手的患者的。
凌驾想为之前对于雨宫可能「从来没有真正快乐过」这个想法而致歉,因为雨宫他,并不只是单纯地想要解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问题所以才从医的,就算对人类本身的兴趣不大,但在这样反复进行医疗行为的途中,谁说他不曾得到些许的乐趣?
现在,青婉宁正在手术中,要花多少时间他不晓得,而之后的观察期,又要花多少时间,在确定患者稳定之前,雨宫不会抛弃她的,凌驾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诚如之前他在医院中跟雨宫所说过的,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会拼了命完成计划。不然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这里的?雨宫跟飞鸟又是为了什么而来这里的?他不想让这一切都徒劳无功。
既然作法半天唤不到东风来,那么去买支大电风扇四处跑,这总行了吧!
「一新电视台到了。」计程车司机这么说。
「How much?」
计程车司机指着计价表上的数字:「This,This!Money。」
凌驾微笑着掏出钱给司机后,下了车。
天色开始朦胧亮,离下午的开奖活动还有一段时间,看来还有得拼呢!
车流不是说没有,只是稀疏,行人不是没有,只是那真的是「人」吗?
吸了口气,凌驾从口袋里掏出在上计程车之前,在便利商店买的发蜡,转头对着附近违规停车的玻璃窗照着,将发蜡涂抹双手,再将前额过长的刘海推往脑后。
还算差强人意吧。
大步朝一新电视台的隔壁栋大楼走去,抬头向上望,只见一道模糊身影瞬间向下坠落,就摔在自己眼前。
无声无息。
人形的半边脑袋直接撞击地面,碎成烂泥,手脚以不自然的形状弯曲,但却没有血。
凌驾只是看着。
人形在地上停止了三十秒,突然像虫般慢慢蠕动起来,手脚与半边脸逐渐修复成正常姿态,最后颤巍巍地爬起身,与凌驾对望。
「不好意思打扰您宝贵的时间。」凌驾先是礼貌地点了个头,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弯腰递出,「我是在这个单位服务的,方便的话请让我为您效劳。」
那是十王厅给每个职员用公费印的名片,上面印了机关行号、个人姓名、职称、座位分机号码与电子信箱。那是在临行之前,阎魔硬塞给自己,说到了阳世也可以推广业务。
明明当事者工作一点也不认真,对属下说这种话还真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人形点了个头,收下了名片。
「想不想脱离这种痛苦轮回,到另一个可以重新冷静思考自己价值在何处的地方呢?现在加入我们的行列的话,只需要收一点点的『规费』而已,请务必参考看看,十王厅股份无限公司,请您多多指教!」
说毕,完美的营业用笑容,浮现在凌驾这个在冥府上班的小小公务员脸上。
第10章
「呼、呼啊宝、宝生!你哇啊啊!这些是什么东西啊!」
公益彩券开奖前一小时,飞鸟急匆匆地赶到电视台去跟凌驾会合,就在正门附近,话还没说上两三句,就注意到凌驾身后正是人满为患的状态。
不是「人」的人。
「不要说失礼的话呀,这些是我在附近跑了大半天,所聚集起来的『会员』,请好好跟他们相处喔。」凌驾笑着比出手势。
只见凌驾后头可说是万头攒动,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些身形较为明显、有些则略微模糊,也有衣着流行,更有整套复古打扮,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对凌驾表示出尊敬的态度。
「什么会的会员?」飞鸟挤过「人」潮,好不容易凑到凌驾身边问。
「十王厅的期约会员,前一百位赠有孟婆亭的樱桃香槟一杯,意外地相当受到好评。」
「那个不是重点啦,说清楚你到底为什么要叫这么多这种东西来啊?」飞鸟摇着凌驾的肩膀问。
「因为雨宫先生不在,所以总是要想个方法来『取代』他的能力啊,而且果然变成厅在电视台有派人驻守,我需要人手来帮我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凌驾笑道。
「你怎么知道?」飞鸟问。
「一靠近电视台的时候就知道了,有种跟去第一间宫庙时相似的那种重重浊浊的力量在里头,不过也还好就是那种程度的东西而已,要是变成厅真的请来拥有神格的上位者驻守,我可能就得进去先跟对方交涉了。」凌驾松了下领带,又动了动脖子,一整夜没休息地东奔西跑,实在是也累了。
「交涉?你头壳坏了啊,怎么可能用说的就让对方放弃原本的立场」飞鸟伸手探了探凌驾的头,看是不是因为被早上的大太阳给晒昏了。
「拿出诚意的话,对方也会有对等的回应,结果,就是『如此』。」凌驾要飞鸟再看一次,站在他后头的那群战友,「其实其中有不少是变成厅底下宫庙所控制的下端。飞鸟君,你知道吗?业务员是很辛苦的,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拜访第一次就成功的生意,但是一次无法说服的话就说第二次,这些人,有些是自杀、有些是车祸、有些连为何身在此处都不知道,只因为失去生命了所以不知所措地游荡徘徊,不管是城隍厅还是变成厅,都只是企图将这些人统一起来控管而已,如果不让他们体认到原来自己也可以独立思考,想要脱离这种被拘束的环境,到冥界审判后重获新生的话,那么这些冥道单位的存在意义就减半了。我只是对他们每个人说了这样的事而已。」
而且,在说服行动的过程中,凌驾还从这些人口中,听到了另一个让他惊讶的事实。不过他暂时先不打算告知飞鸟。
飞鸟望着眼前拼命三郎似的阎魔助手,内心的确是涌起了名为感佩的热度。
那是与雨宫所想出,杀伤力强的尖锐捷径完全不同的道路,凌驾所做出的,是让就算没有很好的头脑,但只要肯去实行的人,也能巧妙踏上的康庄坦途。
同样短,但却宽阔舒服。
「他们想去冥道,我答应会尽全力帮忙,而相对地,我也有希望他们帮忙的地方,我们彼此平等。」凌驾静静地道,「对了,手术怎么样了呢?」
「啊啊,博士的手艺方面,应该大可不用担心,唯一怕的就是手术后可能发生的感染或突然的病变,现在那家伙正在病房外头待着。好在是『那种』医院,也不怕对方一时兴起报警,更何况在看了博士的手术过程后,那个执刀医师后来还跑去缠着他要签名。」
「哇啊」凌驾苦笑着搔了搔脸。
「还说了什么要帮雨宫凉介设立平反污名委员会当然前提是如果能证明对方就是雨宫凉介本人的情况下啦。不过博士看起来是不太想理他的样子。」
「哇啊」这回的惊讶声,似乎多了些许感叹的成分。
「也该进去了吧?」飞鸟说。
凌驾点头。
于是两人与身后的「一群」,接连鱼贯地进入电视台。在大厅跟赵鑫成派来的人碰头后,拿到了参观者用的识别证,而他们的身分就是外国来参观台湾电视台摄影的留学生。两人被带到摄影棚所在的地下一楼,离开奖特别报导还有十五分钟,棚中女主播还在对着摄影机报影艺新闻,而他们两人则被带到角落候着。
一会儿,身边多了两名西装笔挺的高大男子,也没说什么就只是直挺挺站着而已。当然这两人飞鸟只看一眼就知道肯定是赵鑫成派来盯他们的保全人员。
新闻终于告一段落,女主播对镜头漾出漂亮笑容,预告等一下即将开出总奖金已经累计到四亿一千两百万的公益彩券号码。紧接着进入广告,女主播离席。这时候凌驾才发现原来主播席的大桌子是可以轻松移动的,趁着广告时间,几个工作人员连忙上去将桌子移开。
之后就是一组穿着银行制服的保全人员,轻手轻脚地将开彩用的彩球机搬到场中后离去。这时又过来一男一女,领上都别着小型麦克风,看来应该是负责开奖的主持人。他们先一一跟工作人员点头,又互相交谈了几句。
但在场者除了凌驾与飞鸟之外的普通人,谁也没注意到,男女主持人的身后,各跟了一个身穿古服,相貌不是很清楚的人影。而当人影看见附近居然聚集了如此多数的「同类」似乎是大吃一惊。
那一定是变成厅所支使的手下,为的是要保护数字不被变更吧。
有人大声一喊,镜头回到摄影棚,从刚才的新闻播报现场,立刻变成了开奖实况。两位男女主持先逗几句场面话,身后的彩球机开启,黄色小球在透明圆罩内上下滚动个不停。
「紧张的时刻来临了,现在,我们来看第一个号码,第一个号码是」男主持人稍微弯下身子注意彩球出口。
而凌驾这时,只是很轻很轻地说了声:「『皆さま、御协力をお愿い致します。(那么就一切拜托大家了。)』」
「第一个号码、第一个号码是二号,接下来是第二个号码,第二个号码是三号,喔?这是个连号呢那么第三个号码现在出来了,是四号,居然是连三个连号,第四个号码很快也出来了」
雨宫用手机看着电视频道的直播,声音则是用耳机听着,避免影响他人。
一双腿走近自己面前,雨宫抬头,是那个莫名其妙变成自己粉丝的执刀医师,脱下口罩与帽子后的对方,果然如他所预测的,不过三十出头,还相当年轻。
「青小姐醒了,要去看她吗?」医师询问着。
「嗯。」雨宫应了声,把耳机拿下,将频道关掉后把手机塞进口袋里。
已经不用听到最后的结果了。
走进观察病房中,只见青婉宁眼睛睁得大大的,正在四处张望。唉、跟那个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如果不是躺在床上的话,根本看不出来是刚动完手术的患者。
「还好吗?」雨宫站在床边问。
青婉宁因为头上戴着固定器,所以只能微微挪动颈部,在看见雨宫进来的瞬间,虽然不是穿着白衣,也没有笑容满面,但俨然就是那个在她记忆中无法抹灭、闪闪发亮的「医生」。
「请跟我结婚!」她说。
「你还是跟那个时候一样地可爱啊。」雨宫温柔地笑了。
「请跟我结婚!」青婉宁重申,「我可以努力连医生疯狂的部分一起爱,所以请跟我结婚!我从六岁开始就是认真的了。」
「那种部分不要爱比较好吧,应该说那样比较正常。」雨宫喃喃道,仿佛像是在吐槽,「不过看你能有精神,真是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就算这回得救了,很快又会死去,在那之前请先跟我结婚,除了婚礼可能要请上百桌很麻烦之外,我可以带你去环游世界,一直玩到我死掉那天为止。」青婉宁扁着唇,大概是有预感之后眼前的男人就会从此消失在自己面前,所以拼命地想传达自己的心情。
如果这次死不掉的话,下次、下次也许换别的死神来接自己也说不定,她谁都不要,只要「医生」就好!
「唉!」雨宫明显地叹了口气,「如果只是腹部受伤的话,为什么你的头上会戴着固定器呢?」
「你偷打我的头?」
「是偷『打开』你的头。」雨宫无奈地道,「居然让肿瘤复发而且扩散到那种地步,那个时候的医生真是枉被称为天才哪。」
青婉宁瞬间安静了会儿,最后问:「怎么办到的?」
「在你的腹部缝合手术结束时,拿枪闯进手术室威胁执刀医师换人开。」雨宫回答。
「像是『沉默的羔羊』呢。」
「除了场景在手术室里面以外,完全没有任何的关连性吧,这个。真想知道你那奇想天外的联想是从哪里来的?莫非这次的手术失败了吗?」雨宫推了下眼镜,嘴角却浮出些微的笑容。
「我不会死了吗?」青婉宁小声地问。
「『暂时』不会。」雨宫平静地答道。
「那,你要走了吗?」比起死亡,青婉宁现在更讨厌的,是对方会从此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已经见过实物的美好,再叫她回家只能望着床头那张杂志上剪下来的照片,这样太过分了!
「『今我进入医业,立誓献身人道服务;我感激尊敬恩师,如同对待父母;并本着良心与尊严行医;病患的健康生命是我首要顾念;我必严守病患寄托予我的秘密;我必尽力维护医界名誉及高尚传统;我以同事为兄弟;我对病患负责,不因任何宗教、国籍、种族、政治或地位不同而有所差别;生命从受胎时起,即为至高无上的尊严;即使面临威胁,我的医学知识也不与人道相违。』
「从希波克拉底誓言改进的医学誓词呢,真是怀念。」雨宫抬起头,回想起以前从医的一幕幕。
「你发过誓的,可是你违反了,医生!为什么要违反你的誓言!」青婉宁哭出声,这是当时她看见雨宫杀人的报导时,心中一直反复再反复的问题。「既然违反就算了吧,为什么又回过头来救我?」
「If I keep this oath faithfully; may I enjoy my 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