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望寒江-第69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凡事总有因才会结果。”
她可是语带讽刺,“景麒,说说你为什么要打架?你平日受你那几个叔伯兄友弟恭的熏陶,年纪小小也该是明白与人为善不交恶的道理。”故意瞥了一眼李幽昙,“为什么动手?和你叔叔说说。”
景麒再也忍不住委屈,红了鼻子整张脸就像皱巴巴的橘子皮,哭的身子一抽一抽的,“他说我爹爹是罪臣,说我是罪臣的孩子。”
李幽昙一愣。见侄儿额头上破了一口子已是怒火中烧,加上孩子哭得凄惨,她便装作委屈求景蝉敬来为她做主。现在知道了缘由,虽是自觉理亏矮了一截,只是求景蝉敬为她出面时是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李幽昙见景蝉敬显露不悦。本是要来讨公道却成了来无理取闹,落了景蝉敬面子,若是不辩驳挽回局势,怕是此后要让枕边人厌恶了。“我平日对侄儿教导甚严,让他谨记虽是六皇子府里的人也不可恃宠生娇,他年纪虽小。对人却是彬彬有礼,怎么可能会口出恶言。”
景故渊心平气和,声音一出就和那四月的春雨能柔软了人体内的焦躁。“麟儿的父母虽不在身边,但也懂得何谓自律自爱,我信他没有说谎。我妻子的话虽不中听,但有一句在理,小孩子打架。大人该做的是劝诫他不可以暴制暴,而不是把小事化大。”
伊寒江指桑骂槐的笑道,“以暴制暴也没错啊,要以德服人也要看对方是否大度,遇到那些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没用。”
李幽昙扯着手里的锦帕。可惜黑发遮了额,看不到她爆出的青筋,不然定是十分有趣。
景故渊是给足了李幽昙面子。“麒儿动手自然也有他的不是,改日我备了礼定让他登门当面道声对不起。”
“你也太好欺负了吧。”伊寒江学舌道,“你平日对你侄儿教导甚严,让他谨记虽是皇亲贵胄也不可恃宠生娇,他年纪虽小。对人却是彬彬有礼,怎么可能会有错。有错也是别人的错。”
景故渊郑重道,“动手就是不对的。”
她最纯熟的技艺若是如何找人错处与人吵架挑衅,那景故渊最熟练的就是如何做一个称职的和事佬,在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时给人一道台阶顺势而下不至于撕破脸面。
他既要唱白脸,黑脸也要有人当的,“打人不对出口伤人难道就对?要道歉也不该只景麒一个。这位”她装出头疼为难的模样,“该怎么称呼才好呢?要是叫六嫂又似乎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李幽昙气绿了脸,这话不就是在指她为人妾侍身份低微么。
“寒江。”这声叫唤是提醒她,得饶人处且饶人的。
她道,“我生长在南蛮对这边的辈分称呼还不太懂,不懂就问,这不是你说的么,我总不好连名带姓或者喂喂喂的喊吧。”笑着继续道,“我也是好意,想着提醒说若是觉得不服,认为我们护短,可以上皇上那去寻公道啊。把这事前因后果说与皇上听,让他来评理。”
李幽昙慌了,不敢将事闹大,“六皇子。”
景蝉敬瞪了李幽昙一眼,无声中倒是有些斥责她的丢人现眼,只从容道,“父皇忧心国家大事已是日以继夜,这样的小事不需要再去烦扰他,我来也就是想知道麒儿为何动手,四哥只有他一个孩子,虽不在他身边了,我做叔叔对他提点责无旁贷,教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既然知道错不在他,也不需让他登门赔礼,反过来该是李浩”
李幽昙聪慧,站起来欠了欠身道,“妾身会备礼让李浩来与小公子赔不是。”
景故渊对景麒道,“六叔宽大才不予追究了,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这点你要好好学学他如何宽大处事。”
伊寒江嘴边含了一抹讽刺的笑,只有小孩要学么?大人也该学吧,总说她兴风作浪,现在该了了吧,兴风作浪的原也不单只她一个。景故渊的视线与她缠上竟像是知道她心底所思所想是几不可闻一声叹息。
她可不愿学宫中的人难得糊涂虚以委蛇,为何要她迎合别人,她心高气傲也有那资本,要的是随心所欲,皇家媳妇这身份可关不住她,她依旧是做她自己罢了。
景蝉敬道,“我还有话要和故渊聊。”让李幽昙出外去等。
外头虽不至于天寒地冻,毕竟秋至比起夏日炎炎气温剧降,对伊寒江是清爽得刚刚好,一身清凉不合节令的装扮与李幽昙加厚的小褂,真是鲜明的反差,可见对皇都这些养在深闺没吃过苦头的女子,娇贵的身子弱不禁风就和那不禁一握的柳枝一样承不起秋意微凉。
景故渊温和道,“侧厅备了糕点,不如就在侧厅等吧。”
他倒是体贴,伊寒江上前去抱起景麒,背着景蝉敬他们,孩子气的冲着景故渊做了鬼脸,“景麒我抱走,免得打扰了你们商谈正事。”
ps:
今天的量更完
卷二结缘第二十六章 出手伤人(三)
她抱着景麒出了外头,那李幽昙莲步姗姗追上来想与她并行,“早听闻湛王府亭台楼阁美轮美奂,今日得见还真是宛若仙境。”
她不想应酬,语气里全然是随便应付,“是么,我日日来逛,倒是没感觉了。”
“我虽然与湛王妃第一回见,但对王妃的事,平日也听来了不少,倒也觉得不是那么生疏。”语气放柔,刚才和她一番争执,现在话语里倒有讨好的意味。
伊寒江毫不留情面,“那相比之下我还真是孤陋寡闻了,既不知道你的芳名,也没听过你的事迹,我想我还是称呼你做李夫人吧,我是南蛮人,习惯了说话直来直往,夫人是有什么赐教么?”
李幽昙忍住了怒气,“刚刚为了我侄儿的事,我语气稍稍重了些,我看王妃对小公子也是疼爱有加,将心比心该了解我的急切是为何,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她冷笑道,“你也没什么好请我见谅的,我终究也就是个异族女子,和我低头,不是有失身份么。”
李幽昙的热络起不到回应,反而换来冷言冷语,几番对答下,耐性也逐渐消磨掉了,“听闻王妃生的倾国倾城,果真是所言非虚,只是自古红颜祸水,王爷素来温和竟也会和大皇子起冲突,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伊寒江斜眼睨她,见她唇边隐不住的笑颇为得意,好似得知她什么丑事,抓住了死穴,伊寒江把景麒交给疾步而来的奶娘,吩咐把孩子带下去休息。扭头对着李幽昙道,“谁不想生来美艳绝伦,你们这边说是娶妻求淑女,但又有多少人是娶丑妇为妻的?你若是不珍爱容颜。脸上的粉也不用上的比宫墙还厚,胭脂抹得比画纸上的朱砂还红了。”
李幽昙气的咬牙切齿,暗讽道,“这花开得再好,秋日来了还是要凋零的。”
她慢声道,“夫人还真是有大智慧,既然知道再美的容貌也抵不过岁月匆匆,何必还要用胭脂水粉来垂死挣扎,我看从明日起就素颜吧。倒是庆幸我容貌天成省下了不少脂粉钱。不然像李夫人这般用法,还真要嫁进大户人家才够挥霍。”
伊寒江轻笑。斜睨着她,眼神中仿若她就是只不起眼的蚂蚁,那眼神真是另人讨厌。“湛王妃舌灿莲花。难怪皇上会改了心意要让孔濂溪改嫁给大皇子了,同样是‘孔家女’却是同人不同命。”
她挑眉,对话题纠缠到孔濂溪身上显露不悦。“你都说是不同命了,既是命还有什么好说的。”
“皇上对王爷最是钟爱,所以即便成全王爷这段姻缘会被百姓笑话门不当户不对。皇上还是应承了。想来就算王爷想要天上的星星,皇上都会想方设法为爱子摘下,宠溺二字这般诠释也当真是淋漓尽致了。”
伊寒江手交叠摆在胸前,“所以你现在是在为你丈夫出头,抱怨皇上偏袒了。”
“皇上又怎么偏袒呢,皇上是天底下最公平的人。”
伊寒江好笑。这话听也觉得是反话,只是李幽昙昧着真心,脸上还要装出真诚实意。李幽昙接着又道。“王爷万千宠爱都集于王妃一身,自然不必靠着手段争宠,又何必嘲笑我这样的可怜人呢。”
“李夫人说得好不可怜,倒像是我主动找你麻烦一样。”没劲,她转身想走了。
李幽昙道。“前几日大皇子府邸死了一个婢女呢,微不足道叫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只听说是孔濂溪陪嫁的丫鬟。”她顿了顿又道,“湛王府美得就如世外桃源,王爷又是与世无争世间俗事吹不进来那是正常的。大皇子府里美人如云,孔小姐我也见过,年轻貌美人却显得木讷了些,那宅子里得不到丈夫的宠爱的女人便什么都不是了。”
她回头,就如无风无浪的湖面,平静得不带情绪的问道,“你和我说这些有何用意?”
李幽昙幽幽说道,“只是在感慨‘同人不同命’罢了。”看着伊寒江迈开了步子离开,飒爽间不见姑娘家的婉约柔和,果真是蛮夷之地来的,心中不禁又多了一分唾弃。
她出身虽也算不得名门,父亲只是一个地方九品小官,好歹也比伊寒江的出身好上许多,可偏偏,她只能为人妾侍,这个比她身份还要低微的人却是为人正妻。
同人不同命的,何止是一个孔濂溪
回房喊来蕊儿,想让她去孔家走一趟,蕊儿问,“是有东西要送过去呢,还是王妃有话要传达。”
伊寒江想了想,“你拿些补身的药材去,然后问叔叔,孔家上下最近过得怎样?察言观色,他若是笑容可掬,你就让他去大皇子府里看看孔濂溪,若是面上闪过哀愁,那就真是对我生疏了,既是不想我管,你就把药材放下就回来吧。”
她托着腮,继续掰花生吃。蕊儿一来一回感觉也不过是去了一会,蕊儿不敢隐瞒,回来只道孔公晏和孔书继都不在,府里就秦兰一个,知道药材是伊寒江送去的后,竟让下人全数扔出了府外,蕊儿只好又把药材都拿了回来。
蕊儿道,“要不晚一些我再去一趟。”
“算了。”伊寒江面无表情,一掌拍在那堆花生壳上,震成了粉。
晚膳时换了衣裳,把慧妃给她的簪子取下扔到梳妆台上,只把头发绑了辫子。景蝉敬已经带李幽昙离去,她心想那是最好了,她可不想和讨厌的人同桌而食,她本还打算着要是景故渊留下他们用膳,她就留在房间自己吃,免得食欲不振影响胃口。
秋来了,白日也渐渐变短了,夏日时这时辰也不过才夕阳西下,可现在往窗外望外头已经是阴暗了下来,流光入户,凉思满衣襟,侍女点了灯笼。伊寒江道,“不过是几步路。不用点灯了。”
那侍女神秘兮兮的笑道,“不是去前厅。王爷吩咐了让奴婢领着王妃去后院。”
伊寒江猜不透景故渊想干什么,“那就领路吧。”
屋外风大,吹的那领路的侍女忍不住搓了搓裸露在外的玉臂。不远的小池上火光点点风中似萤光不定,定睛凝看好几盏莲灯轻荡在水上,地上铺了玉簟,满园秋容群芳寂寥,却是黄花香起堆积满地。
景故渊坐在那玉簟上,黄花锦簇柔和一笑,还真是有仙人之姿。看傻了侍女,久久回过神后才识相的离开。
伊寒江打趣道,“有一瞬还以为是花妖幻化了人形出来采阴补阳了。”
景故渊笑道。“听说菊花入食对身体颇有益处,能散风清热,平肝明目。所以我让人做了菊花宴,边赏秋月边学古人夕餐秋菊之落英。”
她扫了一眼,见玉簟上摆着菊花肉丝菊花羹菊花糕菊花粥还有菊花酒“这么会养生。颜安教你的?”
荷灯将他融融笑脸照得清楚好像满园的萧瑟就要消逝,下一刻便要春回恢复生机。“在你面前说这菊花的功效倒似鲁班门前弄大斧了。”
“怎么突然有这闲情雅致?我还以为你现在心思都放在景麒身上,他今日打架,你这叔叔正苦恼要让他罚抄哪本书,才能记住教训。”
他笑问,“我看着真有这么严厉么。”
她调侃道。“虽然我实在不觉得景麒有错,换做是我父母被说,我定是要对方付出百倍代价。可不是破一个小口就能了事的。”
他慢声道,“若不是六哥府里的人认得麒儿没跟他动手,他才五岁哪里是对手。罚他抄书倒是没有,只让他去背了礼仪。让他牢记以暴制暴不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计后果更是不对。”
她脱了鞋子也坐到玉簟上。
他解释道。“酒是入秋菊花开时就让人采摘了酿的,这些佳肴也是一早就让厨子钻研的。以前就想试试这菊花宴了,只是苦无人做伴,一个人试没什么滋味。”
她指了指那荷灯,“那这个呢,据我所知现在可不是放荷灯的时候吧。”