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铃半剑-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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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空飞起六六丈高,等到势将快尽之时,左手铁杖随意在崖壁之间,微一借力,人便又往上起。
左右轮换,两只寒铁宝杖,在崖壁山石之上“丁丁”不绝,刹那之间,业已飞登峭壁,铁杖才停,元修也已跃身而上,双拳一抱含笑说道:“万候神君,你好惊人的‘节节登高凌虚步法’!这第二阵,愚师兄弟认败服输,我们且下谷去,商量怎样开始第三场彼此真正的生死决斗!”
这时元朗元真也已到达,师兄弟神色凝重,互望一眼,一齐翻回绿云谷中,仔细商量自己有出题权的第三阵比斗,究竟怎样安排,才是万全之策?
前面两阵,双方均是一胜一负,彼此秋色平分、整个的生死命运,都要在这一场之中决定!所以不但关系密切的四位武林高人,都是貌作镇静,暗在紧张,就连旁边观战的白衣少女卞灵筠,一双纤手的手心之中,也在代为双方,暗出冷汗!
天南三剑商议半天,元真认为较量暗器,稍有把握。因为自己师兄弟三人,每人一百零八粒玄门智珠,数目又多、手法又有独到之妙,尤其是三人合力,满天珠雨;对方无论如何,均难逃避!何况六沼神君双腿既无,虽然有两只寒铁宝杖,可以代步,但他若舞动宝杖,抵挡暗器,则必然无法还手逆袭,岂非有胜无败?
元修元真再三思索,也想不出什么稳可制胜六沼神君之策,只得同意元真见解,仍由元修遭长向六蹈神君说道:“这第一场的最后一阵睹斗,也就是彼此双方的生死之争,按着先前约定,应由愚师兄弟出题,我们要想各以身畔一囊玄门智珠,讨教万侯神君的暗器手法!”
元修道长此语一出,白衣少女卞灵筠突然一声轻喟。
六调神君万候午,本来那副外弛内张的面容之上,也实现喜色点头叫道:“好好好!你们三位身畔的三百二十四粒玄门智珠,只要有一粒沾上我这件衣服,万挨午便永绝人寰,认输自尽!”
寒铁宝杖“丁”然地作响,人已飞到三四丈外的一块大青石上坐定,向元修道长等人笑道:“天南三友,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的最大赌注,请自竭力施为,并小心万候午还手!”
元真道长一见六沼神君万候午的这副神色,心头不由暗暗叫苦,知道自己可能把事料错,几句话儿就把师兄弟三人送进了梗死城中!
但事已至此,威望身分他关,宁教人亡,也不能令声名稍有陨越!反正是最后一拼,遂探囊取了一把玄门智珠,分握双手,蓄意先为两位师兄开路,探探这位六沼神君,为什么一听见赌斗暗器,就这样欣然于色,到底有些什么位鬼惊神的绝妙手法?
主意打定,左右手共是十二粒玄门智珠,六六齐飞,因为对手太强,这场胜负,又关系性命荣辱,所以一开始,便用出了暗器中的极高手法“乱点鸳鸯”!所发玄门智珠,在六调神君身前,自动凌空互撞,看似毫无规则的满天乱飞,其实预定的目标和部位,丝毫不乱,每一粒玄门智珠,当空激撞以后,都出其不意的分从前后左石各方,飞打六调神君的周身要穴。
六调神君来此报复十年之耻以前,早已把敌情打探清楚。知道天南三剑之中,功力剑法,推元修道长最高,但暗器一途却以元真道长为个中翘楚!心中不禁暗笑,这天南三剑,想是数运当终,怎不知道自己对收取暗器,向称天下独步!班门弄斧,螳臂当车,岂非自寻死路?
心念未了,珠光已自临头,六调神君不慌不忙,举起左手寒铁宝杖,在头顶之上,划了一个圆圈,十二粒玄门智珠,便如泥牛投海一般,渺无踪影。
元修元朗见事不对,掌中的玄门智殊,急忙也同时并发!这一来满空珠光,满谷花光,上下交映,当中再配上八个服装一致的绝色美女,三个相貌清奇的全真道人,和一个身无双腿的彩衣英俊书生,真叫做人是奇人,景是奇景,而这场暗器比斗,也可算是千古奇观,一时无两!
那多的玄门智珠从天南三剑这等人物的手中发出,威力岂同小可?满空中尽是珠光闪闪,劲风呼呼!但六调神君却会者不忙,见元修元真一齐动手,右掌中的铣杖,也在头顶抡圆,化成两团玄色精光,把自己身形,笼罩在下。那些漫空珠光,一到玄色光圈之内,便自踪影杏然,不知去向!
刹那之间,天南三剑囊中的玄门智珠,已去大半,元真知道大事不妙,一声暗号,欲作最后一拼!三人皆把所余智珠,扫数用“满天花雨”手法撤去,但每人各留六粒,一同以阴手发出“倒洒满天星”从六沼神君所坐的青石下方,飞打六调神君的腹背两胁。
六调神君纵声长笑,“格登登”的一阵金铁交吗,把两根寒铁宝杖,生生插入所坐的大块青石之上,双臂一抖,全身骨节山响,所戴的一顶儒巾,冲天飞起三四丈高,头发根根劲立!
天南三剑倾囊飞打的玄门智珠,到达六调神君身前,一齐自然坠落,但并不似被什么无形罢气所阻而激撞回头,只是整整齐齐地在六沼神君的离身三尺之前,作半环形的排列在地,而六调神君所坐的青石之上,也高高坟起一堆精光闪烁之物,正是天南三剑先前所发的玄门智珠!
元修道长等人这才知道,六沼神君这十年之内,果然痛下苦功,把他所得纯阳真解之内,号称武林中最难练的“太阳神功”,业已练成!自己师兄弟三人,每人一百零八粒玄门智珠,运用内家真力,同时并发,光雨流天。竟然连对方一丝衣角,均未沾上,还有何颜再在武林之中,自称字号?
就这微一怔神之间,又听得六调神君一声轻笑叫道:“三位道长留神,万候午献丑回敬!”
登时响起一片极为清脆好听的“滴铃铃”之声,三人抬头闪眼看处,满天飞舞的都是些寸许大小的金色小铃,为数不下四五十枚之多,也不知六调神君怎样同时发出?
所用手法,却与元真道长先前所用的“乱点鸳鸯”,大同小异,但更高!更妙!满空金铃,虽然也是互相激撞,但连一点都不紊乱,都是金铃边缘对金铃边缘,叮当一错,原来一个一个平平稳稳的金铃,经这一碰一错,立时变作不规则的旋转偏飞有的眼看在东,忽的一偏一闪,反到西边,有的则明明业已及地,都又在与山石微微一碰之时,突又弹起再行旋飞丈许。尤其是金铃本身是“滴铃铃”之声,再加上互相激撞的”铮铮”错音,简直扰乱心神,令人目眩耳乱,无从捉摸。
前文曾经交待,这六调神君,当年在这绿云谷中独战天南三剑之时,听围兵刃就是一对摄魂铃,后来十年茹苦把纯阳真解练成,因双腿已断,遂改用两根寒铁室杖,半作兵刃,半作代步。但对这对心爱的摄魂铃,却仍不忍舍弃,苦心孤诣,匠心独运,把它缩小了几十倍,打造成四十九枚,小小的摄魂金铃,并练成。了这种绝无仅有,奇诡无伦的独门手法。
天南三剑也是何等人物?一听金铃互相激撞之时,声带错音,便知道这是一种“乱絮落花翻飞飘荡”的回旋手法!三人往起一合,以背相同,各对一方,先自镇定心神,不为铃声所扰,然后认定那些摄魂金铃的来势方向,根本不允许满空漫飞的金铃靠近身旁,离着还有七八尺远,就用无极气功,加以劈空击落!
但六沼神君果然不傀自诩收发暗器,天下独步,那些满天回环飘荡的摄魂金铃,有的虽然劲头巧合,一击便落,有的却随着天南三剑所发掌风,飘出几步,突然滴溜溜的一转,一偏一斜,仍照方才来路打到。
这类手法,着实叫人防不胜防!天南三剑竭尽全力,劈挡腾挪,算是把这一片金铃光雨,应付过去。元修元朗一语不发,那元真道长,却凄声长叹,惨然说道:“小弟愧对两位师兄,先行一步!”
翻手拔出背后长剑,就往咽喉抹去。
元修道长伸手拦住,并自元真所着道袍的下摆之上,摘下一枚小小的摄魂金铃,那金铃制作极为精巧,四周并有无数小刺!元修道长略一审视,也不交回六沼神君,竟自揣人怀中,面色如常,丝毫不变,向元真道长笑道:“师弟何必难过?我们在武林之中,称雄一世,现已年逾花甲,生死二字,算得什么?不过师弟此时怎能便死,我们不是与万埃神君,还有第二场赌斗未比?”
说完钮头向六调神君笑道:“万侯神君!你这七六四十九枚摄魂金铃,真可以称得起独步武林,委实有位鬼惊神之妙!我师兄弟这三条命输得心服口服,元修忍死片刻,要为先前约定的第二场赌斗,出题目了!”
六调神君万埃午,这时也对天南三剑,改了一付尊敬神色,庄容点头答道:“道长尽管划道,万侯午无不应命!”
元修道长微笑说道:“十年之前,贫道师兄弟在这绿云谷内,以三元剑阵,胜了你的摄魂双铃,十年以后,仍在此间,毁誉在你的摄魂铃下,如今我们的第二场赌斗,何妨再赌十年?你以寒铁宝杖,在一百招之内,如能胜得了贫道师兄弟的三元剑阵,则别无他求,死而无憾!倘若不然,元修要请你十年以内,不履中原,在六调山纯阳宫内,静待我门下弟子前往拜会,万候神君素来一诺千金,贫道等敬候一语!”
六调神君神色凝重,注视元修道长半天,缓缀答道:“道长宅’心真够仁厚!你分明怕我心毒手狠,着在中原创教,各门各派人物未免多所死伤,所以才想借此第二场赌斗,禁我十年,以冀稍挽武林杀劫!万候午早就说过,听凭划道,就如道长所言,二度会会贵师兄弟的三元剑阵!但为了敬佩道长为人,及纪念今日之会,万候午当着我门下八大弟子,郑重声明,从今以后,在我手卜丧生之人,以道长师兄弟之数为限!”
元修道长合掌一拜,庄容说道:“得神君此言,元修等虽死无憾!我们就此开始!恭领绝艺!”
师兄弟三人,同的拔剑向后一退,分占天地人三才方位,剩下个六调神君万候午,用两根寒铁宝杖技地,站在当中。
元修道长刚把长剑一领,突然停式向六调神君笑道:“有烦令高徒一记怕数!”
六调神君笑声叫道:“筠儿!你凝神数着双方招数,三位道长的三元剑阵,天下无双,趁此还可获得不少益处!”
卞灵筠恭身应命,盈盈走过,注目观阵。
元修元朗元真三位道长,因双方命运,业已决定。现在不过临死之前,尽最大努力,以期把这位盖世魔君,凭着一句诺言,在六调自禁十年,略减中原武林浩劫。
这一种纯粹为人的念头打定,已人无我之境。灵台之间特别澄澈空灵,按着天地人三才方位,把步眼活开,三人全是一样的平胸举剑,挽诀齐眉,气纳丹田,盘身绕走,宛如流水行云,潇洒美观已极。
六调神君万候午,当年在这三元剑阵之下,吃过大苦。虽然纯阳真解练成,适才连番试手,业已知道功力胜过对方,但这师兄弟三人,尤其是元修道长,在自己二度出山以前,号称天下第一剑!三剑连环,威力更增,怎敢丝毫怠忽?双杖点地,身形稳立场中,便如铁铸一般,听任夭南三剑,在身外游走盘旋,不加理会,但双目神光炯炯,笼住对方身形,却不一瞬!
转到分际,元修道长一声号令,各以平举胸前的长剑进招,发动之初极馒,但离六调神君身前不远之时,突然剑光打闪,三人一齐抖腕震剑,立时一个剑尖化为百十个,好像一座剑山一般,齐向六调神君当胸,如飞撞到!
六诏神君”咦”的一声,双杖微动,退出二三丈外,心中好似疑诧。
“原来因为昔年会过,知道这三元剑阵的奥妙之处,在于先占三元方位,’困佐敌人不使走脱,等动手之时,永远是一齐发招,三支剑两虚一实,一攻两守,但谁虚谁实?孰攻孰守?对手之人每每莫知所自,应付为难!他们自己却配合得巧妙无间,天衣无缝!
但今天这头一招就大异昔日,三剑齐攻,剑剑是实,无一虚招,攻敌而不防己,犯了武家大忌,是何道理?
他这里疑诧未已,天南三剑业已奇招迭发,剑影如山!他们师兄弟既称武林第一剑,威力岂同等闲?饶你六沼神君,功力绝世,一双寒铁宝杖,连手都还不出去,迫得仗着一身怪异轻功,腾挪转侧,展眼便是三十余招。
到得四十多招,六沼神君好容易才觅得空隙,还招进杖,但这三位武林第一流高手,此时好像变成常人拼死一般,六调神君的寒铁宝杖,无论向任何一人递到,都是一样的连理都不理,三支长剑,趁六沼神君一杖攻敌,只剩一杖技地之时,宛如骤雨狂风,逆袭而至。
六沼神君这才从恍然之中,钻出来一个大悟!原来对方第一场业已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