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愿石-第1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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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没有戏弄它”轩风怔怔地道,忘了向侍女道谢,失焦的眸定定望着苍鹰消失的方向,脑中只回荡着一个念头——又追丢了。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好像走火入魔似的。她苦笑,神色说不出的颓然,忽觉头顶一阵刺痛,抬手一摸,几缕断发和一摊鲜血静静躺在她的掌心。
※ ※ ※
听见熟悉的清唳,贝姆特举起左臂,让饲鹰停落,视线却被它爪下的异物吸引过去。
“?”他取出一看,是只发夹,上面连着绿叶形状的装饰,雕工非常精细,每一条细微的纹路都刻得极为逼真,价格更是昂贵,包扩夹子在内全部由一整块翠玉雕琢而成,但是这枚发夹最引人侧目的不是式样,也不是价值,而是几滴粘附其上的殷红血珠,在晶莹的绿色衬托下,更显得突兀、鲜艳!
这是怎么回事?贝姆特不解,忽觉这发夹有点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略一思忖,一张美丽而倔强的小脸就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中。
“首领。”夏亚策马走近,满面红光,“这次我们大获全胜,回去后可得好好庆祝一顿!”
“嗯。”贝姆特漫应,将翡翠发夹塞进胸前的口袋,手法很俐落,一点没让夏亚知觉,其他几名佣兵团长也靠过来,七嘴八舌地发言。
“还大获全胜哩!我本来以为打完了就可以大肆洗劫一番,再跟几个美女俘虏好好乐乐,现在全飞了!都怪那票混帐卡萨兰人!”炎狼佣兵团长达留恩头一个开炮,一脸激愤。
血徽佣兵团长朱烈斯心平气和地劝道:“算了,我们已经拿到凡尔加平原,随时可以去洗劫,先休整一下。”一下战场,他脸上的戾气就消失无踪,剩下与往常无异的老好人笑容。
金雀花佣兵团长莱拉冷冷地道:“你还想着泡美女,上次在床上被那个俘虏捅一刀的事你已经忘了?真是好记性。”达留恩缩缩肩膀,没了声音。月影佣兵团长克劳德笑道:“达留恩,你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哈哈!”
“去去!”达留恩恼羞成怒地嘘道,“我的风流程度还及不上萨罗斯那家伙呢!”
“可是人家没像你一样被捅!”莱拉啐舌。白凤佣兵团长费路迪亚比出小指,笑嘻嘻地道:“达留恩,你是不是‘那里’不行,才惹来飞刀报负啊?”达留恩一把搅住他颈子,又捶又打,哇哇大叫,余人都笑起来。
贝姆特听着属下嬉笑打骂,说些下流笑话,却是神思不属,眼神朦胧仿佛陷入回忆。
“首领,你怎么了?”莱拉发现他的异状,关怀地问。贝姆特一惊回神,笑道:“没事。”
费路迪亚抱着后脑勺,吊尔啷当地到:“话说回来,没看到那个满愿师,真是可惜!我本来计划把她抓回去,让家乡的大伙开开眼界。”
“还有卖钱。”费路迪尔补充。
满愿师啊贝姆特有些唏嘘,虽然早就知道所谓“异世界来的救世主”云云不过是怪力乱弹、梦话妄语,但亲身肯定后,还是觉得很好笑。什么救世主?什么至高神的使者?什么神迹?看看南城的下场——那就是盲信的结果了,多么愚蠢!
克劳德不无嘲讽地道:“那个满愿师也挺可怜的,这次南城败得如此凄惨,势必得推一个人出来承担罪责,而她是不二人选。为了平息民众的愤怒,梅莲可八成会把她送上火刑架,当作神棍处死。“
“什么!那还不如送给我们!烧掉多可惜!”众人纷纷惊叫,无限叹惋。
贝姆特轻呀,也觉不舍,头一个反应是白花花的银子烧了,接着才意识到是个人被烧。莫名的,少女巧笑嫣然的俏颜,银铃般的笑声和窈窕动人的身躯一一自记忆的谷底浮现,还有白玉般的足,飞溅的晶莹水花,河边绚烂的彩虹。
青年端正的脸庞浮起浅浅的红晕,拉回有点恍惚的思绪,赶走脑中的绮丽画面,拾起一双眼睛的记忆,那也是留给他最深印象的记忆——一双活像困兽的眸。
他微笑,脑中浮起一个计较。
☆、第五章 城主的巡礼(上)
作者有话要说:
辽阔的雪原上,一列车队疾弛而过。
中央的四轮马车由八匹骏马拉动,造型华丽而不俗气,蓝漆银纹,高大的楠木门上挂着一面锦旗,黄金的底色上绘着一只呈现咆哮姿态的黑色巨龙——八颈黑龙王巴哈姆斯,这是伊维尔伦的城徽,也是王室纹章。马车前后,各有十六名全副武装的骑士随行,还有一个红发的女骑士策马骑在马车左侧。
一只手掀开丝绒窗帘,接着传出一个和周围的空气一样冷冽清澈的嗓音:“艾德娜。”
女骑士立刻趋近,摆出聆听的架势:“什么事,大人?”
“行了半天路,大家都累了,休息一下吧。”
“可是,绝境长城就在前面了耶。”
“多远?”
“嗯大约两个小时的车程。”
车中人顿了顿,问道:“大家撑得住吗?”艾德娜拍打胸脯:“没问题!”余人也大声应和:“放心吧,大人!我们一点也不累!外面风大,你快关窗!”过了一会儿,窗帘才缓缓拉下。随着咯一声响,窗户也被合上。艾德娜等人这才转过头,继续赶路。
马车里,一个蓝衣少女抬起首,望见对座的人轻轻咳了两声,脸色泛白,浮起担忧之情,嘴唇动了动,终是吐出关怀的话语:“你没事吧?”
“糟糕,我好像真的感冒了。”罗兰一脸世界末日到了的表情。冰宿翻了个白眼:“拖着刚被剧毒蹂躏过的身体跑来这种鸟不拉屎冰天雪地的鬼地方,不感冒才有鬼。拿着!”她从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抛给对方。
“这是什么?”罗兰瞅着掌心被透明纸包住的椭圆形物事,好奇地问。
“感冒药。”
“百服宁。”金发青年念出反面箔纸上的字迹,笑了,“是你从那个世界带来的吧?真是有趣的玩意儿。怎么服用?服多少颗?是不是像它的名字说的,得服一百颗才能痊愈?”
“成人一次两粒,一天三次,饭后服用,直接吞可以,和水吞也可以。”
“我想你一定是直接吞的。”
“何以见得?”
“一般人哪会说出‘直接吞可以’这种话。”罗兰已研究出拆封方法,剥出一颗药片扔进嘴里,无视对方的瞪视径自喝水吞下。
冰宿看他二话不说吃下药,反而愣了愣,眯起眼,有些尖锐地道:
“朵琳公主那碗毒药,你也是这么毫不考虑地喝下去的吗?”
罗兰微微侧首,兴味地瞧着她,笑道:“不错,怎么了?”
“如果你没有撒谎的话,就最好改掉这个习惯,不然有九条命也不够!”冰宿气冲冲地道,却连自己也不明白这份怒气的由来。
罗兰凝视她片刻,露出诧异的神情。
“啊,冰宿,你该不会在担心我吧?”
“你我是命运共同体,我担心你是理所当然。”冰宿被他看得微窘,刻意用冷漠的语气掩盖狼狈,随即发现他的称谓有问题,“你刚刚叫我什么?”
“冰宿啊。”罗兰答得无比自然,“我们认识已经半年多了,再小姐小姐叫多生疏,艾德娜也是直呼你名字,我没有道理不可以。”
冰宿皱眉:“我个人是没什么意见,就怕别人闲言碎语。”罗兰深深一笑:“你真是很认真。”
“啊?”冰宿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正色道,“这不是认不认真的问题,而是最基本的道义,我既然答应你演神使,就会演个最像样的神使给你。”
是啊,这是你最大的优点。罗兰笑得更深了,俊美的五官因这个笑容更加灿亮,几乎夺去冰宿的心魄。
“兰小不,冰宿,你太小看你的能力了,即使你从来没有显现任何'神迹',但光看你的一言一行,就没有人会怀疑你是个假冒的神使,你的地位在伊维尔伦人民的心目中是如此崇高,有怎么有人敢议论你的是非? 而我,是他们的城主,他们视为俗世最高点的人物,自然有资格和你平起平坐,所以谣言沾不到我们身上,你不必担心。”
茶发少女盯着他,内心涨满了惊诧。第一次,她听见眼前的人用这种自负的语气说话,不是优雅,不是冷峻,不是圆滑,不是调侃,竟是——自负。
这是否代表他向她敞开了少许心扉?
她一直知道的,这个男人心里燃烧着野心的火焰,不是通过他的表现看出,他的演技实在太棒了,她压根看不出,而是他合该是野心家!这样优秀的人,这样才干卓绝的人,这样光辉耀眼的人,如果甘于池中之物的身份,才是怪事!他不但有自负的本钱,也应该自负——从一介名不见经传的平民爬到如今的高位,世上有几人能做到?又有几人能做得像他那么漂亮?他不该自负吗?
当然应该!是自负,又不是自满。
冰宿情不自禁地笑了,她喜欢他自负的表情,充满了自信和霸气,宛如一颗绿芽终于从厚厚的冬土里钻出,绽放出令全世界为之失色的瑰丽花朵,最最纯真,最最绚烂,最最——引人心动。
罗兰呼吸一窒,注视她前所未见的灿烂笑靥,面具破裂,露出一丝货真价实的吃惊:“我的话,让你这么高兴?”冰宿回过神,反射性地笑道:“是啊。”原来刚才的口吻是他无意识下使用的,不过这样也足够了,就让那个表情作为她独属的珍宝吧。
看见那个自己一手塑造的圣洁笑容,莫名的,罗兰感到一阵失落,垂眸调息,再抬眼时已恢复心如止水的微笑:“那么,今后我就叫你冰宿了。”
“悉听尊便,不过,我发现,你刚刚是故意岔开话题的吧?”
“啊,被你发现了。”罗兰无奈叹息,耸耸肩膀,“没错,我承认,我是故意的。”那天他一拿起那碗汤,就闻出味道不对。
冰宿对他怒目而视:“你果然是故意的!我就想你怎么会那么大意!为什么!戏弄我们很好玩吗!”
“谁会那么无聊,我是为了确认凶手咦,不用我说得很详细吧?以你的才智,应该想得通的。”罗兰提起茶杯,喝了一口润嗓。
冰宿一怔,查觉自己的失态,连忙镇定下来,略一思忖,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那么,凶手到底是谁?”罗兰抱歉地看着她:“此事牵连甚广,恕我一时”
“还没水落石出吗?无妨,把几名嫌疑人报出来,或者,就告诉我你夫人有没有份就行了。”冰宿咧嘴一笑,眼神精亮,“如果你不想我向法利恩和艾德娜投诉你诈欺的话。”
闻言,罗兰登时感到头盖骨内侧剧烈疼痛起来,眼前仿佛也浮现大神官铁青的脸色和随侍武官暴跳如雷的模样。
有道是“天做孽犹可为,自做孽不可活”,就是指这种情况。
“我说就是。”罗兰叹气,头一次被逼得走投无路,“但你也要答应我,绝不把这件事泄露给别人。”即使兵败滑铁卢,也不忘保住最后一块老本。
“当然。”冰宿正在体会胜利的醍醐味,一时不查被对方翻身复活。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何罗兰那么喜欢捉弄自己,原来会上瘾——赢的感觉真的太棒了!
罗兰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坐姿,说出的话却一点不悠闲:“朵琳不是凶手,听到我中毒的消息,她没有和任何人联络,直接就跑来办公室找我。”
“原来如此,你的暗桩真是优秀。”冰宿没有继续追问,她很明白自己的权限,其实光是向罗兰询问这件属于政治层面的事,就算逾矩了,不过以罗兰的气量,不会在意她这点小小的好奇心。
年轻的城主微微一笑,觉得和聪明人讲话就是轻松。
冰宿指指桌上的药片:“那么,你吃我的药,事先也考虑清楚了?”罗兰失笑:“哪有!你未免将我想得太多疑了,我只是很自然地接受一个我信任的人的关怀而已。”
信任?冰宿轻哼:“这么说,只要是你信任的人,他给你鹤顶红你也吃?”
“有道是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区区毒药,有什么不敢吃的。”
看到少女明白写着“我不相信”四个大字的明丽脸蛋,罗兰轻声笑了,带着一抹不自觉的宠溺和叹息:“冰宿啊冰宿,其实真正多疑而乖戾的人,是你才对。”
“”
“我承认,我是个狡滑又阴险的男人,既不轻易信人,也不轻易爱人。我走过很长的路,什么样的丑恶没看过?什么样的背叛没尝过?人性最好和最坏的一面我全见识过,才养出如今这般矛盾的性子。但是我明白一点,一个人是成不了大事的。我爬到今天的高位,靠的不止是我个人的智慧和本领,还有许多朋友的帮助,而那些朋友又是我用信任换来的。虽然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