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魃道-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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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疯了啊!!!”回过头冲着程舫厉声吼了句,程舫早已被自己的动作给吓傻了,呆呆看着手里的枪,身后王南乘机靠近了一把将枪从她手里抽出,她没一点反应。
“丫的死会!越麻烦事越多!”没再理那个呆住了的女人,沈东三下两下脱下自己的衬衫撕开了给陈金华的伤口扎上。所幸伤口是在肩膀,要是再往下一点,后果不堪设想。只是我们全被围困在这房子里出不去,即便是不致命的伤口,也是经不得时间的拖延的。“我们得赶紧想办法从这里出去。”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沈东回头对我们道。
“出不去”没等有人回应,程舫突然在边上幽幽说了句。
“你给我闭嘴!”沈东的眉心拧紧。
“真的出不去我试了一个晚上。”
“一晚上?你不是回主屋了。”
“没找到”
“没找到?”
一听这话我们全都把目光投向了她。这个平时整洁而高傲的女人这会儿连嘴唇上仅有的一点红润都没了,一边看着陈金华和沈东,一边用力绞着自己的手指,眼神看上去有点乱:“没找到,整整一晚上我都在找,一直找找到天亮,找到现在才找到这里。”
“什么意思”被沈东扶到椅子前坐下,缓过了劲的陈金华问。
“意思就是,这房子会变,变得让人像在迷宫里走。”
“鬼打墙?”
目光闪了闪,程舫摇了下头:“不光是我们昨天碰到的状况。我的意思是,这房子在长。”
“长?怎么长??”
“无限的扩展。无限的扩展,复制原有的建筑。”
“怎么可能”
“不信你们可以自己去看。但我不保证你们还可以找回来。”
“靠!那不是要被活活困死在这里!”丢下烟头王南大声道。
程舫朝他看了看:“是这样。不仅如此,还跟一个或者几个杀人狂一起困死在这里。”说着目光在我们之间兜了个来回。
在最初那层被自己的行为给震出来的恐惧过后,她似乎又恢复了些许的冷静,于是那种闪烁的警惕又回到了她眼里:“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知道的,你都看见了,你没看见的,我们也一样不知道。”半天没人回答,轻吸了口烟,靳雨泽缓缓对她道。
这话让程舫一声冷笑:“你是说,死了这么多人,连头都被砍下来了,而你们就住在这里的房间里,却什么动静都没听见??”
“没听见。”
淡淡三个字。可能是这男人忽然淡下来的神色,她皱了下眉将目光转向我:“真的?”
我不由自主点了下头。
“怎么可能这种房子的材料和结构,说一句话能绕上房梁三圈,有什么声音可以藏得过去。”
“这也是我们没想通的。”沈东道:“还有这间房里的秦茵她们,一晚上什么声音都没,她们就这么消失了,谁能给个道理出来。”
“活见鬼”
“是啊,活见鬼!”说着话火气又上来了,沈东的音量不由自主地拔高:“这宅子就他妈是个活鬼!”
“宅子?我住这里那么些年怎么就从没见它有过什么反常?!如果不是你们来”
“你是想说这鬼是被我们带来的吗程舫女士??”
“难道不是?谁像你们这样半夜三更搞什么拜神仪式,如果不是心里有鬼,拜什么神!”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这是每个摄制组历来到这儿的规矩!”
“但以前出过这种事吗?为什么你们一来就会出这样的事!死那么多人!见鬼!你有没有看到那些尸体的样子!那绝对不是正常人做得出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越说越激动,程舫猛一回头指住林绢:“还有你!白先生早就警告过老周让他提防着外面出来的是非,很多东西我能忍就都忍了,还真没想到老周一出事,你居然真有那脸跑到这里来!!”
这话一出口林绢的脸刷的下就红了,张了张嘴要说什么,我怕她一开口让着局面变得更糟,赶紧扯住了她的手:“绢!”
她及时住了口,眼里一丝怒气闪过,总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哪怕确实是她没理在先。
“再说了,为什么你们几个都没事。”程舫的话音再次响起。似乎一连串的话说出口后,她情绪稳了很多,不再像原来受惊过度的麻雀似的,也没再为陈金华的事而手抖个不停,于是出口的话也逻辑了起来,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照厅里的样子来看,那个凶手一晚上杀光你们所有人并不是什么难事,不就隔了道门,为什么你们都没事!”
“程小姐是希望我们都死光么。”王南忍不住冷哼。
“不是希望你们死光,只是觉得奇怪。这很诡异不是么,只隔了一道门,外面的人死得那么惨,你们一点事都没,甚至还说没听见一点动静,这太戏剧了吧,拍电影么?!你们谁都不觉得这事很让人费解么!!”
确实,程舫说得没错。这一点的确很蹊跷。
客堂里一晚上死了十二个人,身首异处。其他的人也不知所踪,包括仅和我们一墙之隔的另一房间的那些女孩子们。他们在哪里,是死是活,没人知道。可是仅仅隔着一道墙,一扇门,我们这屋子和工作室里那几个人却都没事,包括王南,他本是应该睡在外面客堂的,只是昨晚天热睡不着,所以跑到工作室看沈东他们研究那卷小高死亡现场的录相带。于是他现在和我们在一起,为昨晚出事的那些人而惊恐着,疑惑着。
这不仅让人琢磨,如果他昨晚没去工作室的话,那他这会儿会怎么样。
想着,偷眼打量了王南一眼。他在角落里蹲着,兴许也想到这一点了,一张脸灰得跟死人一样难看。
忽然刘君培的身影踱了过来挡住了我的视线。
面朝程舫站着,他手里握着他那本剧本,似乎无论什么时候,这东西跟他都是离不开的:“我觉得,有些话不如等到我们出去以后说个痛快更好,你觉得呢程小姐。”
程舫冷笑:“你觉得我们能走出去么,我都走了一晚上了。”
“晚上路看不清楚。”
“这话不应该对一个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来说。”
“有几个人敢说对这宅子很了解呢,程小姐,周老爷子敢这么说么。”
“宅子是死的。”
“死的?昨晚走一晚上,你还这么认为?”
“我”
还想说什么,忽然陈金华的声音从后头响起,带着点沙哑:“老刘,行了,不要说这些了。”
“好,”转身望向陈金华,刘君培点点头:“当务之急还是快点找到出去的办法。”
“下一幕是什么。”
轻轻一句话出口,刘君培一怔:“你”
“下一幕你写的是什么,老刘。”
“你怎么也”
陈金华苦笑:“你给我看的最后一幕,他们都没看过,你我都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说着朝自己肩膀看了看,点点头:“所幸,比你写的状况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老刘,说吧,下一幕是什么。”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因此而集中在刘君培的身上,不大的空间刹时静了下来,连外头的蝉叫声都没有,因为打雷了。
突然间的轰隆一声闷响,在艳阳高照的庭院里滚了下来。门外卷进股阵风,很浓的硫磺味,渗着客堂里弥漫不散的腥臭。
“下一幕,没有。”不知过了多久,刘君培推了推镜架慢慢道。
“什么”
“还没写,所以没有。”
一阵异样的沉默再次包围了这块小小的地方,所有人因为这句话而紧盯着刘君培,而刘君培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将那双有点浑浊的眼睛忽然间直直地转向我:“不过我可以跟你们说说这剧本的由来,如果你们都对这很在意的话。”
全文免费阅读 14第十四章
“其实我对这片宅子的兴趣;已经有些年头了,不仅因为它闹鬼的传闻;还包括它的历史。这片老宅子有着段跟它年龄很匹配的历史;是不是,程小姐。”
虽然突然间变天;我们还是决定出门继续寻找出路;因为陈金华的伤实在拖不得。人头和尸体依旧原样在客堂里摆着;没人敢去动它们;我都不晓得自己当时是怎么从那些人头上跨出去的,它们跟我离得是那么的近;近得都能看到发丝上的头皮屑。跟在我边上的AMI晕倒了,梅兰尖叫着死活不肯过;沈东不得不挨个把她们背出去。
之后天气变得有些糟。太阳依旧当空照着;不过红得像只咸鸭蛋,天上没有一丝云,但天色很浑浊,并且响着雷。晴天霹雳,以前只听说过,现在亲耳听到了,觉得很邪。可是谁都没把那个邪字说出口,只是默不作声朝前走着,然后刘君培开始谈起了他的剧本。
听刘君培那么问,程舫没作声,只当没听见似的。于是刘君培接着道:“但是决定把它搬上银幕,却还是从一年前开始,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百年老宅闹鬼,清朝僵尸,这种片子已经拍得不能再拍,都拍滥了。虽然说这种题材从一定意义上来讲仍然是比较吸引人的,可是我不敢冒险。事实上很多跟我差不多运气的编剧都不敢轻易冒这种险,这类电影,拍成功了,可以让你一夜声价千万,搞砸了,那就直接跌进三流鬼片编辑的行列,那可算是一种”
“关乎尊严问题。”边上靳雨泽插了一句,刘君培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笑笑:“没错,关乎尊严问题。直到一年前,我在伦敦无意中看到了本一个老外关于它的传记,我才发觉,其实这片看上去跟地安门石桥,恭王府之类以传说吸引游客的地儿差不多的老宅,它好象还藏着某些尚未被人开发出来的料。”
“老外?”听到这里,程舫皱了皱眉突然开口:“你是说《醇亲王府传》?”
“对,就是这名字。”一边回答一边朝她轻扫了眼:“我想你应该看过的。”
“看过,”低低一声嗤笑,她道:“怎么现在国外还有卖么?写得蛮神神道道的,不过大都是些翻翻老帐的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几张老照片。”程舫有些不以为然。
“你看的是哪版。”刘君培问。
这问题把程舫问得微微一愣:“哪版记不太清了。应该是80版的吧。”
“呵,文革后的。”
“文革前的版本早就没了,如果你指的是那部英文版。”
“就是那版。最原始的,1948年英国人约翰·金在伦敦首印的那个版本。”
话音落,程舫挑了挑眉,但没做声。只眼里的兴趣却是显见的,甚至放慢了脚步,慢慢移到刘君培的身边。
“那版本我听说过,但没见过。”回过头沈东插了一句:“英文版和中文版有很大区别么?”
“约翰·金是周家老太爷的朋友,听说是个记者,我听周铭说起过他。”再次开口,程舫朝刘君培看了看:“还有那本书,那本书首印销量并不好,那阵子比较受老外欢迎的是《中国古代房内考》。”
刘君培冲她笑笑:“原来程小姐对这也有点研究。”
程舫的脸微微一红。
“英国人嗜好古董,就算是曾经颠桌底的东西,只要有了点岁数,都可能被他们当宝贝似的收藏起来,然后在那种布置得挺有档次的小店里摆给别人参观。”
“这么说,你能找到那个版本还确实挺不容易。那么说说,48版的传记都写了些啥,是中文版里头没的。“
“很多,比如,周老太爷的死。“
这话一出程舫再次抬头望向他:“老太爷是病死的,那个英国人在书里写得很明白。“
“80版的?”
“不论哪个版。周家对于这点应该不会比你更不清楚。”
刘君培的目光闪了闪,没吭声。
“不是么。”程舫追问了一句,目光盯着那个男人的眼睛。
“我建议你能把那本书找来好好看看,程小姐。”半晌刘君培答。一边又摘下眼镜开始擦了起来,似乎他的眼镜总也擦不干净:“没准看了,你也会它产生兴趣。“
“我对拍电影没一点兴趣。”
“呵那里提了,老太爷的死似乎和这宅子有关。”
突兀话锋一转,程舫脸色沉了沉:“怎么个有关。”
“程小姐知道木头小人么。”
这话一出我跟程舫都不约而同看向了他。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木头小人这四个字。而程舫,她只是看上去有点疑惑。
“什么木头小人。”然后听见她问。
“或者,叫它翡翠小人更合适些,翡翠小人。”
“翡翠小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刘君培慢慢说出这四个字后,程舫眼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稍纵即逝:“什么翡翠小人。”
“程小姐没听说过?”
“难道我应该听说过?”
“这样”嘴唇微微抿了抿,似乎在琢磨着什么,片刻刘君培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