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愿石-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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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灵术?缚魂术?”吉西安沉吟,“我是有听过这两个法术。降灵术类似召唤魔法,只是召唤的是精神体,从最低阶的人类亡魂到拥有强大力量的精灵神,但是都需要活人的身体做凭依。缚魂术正好相反,是把活人的灵魂抽取出来做精神控制,组织起可怕的亡灵军团,像历史上最有名的战役'死灵之乱'。矮人王烈战·纽在战歌平原打败死灵王古柏的大军,并把他封印在红石山脉。那场战争差点让北地变为废墟,主力军矮人族也元气大伤,至今人丁凋零——但是,这两种法术应该失传了啊?”
“是失传了,但还有遗址留存。那座隐之神殿就是曾经施展过大型降灵术的'场',而且召唤的对象不是别人,就是止息之君。”
“什么!”吉西安大吃一惊,“古时候竟有这种疯子?就算是最顶级的降灵术,也只能召唤出伊夫利特那种低阶的元素神,他们竟想召唤出仅次于贺加斯和优希亚,与生命女神并列的高阶神,脑壳没坏吧?”顿了顿,他挑眉,“别告诉我他们成功了。”
“废话!当然是没有!”诺因盘起膝盖,两手捏着足踝,“正如你所说,降灵术根本不可能召唤出普路托那种层次的神明,而且也没有能够被他附体的人类,所以法术失败,场也被毁掉了,可是倒霉的是,止息之君的一小部分力量被那帮家伙的邪心吸引过去,因为施法者死亡而留在现世,经年累月更化为‘念’盘踞在那块大地上,形成迷雾森林独有的阴湿地气,现在正好被罗兰·福斯改造成绝佳的隐蔽巢穴。我猜那里很可能已经变成黑咒术师的训练营或某个秘密武器的研究所了!”
吉西安沉默片刻,道:“事态严重,看来这次不跑一趟真的不行。”
诺因眼中射出愤恨的光芒,咬牙道:“一想到谢尔达那短视的家伙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引狼入室,随随便便把那么危险的地方当次理品抵押出去,就恨不得捅他十七八个透明窟窿!”
兼份财务部长的青年由衷地道:“奴隶贩卖可不是小数目啊,殿下,老实说有好几回我也险些踢开良心下海当然和卡萨兰的未来气运相比还是太便宜了些。”瞥见主君冰冷的眼神,他急忙中途改口,装出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诺因淡淡地道:“我不是担心卡萨兰的安危,你不必装模作样。其实就算魔导国今晚毁灭也无所谓,我只是不想输给罗兰·福斯。”
“喂喂!”这家伙怎么比他还夸张?
“开玩笑的。”诺因扔给对方一个也一点不像开玩笑的笑容,道,“总之,迷雾森林是我的属地,我绝不容许有人在里头撒野弄鬼,不将那帮家伙杀死或赶走,有伤我自尊!所以,我非去下界不可,叫老妖婆少管闲事!”
不是责任而是自尊吗?吉西安低声道:“是。”
“不过,老妖婆的顾虑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诺因沉吟道,“万一消息走漏,我们俩恐怕挡不住罗兰·福斯那些高水准的杀手大军。”
吉西安赞同:“不错,还是变更计划,别让谢尔达知道我们的确切行程,让那个侍女传个假情报过去,另外安排一批人守株待兔。即使不成,谢尔达那老家伙想干掉你想疯了,将来也有的是机会设计他。”诺因点点头。
“这下莉莉安娜殿下总算可以放心了,她本来就反对你把自己当诱饵。”
“啧!杞人忧天!有魔封陪着我,才不会有问题,这次要不是为了你”
诺因一句话没说完,吉西安就一拳揍得他撞上树干。
“呜!”中城城主捂住差点撞歪的秀挺鼻梁,吼道:“你干嘛!!?”
“你才少得意忘形了,臭小子!!”术士长的嗓门比他大一倍,“别仗着有魔封剑,就自以为天下无敌,把别人都当成累赘!凭我的实力才不会拖累你!!”
“对不起。”
“哼!”吉西安余怒未休地冷哼,转身就走。见状,诺因急忙抱住他一只胳搏,哀求道:“拜托,别生气啦,吉西安!我、我不是瞧不起你,是担心你!因为敌人有可能是黑咒术师,而你是术士,没办法克制暗黑神的力量,所以——所以——”
吉西安强忍胸口快爆开来的笑意,竭力肃容:“那你知错了?”
“知错,知错。”诺因点头如捣蒜,眼神仿佛一个做错事祈求母亲原谅的小孩,整个人挂在心腹的半边身子上,活像只无尾熊。
“好吧,我原谅你。”术士长嘴角抽痉,觉得自己快憋不住了,“所以,可不可以请你放手?别人看见一定会以为你被情人抛弃后,死皮赖脸缠住不放噗哈哈哈哈哈!”终于忍不住笑倒在地。
“去死吧!”恍然大悟被可恶的部下骗了,诺因狠狠踹他一脚。
“今后你要有生命危险,休想我会去救你!!”
像小孩子般大喊大叫完,诺因踩着重重的脚步离去,在他身后,吉西安仍在毫不停歇地大笑着。
※ ※ ※
中城卡萨兰·新元帅府·同日中午——
飘着几片玫瑰花瓣的琥珀色液体从壶嘴缓缓倒进一只薄如纸张的白瓷茶杯中,升起袅袅白烟,将浓郁的香气渗入整个房间。两根纤细白皙的手指握住杯柄,平举到唇前,轻吹一会儿,贴上一张檀香小口。
“唉,我那可爱的侄子,怎么就那么倔呢?”
拉克西丝·爱薇·德修普优雅地啜饮了两口玫瑰红茶,自言自语道。
“因为他是你侄子。”
“住口!克鲁索,我没问你!”一道青筋浮现在拉克西丝的太阳穴上。有着一头鲜绿色头发的参谋长却似没听见般继续往下说:“根据大量的事例,我分析,诺因殿下的倔强性格,一,来源于遗传;二,成形于后天教育;三,受制于反抗心理;其中第三点占主导地位。所以诺因殿下在本人没查觉的情形下,养成了和他的教育者,也就是阁下您唱反调的习惯,你叫他往东他一定走西,你叫他走北他绝对往南——以属下之见,阁下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达成左右诺因殿下行动的战略目标。”
“呵,呵呵”拉克西丝假笑,“克鲁索,多谢你详尽的汇报。”
“不敢当,这是属下的份内义务。”克鲁索一板一眼地回礼。
“那我叫你闭嘴你干嘛不听!遵从上司的命令不也是你的份内义务!?”拉克西丝掀翻桌子,抓狂地大吼大叫,换作其他人早就被她的气势吓得仆伏在地或作鸟兽散了,但克鲁索还是面无表情,一一接住了从天而降的所有茶具后,才不紧不慢地答道:“因为我得完成你上一个指令。”
“可是我没问你!”
“在没有指定宾语的情形下,我只能按照军法第一百零七条‘揣摸上意’替您补完,既然我的解释有误,敬请责罚。”
“唔唔唔唔”拉克西丝抱头j□j,心想:我应该把这个混蛋调职,不,杀掉才是!然而下一秒,她说出口的是:“快把桌子给我清理好!”
“是。”
“再帮我倒壶茶,要热的玫瑰红茶。”
拉克西丝翘着二朗腿,仿佛女王般高高在上,瞅着下属东奔西走忙得不可开交的模样,这才感到一丝报复的快意。三分钟后,魔导国的王妹兼大元帅坐在已然整理妥当的办公桌后,品尝美味的玫瑰红茶,重整被愚笨的下属破坏的优雅形象。
“克鲁索,那灰衣人的来历查到多少?”
“除了性别、身高、三围外,一无所获,而且都是目测数据。”
“废话!难道还手测的!那她是女的咯?”
“是。目标的身高为167cm,三围分别是”
“够了!给我闭嘴!”拉克西丝被黑发覆盖的额头再次浮起青筋,唯一的安慰是这次克鲁索立刻闭上了嘴巴。她深吸一口气,问:“她的外貌和身手如何?”
“相貌不明,因为她用青布覆面,幸好打斗过程她的斗篷被撕破了,才看见她的头发是极罕见的淡紫色,眼睛倒是很普通的绿色。”
“淡紫色的头发”拉克西丝眼底闪过一道锐光。
“从她撂倒我们四名探子,全身而退的身手来看,程度不错。不过最值得注意的还是她藏匿的本领。”
“嗯。”拉克西丝慢应,神情凝重,“英雄王的最后一缕血脉,也堕落了啊。”
“阁下?”参谋长纳闷地注视难得以感性的语调发言的上司,震憾度好比看见一只哥斯拉叼着玫瑰朗诵唐诗,幸好,拉克西丝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克鲁索。”年轻的元帅秀丽娇艳的脸庞透出冰一般冷肃的气势,喝令道,“彻底搜查那个间谍!虽然她十有j□j已经逃掉了,但如果她还在城里,格杀勿论!”
“遵命!”克鲁索并步行了个一丝不苟的军礼,转身离开房间。门关上后,拉克西丝轻叹了口气:“唉,加卡德,当初实在不该依你的妇人之仁,让那孩子活下来的,看看你落到什么下场,害得我也跟着倒霉。”
罢了,过去的事永远无法挽回,雪露特·科尔修斯吗?嗯,她选择投靠罗兰·福斯的确是个明智的决定,但若是她还不放弃那个可笑的复国梦的话,就是真正的痴愚了,现在的天下是德修普王家的,就算将来有何变故,也不会有科尔修斯家族出头的一天。
拉克西丝冷笑着喝干杯里的红茶。
※ ※ ※
东城伊维尔伦·城主办公室·同日深夜——
“呜!累死我了,我可是宿醉的人啊。”
好容易完成最佳护花使者的义务,确定两名远道而来的满愿师都心满意足地入睡为安后,金发城主才拖着累惨的身体回到房间,瘫坐进座椅,一双洁白的小手立刻体贴地帮他揉捏肩膀,看清手的主人,罗兰一怔。
“伊芙,你还没睡?”
酷似少女的青年将军灿然一笑,却不说话。一旁早就等候着的随侍武官递上一杯参茶:“喏,大人。”
“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不用叫大人了。”罗兰接过茶杯。
“是,罗兰。”艾德娜很干脆地改口,随即噗哧一笑,“你还是那么讨厌约会,明明比任何人都擅长泡马子,怪胎!”
“如果对象聪明点的话,我不至于这么无聊。”
“比如冰宿?”
“嗯,好主意,哪天跟她约会看看。”罗兰泰然卸过部下的调侃,问道,“妮娅呢?”伊芙答道:“她和马克、席尔打牌去了。”
“啧!那两个家伙,可别带坏了她。”罗兰啐了一声,轻拍金发将军的手背,微笑道,“谢谢,已经没事了。”真正的原因是:再让这位拳神的弟子捏下去,他的肩胛骨会碎掉。
“对不起,我我不太会控制手劲!”伊芙红着脸缩回手。
老样子,我的演技对这家伙一点用也没有。罗兰一笑,握住他的双手,眼中充满宠溺的情感,直如看待一个至亲的人:“没关系,你今天找我,是不是怕我忘记那个日子?”伊芙用力摇头:“不不!我知道,罗兰才不会忘记!我只是想问你,既然决定去墓园了,多祭拜一个人好不好?”
罗兰的眼神瞬间转为冷厉,盯着爱将白皙娟秀的脸蛋,半晌,缓缓抬手撩起他长长的前发,一双清澈的幽蓝色大眼映入他的视野。
“艾德娜,明早以前备好两束祭拜用的白花。”垂下手,罗兰低声道。
“是。”
伊芙喜出望外,一把搂住他的颈项,连声道:“谢谢、谢谢,罗兰!”
谢什么啊,那是我的母亲耶。罗兰内心苦笑:而且,我之所以答应,不代表我原谅了她,只是不想让你失望罢了。
“天晚了,早些睡吧。”他拍拍对方的后脑勺,温言道。伊芙点点头,道了声晚安,一溜烟跑出房间。罗兰没有目送他的背影,睨视另一个下属:“让你瞧了一场好戏。”艾德娜吐吐舌:“只要你一声令下,我马上忘记。”
“不用,又不是什么秘密。”罗兰耸耸肩,注视参茶,眼底浮起一抹阴郁,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声道,“每年的净之月7日,我和伊芙都去祭拜的人是我们的养母,而他刚刚要我去祭拜的,是我的生母。”
“哦。”艾德娜不解地眨眨眼,但理智告诉她不宜追问这种话题。
罗兰揉揉太阳穴,感到持续了一天的头痛现在才稍稍舒缓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倦。艾德娜立刻查觉,关怀地问:“大人,你累了吗?我帮你铺床。”和马尔亚姆、席斯法尔不同,艾德娜反而比较习惯用敬语称呼罗兰,因为她的身份是城主随侍武官兼秘书官,经常和罗兰一起公开处理事务,而东城三将长年驻军在外,偶而回来一趟,一报告完军务,剩下的全是可以跟主君没大没小乱开玩笑的“私人时间”。
“不用,今天我已经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